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天茧-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被击落短刀那人急急弯身去拾,封青纵身而上,挥掌迫他后退,另一只手抓了女人手腕将人夺过来。突然得了自由的女人惊叫着,扑到封青怀中。缓了这一缓,那人已后退数米。封青将女人往身后一带,手上又是一颗药丸激出,正中那人腿上。无名纵身而上,截住了那人退路。

叶其安朝着扶了那女人的封青迎上去,伸手想要接过几乎晕阙的女人。她的手还在半空,封青突然脸色一变,未及反应,腹上已多了一柄短刀,深入刀柄。他怒吼一声,挥掌击向那女人。那女人却就势后仰贴向愣在原地的叶其安,将手中沾满鲜血的短刀放在了叶其安咽喉。

“嘻嘻,还要再打吗?”生涩的汉语,“我的手,是会发抖的哦……”

第三十三章半路杀出

在昏沉的月色中不知奔行了多久,马儿疲累,渐渐缓了下来,也终于让口袋般横在马背的叶其安能稍稍觉得好过了一些。可惜,很快,突然的失重感,疼痛还未袭来,人已经跌落在地。那女人扔下叶其安后也跳下马背,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马儿吃痛,发力往前奔去。女人的同伙也依样将马放走。

这里应该隔海边不远,路旁泥土松软,那同伙突然跃起,头朝下入水般钻入了地下,几分钟时间后,又从地下冒出头来。女人抓住叶其安抛去,那人伸手一捞,便将叶其安带入了土中。

还没来得及把几乎错了位的五脏六腑归正,四面八方而来的沙土已经将最后一点肺中残留的氧气压挤得无影无踪。

前二十年的岁月里,穷极无聊时,叶其安曾经对比过自己最觉得恐惧的死法,眼前这种就是其中之一。想象中,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失去氧气,最后窒息,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和恐惧?

很奇怪,如今的她,越是离死亡近,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越是表现得好像真的无所畏惧。

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黑暗中刹那出现一线光明,紧接着,潮水般涌来的空气顿时释放了肺部的压力,大脑紧跟着清醒了过来,只是没等氧气重新填满身体,黑暗和沙土重新淹盖过来……就要窒息时,光明和空气再次出现,然后又是黑暗和沙土……反复多次,终于,在叶其安崩溃前的最后一刻,生与死的交替停息了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叶其安的剧烈喘息声显得极其刺耳。

女人跟同伙说了句话,看着叶其安,笑了几声,笑声中满是嘲讽意味。

叶其安虚弱地抬头,看着女人的那个同伙。他就是之前最先和无尘交手的人。那时的四个人,无伤射杀一人,无名伤了一人。在劫持了她之后,女人抛弃了受伤的同伙,和眼前这人一起逃离。而这人,除了武功,居然是个奇才——竟能在地下如履平地。

“你的手下还真难缠。”女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若非天暗,恐怕我早已浑身插满箭头。不过你放心,现在任谁都再找不着你,你的命,捏在我的手里啦。真想不到,竟是你这个小丫头坏了我的好事……”

跟在后面的无尘他们已经被摆脱了?

“……先前要抓的是那个长得挺美的,后来才知道那伙人的头头是你。”女人似乎在上下打量,双眼亮亮的,“不过,咱们女人从不比男人弱,如何做不得首领?嘻嘻,男人们太自大,对女人总是——那个词怎么说?啊,是掉、以、轻、心,所以才上了我的当——啊啊,你那些手下,可比我的手下长得好看许多了,真想同你换换,嘻嘻。嗯,以后吧,等我重新募了人,再上岸来,将你那几个手下全都掳了来,做我的后宫,哈哈,你说可好?若是谁不从,我便将你丢进海里喂鱼,哈哈……”

“比起卖给人做小老婆,喂鱼也许还不错。”叶其安冷冷道,长时间不能呼吸,现在说话嗓子竟然一阵火辣辣的痛。

“啊啊!”女人吃惊地嚷,眼睛更亮,“你听得懂我们的话呀?而且,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唔唔,看来果真不能小看你啊。”

“大姐!”同伙奔过来,说的还是日语,“他们来了。”

“嗯,”女人收起了先前的表情,起身同时将叶其安提起抛给同伙。同伙撕了叶其安衣角堵住嘴,仍旧捆着手脚,扛在肩上朝前飞奔。

又是一阵颠簸,很快,海浪的声音传进耳朵,被扔下地时,手上触到的,是木质地板,叶其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艘小船载离海岸。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当她再次被扔下时,已经是在巨大帆船的甲板上。

继穿越时空之后,现在是出海远航了吗?

绑缚了手脚,叶其安像条死鱼般被扔在甲板上,水手船员从身边来来往往,竟无人过问。天色渐渐明亮,不过几个小时,却好像漫长的几个世纪,而在这漫长的几个世纪里,她甚至不能用入睡来熬过时间。

身体早已经麻木,却还是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重踢。

“呀!”那女人换了一身和服,露出小麦色肩膀,笑眯眯地凑过来,“你还在这里?真是可怜啊。来人!送客人去贵宾房!”嚣张地笑着离开。

立刻有人过来,抓住叶其安一只脚,拖着朝一边走去。绞盘的咯吱声后,那人将她干净利落地扔入了一片黑暗。

下坠的时间很短,但是至少应该出现的撞击疼痛却迟迟不见,身下赫然是温暖柔软的“垫子”。“垫子”一片混乱地四处逃避,惊叫哭泣声不绝于耳。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个服饰各异的女人。有的眼底面上满是绝望;有的惊恐一片,嘶喊惊叫不断;有的像木偶般无神,毫无生气……

都是被海盗劫来的女人。

叶其安觉得脑袋沉重得像装满了石头,在越来越无法摆脱的晕眩中,看着身旁的女人慢慢被黑暗吞没。

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将叶其安惊醒。她费力地睁开眼,上方一个方形光亮处,正不断地有小物体掉下来,有一个砸在她面前,没等看清是什么,就已经被一双手扑过来抢走。她转头四顾,身边的女人们早已陷入混乱中,像野兽一般去争抢掉下来的东西。

方口传来喝斥声。一根长棍伸下来,将女人们往深处驱赶,最后来到叶其安身前,棍头的铁钩钩住捆缚她双脚的绳子,将她提了上去。

甲板上的人正朝方口往下扔的原来是些发霉的馒头饭块。叶其安瞪着面前的篓筐,胃里一阵翻涌。有人过来,将她脚上绳索解开,提她站起来。脚下虚浮,她直直朝前面倒去。那人咒骂着,拽住她头发,拖往一旁的舱房。

“啊呀,怎么这样待客啊?”一双木屐出现在眼前,女人嘻嘻笑着的声音在头顶,“瞧瞧都成何等模样了?”

后面的人又将她提起,丢到了木椅上。一边大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那女人不再理她,举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吃得饱足,女人才似突然想起,装着关心望过来。

“哎呀,怎么不吃?啊,是我忘了,刚上船都会如此。这么着,先梳洗梳洗,再吃些清淡的。”她抬眼看手下。

那人上前来,将叶其安重又拖出舱房,两三下将她身上外衣撕下。又有一人走过来,兜头一桶冰冷的海水淋在她身上。单衣湿水,紧贴在身体上,曲线毕露。那两人看着她,猥琐地笑起来,互相调笑着,将她拖回舱房。

“可还满意?”女人指着桌上取代了新鲜酒食的一盘发霉馒头,“吃些清淡的,养养生。来人,伺候客人用饭。”

大块的馒头开始被用力塞入叶其安嘴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刚才撕下的外衣上沾着鲜血,那是封青的血。受伤之后,他就已经替自己封穴止血。他医术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外衣是无生门替她准备的,本想一直保留,当作纪念,却也被毁坏了……

馒头忽然不再塞来,眼前抓着馒头的手换成了女人恼羞成怒的脸。“啪”地一声脆响,她已被那女人括了一耳光,嘴里的馒头和着血掉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肿胀的感觉接踵而来,叶其安甩了甩头,竭力保持清醒。

女人更怒,抬手连着又是十几个耳光。

眼前一阵发黑——不知道封青会不会治脑震荡?想着封青追问“脑震荡”的样子,叶其安唇边不由带起笑意。

女人突起一脚,踢在叶其安胸口,将她踢出老远。

“看你是否还笑得出来!”女人追过来,又是一脚,骂道,“你那一脸无谓的模样,真是惹人厌!你看不起我是么?你们都看不起我是么!一个个道貌岸然,又是什么好东西?……”女人眼底流露出某种近似于疯狂的光芒。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一通,突然恢复如前,浅浅笑着,凑近满脸是血的叶其安,“呵呵,你放心,迟早你会再笑不出来,迟早你也会像条狗跪在我脚边求饶……”

那两名水手将叶其安从地上抓起,抬出舱房,再次扔进了那方口之内。

一个女人被叶其安身体砸到,尖叫着往一旁爬开。

躺在地板上,吐出几口血水,叶其安用尽全力将身体挪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喘息着闭上了眼睛。在那女人下一番折磨到来之前,得先养养精神,否则的话,恐怕挨不到无尘他们到来。

她不想死。一想到自己死了,这世上就没有自己了,心里就害怕。

手臂上被什么捅了捅,她用力地睁开眼,一个人坐在旁边望着她,看衣饰,应是汉人。

她想说话,肿大的嘴却让发出的音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声音。

“嘘——”那人摇头,硬塞了点东西到她手里。

她捏了捏,是馒头块。

“收好。”那人极力压低了声音,“饿极了才吃一点。”

“你……”

“我见过你杀贼救人。”那人低低说完爬开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涌出来,突然之间,她脸上、身上的伤似乎都不是那么痛了。

……

叶其安昏昏沉沉地睡着,其间船身曾经明显的震动,随后便是规律性的摇晃,耳边时不时传来喧闹嘈杂,她始终没有分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长棍再次自方口进入,仍旧抓了她上甲板,一桶海水倒下,然后拖入舱房。

“好似你并不怕这样对你?”女人上下看她,冷笑着,“你们汉人女子,若是被男人这样看身子,不是早已痛不欲生?不过罢了,老天已给我送来一样东西,便不怕你不哭喊着求我了,哈哈哈,来人,将客人新来的朋友带上来!”

第三十四章归去来

金属撞击的声响中,夹杂着人的喊叫和声声虎嘶。

叶其安惊得望向舱门。

“呀啦,”女人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这张死人般的脸上,终究有了表情了?哈哈哈哈……”她一把将叶其安推至舱门口。“睁大了眼,好好看!”

十数名水手手执棍棒刀枪,围成圈,一步步朝这边退过来,圈中棍棒刀枪所指,是身上已有斑斑血迹但仍然桀骜、挥爪龇牙反抗的白虎。

叶其安盯着虎额上的月牙儿,心脏一阵阵抽搐。

它怎么会在这里?

一爪拍开面前的长枪,小包仰首向天,威风凛凛地长啸一声,随后头一侧,幽幽的蓝眼朝这边望了过来。

叶其安心里霎时一宁,放松了紧握成拳的双手。

——算了,总好过又将它丢下,就是死,也带着它一同走吧。

女人仍在为新发现而兴奋:“这只白虎可是稀罕物!将它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戏耍,定能讨个好价钱。你可知道,那些富人,便是为这张虎皮,也愿掷千金。哈哈!啊啊,没曾想到,它竟能循着气味一路找来,趁那时靠岸补给,藏进货柜上船。若非货柜被那几个不长眼睛的蠢人倒翻,兴许到现在都还无人知晓我这船上竟藏了这么个宝贝。哈哈哈。说来,这畜牲比人都还忠心,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将它卖了,呵呵呵……”

小包头上狠狠挨了一棍,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叶其安一阵心痛,咬牙就要扑过去,被那女人猛地拽住头发反手扔进舱房。

“你在那里好生看着。”女人命手下将叶其安绑缚在椅上,塞住了嘴,“看看我怎么招待你这只白虎。哈哈哈……”笑声中,女人接过一根粗大木棍,朝着白虎走了过去,要手下稍微放大了圈子。

被缚在椅上,看着那女人一边下着不要让虎皮破口的命令,一边朝着小包就是一棍,叶其安发疯般地挣扎,大声骂那女人,可惜动弹不得,骂声也变成了模糊的“呜呜”声。她越是挣扎、越是骂,那女人就越发高兴,笑声越大,故意侧开身体,让她能够看清楚挥手击下的又一棍。

粗棍挟着劲风落下,意外地,小包突然歪头,木棍险险自它颊边擦过。女人一愣之间,小包朝前一探,锋利的虎爪猛地挥了过来。女人顿时一声惨叫,捂了脸退开几步,手放下时,原本光滑干净的脸上已多了两道血印。盯着手上血丝,女人双眼通红,狰狞了脸。

“娘的!下贱的畜牲!”她嘶声叫着,将怒火发泄在舱房门上,又不住吼骂手下,“给老娘将这畜牲丢进海里去喂鱼!”

水手们听令,逼近小包,用木棍长枪挟制它行动,拿了粗绳捆住四肢吊在长棍上,几人合力将它甩出船去。

重物落水声隔着房门传入耳中,叶其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空了一般,四周一下子寂静无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舱房外,女人仍在无休怒骂,水手们各自拾了工具站在一旁不敢离开。

突然,海上一声清啸传来,没等众人回神,眼前一晃,从天而降的白虎带了一片水花稳稳落在甲板之上,一截断绳随后落在一旁。利落地甩去毛上海水,连着几个喷嚏,白虎歪着头,斜了蓝眼,冷冷地望过来。被甩了一身水的近旁几个水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对着之前还随手击打的白虎,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蠢货!”女人尖叫一声,“愣着作甚,还不……”

话未说完,一道影迎面而来,要避却未避开,女人闷哼一声倒下地去,倒地同时,视线所及几个船舷边的水手也已在地上横卧。她低头看看胸口被袭击的地方,却只有个小小的水印。

暗器竟然不过是水滴么?

提提气,胸口并无凝滞感觉,女人勉力支起上身,脸色瞬间又是一变。

无声无息间,船舷上竟然站了个人,轻飘飘好似随时会被风吹走,又仿佛与船身相连,固若磐石。比身上黑袍还要墨色的发丝在海风中起伏翻跃,精致无匹的容颜带着令人徒生寒意的淡漠,深沉无底的眼没有感情地在船内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只在看向白虎时添了一丝柔和。

“小包,她可是在这里?”低沉淡漠的嗓音。

白虎扬首,短短应了一声,走到船舷一侧,衔起甲板上一件织物。那人轻轻落在甲板上,伸手接过染血的织物,手一触,眼瞳霎时缩紧,一股寒意渐渐自他身上弥漫开来。

“她在哪里?”森冷的语气中搀杂了危险的气息。

“哈哈哈!”狂笑声起,女人手捂胸口摇晃着站起身,眼中带着不正常的兴奋,“你要找的人便是我抓来的那女人?那白虎的主人?”迎上那应声而来的冷漠眼光,她手指他手中织物,“你看不见么?那血?那女人早已被我杀啦!丢到海中喂鱼,此刻怕早已尸骨无存……”

如同风暴乍起,那人一头乌丝在空中激扬,瞬间归于平静。

众人各自压制着胸口突起翻涌的腥甜,个个白了脸,慌乱无措地瞪视着眼前冷漠而不可接近的人,几个体质较弱的,已经手捂胸口坐倒在地。

与女人一同逃离昭安城的男人领着几个大汉,从海船各处来到甲板上,走回女人身边。女人眼中一亮,气势渐生。

“若是你想死,我送你去找她便是!”女人接过一人递来的双刀,摆开架势,眼神中充满征服的欲望,“若是不然,你生得这么俊,不如随了我,定让你快活得皇帝都不愿做!你可愿意?只需你点头,这海船、这里所有一切,便都是你的!若是不愿——今日怕是有来无回了!”众水手都是海上搏命惯了的亡命徒,见首领如此架势,壮了胆气,手握兵器意欲围攻。

那人忽然平地拔起,如入无人之境在海船上下搜索,转眼间回到原处,眼光随意扫过舱房。

“我找的人……”他幽然开口,声音轻轻,却字字入耳,“你已将她杀了?”

女人一愣,随即应道:“不错!你要找,便去海王爷宫中找罢!”

“哦?”那人缓缓抬头,寒眸在众人身上扫过,“如此——你们这一船的人便去为她陪葬罢,人多些,也省去路上寂寞。”

即便语言不通,也从他神色语气猜出大半,尤其他身上突起凌然杀气,令众人俱而大惊失色。不及反应,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他已不在原地。眨眼间,周围数人接二连三倒毙在地,一人趁乱逃至那方口旁,高举火把,用生涩汉语惊慌大叫:“别、别过来!否则、否则我烧死这些女人!”

那人唇角浅勾,反而令人心寒:“正好,我本也打算放火,扔罢。”随即身形一晃,朝着舱房逼近。又有数人相继送命,几名水手绝望之中,纷纷爬上船舷往海中跳去。

那女人渐渐面露恐惧,虽然手提双刀,却几乎动弹不得。身边男人竭力替她挡开数招,将她推开一边。

“可惜了。”那人又是一笑,伴着话音攻向那男人。十数招之后,男人臂骨尽断,往后飞出砸在舱门上。巨大声响中,舱门倒塌下来,舱房内,被缚椅上的叶其安赫然在目,留下看守的人面无人色,连抵在叶其安喉间的匕首都在微微晃动,已在她皮肤上留了几个血痕,叶其安却眼一瞬也不瞬,死死盯着舱外同样死死盯着自己、站在满地尸体之间、手中刚刚拧断一个人脖子的韦谏。

小包轻啸一声,几个腾跃,来到舱房门外,紧盯叶其安身后的人,一步步逼过去。

那人几乎魂飞魄散,眼睛在白虎和韦谏身上来回移动,临近崩溃边缘。

女人扑过去爬在被击倒的那男人身上,半响,突然狂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慢慢起身用手中刀指着韦谏。

“哈哈——你若是再往前一步,这女人可真的便死了!凭你一身功夫,又能奈我何!若不想这女人死,便退回——”

恍若未闻,韦谏缓缓朝前迈出一步。

那女人扭曲了面孔,嘶吼:“站住!你听到没有!再往前,我便——”

叶其安突地后仰,撞在身后那人胸口,几乎同时,韦谏右手一扬,一道黑影直直射向那人额头,那人往后飞出数米,倒地不动,额头正中一个指尖大小的血洞。

“——你便怎样?”韦谏微微侧头,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呆了一呆,脸上神色数变,突然狂叫一声,胡乱挥舞手中双刀,口中语无伦次叫嚷着朝韦谏冲来。转身间,白虎高立货柜之上,龇牙威吓。女人惊叫着往后躲,撞在桅杆上晕倒在地。

白虎跃下地,几步来到叶其安身旁,不停拿脑袋在她怀中蹭,嘴里呜呜连连,碰到叶其安伤口,痛得她几乎流泪,却又无法避让。

“……小包。”韦谏走过来,拉开白虎,为叶其安拿去口中布团。

“啊。”叶其安轻呼,吐出嘴里血水,唇舌麻痹,一时不能说话。

韦谏脱下外袍裹住她身体,又点住她几处穴位:“可暂行止疼。你先忍忍。”抬头看见她紧盯着他右手——几分钟前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一怔之后,眼中流露出隐忍痛苦。他慢慢起身,放开她手臂,手指刚刚离开她臂上衣袖,她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袖子,迟疑着抬头看他。

“你要走吗?”唇舌疼痛,音调都走样。

“……不。”

叶其安低头,喃喃低语:“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原以为,会一直在一起——”话音戛然而止,她怔怔望着甲板上木头的纹理,没有了说话的勇气。

一直在一起——本来就是海市蜃楼,他和她之间,又何止横亘一个沙漠那样简单?六百年的时间,该拿什么来填补?更何况,他身边,有那样一个出色的女人……

“那人……”韦谏轻轻吐出一句,“对你不好么……”

那人?

叶其安吃惊抬头。

“……否则,又怎么放你出京,屡陷险境?”韦谏望向远方,语气听来平淡。

谁?他说的是谁?

叶其安皱眉,脑袋里昏沉沉的,好像塞满水的海绵,始终不能贯通。

韦谏微微侧头,还要再说什么,这时,远方的海面,全速驶来一艘大船,船头上,无尘、无伤、无名、无戒背负的铁弓反射着刺目阳光。

“小叶!”封青在香儿搀扶下,从舱房中走出,朝这边绽开笑颜,“你果真命大!”

叶其安挥挥手,喃喃道:“你也是。”转头看看身边韦谏,韦谏的眼睛却看着对方船上代表朝廷的旗帜,眼神愈发冷淡。

无尘四人借力跃过海船,朝韦谏拜倒:“门主!”

“走罢。”韦谏弯腰将叶其安抱起。

“啊!那些人!”叶其安扭头指着方口之下。

“自会有人来救。”韦谏冷冷道,对上叶其安眼光,冷哼一声,“若要怪,便去怪天罢。”

第三十五章逐

叶其安从恶梦中醒来,眼前是一张放大了的虎脸,见她睁眼,老虎舌头立刻不由分说舔了上来。

“唔……臭。”叶其安想要挣扎,胸口上两只虎掌撑得纹丝不动,“哎呀,好重,下去啊——难怪做恶梦……”

“主子总算醒了,”香儿递过来水杯,“这一睡,可是三天了。”

“三天?”叶其安一惊,终于推开小包,从床上坐起身,一阵头晕目眩,“啊,饿……”

……

……

原来看起来很惨不忍睹的伤,不一定有多严重,那女人下手虽狠,却显然拿捏过力度,以免一次打死少了折磨的乐趣。如今铜镜里的脸,除了还有些红肿,已经基本恢复,还清清凉凉地泛着淡淡药香。

小包趁叶其安穿衣进食,霸占了床,拉开四肢,睡得惬意。

她被那女人劫走后,众人都以为小包在混乱中走失。无尘等人在天将明时丢了叶其安踪迹,正无路可寻时,却是那金发碧眼的老外指引他们找到海盗船补给地点,又顺着线索寻到海盗船位置。直到在海盗船相见,才知道原来小包竟然一路尾随,早已上了海盗船。叶其安拍拍它脖颈,心里感动。小包舒服地打着长长呵欠,不时地半眯了眼望望她。一段时间不见,它似乎长大许多,已经不再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猫,不需多久,它也许再不需要她的看护,到那时,该怎样做,才是对它最好?

“主子,”香儿递来披风,“外面风大,或是别去吧。”

“没事,”叶其安将披风裹好,“睡了这么长时间,走走舒服些。那个女人是被关在牢中吧?我想去看看。”她脚步移动,小包立刻跳下地,紧紧尾随脚边。

香儿也不再说话,跟在一步之外。

昭安城感激他们抗击海盗,特地将一所无主的宅院拨给他们暂住。

出了房门,眼前很宽敞的庭院。原主人也许生前富足,如今庭院虽然荒废,仍旧可以看出当年的一丝风貌。碎石道上杂草丛生,不远处一个长满浮萍、随风传来淡淡腥臭的池塘,池塘边一座假山,早已倒塌一半。

叶其安停住脚步。

假山边隐约两个人影。一个灰色布衣,乌发挽髻,是封青,另一个浅蓝衣袍,却是韦谏。

那抹旧蓝身影,瞬间勾起脑海深处的记忆。

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吸引了叶其安视线的原因,是其中一人突然提高的音调。

“……你懂什么——!”韦谏语气中从来未曾听过的苦闷和无奈,随着往后挥出的衣袖,残留的半个假山轰隆一声倒下来。

几乎同时,两人朝这边看来,不约而同掩盖了方才的情绪,仿佛也是路上巧遇一般。

“小叶!”封青温和笑容挂在脸上,“上哪去?”

叶其安迎上去。“去看看抓我的那个海盗头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韦谏,“你们在这里干嘛?”

韦谏看着她的眼掩不去深沉复杂。

“我和你家义兄方才碰上,正说去看你。”封青上前搭指在她腕上,“嗯,无碍了。”

“你的伤呢?”叶其安感激地笑笑,指着他腹上,脑子里却是“义兄”二字。与韦谏一同出谷后,一直就以义兄妹相称,记得当时自己还嘲笑,古人若是不找什么借口,就不可以男女同行吗?

“不过小伤,输在轻敌。”还是封青,“你去看那女人作甚?”

“报复心。”叶其安笑。

“我随你一同去。”韦谏终于开口。

“……嗯。”叶其安点点头。

……

……

县衙牢房,被抓的海盗都关在这里,听衙役说,不日便要定罪,大多都会丢命。叶其安要进牢房,牢头虽有难色,还是开门放行。留了香儿和小包在外,叶其安和韦谏还有想看热闹跟来的封青一同进入牢房内。

牢房内阴暗潮湿。海盗们被关押在各个狭窄房间,抓住栅栏,不停地用母语叫嚷着什么。

韦谏的身影一出现,吵嚷声突然变得凄厉,人人面露惊惧缩往牢房墙角,咒骂不停。

那女人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比起外面清静了许多,叶其安站在栏外看着那已经判若两人的女首领。

意料之外,见到他们,女首领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是静静坐在干草堆里,蓬乱发丝半遮的双眼上下打量着他们。

叶其安也不开口,坦然回视。

半响,女首领突然一笑:“老天不公,为何给你这样好的命?”声音已变得沙哑难听。

“你觉得我的命好吗?”叶其安也是一笑,“我却觉得我是世上最倒霉的人。”

女人浑身一颤,沉默下来。

叶其安望着她,突然没了心情,转头:“我们走吧……”

“等等!”那女人惊叫,起身扑过来。韦谏在她动的一瞬间,已经将叶其安带到身后。那女人盯着叶其安,说道:“我不过有些话想对你说。”

叶其安上前一步:“什么话?”

“你让两个男人出去。我只对你一人说。”女人看向韦谏和封青的眼神充满厌恶。

“……好。”叶其安点了点头。

“小叶?”封青低唤一声,韦谏却已经转身离开,冷冷丢下一句:“若是有事,我便将这牢中之人尽数杀了。”

叶其安看着那女人,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那女人似乎在从记忆深处理出一缕缕旧事,轻轻说道:“我身上流着一半你们大明人的血……我从小顽劣,我娘总是头疼。每次说,这样的女孩如何嫁为人妇。……娘是妓女,一次救了一个落魄的男人。那男人是个英俊无比的明朝男人,船只失了事,丢了财物,若不是我娘相救,差点死了。我娘一眼便爱上那男人,将什么都给了他。娘怀上我两月,那男人带着我娘积攒多年的财物,搭船返乡,临行誓言,定来接我娘。你兴许在猜我娘必是被那人辜负了,古往今来,不都是同样事情?若是这样,你便猜错啦,那男人并未失言,两年之后,风风光光将我娘从妓院赎出,娶了我娘为妻。一艘漂亮之极的大船靠在海港,接我和娘离开日本来你们大明。我几乎不愿睡着,怕闭上眼,大船便消失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