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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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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皇上,臣在抗洪救灾的过程中遇到一位奇人。”宋陇生汇报完毕,话锋一转。
  “哦?”李忆川挑起一边的眉毛,身子向椅背上一靠,“说说看。”
  宋陇生拱手应下,便开始述说道:“此人是名男子,叫做李承志。首先,此人相当冷静。臣与他在灾区行走考察,指挥救灾时,常常洪水滔天,漫过丘陵。最危机的时刻,只有臣与他二人困在茫茫洪水中央的一小片地面上。然而他毫无惧色,也从不慌张心急。臣曾问他为何如此镇定,他对臣说再慌再急也没有用,无法改变局势,不如冷静下来静观其变,还可保存体力。”
  非常理智。这是李忆川对这个叫做李承志的人的第一判断。这话同那人曾经说的多么相像,当年,那人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让自己领悟到冷静理智的奥义。
  “其次,这人对局势很有判断力。凡是洪水暴发过后的区域,此人赶到后第一时间就是配置草药,大量发放灾民,并且教导众人清洁的习惯,放火烧地。他告诉臣,洪灾过后多半要发生瘟疫,此举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瘟疫出现。”
  李忆川长长的凤目微微眯起,这人真是有意思:“他还懂医?”
  “是的,此人说他略通医术,只懂几付养生和应急的方子,最拿手的是一套银针。”宋陇生应道,他见皇上没有再问,便继续道,“最后,此人调任粮车,遣派官员,调动灾民情绪亦很有一套。臣之前也做过多年转运使,但臣诚实地说,臣远不及此人优秀。如若没有李承志,晏河水患的救灾情况断不会这么快就进入正轨,灾民的善后情况断不会这么快就解决,灾害后的状况也非常轻微。所以,臣斗胆提议……”
  “朕要召见他。”李忆川斩钉截铁道。
  宋陇生一愣。
  “来人,传朕旨意,”李忆川笑着看着宋陇生恍然大悟然后变得高兴的脸,“着李承志于半月后启程面圣。”
  盛夏,金色的太阳在极高远的天际灿烂,铺下道道金光直入人间。天空是淡淡的蓝。然而御花园内树影重重,水波潋滟,再加上百花争奇斗艳,倒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沈娥眉站在一片红艳艳的芍药丛前。她凝视着那些玫红色的一片片倒卵形的花瓣,看着他们层层堆叠成一个球状,开得恣意又妖娆。暖金色的阳光照下来,沈娥眉甚至能看见花瓣上腾起的淡淡的光晕。
  真美,她想。
  沈娥眉伸手掐了一朵下来,白白净净纤细的手衬着鲜艳的芍药显得格外的好看。
  “宝娟你说,我把这花插在头上能行么?”沈娥眉转过身来问。
  “小主年轻,皮肤又白,生得又好,配上这花,当真是花容月貌。”宝娟笑道。
  沈娥眉眯起丹凤眼,指头在宝娟额上一点:“我看啊,就你这张嘴最会说话!”
  宝娟也没躲,只是看着沈娥眉笑:“奴婢没说错啊。”
  沈娥眉的视线从宝娟那里收回来,转了几转,突然落在她的身后不动了。
  “小主?”宝娟察觉到了沈娥眉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身后嶙峋的假山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奇怪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穿着白色的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扎起来,脑后斜斜地插了一根木簪。她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阴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神情肃穆地看着沈娥眉。
  “你是谁?怎么竟敢这么无礼地看着我们小主!”宝娟站出来,向着那个女人问道。
  那个奇怪的女人看也不看她,一双细长的眼睛只顾死死地盯着沈娥眉,喉咙间发出一阵奇怪的沙哑的声音:“是你!你也是个可怜虫,却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怜!他们李家的男人都是这副鬼德行,都喜欢这个样子的女人!哈!你也是个可怜虫!”
  沈娥眉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也对!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可怜的女人!我等着看你的下场!我不会告诉你你究竟有多可怜的!苍天有眼,终于不再叫我一个人来受这苦了!苍天有眼哪!哈哈哈!!都是可怜虫!”
  宝娟拉着沈娥眉后退了一步,挡在她的面前,低声说:“小主小心,这好像是个疯女人,小主千万不要被她的话所迷惑了!”
  沈娥眉谨慎地看着对面的白袍女人,只听得她一个劲儿地喊着什么“可怜虫”,“老子这幅德行,儿子也这幅德行”之类的话。忽然,那女人看过来,恶毒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在沈娥眉身上:“都是你!都是你毁了我的幸福!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他本可以和我一起守到天荒地老,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害死了我,也害惨了他!为什么!”说着,那疯女人就扑了上来。
  沈娥眉一个深闺女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即吓得尖叫起来。宝娟倒是反应快,她一把推开沈娥眉,带着那个疯女人滚向了一边。沈娥眉捂住嘴心下急得慌,却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纠缠之间,忽然看见几个侍卫匆匆赶来制止住了那个疯狂的白袍女人。其中一个小头目向沈娥眉赔罪:“让仁嫔受惊了,臣等罪该万死。这是冷宫中跑出来的疯女人,还望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娥眉攥紧胸口的衣服,连忙扶起一旁的宝娟。
  那个疯女人仍在大吼大叫:“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凭什么,凭什么拆散我们!不对,可怜虫,你也是可怜虫!你不想知道吗!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可怜吗!”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追问的同学给我留言鼓励吧~写的不好也是可以批评指正的嘛~O(∩_∩)O谢谢
  “不想。”沈娥眉看着她,冷冷道。
  炎炎夏日。太阳炙烤着地面,放眼望去,满目所见皆是耀眼的金光白芒,刺得人不得不眯起眼来。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似乎连空气也浮动着,扭曲成不可言说的幻影。气温在不断地上升。
  然而凉亭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粗壮的树木伸出层层叠叠的枝桠,洒下一片阴凉。偶尔亭间漏下几点斑驳的碎影,也是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像是透过醉酒后的眼,看不分明。凉亭的周围是环绕着的水,池水碧绿,红荷白莲,浮萍游鱼,一阵风刮过,吹皱一池的涟漪,然后四周顶上就传来沙沙的枝叶相撞的声音。
  这是一个静谧的午后。
  李忆川和沈娥眉都惬意地享受着这里的一切,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两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连带着心思也沉醉起来,飘飘的,出口的话也变得那么随意而家常。
  “方才用午膳的时候,臣妾瞧见皇上夹了好几筷子排骨,粉蒸的,糖醋的,炖的排骨汤,皇上一样不落的尝了个遍。不过是民间平常的玩意儿,没想到,皇上你这样喜欢?莫不是因为喜欢吃排骨,皇上才生的这般高大?”沈娥眉打趣道。
  李忆川笑笑,眼角泪痣盈盈,慵懒迷人得紧:“或许吧,朕原先对排骨没什么感觉的,觉着既没有纯肉吃起来方便,也不像真正的骨头那样咬起来有乐趣。后来吃着吃着,竟也觉得味道很好。”语罢,似回想起先前吃排骨的经历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沈娥眉静静听着,拈起桌上一块芙蓉糕吃起来,这一下就收不住嘴,连着吃下去小半盘。末了,她哀怨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转头对一边的李忆川道:“这下又吃多了,皇上也不提醒着臣妾一点,这下臣妾又该长胖了。”
  李忆川颇有兴味地瞧着她,学着她刚才的口气道:“这糕点在宫里也平常,你竟这样喜欢?莫不是因为喜欢吃芙蓉糕,你最近才有点长胖了?”言语间,都是调侃之意。
  沈娥眉眄他一眼,转过脸去咬牙道:“长胖了皇上要是嫌弃,别来找臣妾呀。”
  李忆川觉得好笑,又不敢真笑,只做哄状:“长胖了有什么不好,摸起来也能有点肉。唉唉,朕错了还不行吗,朕跟你开个玩笑,哪里真的敢嫌弃你。你就别生气了。”
  沈娥眉这才转过脸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皇上有什么不敢的,说这话真是折煞臣妾了。”
  李忆川无奈:“好吧好吧,你说怎样才不闹别扭?”
  沈娥眉登时来了劲,拈起桌上的一块芙蓉糕递到李忆川嘴边:“臣妾除了那碗绿豆汤,还从没见过皇上吃甜食呢。皇上把这块芙蓉糕吃下去,臣妾就不计较了。”
  李忆川皱了皱眉,带着商量的口吻:“朕可不可以不吃,你知道朕不喜欢吃甜食的。”
  沈娥眉却倔强,一意递着那块芙蓉糕:“怎么,皇上不能为了臣妾小小地委屈一下自己吗,还说要让臣妾不闹别扭呢。”语罢,作势要收回手。
  李忆川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将那块糕点吃了进去。
  “怎么样?”沈娥眉笑起来,带着点希冀的口吻,“还不错吧?要不要再尝尝?”
  李忆川擦了擦嘴角,显然没打算再吃。只淡淡道:“太甜了。”
  沈娥眉听了,面上掩不住失望:“这样啊。怎么会,明明就只有一点淡淡的甜味。比那次的绿豆汤可要好多了呢。”
  李忆川一顿,许是周围的气氛太放松,他的语气也松下来:“不过这糕点确实挺好吃,朕小时候、也挺喜欢的。”
  “是吧,”沈娥眉笑道,藏着一点点小得意,“皇上为什么不试试呢,就像皇上原先不怎么喜欢排骨,多吃几回也就喜欢了。这糕点,皇上你原来就喜欢,再多吃几回,也会慢慢喜欢的。”
  真是这样吗。喜欢的东西,因为始终如一的克制,最后也可以变得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因为长年累月的逼迫,也可以变到喜欢吗?但愿……真的如此。
  沈娥眉没听见李忆川回答她的话,便转过头去,却看见李忆川盯着碧绿的池水出神。“皇上,”沈娥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在想什么呢。”
  “想着要不要玩水。”李忆川转过脸来,脸上是完美的笑容,“怎么样,要不要陪朕去玩玩,疯个一下午?”
  待到夕阳西落,天色昏黄之时。两个在御花园疯了一下午的人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寝宫。 
  “皇上前几天忙政事,今天又跟臣妾疯闹,该累了吧,娥眉叫人给皇上煮了银耳莲子粥,皇上尝尝,补补身子。”沈娥眉从宫女手中接过碗,亲自捧着放在李忆川手边的小桌上。
  李忆川并没马上动用,他目光温柔,只是看着沈娥眉:“朕前阵子事多,忽略了你,没想到你还这么体贴,陪朕疯,还想得到为朕煮粥,真好。”
  沈娥眉垂首,娇羞道:“皇上是娥眉的夫君,为夫君着想是女子的本分。”
  “好一个女子的本分。”李忆川笑道,口气淡淡地,“晏河水患的事马上就要结束了,再过一阵子,朕去趟凌云阁,回来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凌云阁?皇上去那里干嘛啊?”沈娥眉不解。
  李忆川笑笑,面上温温柔柔:“朕老师的忌日快到了,朕想去看看。”
  沈娥眉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她走过来,坐在皇上身边,道:“皇上可否给娥眉讲一讲那位大人的事情?娥眉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绘像凌云阁,还被皇上这么惦记着。”
  李忆川洒然一笑:“吃味了?好一个小醋坛子,连朕的老师的醋也吃。不过,给你讲讲也好,朕也很多年没跟人提起这段往事了。”语罢,神色间皆是怀念。
  沈娥眉看着面前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朕的老师是前朝的右相,姓任。”李忆川缓缓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起来,“那时的左相就是现在的左相,这左相姓左,那时就有人笑朕的老师,何不干脆姓个‘右’!来个左右双煞,叫起来也方便得多。”
  “还有这等趣事?”沈娥眉来了兴趣,“那,那位大人怎么说?”
  李忆川一笑,道:“说这话的是个侍御史,叫王昑(念qǐn,明的意思),当时朕的老师就不紧不慢道,要是要以官职来命名,侍御史大人何不姓侍。”
  侍昑,侍寝?沈娥眉没忍住笑出声:“那位武昭公这么有趣?”
  “是啊,”李忆川的脸上满是笑容,“当时那侍御史脸都气红了,偏偏朕的老师还来了句:‘我看这位侍御史大人长得白干白净,想来另一方也不会不满意。只是,要苦了侍御史大人了,白天晚上两头忙,平时可要注意腰部的保养。’”
  沈娥眉登时红了脸,啐道:“这话皇上也说得出口!未免太不正经!”
  “玩笑话而已。”李忆川漫不经心道,手指在桌面上敲击,“那时朕年纪还小,在旁听着并不能听懂。后来那侍御史大人就上奏说什么右相过于不正经,要把朕带坏,请求给朕换老师。”
  “那后来换了吗?”沈娥眉下意识的问出口,后来看到李忆川瞥过来的那一眼才发觉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
  李忆川自顾自地说下去:“不可能的事。父皇一向最顺遂老师的意思,母后也不同意。而朕是绝不会换老师的,只要那人愿意带朕。虽然那人对朕的训练非常苛刻,现在有人常常说朕是前所未有的皇帝。其实没什么特别,只是不叫人伺候穿衣洗脸,有些事情喜欢自己做罢了。”
  沈娥眉想起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衣服是李忆川自己脱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漱口,端盆,拿毛巾,洗脸,穿衣,没一样叫别人插手,李忆川统统自己完成了,弄得沈娥眉好不郁闷。
  “这都是任相要求的?这也太奇怪了吧。”沈娥眉嘟囔道,主子叫下人伺候穿衣梳洗不是很正常的事,何至于要这样呢。
  李忆川点点头,道:“老师教育的方式都很特别。朕三岁那年,老师威逼利诱朕,终于让朕在冰天雪地中绕着御花园裸跑了一圈。”语罢,李忆川竟然开心地笑了一下。
  沈娥眉吃惊地合不拢嘴:“这,这也太残酷了。那么冷,还,还……而且,皇上那时也才三岁而已啊。”
  李忆川看起来竟然很高兴的样子,道:“那时朕摔在雪地上,冰冷冷的,爬不起来。老师就在旁边看着朕,不过来帮忙,也不允许别人过来帮忙。还鼓励朕爬起来继续,跑完一圈,第二天的所有训练全免,可以尽情地好好玩。于是朕最后还是跑完了。”
  沈娥眉已经失语,她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苛刻的训练,才导致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宁愿在冰天雪地中冻得瑟瑟发抖跑完那么大一圈,也不愿在第二天去完成。偏偏李忆川还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刀:“那天是除夕夜,老师说要以这种方式庆贺新年。而且,老师说了,长痛不如短痛。雪地裸跑只痛苦一时,第二天的训练会痛苦一天。”
  沈娥眉大喘了一口气,道:“皇上,恕臣妾直言。这么,这么……”
  “丧心病狂。”李忆川面不改色的补上,他看着沈娥眉的表情无所谓道,“那时大家都这么说老师。”
  “是啊,那皇上您为什么还不愿意换老师呢?还态度那么坚决。”沈娥眉将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
  “一切都是朕自愿。”李忆川没有看沈娥眉,而是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老师在对朕开展任何一项训练之前都会跟朕商量,虽然朕只是个小孩子,但老师从来都把朕当大人对待。朕知道老师是为了朕好,而且,朕有目标,老师只是在帮朕达成目标罢了。”
  沈娥眉不敢相信,才三岁的小孩子,就有目标这样的东西。这到底是皇上天赋异禀,还是,那位大人教导有方呢?
  “老师其实也很温情,总能注意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朕从小受到苛刻的训练,一直很希望能像同龄人那样有一堆好玩的玩意儿。”李忆川说到这里,面上是脉脉的温情,“别人都觉得朕懂事,生辰的时候不是送古玩珍宝就是送书,只有老师,亲手制作了一套玩具给朕。”
  他回想起那套玩具,是用木头雕刻的,可以拼成各种各样的东西。那人陪他玩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启发他,他拼了各种各样的房屋,各种各样的动植物,最后拼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出来。那套玩具当时觉得很好玩,现在看来,雕刻的其实非常简单粗糙,不过是把木头简单地弄成方形和三角之类的。可他仍然记得那人手掌上掩藏起来的伤口和血泡,一个相当于被皇帝直接授权的事务繁杂的声名显赫的丞相,竟然抽出时间来为他这个当时被皇帝嫌恶的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孩子亲手制作玩具。
  他怎么能不被感动,况且——
  “没有老师,朕可能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人遗弃了。”
  沈娥眉惊愕地看着李忆川。
  “朕刚出生的时候,在产道滞留过久,被太医诊断将来十有□□是痴儿。”李忆川平平淡淡道,“朕和宝亲王几乎是同一时刻出生,是两个长子。当时父皇看见朕,听了太医的话后非常失望,连名字都没有给朕取就准备去看宝亲王。当时老师抱着朕,对父皇说如果不介意,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给朕命名。而且,老师请求代管朕。从那以后,不管朕是什么样子,老师也从来没有遗弃过朕。”
  “那太医必定是诊断错了。”沈娥眉道,“谁人不知皇上自小记忆超群,雄才大略。”
  李忆川只轻笑一声:“没有的事。都是朕的老师教得好。”
  沈娥眉看着眼前的男人,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长长的凤目半合着,浓密的睫羽掩盖了他眼底的情绪,眼角的泪痣盈盈的,温柔又多情。这样一个年轻英俊,政绩卓然的皇上,也会有这样阴暗晦涩的过往。沈娥眉突然觉得此刻她最接近面前男人的心,那样一个有伤痛有悲喜有生命力的心,而不是以往看到的那样堪称完美的伪装。
  沈娥眉突然伸出手,将李忆川揽入怀里。怀里的人先是一惊,身子猛然绷紧,继而放松下来,由她抱着。
  “皇上,以后娥眉也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皇上是什么样子,在娥眉的心中,皇上依然是最爱的那个人。”
  李忆川垂下眼睑,良久,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有追文的孩纸给我留点评论吧,写的不好也是可以提意见的嘛~O(∩_∩)O谢谢
  兵部尚书姚盖的家里。
  “最近怎么样?”禁卫军总领杨玉落下一子道。
  姚盖摇摇头,叹道:“老了,最近总是睡不好,老做梦。”语罢,也落下一子。
  杨玉听了笑骂道:“还老?你还没过五十呢姚盖,咱都五十多了,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喊老!”
  姚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不过我最近也老做梦。”杨玉边道边奇怪,“还是好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咱才二十七八,你也刚二十的样子,嫩的能掐出水来。咱们还在跟随先皇打天下呢。”
  姚盖失笑,为那句“嫩的能掐出水来”,哪有人这样形容一个大小伙子的。也就杨玉这样的大老粗会这么说。
  “诶诶,你别笑啊。”杨玉不满了,摆出一副凶相,“我还梦见大将军了呢。”
  姚盖落子的手停顿了。
  “真的呢,那时候大将军还是个好年轻好年轻的女娃娃。虽然我也没见她老过。”杨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我梦见她坐在士兵堆里吃饭,吃得可快了,一伙子(方言,一下子的意思)就下去了三碗;梦见她铠甲银闪闪的,在训练场上和你拼杀,那汗落下来,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梦见先皇和咱们在大雨里边到处找她,到处都雾蒙蒙的,咋也找不到。我还梦见她跟敌方一个将领在悬崖边打斗,最后摔下去了,哎呦,那时候梦里边我心里可急了,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拽住,结果一下子就吓醒了。”
  姚盖一边默默听着,一边落下一子。
  “诶诶,你咋把我的子都吞完了?!”杨玉刚从梦境回忆中回过神,就看见棋盘上己方一片狼藉,恨的哇哇大叫。
  姚盖慢悠悠的收回手,端起茶盏呷了口茶,垂下眼睑道:“我也是。”
  “啊?”杨玉刚感叹自己的败局,这会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也梦见了她,不过是另一场战役。”姚盖的目光越过杨玉,看向了窗外的阴雨绵绵。
  “这女将军,可了不得!那时情况危急,朔方王不过一万士兵,前面主城还有好一段距离,后边成帝十万大军穷追不舍。眼看就要被追上,朔方王当时啊,那叫一个心急如焚!差点就要就此认命,自认落龙在此啊!诸位在场将领莫不心内惶惶,两股战战。唯有这大将军镇定自若,那是临危不乱。自向朔方王领五千精兵,愿拖住大军,以身犯险,换的君主平安,援军到来。当是时,朔方王激动不已,握住大将军的手道:‘如若事成,必满足君一个要求。’
  朔方王先走之后,那将军叫人换将旗,往另一条山路而去。那十万大军不辨真伪,只追将旗而去。大将军就此设下陷阱,将那十万大军引入谷底,以巨石滚落,并射箭。逮到石尽箭亡。那女将军率先下坡战斗,另派人堵住出口,大战一天一夜。大将军最善断人筋骨,一招一式间,敌人就被卸了胳膊或者打折双腿,另有威猛双爪,专门袭击人脖颈,一旦被这双手抓住,必定身首异处。不仅如此,那女中豪杰还耍的一手好刀,手起刀落间,无数人纷纷栽下马,被那铁蹄践踏的血肉模糊……”
  楼上雅座。
  “这也太夸张了吧,五千对十万,还能杀得这么顺溜。这肯定是扯谎了。”左福林端起茶盏对着对面年轻英俊的男子道。
  李忆川现在是便服,他此次是去凌云阁怀念老师,再加上最近操劳心累,他并不想搞什么大阵仗,干脆自己一个人出来。谁知这小子非要跟着他,还带来了两个顶级高手保护他,还美其名曰:“都是武昭公的崇敬者,让我们见见呗。”李忆川扶额,这小子以为他自己真那么白痴会一个人出来吗。现在光这座茶楼,就有上十个暗卫潜伏,个个都是顶尖的好手,他根本犯不着担心。
  “是夸张了,敌方当时是五万。但这场战役是真的,而且后来那位将军还活着回来了。”李忆川无视对面左福林惊讶的目光,继续道,“这场战役非常著名的,不光整个中原,连蛮夷那边都有所耳闻。你当初都是怎么学的,难道左相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满山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那人于天地间孑然而立。远远望去,细细的一道人影,绷紧如一根弦。渐渐走近,还能看到她手中拿着刀,刀刃已有缺口,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朔方王见此情景先是一顿,继而默默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道背影的肩膀。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大刀就挥过来。转过来的人黑发散乱,脸上布满鲜血,一双眼睛烧的通红,隐隐有嗜血之意,浑身上下,满是戾气。等目光锁住他们时,将军的全身忽然放松下来,喃喃一句:“是你们。”然后,眼睛缓缓一闭,整个身子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被朔方王一把接住。
  新一轮的敌军正从山谷里涌上来,但是,援军已经赶到。
  ……
  守在将军的床前,经此一战,她全身大小创伤无数,尤其是后背上,有很深的一道刀伤,几乎是皮开肉绽。这种程度的痛楚连一个成年汉子都受不了,真不知道她一个十九岁的女娃是怎么撑过来的,还战斗了那么久。目前将军正在发烧,刚吃了药睡下。这些天她一直时醒时不醒的,醒的时候也几乎是半昏迷状态,不怎么认人,还一直低声叙说着什么。
  “那些人那些人……”床上的人喃喃道。
  赶紧跑到床边上,却见那人已醒,可能是因为高烧的缘故,原先漆黑的眸子亮的惊人。她紧紧地盯着自己,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拽住自己的衣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难堪得想要后退。却听床上的人低声而快速道:“那些人,那些人都该好好埋起来,如果不是我们,他们必不会遭受此等苦难。立碑,要给他们立碑,即使不能全部知道名字,也不能叫后人忘了他们,立碑,立碑……”
  门被推开,朔方王站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这幅情景。眼前的人目光转向他,继续艰难而快速地复述着:“王爷,那些人都该埋起来,不能就那么曝尸荒野,还要立碑……咳,咳咳,咳咳!”
  她咳得如此痛苦,嘴唇因缺水而泛白,起了无数死皮,背部弓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上渗出点点鲜血,触目惊心。朔方王慌忙赶来抱住她,轻轻给她顺气,却不敢碰到那有裂开倾向的背部伤口。
  转身端着水送到将军嘴边,她勉强喝了点,又昏睡过去。
  “她刚刚说了什么?”给她掖好被子后,朔方王转过身来。
  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长长的凤目。
  “姚盖你咋啦!”一声大嗓门猛然将姚盖从梦境思绪中拉回来。
  “说着说着你就不理我了,一个人在那里发呆。”杨玉非常不满,拈了一块糕点开吃。
  “没事,我只是想到梦里面的场景了。”姚盖抚上了额头。
  “那一次真是战况惨烈得很。”杨玉叹息,“我至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拖的那么久的,最后回来的也只有她一个人。不过那些壮士们怎么说也算有个好归宿,至少没有成为孤魂野鬼,还有人给掩埋立碑了。”
  “掩埋立碑其实不管用,只是让人心里好受些。心里不愿死而为别人死了,再好的死法又有什么用,都比不上为自己活着。”
  姚盖蓦地想起那位女中豪杰的话。
  “还是可惜。”姚盖摇头。
  “可惜?这世上死的可惜的多了去了。”杨玉忽然激动起来,“大将军那死得才叫冤枉!先皇当年都没有调查清楚就下了杀手,亏大将军从十七岁起就跟着他,为他卖命干了那么多年,真是太令人寒心!我看世人所传功高盖主,兔死狗烹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知道,大将军死的那一年只有二十七岁啊!那么风华正茂的年纪,那个年纪的多少人还有着建功立业,一心向上的野心。而将军,她就那么草草被掩埋在荒山野岭里,到后来都尸骨无存,至今下落不明啊!”说到此,杨玉显出苍老的疲态来,眼中已是蓄满了眼泪。
  姚盖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刀割般钝痛起来。
  “……最后,咱们举世无双的英雄就这么被先皇一刀割破了喉咙,临死前还笑道:‘同朝不同寐啊。’”说书人说完英雄荡气回肠的一生,整个茶楼先是一片静寂,然后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楼上的李忆川怔怔地坐在那里。
  同朝不同寐,古往今来,多少贤良忠志之士败在这上面。你也是一样吗?如今我也成为了皇帝,如果你还在,我们会跟这是一个结局吗?
  对面的左福林猛然激动起来,打断李忆川的沉思道:“诶,哥,你快看,好奇怪,来茶楼听评书的居然有女人诶!”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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