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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沙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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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银婆婆突然暴起,双手如电,抓向段秀才手腕。

段秀才双眼一瞪,一手翘起食指,狠狠在银婆婆双掌掌心各点了一指,将她双手都荡了开去,另一手抓住匕首猛地拔出。

鲜血如喷泉般涌了出来,喷了银婆婆一头一脸。

“啊!”银婆婆怪叫一声,翻倒在地。

段秀才面带狰狞的笑容,双目圆睁,再也一动不动。

“爹!娘!”段鱼扑到两人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鸮蔓看着这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不禁打了几个哆嗦。她紧紧拉住飞沙的手:“沙哥哥……我们……我们以后一定不会这样吧?你……你是真心爱我吧?”

飞沙反手抓住鸮蔓的手:“傻妹子,我们俩是一见倾心,当然是真爱。我还等着跟你生十个八个娃娃呢……”

飞沙的话冲淡了鸮蔓的担忧,但师父的死还是令她心头一阵酸楚,忍不住爬在飞沙身上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飞沙才勉强可以挣扎着动弹手脚。

鸮蔓与飞沙相互扶持着,一起站了起。

飞沙狠狠地踢了大貔貅一脚:“你个老吃货,关键时刻就睡觉!”

大貔貅在睡梦中张口打了个哈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差点没把飞沙压倒。

小花刚刚一直躲在亲爹身下不敢出来,此时见后爹能动了,连忙凑过来献殷勤。

休息了这么一会,小蛋也算恢复了点体力,扶着大树爬了起来。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鸮蔓看着飞沙,她心头大乱,一点主意也拿不出来。

有飞沙在身边,即使她心头不乱,也一样拿不了什么主意。

飞沙抓抓头皮,看看周围:“先收拾一下这里,将段秀才……和你师父埋葬了,咱们便赶紧走吧。能离开一里就是一里。”

鸮蔓点点头,便去搬师父的遗体。

咕噜噜……银婆婆的背篓里滚出一个葫芦,与鸮蔓那个一般大小,一般的黑色。

“啊……”鸮蔓惊叫道,“这不是师父的宝贝么?”

飞沙凑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宝贝?里面也装了只鸭子么?”

鸮蔓道:“才不是……这里都是最上等的蛊虫卵。用自己的血孵化后,便可成为蛊虫,拿来收服蛊兽最是合用的。”

飞沙道:“这便是你师父留给你的遗物了。”

鸮蔓将葫芦拿在手中道:“可是……这样好吗?我们害死了师父,还要拿她的东西……”

飞沙对银婆婆可没有半分尊敬,能拿了她的东西当然开心,便假意道:“你看,这葫芦跟你那个显然是一对。你拿了这个葫芦,日后也算是对你师父的一个念想。”

鸮蔓点点头:“你说的对,还是小沙你聪明。”

飞沙道:“嘿嘿,刚才还叫我沙哥哥,怎么又变回小沙了?”

鸮蔓脸一红:“刚才那是……哼,不许欺负姐姐我!”

小蛋突然大叫了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

大貔貅蹭地翻身坐起,瞪大了迷离睡眼四处张望。

只见小蛋将雪狼王的尸体已经开膛破肚,从里面挖出一颗雪白的珠子。

“呀……这雪狼王果然也有命珠,不愧是四大害!”鸮蔓叫道,眼睛不自觉地看了大貔貅一眼。

大貔貅哼了一声,马上从她身边爬开几丈远。

“看这珠子的颜色,莫非是水行珠子?小蛋妹妹,来给姐姐看看。”鸮蔓甜甜地对小蛋说。

小蛋将珠子一把塞进口袋里,却对鸮蔓一伸手。

鸮蔓想起自己怀里那两颗命珠还是借小蛋的,哪里肯拿出来还她,便支支吾吾几声,转头去欺负飞沙了。

飞沙捉了小花做苦力,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个大坑。

飞沙救醒了段鱼,让他在一旁看着,自己将段秀才和银婆婆一起并排放在墓穴中,一把一把地盖上泥土。

段鱼眼见父母被埋葬,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鸮蔓母性大发,过去将他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飞沙见段鱼很有占鸮蔓便宜的嫌疑,但念及他适逢大变,便只哼了一声,不与这小毛孩子一般计较。

段秀才与银婆婆两口子怨侣埋葬完毕,飞沙却没有立任何标记。

飞沙拉着段鱼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便将那把取自段秀才的匕首递了给他。

“这等危险物品怎么能给小孩子?”鸮蔓怒视飞沙,便要伸手去抢匕首。

飞沙拉住鸮蔓道:“从今天起,鱼儿便不再是小孩子了。天南段氏的威名,以后便全压在他的肩膀上了。”说着,他重重拍了拍段鱼的肩膀。

段鱼也不知是否听懂,只用力地点点头,抬手擦干了泪眼。

鸮蔓因早就对师父绝望,因此只是在银婆婆刚去世时不由自主地伤痛了一阵,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她摩挲着自己怀中的两颗金行、火行的命珠,又盘算着如何把小蛋那颗水行命珠骗来,再去哪里弄到木行、土行的,好凑够五行一套的。

鸮蔓大眼睛在大貔貅身上不断打量着,心说这货又黑又白,实在是判断不出究竟是什么行的,怎么才能把它的珠子也搞来玩玩呢?

大貔貅离她远远,见鸮蔓一直踅摸自己,便张大口吐了吐舌头。

鸮蔓眼尖,见到大貔貅舌尖竟卷着个什么,一扭腰便飞奔了过去。

可大貔貅马上闭上嘴,咕咚一下将口中的东西吞了下去。

鸮蔓抱住大貔貅的前腿撒娇道:“大哥,命珠这东西你随便就能自己再造出来,送我一颗又如何?我可一直帮你带孩子呢,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

大貔貅抬头看天。此时东方刚刚亮起了鱼肚白,那颗太白金星已经高悬天空。看起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鸮蔓摇着大貔貅的腿道:“大哥,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

大貔貅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鸮蔓见大貔貅低头看着自己,便朗声唱了起来。

她唱的自然便是那首汉家郎。

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响在林间,轻快的调子冲散了血腥气,洗去了杀戮的氛围。

太阳从东方天边露出一丝小脸,猛地一跳,再一跳,整个跳出了地平线。

顿时霞光万道,漫天七彩云朵。

大貔貅见天色大亮,便抬起屁股转身就走。

鸮蔓急了,一把扯住大貔貅短短的尾巴:“不许耍赖!”

大貔貅回头翻个白眼,吐了吐舌头。

“啪嗒”一声,一颗珠子从它牙缝里掉了出来。

鸮蔓尖叫着扑了上去,一把将珠子拿在手中,也不顾上面还沾着大貔貅的口水,便喜滋滋地左看右看。

这颗珠子却真的无法分出五行,而是与大貔貅的花色相仿,一半黑色一半白色,黑白纠缠着,像是两条首尾相连的鱼。

“怎么这么像阴阳鱼呢?”飞沙看了一眼道。

“阴阳鱼?那是什么宝贝?”鸮蔓忙问。

飞沙摸摸她的头:“走吧,小财迷,路上我慢慢讲给你听。”

大貔貅的身影一摇三晃地消失在林间。这次它连问也没问小花的打算。

小花也完全没有跟它亲爹离去的意思,正忙着在飞沙腿边蹭来蹭去地讨东西吃呢。

飞沙将段鱼放到小花背上,自己背了小蛋,牵着鸮蔓的手,看了看天边,寻准了方向,想遥远的鄯阐城走去。

众人离开久久,地面一阵蠕动,一个胖大的身影爬了起来,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恨意。

(第三卷终)

第一章

“小花它爹这个大骗子!”鸮蔓一路走一路咒骂,“枉我唱了那么半天歌给它听,竟然给我个废物!”她将手中的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幻出黑白两道光影。

刚才她满心欢喜地拿着这珠子搓了半天,也没能从上面撩起哪怕一丝的能量来。

“合着它纯粹是寻姐姐开心来着!”鸮蔓气鼓鼓地将珠子作势欲扔,却还是舍不得,毕竟这珠子晶莹剔透,光卖相就十分不错。

小蛋在旁向她伸出手来。

鸮蔓看着小蛋:“你想要这废物?”

小蛋点点头。

鸮蔓刚要递过去,眼珠子一转:“给你也行,拿你那颗白珠子换。你看我多吃亏啊,双色珠子才换你一个单色的……”

小蛋翻翻白眼,一脸不爽。不过她犹豫了一会,还是从兜里掏出那颗得自雪狼王的白色命珠。

鸮蔓生怕小蛋反悔,一把抢过白珠,将花珠子塞了过去。

小蛋将珠子捏在手中,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看到小蛋的表情,鸮蔓顿觉吃了大亏,便问道:“难道你知道那珠子有什么用?”

小蛋摇摇头。

鸮蔓道:“那你怎么一副赚到了大便宜的样子……”

小蛋眼睛一挑,小口微张,做出好像要跟鸮蔓说话的样子。

鸮蔓想起被小蛋侵入精神世界那一刹那的痛苦,连忙抱头道:“你跟小沙说,让他转告我。”

小蛋嘿嘿一笑,便进了飞沙的脑海之中。

飞沙苦笑道:“别欺负小蔓了,她现在没了师父,也没了家……”

小蛋撇撇嘴:“我又何尝有家了?她好歹还见过自己父母,我呢?她至少还知道有个叫‘家’的地方,我呢?我可是除了哥哥你,在这世上便没有任何牵绊了……”说着,便是眼圈一红。

飞沙连忙宽言安慰。

小蛋却不作小儿女态,只低沉了一下便又高兴了起来:“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我只要一心跟着哥哥你,便再不用在乎其它东西。”

飞沙轻轻拍拍小蛋,心中顿感豪情万丈。

小蛋道:“鸮蔓这个笨蛋,只看小花它爹给的这个珠子弄不出灵力便以为是废物……”

她将珠子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道:“虽然我对你们地球生物的特性没多少了解,但想来能量的运用,可以说是放之于全宇宙都通用的法则。鸮蔓手中那几个珠子,按她的说法便是什么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若按我们冰龙星便是地水火风四属性……”

“不过,无论是四行还是五行,最基本的核心都是混沌能量。”小蛋看着珠子里的阴阳鱼道,“我观这珠子里的能量,应当就是比四行、五行更加纯粹的混沌……你再想想貔貅的天性,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消化掉,化为自身所用。那可不就正是混沌的本意?”

飞沙听了连连点头。小花这个吃货,无论荤素来者不拒,饿极了有时连矿石、泥土都不放过……

小蛋道:“虽然我还不懂该如何运用这珠子,但却能感觉得到,它比鸮蔓手中那三颗加起来更宝贵……嘿嘿,这次赚大了。”

飞沙将小蛋的分析转告给了鸮蔓。

鸮蔓听了之后,眼角便不是瞄着小蛋,那种想要将阴阳珠子再骗回去的表情,便是连段鱼这么纯真的小孩都瞒不过去。

前去鄯阐城何止数百里,沿路都是千年密林,,此时他们又多了个段鱼,无法行得太快。

飞沙便趁此机会,好好整理了一番苗寨之行的收获。

自己最初学习刚体术,只是为了到湖底将小蛋捞上来而已。但越是学习,就越发现其中神妙之处,大有食髓知味之感。现在若是让他停止修炼,飞沙还不肯干呢。

只是自己独自练习最大的缺点便是缺少实际应用的经验。女人头师父虽则将理论都传授给了自己,却毕竟不能与自己对练。而自己原本学过的武艺其实也颇多,但只有飞羽术能有部分与刚体术结合了起来。

此时有了空闲,飞沙便细细琢磨如何将原本功夫与刚体术结合起来。毕竟出山后会主要在人烟稠密的地方活动,动不动就显露刚体术未免不太好。

而且飞沙手中还有段秀才赠予的一阳指法,虽然自己并不贪图这门武艺,但还是应当将之传授给段鱼才是。

不想段鱼在此艺上竟然十分有天分。飞沙只为他讲解个三五遍的便立刻能够理解,再演示个数次,便能模仿个大概。直看得鸮蔓啧啧称奇,便也斗气般地向段鱼传授蛊术的入门技巧。而段鱼不愧是银婆婆的儿子,竟然也能听得明白。只是鸮蔓实在不会教人,说得颠三倒四的,在蛊术一道段鱼进展颇为缓慢。

飞沙却毫不以为意。他由小到大只跟哥哥练过武艺,两兄弟天分之高世所罕见,一个招式要学两次以上那就是非常丢人的事,哪里还用人三番五次的讲解?

不过这么一来,他却将本不打算认真学习的一阳指练了个纯熟,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一阳指原本就是如何将力量集中到手指尖的武艺。一般人用起来,也不过是将一条手臂的力量集合而已,功力深浅无非就是力量汇聚程度的区别而已。

飞沙的刚体术却可以将全身裂肌劲产生的力道全部聚集起来。原本他缺乏细腻的控制方法,只能以拳为媒介将这强大的能量发泄出去,后来在与猪婆龙战斗中领悟了化掌为刀的方法,可以将力量聚集在单掌的掌沿。

只是这全靠自己领悟出来的方法未免太过粗放,能量的传递、汇聚过程中损失太多,而且很是不好控制。

比起刚体术来,一阳指只能算是乡下村汉的把式,但其中对劲力运用却很有独到之处。飞沙不需学习一阳指的所谓修习内功部分,直接用它来指挥刚体术的能量,果然大获成功。

“噗……噗……噗……”飞沙闭目感受着体内能量游走的路线,右手食指在身旁一块大石上随手戳啊戳的,戳出一排细密的孔洞。

段鱼看着飞沙好像孩童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般轻松地在石头上打洞,佩服得五体投地,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去一个小蛋。

段鱼也曾看过爹爹私下里偷偷演示给他的一阳指。爹爹能够一指戳入木头已经让他无比惊叹,不想飞沙这才随便练了几天,便比爹爹几十年的苦修厉害十倍!看来自己一定要跟沙哥哥好好学习才是。

飞沙却没打算教段鱼刚体术。仅仅第一步裂肌开始时的痛苦,就不是一个七岁孩童能够承受的。不过自己从刚体术中领悟出来的一些运力方法却可以与一阳指结合一起教给段鱼。

此外,飞沙还将自己幼年学来的各种花哨无比的武艺传授给了段鱼。

看着飞沙如同穿花蝴蝶般的身影在林间翩翩起舞,鸮蔓两只眼睛里只剩下了浓浓的爱慕,旁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蛋却不停摇头叹气。这个笨蛋哥哥,怎么学了这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啊……

飞沙在传授过程中,发现有了一阳指的方法,便是其它武功竟也能用上刚体术的力量,顿觉眼前出现了一座宝山一般。几番练习后,那些花架子功夫竟也变得威力十足。让小蛋也大感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刚体术便如在他体内建立了一座可以源源不绝流入金银财宝的宝库,而一阳指便是给了他一把打开宝库出口的钥匙。

飞沙正在不断地学习如何从宝库中取出财富大肆挥霍的本事。

天下学武之人怕是都会将他羡慕嫉妒恨到死吧。

只是,飞沙人后付出的血泪却又有几人会留意到呢?

众人一路走走停停,遇到山清水秀的地方便停下来歇脚。一天用在赶路上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

即便如此,也只用了十来天便赶到了鄯阐城附近。

这十来天,飞沙可以说是勇猛精进,自觉实力大增,颇有恨不得与天下英雄来场对决的雄心壮志。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城门口两个持枪守卫见到飞沙一行,却紧张了起来,双枪一交叉,拦住了他们进城的脚步。

飞沙愣了一下。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进什么城门还要被盘问的滋味。汴梁城的城门守若是见了他小爷的影子不上来舔鞋,回头就得被流放三千里了吧。

鸮蔓笑靥如花道:“两位军爷,我们两口子来探亲,还请行个方便。”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飞沙剑眉一竖便想发作,你妹的,什么时候沙半天沙爷居然沦落到要行贿别人的地步了?这要传将出去,小爷还有脸在江湖上厮混?

鸮蔓却极是迅速地在飞沙后腰掐了一把。飞沙这才强忍住一口闷气不作声。

那两守卫将众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男一女小夫妇两口,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女,倒也的确像是一家子。只是带着的那头花熊稍显碍眼,不过此地常有苗人出入,牵虎背蛇带什么的都有。花熊这东西在彩云之南也不算太罕见,小花也就是体型略大了一点而已……虽说段鱼的年龄怎么都不像是鸮蔓的儿子,但此刻鸮蔓一脸灰尘,哪里分辨得出才是二八年华?

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指指小花道:“将你们这头牲口看好了,若是伤到了人,仔细吃官司!”

鸮蔓忙点头称是。

守卫挥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进城。

第二章

走出一段距离,飞沙很是不满地说:“怎地这破鄯阐城规矩还如此之大?”

鸮蔓道:“这里乃是汉人的城市,对我们苗人一向如此。我听寨子里来过此处的人说了,进城一定得给好处,还必须笑脸相对,不然动不动就会被抓去打板子。”

飞沙哼了一声道:“哼,我可不是苗人……”

鸮蔓笑道:“你看看咱们几个,哪里有半分不像苗人了?”

飞沙打量了几眼,不禁笑了起来。

鸮蔓自不必说。飞沙自己现在身上穿的,是段秀才逃往前准备的旧衣,却也是苗寨手织手染的款式。段鱼从小苗寨长大,怎么看都是个苗人的娃娃。连小蛋也穿着鸮蔓给她做的衣服,自然也是苗人款式。

自己这一行人,灰头土脸的又看不清颜面,说不是苗人,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啊……”飞沙轻声叹道。

“小沙你做的诗真好听……”鸮蔓一脸的崇拜。

连段鱼都听不下去,转头去与小蛋一起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飞沙也很不好意思说:“这可不是我做的……”

“呀,快看,好多人!”鸮蔓指着路上的行人叫道,“好多店铺!怎么什么都有得卖?”

飞沙左右看去,不过是一条极普通的街市而已,哪里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要说跟汴梁的御街北市比,便是下九流混杂的南市,也远比这里热闹百倍。鸮蔓心中的超级大城鄯阐城,在飞沙看来不过是个乡下小镇罢了。

但毕竟久离人烟,此时眼前看的是汉人风格的街道,耳中听的是带着西南土音的汉语,鼻中闻到的是汉人家里飘出来的炊烟……飞沙胸中还是涌起了一股熟悉的暖流,却也更泛起了对汴梁城的怀念。

我回来了……

我……会回家么……

这个念头突然跳到了飞沙心中,如同一根针般狠狠扎了他一下。

飞沙连忙强行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然而这种思家的感觉一旦冒了出来,又哪里是能被消灭的?最多只是隐藏在他思海的角落里,静悄悄地等待发芽长大的机会而已。

“小沙快看,为什么这么多家在门旁贴写着字的红纸?”鸮蔓欢快地叫着。

飞沙“啊……”地低低叫了一声。身在远山中,不知世间岁月。屈指一算,竟然已经快到过年了啊……

他愣了一会才对鸮蔓解释道:“这叫楹联,是这些年才兴起的,汉人过年时的庆典方式之一。”

“唔,好厉害……”鸮蔓指着前方道,“那边的大木头门上绑着的彩带也是么?”

飞沙抬头看去,不禁失笑:“那叫牌坊,是用来标示地名或者彰显功德的。那些彩带的确也是为庆典准备的。”

“呀,那边的红灯笼也是了?”鸮蔓又指向另一边。

飞沙随口道:“对啊,我们过年都挂红灯笼的……啊,不对,那边不是,别乱指……”他连忙一把拉过跃跃欲试打算跑到近前去看灯笼的鸮蔓。

一座二层小楼门口高高挑着一对红灯笼,门口上挂一个牌子,上书三个大字:“群香院”。楼上窗口边数个浓妆的女子正在对着楼下经过的行人抛着媚眼。

“怎么了?”鸮蔓一脸的不明所以。

飞沙低声道:“那是……不好的地方……那些女子……呃……都是坏人……”

鸮蔓道:“坏人?那么这里是牢房么?”她的声音大得半条街都能听到。

楼上有女子不依了,一把瓜子壳扔了下来,大声骂道:“你个疯婆子,信不信老娘当街扒了你的裤子打屁股,让你也来尝尝坐牢的滋味!”

鸮蔓正要扬声骂回去,飞沙一把捂住她的嘴强将她拖了开去。

段鱼仰头看着那些女子,心中充满了好奇。

飞沙费了好大口舌才向鸮蔓解释清楚什么是妓院。

鸮蔓又羞又窘,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此后她再看到什么新鲜玩意,便只敢在飞沙耳边低声问个清楚再说。飞沙觉得耳边像多了一只不会疲倦的小云雀般,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众人在街上闲逛了半天,鸮蔓乱七八糟买了一大堆用不上的小玩意,全扔进了竹篓里。还好身边跟着飞沙,才没有被那些如狐狸般狡诈的奸商骗了个精光。

“去,明明是汉人,穿么子苗人衣服,害老娘白费那么多口水……”一个卖各种小饰品的大妈漫天开价被飞沙落地还钱砍掉了九成半,很是不满地唠叨。

鸮蔓却毫无被人当做白切鸡的自觉,喜滋滋地捧着一根小小的铜簪子爱不释手。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银子啊?”飞沙很是好奇,每次买什么东西,鸮蔓都能随手便掏出块碎银来。

鸮蔓道:“师父这篓子里的啊。这东西,我们寨子边的一座山里多得是,谁也不当回事,也就你们汉人才这么喜欢。嗯,以前那边是雪狼的地盘,不知道雪狼王死了以后,大家能不能去多挖一些出来呢?你们汉人的东西太好骗了……”

真不知道谁骗谁啊……飞沙忍禁不止。

一路行来,飞沙很有种在南市和花米一起逛街的感觉。花米也是这般,见了什么好玩的小东西都喜欢看看摸摸,却什么都不买。每次都是飞沙看不过眼,便买了给她。现在想想,这丫头莫不是吃准了自己会掏钱吧……

身边虽然不是花米,也不是南市那等热闹街市,但却依然其乐融融。

人手一根糖葫芦吃着,鸮蔓小蛋段鱼还各抱着一堆零食。小蛋一边自己吃,一边往小花嘴里塞,要不这个吃货肯定要造反。

西边出现一片火烧般灿烂云霞的时候,飞沙等人来到了一家米铺门口。

鸮蔓看看店面里堆积如山的粮食问道:“小沙,你要买米么?背着米袋多累啊,咱们去吃馆子,姐姐请你。”她咧嘴一笑,牙齿上沾满了红红的麦芽糖。

飞沙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也变成跟小花一样的吃货了……”

他压低声音道:“段秀才交代咱们跟他以前的手下就是在这里联系。”

鸮蔓似懂非懂,点点头,继续跟手中的糖葫芦搏斗。

“我们这里只做批发,不零卖。”一个伙计看见这么一群蓬头垢面的苗子站在店门口,便拎着把扫把出来赶人。

飞沙道:“我就是来批发粮食的。”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爱理不理地说:“糙米我们也没有,这里都是细粮。”

飞沙道:“我买一斗白牙糯,两斗湖广籼,三斗北地粳,再来四两豌豆黄,我做年糕吃。”

伙计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接口道:“现下的豌豆黄都是陈年货,不好吃,要不您换成吐蕃来的青稞麦?”

飞沙点点头:“好吧,那来三百升。”

伙计一脸堆笑道:“几位大客,请到后堂用碗新出锅的嫩豆花,咱们掌柜的亲自跟您谈。”

听到吃的,原本已经将自己那份零食吃完正垂头丧气的小花立刻来了精神,一头拱翻了伙计便率先进了粮店。

“妈呀,有熊!”店里一团乱,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箩筐。

飞沙连忙赶上两步,一把揪住了正将脑袋伸进一个布袋里大吃的小花。

“这……这边请……”那伙计脸色比跌落地面又被踩了几脚的煎饼还难看,却也只得勉强挤出笑容,将几人引入后院。

飞沙等人跟着伙计穿堂过院,只觉已经走过了数重庭院,方才来到了一间无人的厅堂。

“几位请少待,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伙计施了一礼,忙不迭地告退。

飞沙打量了一下这间客厅,里面陈设简陋至极,只在木地板上铺了几张草席,墙上连一副字画都没有。他不由得略一皱眉。

鸮蔓却毫无被怠慢的自觉,一翻身便跳到一张草席上,伸手伸脚躺了下去。飞沙有意无意间窥到她短裙下若隐若现的春光,顿觉口干舌燥。

小蛋牵着小花坐了下去,将众人吃剩下的一点零食渣子搜刮起来喂给了这个吃货。

段鱼也挨着小花坐着,没有半分不满。

过了一炷香时间,方才听到有数人的脚步声传来。

飞沙向门口看去,只见三个一模一样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

这三人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如同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一般,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绫罗绸缎,每人脸上还各有一颗长着长毛的痣。不同处只在一个的痣在眉心,一个在鼻尖,一个在下巴,若是重叠在一个人脸上,便正好可以连成一条将脸面分成两半的线。

鸮蔓见这三人长得好玩,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眉心有痣的胖子进得厅来,一眼便往段鱼看去,立时放声大哭,倒头便拜,口中高呼:“罪臣高风拜见少主,大公子遇难,臣等救护不及,臣罪该万死,请少主重重责罚!”

另两个胖子也跟在他身后拜倒,口中的话语也是一样,只是鼻头有痣的自称高亮,下巴有痣的自称高节。

“高风亮节?”飞沙心中暗笑了两声,“却不知你等真能做到几分……”。

此时距苗寨事发已经十数日,以高家的手段,得到段秀才去世的消息也丝毫不在意料之外了。

段鱼看了看飞沙,不知该如何应对。

飞沙冲他点点头,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段鱼便道:“三位叔伯请起。晚辈段鱼,日后便全靠各位照应了。”

三人爬起身来,抱着段鱼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可怜的段鱼被三个胖子挤在中间,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坨坨的肥肉。

哭喊声中,高节偷偷好好看了飞沙几眼。

第三章

三个胖子哭了一通,将鼻涕眼泪擦了段鱼一身。

三胖子高节抹着眼角说:“在下等失礼了……不知几位跟段王爷怎么称呼?”

鸮蔓张口便想说话,飞沙抢先道:“我等乃是段王爷的侍卫,此番受命贴身保护少主。在下飞沙,这是贱内鸮蔓,这是舍妹小蛋。我等都是山间野人罢了。”他尤其强调了“贴身”二字。

鸮蔓想说你才贱呢,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段鱼看了看飞沙,点点头不说话。

高节一拱手道:“适才我兄弟情绪激动,不及介绍,还请飞少见谅。这两位是在下的大哥高风、二哥高亮,在下老三高节。我等三人以前都是段家的管家,专责负责钱粮。”

飞沙忙回礼道:“辛苦高三爷了。高家世代忠义,段王爷也是满**赞的。”实际上段秀才也只给他简单介绍过一下四大家将,哪里有半个赞字给他们。

高节道:“如今两位家兄身体都略有小恙,高家上下便是由在下做主。但有何需要,还请飞少吩咐在下便是。”

飞沙忙道:“高三爷客气了,在下乃是晚辈,岂当得起您老‘在下’二字?”

高节笑道:“哈哈,飞少果然爽快人,那在下……就腆着脸自称一声老叔了?贤侄以后叫我三叔便是。”

飞沙笑笑,心道你个死胖子还真会顺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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