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朝华嫡秀-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谢朝华怔了怔,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时心中只觉好笑,不由得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故意有些为难地道:“世子是想要讨这书回去继续看?只是此书我也是只看至一半,倒也不是说不肯给世子,只是世子也只,这书院日子有些枯燥,难得找到本入眼的书。”她说到这,顿了顿,“不如待我看完再给世子如何?反正也没剩下多少了。”
韩琅文听她如此说,心中不愿,可此事原本就是自己理亏,点了点头,又问:“小姐大概还需多久?琅文可否在此等候?”
什么?谢朝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这韩琅文看来还真是个书呆子啊,促狭心思顿起,“倒是也没剩下多少了,世子若是想等便等吧。”
“好。”韩琅文点点头,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朝华心中暗笑,背对他席地而坐,自顾自又看起书来。
其实这书她都看了十之七八了,加上她一直是一目十行,看完其实也花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可谢朝华却故意又打前头翻阅起,有意慢慢逐字逐句细读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谢朝华故意消磨中过了一个时辰,谢朝华故意背对着他,存心想看他何时忍不住开口,却不料期间韩琅文倒是一直没有开口相催,她倒是坐着有些腰酸背疼的,忍不住微微转动身体,趁机偷眼瞄了瞄身后的韩琅文,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纸笔,正聚精会神地在纸上画画写写。
他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毛笔,时不时将笔端放入嘴里无意识地轻咬,过一会儿神色一松好像想到什么,又奋笔疾书,时而却是皱眉苦想。
“世子。”谢朝华主动上前打招呼。
韩琅文装过头愣了愣,好像忘了谢朝华一直在这里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来,脸露喜色:“小姐可是看完了?”
谢朝华没有回答他,却是开口问:“这是在画什么?”
“工程图。”韩琅文倒是直言相告,指着纸上所画之图,神色兴奋,“汜水虽常年为患,可若是疏导得利,不禁可以有力江中船只通行,还可给周围田地带来莫大的好处。”
他越说越兴奋,“你看,这是我这些日子在汜水周围视察所得,若是如此这般往两岸田中开渠,旱时导水,涝时疏水,则既可防灾,又可灌溉,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谢朝华颔首,由衷称赞道:“这方法果然甚妙”
韩琅文突然怔了怔,抬头飞快扫了眼谢朝华,猛地转过头去,耳根隐约泛着潮红,他没说什么,再扭回头时,却是只低着头自顾自不知在画什么。
谢朝华心中好笑,只觉得他脾气可真是有些古怪,不过倒也是个性格单纯的人。想着适才自己捉弄他的事情,既然出了那晚的一口气,心中舒服许多,而后又见他心心念念在修渠事情上,不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世子,这书我看完了。”谢朝华将书递给韩琅文,又忍不住问:“为何世子如此看重此书?”
“小姐适才看此书有何所得?”韩琅文不答反问。
谢朝华不解,又将这书的内容粗粗想了想,突然恍然,“哦,原来如此。”
“是,古代列国之中不乏有精通水利的诸侯国家,那周公虽不精于此道,可描述却是十分细致精确,琅文与此书之中获益良多。”
两人又围绕着此书聊了好些,之前有些敌对的气氛早已消弭不见。
“只是此书给了世子,朝华却无书可看了。”谢朝华玩笑道。
韩琅文看了看她,问:“小姐喜欢看哪类书籍?”
“不过消遣打发时间罢了。”谢朝华突然想,韩琅文对这里比自己熟悉多,倒是说不准能知道哪里有合自己口味的,接着道:“我比较偏爱游记,要不,传奇故事、鬼神传志也行。”
韩琅文眼中划过一丝惊讶,谢朝华想果然女孩子家看此类书籍很怪异吗?可是韩琅文也只是看了看她,并未有更多表示,却手一伸,指着左侧狭小的楼梯,道:“谢小姐,这边来。”
他身形修长,举止容雅,带起的风有淡淡茶香。
谢朝华之前倒是没注意这楼梯,随着韩琅文拾阶而上。
楼上比下面显得狭小,不过光线倒是明亮,四面书架也比下面矮了一些,韩琅文往不起眼一处指了指,谢朝华走进一看,果真摆着几排传奇小说,戏曲说词什么的。
谢朝华高兴地冲他点头致谢,“往后倒是可以时常来此了。”
韩琅文愣了一下:“小姐不上课吗?”。
谢朝华却开口道:“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没等韩琅文反应过来,径自蹬蹬蹬跑下楼,忽然站住,转身抬头看着韩琅文,促狭道:“世子才刚刚面壁思过三日,此番又缺课半日,不知山长大人知晓了,又会如何处罚?”
韩琅文愣了愣,脸色变了变,露出烦恼之色,怕是他才刚刚想起此事来,谢朝华看着他表情,忍不住咯咯直笑,转身翩然离去。
才刚刚走出藏书院大门,就见一个轻纱紫衣的少女款款步入院中,整个藏书院都似乎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谢朝华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竟不能想象世间真会有如此美得和嫡仙一样的女子,再美的词藻用在她身上都显不够。这女孩名叫林玉,是建水富豪之家林家的千金,父母待她也的确是如宝似玉。
林玉看见谢朝华陡然出现,微微有些吃惊,停下脚步,那双似乎浸过泉水般的眼睛看着谢朝华,里面有点点星光闪烁,她的声音也动听至极,如出谷黄鹂。
“韩公子可在里面?”
“尚在。”谢朝华回答简单扼要。
却见林玉脸上露出疑虑之色:“朝华姐姐为何也在此?下午的课也没见到姐姐的身影。”
这林玉温婉可人,虽然谢朝华被她一开始见面就唤自己姐姐有些不适应,不过看着她一脸纯真样子,却又不好板着脸不应。
谢朝华正想如何说辞,韩琅文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有礼地唤了一声:“林小姐。”
只见林玉眼波璀璨、刹时流转。
谢朝华心道:自己若是男人,怕是早就沉溺在那两抹水光里。只见林玉欲语含羞,眉角带俏,腮若粉桃,嘴唇微抿,一副春心萌动扭捏羞涩之态。
“韩公子……近日天气干燥,我特意让人备下川贝甘梨,请你笑纳。”
哦,原来如此。谢朝华心下了然,心中暗笑,如此情景自己留着却是太不识趣了,便寻了个借口走开了。
她出了藏书院,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之中,仿佛许久没有闻到如此清新的味道了,她沉浸在这片宁静之中,只觉身心舒畅。
转了个弯,走至林间小斜坡,青石板的路面,两旁松柏翠意甚浓,她突然顺着斜坡奔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缠绕山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变成蝴蝶,随着韵律摆动飞舞,身体飘飘然地,浮游于旷野穹苍间。
如其来的滂沱雷雨,让谢朝华急于躲雨,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连接着北斋与南斋,她急急忙忙拼命奔跑过去,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到了那亭子。
她一鼓作气跑了过去,冲上台阶,这才停下,连连喘气不止。
第十七章相邀
外面雨哗哗地下着,像有千针万线把天地密密集集地分合起来,微微喘息,掏出帕子一边擦拭着有些淋湿的身子,一边打量起这座亭子。
这亭子说起来,她即便时常经过也没有进来过一回,如今却是有足够时间细细打量。
它在北斋通往南斋的必经之路上,依山而立,四周松柏繁茂,绿荫如盖。只是有些年久失修的样子,漆色已经剥落,只依稀可辨昔日也是绿檐红柱,雕梁画栋。亭子的中间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字迹也有些模糊不辨。
雨下得越来越大,时不时有雨水飘入亭中,谢朝华不得不整个人靠上那石碑。这雨的势头,不知要下多久才能停下,而自己一个人跑到藏书院的事情也没有告知其他人,即便翠儿带了伞来接她也无处可接。
她突然想起林玉与韩琅文知道此事,可想起适才林玉的样子,这场大雨怕是下得正中她下怀。
谢朝华不禁想象他二人为了躲雨而被困藏书院的情形,有些好笑,又有些好奇。
林玉中意韩琅文,如今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韩琅文呢?前世韩琅文当日曾经拒绝过妹妹谢朝容,理由好像是他有意属之人了,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林玉呢?
说来林玉与韩琅文绝对可堪称郎才女貌的典范,二人虽然家世不是太门当户对,不过韩家一向不结交官员,这林家也算得上是建水大户,若真是婚配,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谢朝华胡思乱想一通,突然甩了甩头,将自己思绪拉回,有些自嘲,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上,竟然还有心思去瞎操心别人家的事情来,此事与她根本毫无关系。
如此又想到自身的情况来,此刻虽然身在建水,也与母亲团聚了,可其实她实则还是谢家人,如今可真是到了许嫁及笄的年龄了,说不定哪一天谢家来信就说将自己许了人家也说不定。
她是不想任由谢家给自己指派一门亲事,管他生张熟李都得盖头一蒙嫁过去算数,虽然今世她也没指望过能嫁个心上人,可自己的婚姻却再也不想成为谢家利用的筹码。
想到这她不禁皱眉。
建水……
建水隶属兖州啊,前世的经历让她明白,此处也不是久待之地,她又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让亲人避祸居安呢?
一阵山风吹过,谢朝华浑身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住有些冷的身体,嘴角弯弯泛起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眼下她如果再这样下去,吹着山风,怕是就算雨停下,也免不了大病一场。这才刚刚好利索的身子若是再病了,往后怕是连出屋子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还谈什么其他?
她看着外面渐渐有些缓下来的雨势,考虑要不要冲回北斋,却突然听见环佩叮当,衣衫窸窣之声。转头张望,没想到从这亭中的石碑另一头走出来一个人。
竟然是山长温彦。
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广袖博襟,朴素淡雅,纤尘不染。
谢朝华微微一怔后,连忙向他行礼,温彦微微颔首。山风吹过,带起他宽大的袍袖,清瘦俊逸的身姿,犹如出世,绝世风华融入他清淡温润的笑容之中。
谢朝华脑中不禁冒出一句话来:翩翩一落叶,儒雅淡如风。
“岚姜,为何不在学舍竟会在此?”温彦笑问,眼中却是带着了然之色。
岚姜?谢朝华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才意识到岚姜是在唤自己,那是她及笄那日由外公所取的字,只是一直无人以字相称。
谢朝华低着头,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却听头上一阵轻笑,“你同你母亲还真是像,怕是觉得课上无趣,偷跑出来的吧。”
什么?谢朝华抬头看向温彦,表情复杂,脱口问道:“山长与我母亲相熟?何时认得的?”
谢朝华问得唐突,温彦倒也没责怪她,却有些答非所问:“想不到,转眼竟过去这么多年了,如今阿茂的女儿都这般大了。”他的目光落在谢朝华身上,带着温柔欣慰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间又隐约有着让谢朝华看着心酸的沧桑与落寞。
“啊嚏”谢朝华突然又打了个喷嚏。
温彦这才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身走向石碑后面,回来之时手里竟然拿着把油布伞,“走吧,我送你回学舍。”
原来他带着伞啊,那为何之前却在亭中不走?谢朝华虽心有疑惑却不好开口相问
“实不敢劳烦山长。”
“这非常之时还讲究这些虚礼作甚,走吧。”说着径自撑开伞,双目直直看着谢朝华。
“如此朝华僭越了,有劳山长大人了。”她施了一礼,才抬步走到温彦一边,与他一起步入雨中……
那日大雨后,郗茂娴时常在想,自己若是当日没有突然想着去书院接谢朝华回家,便不会遇见温彦与朝华一起,那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同了呢?
郗茂娴知道父亲让朝华去书院读书,是想让朝华远离一些事情,能够像自己儿时一样,可以真正地如一个年轻少女那样度日。
朝华她可能自己不知,虽然她时而也会有些撒娇,时而也会说些天真的话,只是她眉宇间时常会不经意流露出不该属于这个年纪少女会有的神色。
朝华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问题不能问,什么要装糊涂,可女儿的善解人意却让她只觉得心痛。
一个芳华少女,若不是经历过许多,又怎会如此善于察言观色?她能想象的出,女儿这些年在谢家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她想尽力弥补这些年自己不在女儿身边的日子,她也感觉得到女儿对她的依恋之情。
这天,郗茂娴正好在青山书院附近办事,想想可以去书院同女儿一起回家。
只是她刚刚到书院不久,天就下起大雨来。而在北斋寻了好些地方却都不见朝华的踪迹,问了好些人也都说一下午未见她人影,正在郗茂娴有些焦急的时候,一把黄布油伞出现在郗茂娴的视线。
伞下一高一矮两个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撑着伞,半边身子已经全部湿透了,宽大的袖子变得沉甸甸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两人终于走到屋檐下,见到郗茂娴均微微一怔。
“母亲”谢朝华惊讶之中透着喜悦,“你怎么会突然来此?”
“我今日正好访友,来此附近,想着与你一同回家。”郗茂娴说着却是看向另一个人。
只见他原本整齐的头发却是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原本宽大的衣袍因为湿透了的关系,有些皱巴巴地贴在他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留过脸颊滴落下去,此刻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平日里山长严谨的样子,眼前鬓角些微灰白的男子在郗茂娴眼里却反倒像个少年,清新儒雅依旧。
“有劳敬之了。”郗茂娴开口言谢,眼前的情形不问也知道是什么状况。
“没……没什么。”温彦话音有些颤抖。
一旁的谢朝华心想,是被雨淋得有些冷吗?转头望去,不由有些诧异。
一贯淡定从容的山长大人此刻却是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见他好像目光不知该看向哪里,只是朝周围瞟去,却是不敢直视母亲。
郗茂娴却是对温彦淡淡地道:“天色不早,恕茂先告辞了。”说完转身拉着谢朝华就往外走。
“母亲,你带伞了?”谢朝华开口问。
郗茂娴身形一僵,有些尴尬,她忘了自己并未带伞。
这时,一柄滴着水的油布伞出现在郗茂娴视线内,拿着伞的手,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好似有些颤抖,“我……我这有伞。”
“如此多谢了。”郗茂娴淡淡地道,伸手接过伞,对一旁的谢朝华道:“走吧。”说完扯了下谢朝华的衣服。
谢朝华此刻已经肯定山长定是因为见到母亲才如此反常的,难道?
她还来不及细想,母亲人已经朝外走去,她脑子飞快转着,朝温彦行了一礼,“多谢山长大人。”
“岚姜不必多礼。”他又恢复了往日从容温雅的样子。
谢朝华转头看了看已经转过门廊消失不见的母亲,心里好像了然了些什么似的,她冲着温彦笑了笑,道:“明日是休学日,朝华不便出府,能不能劳烦山长大人明日亲自来府上取伞?”
温彦有些错愕,愣了一下,点点头,“自然可以。”
“那朝华就在府上恭候山长大人光临。”谢朝华展颜一笑,快步跟上母亲,只是她适才笑容里有些得逞的味道。
谢朝华心中笃定山长大人定是有意于母亲,而她心中对此事毫无排斥,反而欲从中撮合。
虽然母亲冷淡的样子看上去无意,可在谢朝华眼中却觉不然。若是她心中真无一丝波澜,就不会如此急着离开,应该如平常那样谈笑自若。
她突然想,若是前世自己,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母亲另嫁他人,尤其她一直以来都一心一意是为了将母亲接回谢家而努力。
只是经历了一世让她明白太多东西,争了一世,她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唯一对自己最无私的母亲还先自己而亡,终身不快。
何必?
她突然想,说不定今世重生就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弥补前世对母亲的亏欠,而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母亲能活得幸福,如此她就无憾了。
第十八章好戏开锣
第二天,温彦一早就来了,只是谢朝华原本的如意算盘却没有达成,母亲郗茂娴称病在房中不出。
难道还了伞后就让山长大人回去?谢朝华无奈硬着头皮对温彦道:“听闻山长大人棋艺高超,朝华斗胆,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于是,棋盘被摆在后花园亭中石桌之上。
温彦翩然坐下,对谢朝华点点头,示意开始。
真不知眼前这算什么情形,事到如今谢朝华也只能捻起盒里的棋子。
长者温彦执黑先行。
下了没多久,谢朝华想起适才自己所说关于山长大人棋艺高超的话,不由有些忐忑。不是说温彦棋艺不好,只是他这样不计较输赢的下法,要赢棋是有难度的。
她偷眼瞟了眼温彦,却见他神色自如,适才自己生出的一个劫,他却不予纠结,直接将黑棋落在了别处。
暖风花香之中,谢朝华忽然想起了肖睿。
她想起曾经与肖睿多次深夜对弈,双发杀得难解难分。其实每次,谢朝华开始都琢磨如何输的既不难看,又不着痕迹,毕竟肖睿是九五之尊,该让还是要让。
只是往往没下多久,肖睿的穷追猛攻便会激起谢朝华的斗志,决定放手一搏。不坚持到最后,怎知鹿死谁手?
几乎每一次最后都变成他退她贴,他扳她逃……
谢朝华忽然开口问:“先生这辈子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鉴于温彦的坚持,在青山书院之外,谢朝华都称呼他为先生。
温彦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过了一会儿才道:“并没有。”
“那……人呢?”
温彦抬头看向谢朝华,似有讶色掠过,“什么?”
“人。”谢朝华暗暗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先生可曾喜欢过什么人吗?”。她听闻温彦至今未曾娶亲。
这样一个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当年怕是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吧,只是为何都年近四十依然未娶?
谢朝华听过好些传闻,有说是因为温彦眼界甚高,也有说是因为温彦家世寒微,虽然有高门肯招他入赘,奈何他心气甚高,不愿入赘,甚至还有传他有龙阳之好……
良久,温彦好似没听见似的,一直都未出声。
谢朝华不放松,重复继续问:“先生这辈子难道从未中意过什么人吗?”。
温彦下了一手棋后,目光深深凝住在棋盘上,良久,才淡淡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回答的模棱两可。
“那就是有过?”
树叶沙沙作响,林中隐隐传来鸟鸣的声音。
温彦放下手中棋子,深黑的双眸凝视谢朝华,对视间,远处一个下人匆匆走来,见到谢朝华二人疾步上前,低声禀道:“温先生,老爷知道先生在府上,请先生过去,说有事相商。”
温彦将目光从谢朝华脸上移开,颔首道:“知道了。”
他再度转向谢朝华时,表情已经恢复惯有的淡雅。
他忽然笑了笑,“岚姜刨根问底的劲头,让我想起一个人来。”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叹息,说着起身朝书房走去。
谢朝华愣了愣,跟在他身后。
说起来外公已经好些日子不见,虽然她听闻外公人在府上心中高兴,只是这时间却是太不凑巧了些。
温彦缓缓走着,目光直视前方,好像在回忆,淡淡地道:“她是名门闺秀,才华横溢,不要说女子之中少有,即便与男子相比也逊色。”
谢朝华心被触了一下,睁大眼睛地凝神细听,不放过一个字。
“那时她也就如岚姜这般年纪,风华正茂,声名远播,当时上门求亲者不胜其数,她自幼甚有主见,一直说要嫁一个自己意属之人,而所幸家中长者对她甚为宠溺。”
过了很久,谢朝华不见下文,问,“后来呢?”
温彦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后来她便嫁人了。”
不知为何,看着身边温彦落寞的笑容,心中有些难过,喃喃道:“先生当年为何不去争取?”
“当年我以为她嫁得良人,心中为她高兴。”话语微微一顿,“可……只是没料到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谢朝华心潮起伏不定,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与温彦口中所说之人重合在一起。她忍不住转头,盯着他问:“这女子是谁?”
温彦没有回答,径自朝前方走去。
谢朝华站在原地,目视着温彦的身影步入书院,思绪万千……
适才温先生口中所提及的女子是母亲吗?若是的话,那他多年未娶难道是因为母亲他嫁的缘故?世上真有这样痴情之人?
听温先生之言,母亲当初是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也就是父亲,可……想起那日雨中父亲谢琰的话,“我当初明明……明明知道你心的装着的人是谁……”这话中意思却分明另有隐情。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朝华甩甩头,不想了,总之无论当年如何,她在意的是现在。
母亲此时不过也才三十四,难道就这样孤独终老?温彦,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对母亲的一份心意上来看,都是上佳人选,就是不知母亲的心思?
看来改日应该找个机会探一探母亲的口风。
她莞尔一笑,自己如今心中盘算的事情,不能说惊世骇俗也绝对够得上鹤立独行了吧。
只是谢朝华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却有一件更让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自她上学之后,与外祖父见面机会变少也属正常,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只是与母亲偶尔抱怨几句,可后来几乎连她在家的日子也都见不到外祖父了。
问母亲,她只是笑笑说,近日事多。
谢朝华觉得有些奇怪,事多?那人也该在书房啊,何况外公戴罪之身,又不能常常在外抛头露脸的,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出门办,也可以叫别人,焕哥哥,温先生都可以,实在不行还有韩琅文啊,为何非要亲自去呢?
一日傍晚,谢朝华从书院回来后,想到过几日就是谢焕的生日,往年都会准备礼物,如今在建水,是不是更加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呢?
便换来翠儿,吩咐道:“你去匣子里拿二十两银子出来给厨房,焕哥哥生日那天,让他们好好准备桌酒菜来。”想了想,又道:“哦,对了,你再去问问建水里请个戏班子多少钱。”
说完却见翠儿在一旁神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样子。”谢朝华开口道。
“姑娘”翠儿说着突然跪了下来,“翠儿请姑娘责罚。”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翠儿却依然跪着不起,低着头,沉声道:“翠儿擅自挪用了那匣子里的银子。”
“都用哪里了?”谢朝华觉着有些不对劲,她知道翠儿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翠儿一开始还做顾而言他不肯说,越发让谢朝华疑心,一顿逼迫后,翠儿才老老实实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谢朝华入学以来,舅母鲁氏就一直克扣谢朝华日常生活用度,这几日越发变本加厉了。而这段时间谢焕也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来郗家,翠儿也见不到他人。
翠儿是个息事宁人的人,何况说起来自家小姐的确是身在别人屋檐之下,所以反正手上尚有银两,便先拿出来应付度日。
谢朝华听了这话,心中没想自己这里,第一先想到的是母亲那里,鲁氏既然会对自己如此,难保不对母亲也如是。想到每每见到母亲身上没有一件首饰,原本以为母亲不喜饰物,如今两下对应起来,怕是多半这些年来,变卖掉不少。
母亲本就是个对财物不太上心的人,能过得去她也不会生事,加上这些年来,郗家事端频发,她也不想让外祖父为了家事劳心吧。
而谢朝华知道,母亲看似温顺,其实性子倔强,此事想来也不肯开口求人,故而周遭的人,像是焕哥哥、温彦等人应该也是不知道。
而下人们,鉴于郗家本来就一直是舅母鲁氏在管家,畏惧她的权势怕也不会多言。
翠儿说完这些,好像还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之色,半晌,她才又开口:“翠儿本是打算等焕少爷过来跟他提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遇见。姑娘……翠儿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翠儿看谢朝华脸色阴云不定,有些迟疑。
“都到了这份上,不许还有隐瞒的,一件不落的都与我说清楚仔细了。”
“奴婢有一天无意中看见夫人与管家在争执什么,夫人好像有东西硬要塞给管家,管家开始执意不肯收,最终却是收下了。”
谢朝华心中一动,问:“可听见什么话了?”
翠儿摇摇头,站的远,只模糊听到什么“小鬼难缠”之类的话。
谢朝华“咯噔”一下,心中透亮,难怪竟日见外公少了,“小鬼难缠”,这衙门牢头哪一个是吃闲饭的,虽然有谢焕关照,可底下人自古都有一套生存压榨的手段。
若是短了银子,借故刁难,可以通融两日就变成了半日……
鲁氏谢朝华想着鲁氏这番作为,怒极反笑。
“姑娘……”翠儿大概是见谢朝华脸色不对,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
“你给我准备热水,这几日读书读乏了,让我好好洗个澡,去去乏。”
翠儿一愣,没料到谢朝华听了这话后竟然是这反应。
“还不快去,洗完澡我还想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日还有一出大戏要唱呢”谢朝华淡淡一笑,吩咐道。
第十九章问罪(二更)
第二天,翠儿一进屋,就见谢朝华已经起来了,正气定神闲地坐在窗前看书。她见谢朝华今日神清气爽,想来昨晚睡得不错,而自己却是担心了半夜,好不容易睡过去转眼便已经天亮了。
谢朝华见到翠儿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一笑,吩咐:“今日要去拜见舅母,衣着打扮不能太随意了,翠儿还不赶快来帮我。”她披散着头发,身上也只着内衣,果然像是专门在等翠儿来一样。
“姑娘……”听小姐话里意思,难道她今天是要打算找鲁氏理论去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翠儿低声嗫喏地道。
谢朝华从镜中看见身后翠儿一脸担心,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只当没听见她适才的劝说,佯嗔道:“还不快动手,不然就晚了。”
今日外面天气极好,阳光灿烂。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好象把天地都洗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的树叶上都挂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甚是好看。
谢朝华原本让翠儿留在屋里,可她执意要跟着自己一起出来,还拖上了小红,谢朝华想人多也要好,也就随她了。
之前谢朝华因为生病,后来又是上学,故而从未去过鲁氏住的院子。想到之前她刚刚醒过来那会儿,还因为说话被外祖父给呵斥过几句,后来又因为鲁氏话里夹枪带棒地中伤母亲,自己还顶了她几句。
从那次之后,倒是一直都没有再见到她。估摸着,鲁氏也不怎么想见到自己。
原本这些日子来,谢朝华看鲁氏一直没有动作,还曾经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前世宫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