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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之初,吾本善-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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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钥匙紧扣紧棺材前端的花纹,“咔嚓”一声,小棺材便打了开。躺在小棺材内的橙玉,如今尚在沉睡,从外观看去,却依旧光色润泽,手指轻拂上去,丝丝凉意沁入指尖。

我将橙玉拿出,交给方才与我说话的短须黑发老者。

浅墨逍拿起我手中打开了的小棺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转,笑道:“昨日你将此物落在我床下,未免你睹物思人,我便自作主张藏了起来。若是今日你不说橙玉所在便是它,我怕是要很久之后才能将她还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夺过小棺材收好,“如今要睹物思人,何须对着它,院内那小子便是最好的睹物思人之物。”

浅墨逍随我从窗内望了眼院子方向,挑眉点头:“说起来,确实很像。不过,二笨要比他善目些,日后定比他爹吃香。这般也好,至少不必找一个如他娘亲般的媳妇了。”

“浅墨逍!”我愤愤踹他一脚,正想破口大骂,却对上坐于上位的那位老者的含笑眼神。我大窘,赶忙收回脚,正正身子站好,用眼神秒杀了浅墨逍无数次。

尴尬站了许久,屋内几人均不言语,除却正座之上的老者,其余几人连同浅墨逍,均凑到了橙玉跟前低声议论着。我偷偷瞄了几眼正座上之人,这老者鹤发童颜,青灰长袍着与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我抖了抖身,心里愈发佩服娘亲,她是如何将这仙人般的人收服于门下的。

无聊闲站了许久,腿酸正想寻把椅子坐着,对着橙玉低声讨论之人便散了开。我其实有些纳闷,他们既然从不见过橙玉,为何能对着橙玉讨论这般久。当我问出这疑惑之时,短发老者的回答彻底让我凌乱了。

他拂着橙玉,将它递给我后,仰首大笑道:“我等不过是见见传闻中的橙玉过过眼瘾。这辈子怕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于是,我又认为,这些老者脾性都有些怪异,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怪异,才会甘愿听从于娘亲。

我将橙玉收回小棺材中放好,抬眼便见上座的老者招着手,指着他身旁之位,要我过去坐下。因着方才站了确实有些累,我便不再客气,也去了上座坐好。

坐正之后,侧边的老者,也就是要我坐与此位的那位开口了。

“一鸣先说罢,各位稍后补充,可许?”

他的嗓音与短须黑发老者不同,短须黑塔老者是略微沉哑的嗓音,明显的饱经人世。而一鸣不同,他的嗓音便如他的不老容颜,低沉有力,丝毫听不出是出自于老者。

其余诸位老者纷纷颔首,摆手请一鸣细说。一鸣掠了掠花白胡须,正视前方,道:“小主人该知道,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异世。”

我点头,“知道。”

“主子便是来自异世之人。一鸣不知其余人是否同主子来自同一处,一鸣只知,主子是从两百余年前的这个世界来的。那时候,与锦阳、莫曲、占乐共同存在的,还有另一个城池——伯元。如今在史书上,对于伯元城的记载,怕只能在当时吞没伯元的锦阳城寻到了。”

我再次点头,道:“我见过,城主府书房内便有的。锦阳城能在几百年来均居于三城霸主,便是因为它将伯元城占下了。”

“正是如此。然,小主子不知的是,主子便是来自两百年前的伯元城。”

我诧异,捏紧了袖子,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主子原名南宫枂,为当时伯元城城主,也是伯元城史上第一位女城主。我辈之人的先祖,便是伯元城的官员大臣们。族人辈辈相传女城主之事迹。当年虽不敌锦阳城,伯元在主子手上战败被夺,主子却在祭师算出大劫之日,将伯元城能遣散之人均秘密安混入其余都城。然而,当时的锦阳城城主却突变计划,提前了近十日攻打伯元。”

“那能逃的人都逃走了,岂不是无人应战?”

右侧另一位乌发青衫老者接过话答道:“不,将士均未逃出城,依旧盟誓与伯元同存亡。只不过,当时战事发生突然,逃出伯元城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如今隐门中人的各位先祖们。”

我与浅墨逍对望一眼,浅墨逍思忖后问道:“伯元城的祭师?派@派@后#花园”

“先祖曾说,祭师身怀异能,却对百年前的战事,只能做推测,并无法改变。那年他对主子承诺,屠城占地之血仇,可在百年后相讨。主子对祭师之言向来不曾有疑,这也是她为何要将伯元城之人转移出城之故。主子心中明白,战事无可避免,战败亦无法逃过。”

“我辈之人两百年来,迁徙不定,却有一事始终不敢变,此乃祖训。那便是所学之能,所称之号。一鸣善熔铸锻造之术,号奇斧,为主子两百年前所赠。”

“鄙人善调兵遣将沙场之术,号流师,为主子两百年前所赠。”

“善易容模仿之术,号戏子,为主子两百年前所赠。”

“善经商之术,号笑面,为主子两百年前所赠。”

四位老者均起身,一次在我面前站定,报出所学之能,所称之号。

我忙起身与之同立,伸手将一鸣扶至上座坐好,其余三人见此亦回到各自先前之位。

我退至浅墨逍身侧,望着一鸣问:“也就是说,你们等了两百年,便是为了等我娘亲?”

“是。若是主子不在此时现世,自有后辈之人等下去。”

我望着浅墨逍,他也恰看着我,我眼神看了几位老者,向他示意。他解了我的意思,起身拉了我来到几位老者中间,袍子一掀,毫不犹豫屈膝跪下,我也随着他一齐跪下。

四位老者先是一怔,继而争先起身欲要扶我二人起身。我和浅墨逍坚持跪着,将四位退回座位。

我率先开口,“四位前辈,以及隐门中的其余前辈们,我代娘亲向前辈道谢。两百余年,几代人均愿意为娘亲之命而守候。其中艰辛苦难不说,便是这份心,以及这几年为娘亲所做之事,我锦迟安也该向前辈行这一礼。”

“宁姑姑待我如亲子,今日我理应陪同小八一起。”

我与浅墨逍齐齐向前辈叩首,而后浅墨逍起身,我却依旧跪着,浅墨逍不解。我抬手对他一笑,而后继续对着几位老者,道:“前辈,小迟今日有话要说,望几位前辈能听小迟一言。”

“小主子无须客气,先起身,有事坐着说便好。”

我摇首,道:“此事有违娘命,却事关众多人命,小迟不忍,也不能不管。还请前辈先行答应了小迟。”

四位老者相互对视几眼,而后短须黑发老者首先点头应承:“好,小主子只管讲,鄙人应了。”

紧接着,其余几位也一并应了,唯余一鸣一人坐于上座,拂着白须,神色肃然。良久方缓缓点头,道:“小主子请说。”

我深吸口气,将肺腑之言说出:“前辈,我要前辈们放弃娘亲留下之命,助莫曲脱离战事,待三城百姓平稳过日子之后,便带着隐门隐退,日后隐门之职便是维护三城的和平,前辈可答应?”

几位老者敛眉略沉了脸,抿唇不语。我望向一鸣,这一次他却不同于方才的严肃,反而柔和了眉眼,善意望着我,道:“小主子若有十足的理由,我等自是答应。”

“恩,自是有的。”我点头,移了个身对着其余三位老者,“娘亲之命我亦知晓,要当年攻占伯元,杀害伯元子民之人均以命偿命,可对?”

三位老者不语,一鸣捋着白须颔首。

我继续道:“其中最主要的便是锦阳城锦家,萧家,可对?”

一鸣亦颔首。

“可那些事情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为何要扯到今日?你们看,锦阳城的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其中亦不乏当年伯元城留下的子民,可对?娘亲的初衷是为子民复仇,可前辈真觉得娘亲所为是智举?伯元城的子民无辜,可百年后的锦家后人和萧家后人,亦或许其余家族的后人莫不是不无辜?历史本就是要向前,橙玉的存在,异世之人的到来,本就是违背历史之举,若是娘亲再将仇恨施加在百年后,也就是今世之人身上,前辈不觉得太过胡闹么?”

其余三位前辈依旧沉默不言,一鸣却嘴角微扬起,拂着胡子,直叹“好。”

我不解他四人究竟会是和态度,我亦不觉得自己这番话能将几位说服,何况,隐门这般庞大,即便是说服了眼前几位,也未必能使所有隐门中人均臣服于此,毕竟,我不是娘亲,不是他们世代守候的主子。

浅墨逍走至我身后,将我扶起,笑了几声将气氛舒缓一些:“前辈们可以先卖小八一个面子,将她所提之事商讨思量一番再做决定。小辈以为,小八所言莫无道理。治世最难莫过民安。眼前除却惑无心和水函之举,现世可谓都城太平,人寿年丰,若是如此,隐门当做百姓安宁的守护者,亦不失为义举。”

我附和着点头,“前辈们可以考虑。不过,相助与莫曲城,我想,前辈们可否避免战争,直接将惑无心之举瓦解了?”

一鸣应着颔首:“此事小主子交给我等便是,惑无心之命,若非看在他是这一世主子的叔父份上,我等早就将他解决了。如今战事不可有,不论是惑无心抑或是水函,小主子只管交给我等便是。”

“恩,多谢前辈。”我行礼致谢。

浅墨逍将我拉至身后,又对四位老者开口道:“莫曲一事,便有劳各位了。不过,小辈还有一事求教。”

一鸣神情了然,道:“门主说的可是橙玉恢复灵性,前宿体身亡之事?”

“是。”

一鸣轻叹口气,沉吟片刻后,道:“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将橙玉毁去。毁去橙玉倒也不难,只需用至阳体质七七四十九人之血将橙玉练融便可。”

我皱眉,问:“即是如此,为何当年不做?莫非是要四十九人的性命?”

若是当年早些将橙玉毁去,娘亲也不至于早逝。

一鸣沉了神色,沉沉道:“非也,只需各人取一碗血便可。症结不在于此,而是,若将橙玉毁去,一鸣不敢保证,橙玉如今的宿主可否能完好存活于世。”

一鸣不敢保证,橙玉如今的宿主可否能完好存活于世。他话中的意思竟是若毁去橙玉,说不定二笨也会因此。。。。。。丧生。。。。。。

我眼前一怔晕眩,怔怔道:“不可有万一,我不能拿二笨冒险。”

一鸣又道:“当年主子亦是不忍拿小主子你冒险,这才任由身体消损,血仇未报,便身先去。”

浅墨逍扶了我一把,道:“没有其他法子了?”

“有,将操控橙玉之人找出,他若停止操控橙玉,便是将橙玉之灵毁去了。”

我摇头:“这么多年了,连隐门都寻不到的人,无人能寻到了。”

四位前辈沉默不语,此后便不再开口。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要离开,我与浅墨逍将四人送至门外。临走前,一鸣道:“开战之事,小主子无须操心。至于橙玉之事,小主子不妨去找这几个人,或许只有他们有法子了。我辈告辞。”

一鸣将纸条递给我,便与三位老者一道离开了。

我与浅墨逍回到屋中,便见穗娘已等在屋内,见我二人进屋,便上前问道:“事情可有弄明白?橙玉之事究竟该如何?”

我心头一暖,伸手握了握穗娘的手,道:“一鸣前辈叫我寻这几人。”

我将纸条打开,穗娘同时念出三个名字:惑无心、萧棠之、良辰清。

         

作者有话要说:因编辑要求,此文在榜不能完结。于是阿初打算,正文还有两章完结,会在明后两日放出。而后的番外会慢慢写,得等到下榜。番外会是良辰清,锦函(假七哥),忟青和慕容之事。

还有便是,阿初完结后会开定制印刷,届时将小迟,萧棠之,穗娘,浅墨逍(亲们可以要求)的番外放在实体书内。第一次开定制,定的人肯定不多,但是阿初还是希望喜欢此文的人能支持下!鞠躬~~

明天法语考试,阿初还没看书,去抱会儿佛教,挥爪~~

☆、好娘子之圈五九

我将纸条摊开;递至浅墨逍面前;“萧棠之和良辰清与橙玉有关我倒是知道;可为何也跟惑无心扯上联系了?”

浅墨逍拿过纸条行至床边坐下;背抵床栏,思索少顷,“小八还记得我说过惑无心不老之事?”

“自是记得。”我恍然;猛拍脑袋;“他是因为橙玉之能才有如此异能的;可对?”

“不单如此,当年他能为橙玉将宁姑姑送来之时候的灵力所影响,表明他定然见过橙玉被人操控之状。若是如此;惑无心许是查出操控橙玉之人的最佳入手线索。”

“哼;如今是头号死对头,他凭什么无故将这些事告诉我们?”穗娘利落走到浅墨逍身前,俯身将他鞋袜出去,待他坐进床里,又细心扯了被子替他盖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了无数遍,我瞧在眼里乐在心里,穗娘跑来跑去,闹这闹那,终究未逃出浅墨逍身边。

我拍拍衣袖,就近寻了椅子坐下,对他二人道:“这个倒是不怕,惑无心最在乎的,是萧远誉,可对?只要让一鸣前辈神不知鬼不觉将萧远誉绑来,再将惑无心手头的筹码整垮,你们说,他会听我们的么?”

穗娘回头觑了我一眼,“想得倒是轻松,惑无心这样的人,届时定会来个玉石俱焚。”

我摸摸后颈,觉着穗娘说得在理。惑无心虽说是个不老怪人,性子也有些扭曲,却依旧是雅致大气的惑城相。照他的行迹,应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浅墨逍握住穗娘替他整软垫的手,“我却以为,小八所言,是一个法子。只不过,我们从萧远誉下手,该换一种方式。换一种,连惑无心都想揪出操控橙玉之人。”

我头一次觉着自己开了窍,指着浅墨逍喜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既然橙玉能将人从异世带过来,也能将人送走,可对?若是如此,我们只需将萧远誉‘送走’,再‘无意间’透露给惑无心。到那时,惑无心从我们手上拿不走橙玉,定会去求当年他所见操控橙玉那人,可对?”

浅墨逍响指一打,也朝我指了指道:“可行!”

我嘿嘿一乐,凑上去问:“谁去将萧远誉从惑无心身边带走,让他‘消失’一阵?”

“这些小八无须挂心,自有隐门之人会施行。你我只需坐等结果便好。”

我大喜,心头又松了一松,从桌上拿了点心欢喜吃着,含糊道:“这般说来,我唯一的用处便是将橙玉贡献出来给你们啊,早知如此,我何必离开萧棠。。。。。。”

“小八可是想你夫君了?”

“呃。。。。。。”

“怨我将你强带来莫曲?”

“呃。。。是有那么。。。一点,就一点念他。”我讪讪放下点心,抬手抹了把嘴角,“不知那日我们离开之后,惑无心和他四叔可有为难他。。。。。。”

“我这倒是有些消息,小八愿意听?”

我摇头,却着实耐不住牵挂,复又点头。

浅墨逍轻轻一笑,握拳掩唇咳了几声,叹道:“唉,哥为你受了两剑,你却依旧将你夫君记挂心上。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呸,你自找的。”我轻嗤。

“萧棠之的芸夫人,听闻你弃他而走,逃往莫曲与之成对立之后,撇下你夫君为她置办的嫁妆,又哭闹着住回城主府了。对外宣称芸夫人病逝的谣言不攻自破,如今锦阳城乐道于两件事情:一是负心城主痴心妾;二是余孽正妻再成叛徒。小八,听这两事,你可是想笑?”

我强牵嘴角,虚假朝他一笑,拍拍手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要是敢做负心城主,我便敢做叛徒余孽,将他长子连带着拐跑,一辈子也不见他,哼哼!”

踏出房门外,走远几步,停在摆满翠菊的石道上。仰起脸,抬手微微挡住额头,眯眼望着升至正中的日头。心中静得空白,就这般仰首僵站了许久,待第三阵清风将我耳畔发丝拂至眼前之时,我深吸口气放下手,耸肩兀自笑了笑,便朝二笨所在院子而去。

方才转身那一刻,我心里从未有过这般坚定的念头:萧棠之,此生待我最诚之人便是你;我所负最多之人也是你。不过,谁让你是要跟我相守相携过一生的人呢?自此之后,将不分你我。萧棠之,这一次,等我回去寻你,带着无包袱之身,首先走到你眼前。

******

这几日翠菊开得愈发艳丽,也有几株开始呈现残败之色,深秋已至。

晃眼间,我与浅墨逍一行人,已在莫曲水府留了十日。

在此期间,水斛和水函两兄弟,前几日必然每日交替着来我屋里一次。

水斛无非是如常惦记着穗娘,顺道来我屋里转一圈,时而说起娘亲定下的婚约调侃一番。大多时候还是挺欢乐的,只不过每每听他说起比浅墨逍晚了一步之时,气氛会变得有些许沉闷和压抑。好在水斛并非整日自怨自艾之人,每次都已他标志性爽朗笑声收尾。

水函则如那日一样,进门先静坐半晌,而后又道一些类似于战事将临,他手中又有良辰清交给他的粮草和兵器,定能一举拿下锦阳城,将两城合并之事。对此我均默然以对,不予回应。多亏了他未将那日之言反复,否则,我定要忍不住拿刀砍了他。

这几日的水函让我觉着有些怪,撇开在我面前叨叨些他所谓的“势在必得”之事不说,人也时常显出倦怠之色,时而走神之话,更不必说了。我原先想着是因他太过于专注“抱负”和“野心”,再加上隐门插手后,他定不能如往常般轻松应对,这才使得他精神不济,脸色青白。

然而,今日突如其来,此刻正坐在我面前的人突然硬声道出:“你七哥快死了,是我下的毒”之时,我只怔着不知该作何反应。一颗心既痛又酸。却又觉着这算是因果报应,水函因利害了良辰清,良辰清不过是拿回他欠她的。

良辰清比我淡定许多,她甚至还能弯腰拾几片刚落地的叶子,笑着把玩不止。眉眼神色间,丝毫不见异常。让人仿佛以为,她方才说得不过是一句寻常的问候之言。

“当日在肃彷,我与你说的话均是肺腑之言。那日我也确实是不知该去往何处,无心不会放过我,我亦不想与水函共处。”

我怔怔望着她,拂着胸口,只觉鼻腔酸楚。

“其实那日你能主动替我解围,还不顾其余人的阻挠,将我带回宅院,又执意让我住下,我确实很意外,却也很。。。感动。”

“恩。。。。。。”

良辰清优雅一笑,青葱手指拂着指尖树叶,“在这个陌生之地醒来的第一日,我心揣着真正良辰清的细微记忆,异常惶恐。那日,不知为何,望着手掐我脖颈,笑得狠绝却有风雅无比的惑无心,我心里的念头竟非求生,而是求与他长守。”

我凝眉望着眼前笑得淡然的女子,直觉她在凉风常起的深秋,定该觉着冷的,动了动唇便问:“良辰清,你冷么?”

她望我一眼,又是一笑:“冷,所以我要将自己点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唯一能靠的,便是自己了。”

“你还有良家其余人,有父母,还有清儿。”

她摇头,“那不是我的,那是良辰清的。你懂么,当我面对良家之人时,我心里充斥着罪恶感,是我替代了良辰清,是我取代了原本该属于良辰清的一切。这一世,不论如何,注定是我欠他们的。”

她嘴角落寞之色,使我有些明白,为何萧棠之那时如此肯定,良辰清唯一不会伤害的人便是清儿。这是一种怎样的赎罪方式,她将所有不能说的话化为压力,在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时,还要用一切方法,补偿、满足她所‘亏欠’的人。

“锦迟安,说实话,五年前,我向棠之提出嫁给他之时,我是动了真心思。那时候,我想着,跟他这个在异世最为亲近熟悉的人相守一世,或许我会过得快活些。”

“你不喜欢萧棠之,不是么?”

她嘴角扬得更甚,眨了眨眼道:“你怎知我不喜欢他?连你这般愚笨之人,都能瞧见他的好,我为何不能?”

我扁扁嘴,“你算是一心二用,脚踏两只船?”

她笑得更欢了,以至于发丝覆住脸颊。我紧了紧手指,最终还是伸手替她撩开青丝。

她微微一怔,随即柔柔一笑,“你知道么,有时候女人只要求个安稳便好,寻得同心之人相守,太过不易了。我当时虽瞧见了他的好,却也看明白了,萧棠之那一颗心,亦不知从何时起,全栓在了你身上。我甚至明白,他能答应取我,不过是要从我口中得知惑无心的底细,要弄明白锦阳城成为空壳子,哪些人动了最大手脚。”

我心中虽因她的话而喜,却依旧倔道:“他待你亦是很好,我瞅着比我好。”

“缺心眼。”她斜眼觑我一眼,“他待我是不错,我们之间纠葛太多,不管如何牵扯,均是无关情爱之事。我良辰清好歹不能比不过你不是,再如何也该寻一个似他般待我之人,最不济,也要寻我自己最爱之人。”

我轻哼一声,挑眉道:“于是你转首嫁给了惑无心那个人渣?”

良辰清收起笑容,微微叹气,“他只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其实也怪不得他。”

“。。。。。。”我拂额,瞪眼盯着她瞧。

她自在拂拂衣袖,又恢复笑容,“锦迟安,那日在肃彷大街之上,你应承我之事,可还算数?”

我知她所言为将橙玉赠她之事,这种时候也不忍瞒她,抑或是给她一个空承诺。我踌躇少许,便将橙玉之事对她和盘托出,连带着娘亲亦是来自异时空也不曾落下。

良辰清正色听完我所叙,眼神空无不知落于何处,手中的叶子亦被她掐碎,之间沾染上青绿之色,异常惹眼。

“既然要用你的命来换,我岂能无义?今日你能将这一切告知我,我念在你对我信任的份上,亦不能坚持自私。何况,我也不想看着你和萧棠之因我荒废五年后,再来一个天人永隔。”

“或许,还有其余法子呢?”

良辰清摇首,“今日起,我不会再想回家之事了。既然再次都生活十几年了,再活上几个十几年,也无妨。”

“良辰清。。。。。。”

“感激我?不必了,就当我当年欠你的。至于操控橙玉之人,我倒是在昏迷之时听过他声音,今日你一提,似乎真有些印象。不过,今日一时也难以记起,你先等我几日,待我记起了,便来寻你。”

良辰清起身,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指尖,而后转身朝我一笑,“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去哪?”

良辰清闷笑,“糊涂了?自是水函住处啊,还能去哪?”

我望了她几眼,抓抓头皮道:“其实。。。其实你也可以住在这的,水函他。。。他待你不好。”

“不了,我下的药不能断,何况,他待我也不错,除却禁足看馆偶尔不悦对我吼上几句外,都不错。”

我无言以对,起身送她至院门外,一路两人均沉默。

我拂着门框,望着她道别后离去的纤细身影,忍不住喊道:“良辰清,待这边的事结束了,跟我回去吧。”

良辰清步子顿住,许久后方转身,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清清脆脆大气应了声“好!”,便又见她转身,几步后钻进马车内,再不曾露脸。

我收回视线,扶着门框低低自语道:“良辰清,一鸣前辈来信说,他已将水函和惑无心的粮草销毁,又将几名主要大将虏回隐门,这场战事,不曾开始便能结束了。良辰清,快了,你要撑住啊。。。。。。”

******

到了夜间,我正将二笨哄睡了出门,便被穗娘急急带进浅墨逍的屋子。

白先生的药见效很快,这几日来,浅墨逍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如今除却动武,寻常行为已无大碍。而白先生,因着宁越老头旧疾突发,被水斛接入莫曲城城主府之内,也就是如今为水函掌控之地。

进屋后,浅墨逍只叫我候着,便自顾着端着茶杯细细品茶。穗娘也翻着包裹拿出一些药瓶塞进腰间布囊,两人均未搭理我。

我一人枯坐少顷,之后房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眼前一阵风飘过,我忍不住闭了眼。再次睁眼之时,一鸣连同上一次的其他三位前辈,负手立于屋中央。

一鸣道:“萧远誉已俘,由其余高手辗转带过多处地方,如今我等亦不知其身在何处。同时,已派人将‘萧远誉凭空消失’之事传播与军营,想必今日惑无心便可知晓了。我等须出发,开始跟着惑无心。”

浅墨逍搁下茶杯,掏出折扇在手上转了几转:“惑无心可会轻易相信?”

“原本并无多大把握,不过,昨日有人助之。”

“谁?”

“萧城主,还有,惑夫人良辰清。他二人同为受橙玉操控的后果,只要他二人将消息带给惑无心,再加之他亲身领会过橙玉之能,定会上钩。”

一鸣重重颔首,随即递给我一颗药丸,道:“定心止吸丸,为隐门追踪门人常用之物,小主子服了它,这一路便可不被其余高手所察了。”

我望了他一眼,接过药丸,咽了咽口水,依言将他吞下。

所有人均准备妥了之后,一鸣临走前皱眉将手伸至我身前道:“小主子未有功夫在身,可否由一鸣替主子保管橙玉,以防操控橙玉那人强行出手抢夺,他想是能感应橙玉之息。”

我转头望着浅墨逍,见他颔首,便从袖中拿出小棺材,塞进一鸣手里。一鸣略微颔首,继而一声令下,我便由乌发青衫的前辈带着飞至空中,在房顶几次起落后,直直来到水府外,眨眼的功夫,便由前辈带着策马狂奔,往莫曲边界而去。

隐门的宝马果真比水斛的好上不止一点,前半夜出发,一行人在将近凌晨之时便至莫曲城边界、惑无心扎营处几里之外了。为防惑无心察觉,几里外一鸣便下令弃了马,改为轻功前行。几位前辈轮番带着我,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便隐藏在营帐几百米之外的丛林中。

“只消等惑无心现身便可。”

一鸣前辈将声音压倒最低,似非用喉间发生,声音低得恰好为我几人所闻,只消风一吹,便能将其吹散。

“主帐灯灭,准备,他来了。”

果然,不消多时,惑无心便只身一人策马而出,身穿依旧那身白色长袍,腰间却多了把剑。神情疲倦焦急,一看便知愁了有一夜未眠。

“如此马速,可跟得上?”

“本日之内,无妨。”

一鸣望向浅墨逍和穗娘,“可跟得上?”

浅墨逍正欲开口,穗娘上前挡了他,道:“门主有伤在身,小迟也不宜劳累。前辈,我先随你们去,一路留下隐门记号,门主和小迟随后跟上便是,如此可妥?”

一鸣稍作深思,随后道:“那便如此,反正只是寻那人,你二人不在也无妨。走!”

言毕,便伸手一拎穗娘后领,无人便在起落见消失于我视线。

浅墨逍伸手揽过我,无奈道:“将这一累赘交给我,唉。”

我屈肘轻戳他,他轻巧避开,足尖一点,便也在树丛间穿行,“不能落后许多,先去寻马儿。想必小八也不想错过好戏,可对?”

我心里猛点头,面上却未变,只催促他再快些。

事实证明,连续一夜一日的策马长途,确实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外。然而,在我看着标记终止之处,我着实想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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