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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嫡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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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谢朝华轻声唤道,这样悲凉的调子不宜多抚。
谢琼放下琴,静默片刻,叹了口气,道 在外就不要多讲究这些虚礼了,坐着说话吧。”
谢朝华坐了下来,抬头看向谢琼,觉得这些日子他好像有些老了,眼角的皱纹比之从前多出许多。
脚旁炭火烧得旺,不觉得寒冷。
谢琼淡淡说 上次抚琴的时候,朝华也正好在旁。”
“是,叔叔的琴,今日听来越发好了。”
“那时候你婶婶刚刚去世,如今一晃眼,竟过去整整一年了。”
“是。”
他沉吟片刻,“今日唤你过来,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不敢,叔叔有 事情,但凡吩咐便是。”
“这事情也说不上吩咐,我想让焕儿去建水当差,你可以跟着焕儿一起去逛逛,建水那里民风淳朴,山清水秀,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谢琼抿了口茶,“你若是喜欢在那里多住些日子也无妨,若是不喜,到时候也可再来兖州府。”
谢朝华听谢琼如此安排,倒是正合了她心意,便点头应了。
“明日过午你们就应该在去建水的路上了,一切小心。”谢琼淡淡关照着。
谢朝华告辞退出之前,谢琼却叫住她,好似犹豫了一下才将一封信递给谢朝华,道,“这信,你到了建水再看吧。”
烛火摇曳,灯火下,何将军生死不明几个字跃入眼帘。
信上说,与东林王的决战,何元吉生死不明,楚楠忻已经三番四次清理战场,却是连尸首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率军冲入敌阵,杀敌无数,却在最后没有回来。
“姑娘……”翠儿看着有些发愣的谢朝华,有些担心地轻唤。
谢朝华放下手中信,拿起一旁的剪子边剪烛花,边轻叹地道 何公子……阵亡了。”
“啪。”翠儿手里的茶杯碎了一地,惊道 怎么……怎么会才说打了胜仗的……”
谢朝华被她这话一说,倒是反应过来,看这信落款的日期有些时候了,应该是人还在京都的时候就得了消息,可为何之前都没有传出来?若是那个时候何元吉阵亡的消息传来,自己还能如此顺利地离开京都吗?
难道是堂叔谢琼……
谢朝华如今回过头细想适才谢琼的神色,他应该也是感慨何元吉如此年轻就这样轻易战死沙场了,所谓天妒英才莫不如是。
谢朝华坐着久久未动,刚才看到信中内容的时候,因为前世经历,她知道何元吉并未在此役中阵亡,心里生并不悲伤,只生出些感叹,想着若是何元吉此役并没发生这样的变故,回京之时定是他功名成就之时了,那一切会不会都有所不同了?
还记得他真挚热切的目光,“待我凭借实力建功立业之时,定会上门求亲。”那坚定的话语,让谢朝华觉得心中温暖,何元吉,是她再世为人之后第一个让她毫无防备之心并无条件信任的男子。
她是欣赏他的,也是喜欢他的吧。
若是没有这番变故,她想或许今世与他的故事还会继续……
翠儿有些担心谢朝华,不住地唤她。
谢朝华长舒一口气,幽幽地道 何公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突然泛起酸涩,适才没有感到的悲伤此刻却如返潮一般一波一波向谢朝华袭来。
双眸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夜风吹来,有些凉意,黑夜的宁静,却让谢朝华更加体会到疼痛,还有寂寞与失落。
谢朝华在这漆黑夜里,仿佛依稀可以感受到当初那道炽热爱慕的目光。坦诚,执著,充满怜爱。前世今生,还从未有人这样把自己当做需要呵护的女子。
今生,她,是错过他了吧……
一旁翠儿轻手拿过披肩给谢朝华披上,在谢朝华身后仿佛无意识地喃喃 姑娘,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第四章汜水再见
第二日,果然如谢琼所言,走了半日左右就到了一个分岔口。一个是兖州府,另一个则是往建水方向,也就是谢焕与谢朝华的目的地。
谢朝华昨日将谢琼给她的信提前拆阅,隐隐觉得何元吉阵亡的消息,应该是堂叔谢琼为自己遮掩才使得自己能够如愿出京。
这会儿再看叔叔谢琼时,多了几分感激,心中疑惑却也更加深了,他究竟与母亲是何关系,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
谢琼此刻的神情却是有些淡淡地,“昨晚尚有一些案卷整理出来,焕儿随福伯去取。”等谢焕随福伯离去之后,谢琼忽然轻声说道,“世人都以为郗家源自安淮,却不知实则始于建水。”
谢朝华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看向谢琼,却见他目光投向建水方向,适才那话好似是自言自语,并不是在同自己说话。只是适才谢琼这番话听入她耳,却是让谢朝华既惊且喜。
惊得是她竟然不知郗家乃建水人士,喜得却是自己此番去建水,倒是能有寻根溯源的机会。只是谢琼这番话语加上之前的作为,让谢朝华更是感到疑惑得很,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哥哥谢焕回来,队伍终于启程了,随行人员分成了两拨,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行。
谢朝华从车中朝外张望,只见道路之上,车马喧嚣,黄沙飞舞,尘烟滚滚,她正想将车帘放下,却突然发现堂叔谢琼的车马并未离去,他人是一直站在原地,默默地望向着这里。
谢朝华也从车里望向他,却发现谢琼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人马,朝着极远处眺望着……
队伍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儿,谢朝华再回头望去,灰白厚重的天空下,适才的岔路口变得只省下一条线,而在那条笔直的黑线之前,一个身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直到变成一个黑点也未曾离去……
车虽然依然颠簸,可兴许是谢朝华昨晚并未入眠,故而,不多一会儿,坐在摇晃起伏车厢中的谢朝华,睡意渐渐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前面传来隆隆的轰鸣水声,似万马奔腾,声音越来越近,又走了一段路,车子渐渐停了下来。谢朝华人觉得清醒了一些,这时才挑开车帘,那水声随着车帘挑起一下子大声起来,仿佛就好像耳边打鼓一般,令人心惊,谢朝华朝外看去,顿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她有些惊叹。
惊涛拍岸,浊浪滔天,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河水奔腾怒吼,汹涌澎湃,时不时互相冲撞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翻起细细的白浪,奔腾东去。薄雾轻拢,水天相接,看不到对岸,那宽广的河面似乎无边无际。
谢焕此时正好走过,谢朝华问:“这是什么河?
谢焕回道:“这就是那日桓国公世子口中所说的汜水。”
谢朝华下车走近前去,举目瞭望。不禁感叹,难怪那韩琅文一心一意要修葺河渠,眼前尚还是旱季,这汜水就桀骜不驯犹如猛兽,给人感觉它有着无穷的强大力量,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令人敬畏。看着它,就会感到它深不可测,试想若有一天它肆虐发狂,沿河的所有一切定会被它的怒意而颠覆,寸土不留。
谢朝华转而注意到岸上靠着十几艘大船,一些兵卒忙忙碌碌地往上面搬运物品,而其余的则在军吏的指挥下,有序地上船,她不禁有些奇怪:“焕哥哥,难道我们要改行水路?”
谢焕笑笑,“我还道妹妹博闻强记,却不曾想连建水位于汜水南岸都不知晓啊。”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十分明显。
谢朝华这才恍然想起,说起来前世自己还曾经与何元吉谈及过建水,那时何元吉就曾说过,楚楠忻意在建水,若不是有汜水这个天然屏障在,怕早早就会被楼南国给吞并掉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看来,朝华往后还要焕哥哥多带我出外行走才是。”
谢焕撇了撇嘴,虽然天朝风气还算开化,可谢家毕竟是贵族世家,像谢朝华这样的贵族女子还是很少会外出抛头露面的,这番斗嘴,又被谢朝华占得便宜了。
谢朝华说完却不等谢焕答话,径自一人走到汜水河边,欣赏起汜水壮丽景色起来。过了一会儿,谢焕才过来,唤谢朝华登船。
船缓缓地动起来了,岸上纤夫高声呼喝,喊着号子,船上的船夫则紧张地观察着汜水江面上湍流的漩涡水情。船晃得十分厉害,但谢朝华这些天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车马上的颠簸,倒也不晕船。
谢朝华对于此番坐船有些兴奋,说起来前世贵为皇后的她,却是没有机会做过船。故而此次机会难得,加之汜水的壮阔景象,无一不激起她的好奇之心。
于是,行船不久,谢朝华就说要去舱外看汜水,而谢焕却说太过危险不让她去,可谢朝华竟然难得地缠着谢焕,央求他一起同去,如此这样,谢焕确是拿谢朝华无法,只能带着她站到船舷不远处,一手扶着一旁的栏杆,一手稳着谢朝华,如此这般让她观看。
汜水水流端的十分湍急,只见那水狰狞地翻滚,看得人心跳加速,十分惊险。
谢朝华正有些陶醉于眼前的景象时,船却是猛然头一偏,遇上一个旋涡。船身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谢朝华和谢焕同时一下子有些站立不稳,瞬间朝着船舷倒去。
那电光火石般,谢朝华甚至还来不及害怕,眼见着就要撞上船舷翻下去
“当心”一个身影猛地将谢朝华兄妹扑到,稳稳地按在了甲板上。
过了好一会儿,船身才渐渐稳下来,应该是驶过激流,谢朝华才觉得身上分量一轻,应该是那人站了起来的缘故。
谢焕与谢朝华都有些狼狈,立即起身,整整衣冠后方向那人道谢。
“多谢壮士相救”只听谢焕恳切地答谢道。
“区区小事,无需多礼。”那人回礼,声音清冷有礼。
这个声音谢朝华心中一惊,猛然抬头看去,竟然是那个昔日在永寿山庄遇见的琅。
只见他此番穿着一身玄色衣衫,皮肤与之前的苍白想必略变得黝黑,闪着健康光泽,双眼如星辰般明亮,嘴角噙笑,俊美的容颜却透着一股沉稳。
仔细看去,他的穿着不是一般的士卒,应该俨然是个有地位的将官。
谢焕边打量他,边行礼问道:“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人笑了笑,抱拳道:“在下兖州琅琊王良。”他神态自然随意,竟似完全不在乎谢朝华是否会揭穿他的身份一样。
谢朝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王良……拼起来到的确是个琅字,只是不知这王良是否是他的真名,还是依然只是随口说的……
正想着,却见谢焕揖礼道:“原来是琅琊王后人,谢焕有礼了。”
谢朝华听了更加讶异,难道此番这王良是真名不成?
却见王良淡淡一笑:“王良不敢当,公子客气了。”说完,向他们一施礼,转身便离去了。
谢焕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些感慨,“此人颇有昔日琅琊王之风,可叹此等人才……”话没有说完,脸上却是赞叹之色,却又带着抹可惜遗憾。
谢朝华不禁忍不住问:“他只称自己是兖州琅琊王良,可哥哥为何说他是琅琊王后人?”
谢焕轻叹一声道:“这也难为你不知晓,那王良的事情说起来我只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听琼叔提起过,不知何故,朝廷上下都比较忌讳提及琅琊王。而这王良却是十分无忌,对世人从无遮掩隐瞒意思,倒有些唯恐天下不知他乃琅琊王后人一般,你不知道,这兖州府之前便是琅琊王的封地。”
谢朝华点点头。
就听谢焕继续道:“琅琊王乃昔日开国功臣之一,而这王良说起来倒是与之前我们在新乐见过的韩世子有些关系。”
“哦?”谢朝华心中一动,忙问,“怎么说?”
谢焕道:“王良说起来与韩世子可以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谢朝华惊讶异常,“那为何确是不同姓?”
“只因王良之母乃王氏最后一个血脉,据说当年韩家老夫人为延续王氏血脉,特许王良随了母姓。”
难怪谢朝华总觉得看见韩琅文时候,觉得有些似曾相似的感觉,既然是血肉相连的兄弟,有几分相似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想到之前在永寿山庄的事情,谢朝华疑云更甚,她实在没有料到,那个琅,如今应该称呼为王良,竟然是琅琊王的后人。
“朝华对此人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谢焕看着谢朝华问。
谢朝华随口答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此人为何年纪轻轻就如此有名。想来少年成名,故而言行之间有些傲慢。”
“是吗?”。谢焕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可为兄不觉得他的言行有何不妥,更何况他还算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呢朝华难道不觉得此人少年俊才?”
这话有些莫名,谢朝华没好气,“焕哥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如此言辞闪烁,拐弯抹角的,朝华愚昧,定是猜不出焕哥哥的心思的。”
谢焕愣了愣,或许是没料到谢朝华如此直接,讪讪一笑,“不瞒朝华,我早就听闻王良的大名,想有机会能与他结交相识,今日竟然见了面,心中十分高兴,又想知道妹妹对此人的看法,所以故意出言试探,妹妹切莫生气。”
既然谢焕都出如此求软的话语,即便谢朝华知道他所言有虚,却还是不想与他继续计较下去了。瞟了谢焕一眼,也不再说此事了。
谢焕看看谢朝华,叹了口气,好似喃喃低语道:“可惜,可惜……”也不知道他是在可惜今日没能与王良多说几句话可惜,还是为了其他。
第五章建水郗氏
第二日,又继续改回走陆路。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村庄田野不断在眼前出现,广袤的田野,新苗刚刚种上,稀稀疏疏。原来一晃眼已经是初春时分了,只见一群群的农人在田中劳作,时而有人抑扬顿挫地唱着歌,诙谐逗趣,引来旁人一阵哄笑。
谢朝华问谢焕还要走多久?谢焕回答说快了,今晚就可以到达建水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翠儿靠在边上打着盹,谢朝华则坐在一旁,撩起车帘,路旁的树木不断地往后退去,透过一处稀疏的矮树丛朝远处张望,似有茫茫水光在树林的那边出现,此刻应该是沿着汜水向西而行。
地势逐渐变得平坦,之前延绵不绝的丘陵逐渐被平原所替代。一路上,汜水时不时一会儿出现在眼前,一会儿被树林所掩盖,只是流水声不绝于耳,却渐渐趋于平和,不若之前那样湍急奔腾不息。
说起来,昨日遇见王良,又从谢焕口中得知此人身世,照谢朝华的心性应该是心事重重的,可没想到昨晚谢朝华回到屋中却是一沾枕头闭眼后,很快就沉沉睡去,直到清晨醒来,竟是一夜无梦。
过去谢朝华但凡心中有事,定会一夜辗转难难眠,如今是因为离京之后,心情放松的缘故吗?
谢焕此刻策马来到谢朝华车旁,一手执鞭指着前头笑说:“妹妹看,前头就是建水了。”
谢朝华听闻往谢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道路尽头,天地连接之处,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平原之上异常突显,薄雾轻拢下,隐约可见白墙黑瓦,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奇,那里就是建水?可是为何却不见城墙?
马车渐渐走近,路旁的林木慢慢地变得浓郁起来,一棵棵高大挺拔,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像撞在墙上一样轻微地回荡。
直到看见一旁路边石碑上刻着“建水”二字,谢朝华才确定这真的是建水都城了。
绿林掩映中,谢朝华一行就算进得建水了,只见城中一间间房屋错落有致,不如京都那样气派庄严,也没有新乐的规划整齐,却有别有一股与自然相溶的恬淡。
车子在街道上拐了几拐,便在其中一处院落之前停了下来。翠儿扶着谢朝华从车上下来,抬头只见门上匾额书着正楷“谢园”二字,谢朝华倒是没有想到,离京都如此遥远的建水中还有谢家的产业。
才刚下车,就有一个看上去颇有些身份的仆人打扮的中年人上前迎道:“焕少爷,朝华小姐,一路辛苦了,小的前几日收到琼老爷的关照,一早就安排好了院落住处。”
只听谢焕道:“你就是琼叔口中所说的全叔吧。”
“不敢,小的正是谢全。”他一边吩咐身旁的下人帮着卸下行李,一边恭敬地往里让着谢焕兄妹,道,“少爷小姐一路定是奔波疲惫,小的早早就吩咐人备下热水了。”
谢焕点头,十分客气地道谢。但凡谢家仆人姓谢的都是有些脸面地位的,可说是半个主子的身份,故而谢焕对他也十分有礼。
二人随着谢全走入园子,才发现这谢园占地很广,甚至可能比京都中的谢府都大。
只见园中珍奇树木不少,即便刚刚初春,却已是绿意葱葱,鸟语花香,一派静谧美景。
刚步入后院内宅,便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迎接谢朝华,谢全笑笑介绍说是这人是他的内人,谢朝华施了半礼,称呼她全婶,那全婶连忙避开,急道:“小姐这可使不得,一路上可是累坏了吧,快随我入内歇息。”
这全婶胖胖的,看着和蔼可亲,领着谢朝华从一旁侧门进入内宅之中。
全婶边走边指着右手不远处一座院落道:“小姐住的就是那边的月华居。若是有什么短缺,务必要告诉我,我好差人去办。“说着,她领着谢朝华走到了月华居前,只见这月华居建在荷花池旁,边上青竹古树环绕,僻静幽雅。
全婶领着谢朝华走进月华居的正屋,笑着道:“小姐先安顿歇息片刻,我还要去安排晚膳。”
谢朝华向她行礼致谢,全婶忙回礼,然后便离开了。
待全婶走后,谢朝华便在屋中转转,发现这房间相当宽敞,各种日常用具一应俱全,此时翠儿正指挥着下人将带来的行礼搬进来,打开包袱,一件件一件件地收拾出来。
谢朝华便就走出正屋,入眼是满满的青葱花木,深吸一口气,满是清新芳香,顿觉心情舒畅,人道山水怡情,果然不假。在这样的地方住下,或许真的可以淡忘些烦恼。
待谢朝华回屋洗漱安置完毕,便有园内下人来唤,说谢焕已经在堂上等谢朝华一起用膳,这时间可真是算的刚刚好。
到了堂上,只见下人将饭菜端上摆在桌子上就鱼贯退出,只留下谢焕与谢朝华二人。
谢焕微微一笑,指着他身旁的位子示意谢朝华坐下,温和地招呼道:“妹妹定是饿了,快吃吧。”
谢朝华回笑,如此这样兄妹二人围桌而坐,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顿饭可谓是谢朝华有生以来吃得最舒心最放松的一顿饭。
饭毕,谢焕与谢朝华二人沿着长廊慢慢地散步,偶尔夜风吹过,凉凉的,拂在脸上却很舒服,谢焕送谢朝华回到月华居,进屋见案上尚未收好的古琴,便提出让谢朝华抚琴一曲,谢朝华点头应允。
琴音袅袅,谢焕以手支额,静静地靠在案几上,闭目聆听,谢朝华手一挑收起最后一个尾音,良久,谢焕才微微睁开眼睛,感叹道:“妹妹的琴艺越发精进了。”
“能得焕哥哥一句赞叹,实属不易。”谢朝华微笑道。
谢焕抬眼看看谢朝华,有些欲言又止,“听说琼叔曾经给妹妹一封信,可曾拆阅看过了?”
谢朝华轻轻点头。
许久,室内静寂无声,过了很久,谢朝华才轻声道:“朝华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她坦然地看向谢焕,缓缓道。
谢焕双目凝视谢朝华,细细打量谢朝华脸上的神色,不见悲戚,平静自然。
过了良久,谢焕才点点头,突然转言说道:“过几日,带我安顿好公务,带妹妹去一处所在。”
谢朝华心中奇怪,不禁问道:“究竟是什么好地方?”
谢焕深深地看向谢朝华,道:“小时候曾听郗婶婶提起过,她最怀念儿时在建水的一段日子。”谢焕见谢朝华一愣,接着道:“郗家在建水是有产业的,改日,妹妹可想随为兄一起去看看?”
谢朝华心中激动、震撼、恍惚……各种心情纷至沓来,呆呆地点点头,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谢焕人早就走了。
接着,春雨绵绵数日未停,建水地处偏南,比京都的春天来得早些。
窗外淅淅沥沥地雨,来到建水已经好几天了,每天都像这样下雨,似乎没完没了。谢朝华这些日子每天只在屋檐和廊下行走,甚至很少踏足出月华居一步,这几日谢焕忙于公务连人影都见不到,谢朝华心中却惦记着谢焕之前跟自己所说的郗家故居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焦心等待谢焕带自己前去,却一直不见动静。
将近正午的时候,雨终于渐渐收住,浓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一角,阳光透出,越来越大,云层渐渐散去,竟放晴了。
一旁翠儿对谢朝华道:“姑娘,今日天终于放晴了,何不出去到园子里去走走?”
走走?谢朝华想了想,的确是闷了几天了,遂点点头,走出月华居,鼻端飘过一丝幽香,谢朝华环顾四周,只见院墙一角,一树梨花开得正茂。
洁白的梨花,带着雨露晶莹剔透,谢朝华心情大好,欣喜地走过去细细打量,赞叹不已,对身边的翠儿道:“这梨花开得真好。”
翠儿笑道:“姑娘这几日都不走动,不知道焕少爷所住的梨思院哪里的梨花开得才叫好看,一整片都看不到边呢。姑娘若喜欢,不如去焕少爷那院子去看。”
谢朝华想着正好去看看谢焕也不错,顺道打探一下他何时带自己去郗家故居。
翠儿好似已经对谢园的路十分熟悉,谢朝华跟着她三拐二拐地便走到一处院落前,果不其然,还没进门,一阵暗香就随风而来,她深嗅一口,迈步入内。只见院内旁,梨花雪白一片,与放晴的蓝天白云相映成辉,煞是好看。
谢朝华在林中观赏了一会,这才从一旁长廊绕道正屋,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见谢焕正聚精会神地翻阅文书,案上堆放着如山的案卷,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是谢朝华,微微诧异,轻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妹妹怎么来了?”
谢朝华走到他边上,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也微笑,“朝华好些日子没见到焕哥哥了,有些惦记,过来看看,顺道观赏一下院中梨花。”
“哦?”谢焕谢焕放下手中案卷,揶揄地看着谢朝华道:“妹妹果真只为了看我而已?”
“自然如此。”谢朝华点点头,狡黠看向谢焕,一转话题,“不过也为了来提醒焕哥哥之前答应朝华的事情,切勿忘记了。”
谢焕装模做样地长叹口气,“妹妹放心,我正打算来告知妹妹,明日随我一起前去。”
谢朝华顿时大喜,“君子一言”
谢焕瞥着谢朝华,有些无奈地说:“驷马难追。”
从重庆回来,极其疲乏。
不过尧近日不知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有双更的打算,今天想试行看看,接着去写第二更。
不过第二更肯定会晚的,毕竟尧是龟速,大家不用等,明日早上看也是一样的。别一个个跟尧一样整成熊猫眼了……
P。S。看留言,大家纠结男主,尧只能说,男主已经出线了啊~~~
第六章郗宅谜团
第二天一早,谢朝华换了一身轻便男装,大摇大摆地去找谢焕。
走到梨思院门前,就见谢焕施施然走出来,今日的谢焕穿着一身普通平民的装束,藏青色的长衫,头上同色的包巾束发,脚下一双皂底黑靴,清爽自然、精神焕发,像是个儒雅的书生。他看见女扮男装的谢朝华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对着谢朝华一抱拳,道:“抱歉,让公子久候了。”
谢朝华大方地也抱拳回礼道:“无妨,谢公子太客气了。”两人相视而笑。
“随我来吧。”谢焕说完,带着谢朝华走到角门处,只见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一旁只候着一个驾车的马夫,谢焕扶着谢朝华先上车,然后低声吩咐那车夫几句,接着跳入车内,放下车帘,马车就缓缓动了。
上车后,谢朝华与谢焕一直没再说话,心中激动,却又有些紧张,惴惴不安。又过了一会儿,谢朝华觉得这车里异常的安静让她越发紧张,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随口问身旁的谢焕,“我与你这样出门,被全婶知道,怕又少不了一顿唠叨。”
谢焕笑笑:“妹妹放心,今日出门之事,我早已说与全叔知晓了,全婶也定不会说你的。”
谢朝华点点头,其实她本就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心里一直十分紧张,想借着说话来平复一下她的紧张心情罢了。
马车朝东面奔驰着,路旁的景致似曾相识,应该是来建水之日曾经路过的关系。
过了不久,两旁出现了田埂,好似应该是建水郊外了,只听车夫扬鞭催促,两旁的田地飞快往后退去,马车朝着来时看见的那片山脉驶去。
透过车帏的缝隙望出去,古老山间的庄院渐渐出现在眼前,没有一缕炊烟,最后,马车在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车夫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谢焕应了声,掀开车帘跳下车,然后谢朝华扶着谢焕的也下得车来。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一座宅院。
院墙并不如一般朱门富户那样砌得高大雄伟,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房屋,院墙虽不高却是修得很长,一望便知这宅院占地定十分广阔。而看那墙头和屋檐的成色和剥蚀,这宅院可见是有些年代了。
谢朝华看着门前右侧挂着一个小小竹牌,上面低调地书着“郗府”二字,许是年代久远的关系,墨迹已经变得有些斑驳。她就这样呆呆地在大门院墙边驻足不前。
谢焕轻轻地说了句,“进去吧。”
谢朝华恍惚之间跟着谢焕,绕过影壁,径直走入。
“这宅子本来就只有几个仆人看守,自从郗大人出事后,宅子就被朝廷接过来,却并没派人照料,便有些荒废了。”
谢朝华踩着地上有些腐烂的落叶,郗家的昔日的辉煌已是从前,她站在院落中,四周寂静无声,那一堵堵斑驳的墙垣仿佛在岁月中渐渐老去,却也只有它还能依稀记得那往昔的一切。
这宅院果然如之前在外所见一般,占地很广,十分开阔。房屋虽简朴却别有一番古朴大气。
“这宅子……”谢朝华说了半句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谢焕却像是十分了解她似的开口接道:“你放心,这宅院我已经吩咐人不得另作他用。”充公的田产,朝廷自然是有权处置,或赏赐给官员,或变卖,谢朝华心中自然是不愿意此宅院易主,可又不想让谢焕为难。
不料谢焕早早就处置妥当,谢朝华不免感激地看向谢焕,正想说几句话,那车夫却从外匆匆而入,在谢焕耳边低语几句,谢焕微微蹙眉,转头对谢朝华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此宅院甚大,妹妹切勿走太深,等我回来再带你逛逛。”
见谢朝华点头后,谢焕才转身离去。
谢朝华登阶上堂,双目缓缓滑过一草一木,一墙一瓦,心中起伏不定,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她穿过前堂,渐渐往宅院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谢朝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只是脑中隐约有个模糊的想法在那,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又走了一会儿,天突然变得阴暗起来,谢朝华抬头看看天色,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见左手边一个院子门大开,谢朝华想了想走了进去。
谢朝华刚刚步入这院中主屋,望着室中静静垂悬的还很新的幔帐,有些愣怔。
她突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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