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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如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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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涛放下心来,对我说:“我的家人都见过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特别是如意,她特别喜欢和信任你。如果我们告诉他们,小楠是我跟你的孩子,我相信他们没有理由会不信。”
“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啊?”我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睇着如涛。
如涛不好意思地一通脸红:“从跟你重逢的第一天我就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你知道的,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我垂头,细软的发丝落在如涛的手臂上,清澈的眸子对上他细长的双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以后你不会无路可走,我们都将会过得更好,知道吗?”
我眼里的坚定带动了如涛,他动情道:“谢谢你,陈香。”
1940年。
和如涛结婚后,虽然每天的生活千篇一律,但很踏实,如同路面上行驶而过的汽车,稳稳妥妥。
五年来,我俨然已经是郑家的人,我喜欢这份平淡和恬静的生活,而我这辈子都会过上和如涛相依为命的日子,我很知足满意。尽管内心深处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痛点,但够了,真的,我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我有了惰性,我不想改变。
我和如涛是彼此最亲近的人,而我们的心里又都为别人留了块地,他有他的林泓,我有我的顾卓远,我和如涛不会为了他们争风吃醋,因为他们丝毫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都对过往释怀了。但恰恰也是因为那是我和如涛的伤口和禁地,他们能随时影响到我们,我和如涛很深刻的了解彼此,为不触碰对方的伤痛,我们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是我们对过往还不够彻底释怀。
我没有告诉如涛林泓怀孕了,否则不是在他心上补上几刀嘛,他只会更加痛不欲生了。
如涛的父母——我的公婆,对小楠的溺爱到了极点,我心里实在是百味交集。我一向不喜欢依靠别人,喜欢自力更生,如今却走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一条路。小楠不是如涛家的孩子,即便他们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待我们这般好,我仍是过意不去,他们给了小楠一个健全的家庭。我亏欠如涛家太多了,所以每天我都在拼命的弥补,就算家里有了下人,有什么事我也会帮着做,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能解决的想办法解决,尽量不惊动他们,不让二老操心,让他们能安享晚年。
两位老人家明示暗示过无数次,让我们再给小楠添一位弟弟或者妹妹,我跟如涛皆当作没听到,过耳就算了。要是他们知道五年来我和如涛不曾“坦承”相对过,除去在外面场合的逢场作戏,我们私下甚至连手都没牵过,估计会气得发疯,我和如涛的全部,都是万万不能说的秘密。
“嘭!”
我还在睡梦中能立即感应到一定是小楠又打碎了他爷爷的什么东西了吧?
公公有个很特别的嗜好——收藏易碎品。他对茶壶、玉器一类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偏偏小楠对不小心砸东西也有着相同程度的兴趣。
公公收藏的东西基本上都价值不菲,每次小楠打碎他的茶壶或者玉器,他都忍下了滔天的怒气。只因小楠总会在闯祸后可怜巴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爷爷,求饶的眼神和挂在肥嘟嘟脸颊上的泪水配合的天衣无缝。爷爷一见孙子委屈万分的神情,就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自己,什么气也消了。
说真的,我见此情况都实在是太太太太过意不去。因为有几次公公的茶壶真的不是小楠打碎的,罪魁祸首是我和如涛!特别是如涛,真的!我在知道一个小小的茶壶要几百块钱后已经收敛了好多,根本不敢靠近老爷子的茶壶柜,是如涛,是他害得小楠连连被人诬陷,然后冤枉地挨骂。
倒霉的小楠说的话根本没人相信,谁让他有一次在公公的眼皮子底下打碎了一个茶壶后,痛哭流涕地说:“不是我!”
“嘭!”
“嘭!”
妈呀,看来情况很严重,听声音,小楠打碎的何止是一个茶壶?是一柜子的茶壶吧!就算公公不追究我也不能纵容他,他打碎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我得起来阻止他!
我努力的睁啊睁,就是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隙,眼前的人却不是小楠,是他——卓远。
他对着站在床边的穿白大褂的医生大发雷霆:“怎么这么多天了她还没醒?”
“血压、心跳、呼吸、所有的生命体征都正常,按理说应该要醒了……”医生战战兢兢地答。
“按理?你不知道,这女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五年!”卓远讥讽道,又随手砸了一只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噢,原来是这样。
我现在所处的是阔别五年之后的上海,我和如涛全家人在公公拉了无数的关系网后,回到了全国战乱中难得安宁的一片土地——上海法租界。
我所处的地方是卓远囚禁我的房间。
那么,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梦了?不,具体说来应该是回忆。那些鲜明灵动的回忆,它们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五六年的时间,漫长的光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为什么在梦里都是一晃而过?情节简单的像场戏,只有疼痛和玉兰花香依然如故,依然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逛街忘记更新了。。。好想在年前把它写完……
☆、49情更浓于酒
睁开眼皮的瞬间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汇聚而来,我毫不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腿部传来的阵阵疼痛和一层层包裹着的白绷带提醒我,此时我还受着伤。
“你……你醒了?”卓远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
床头的医生如释重负,脚底抹油地开溜了。
独处的空间总是显得过份压抑,从我遇到卓远,再加上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应该有很多天了吧?如涛得担心成什么样了?小楠是不是天天都在哭着找我?家里恐怕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顾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勇敢地看向坐在离我不过五十厘米远的卓远。
没想到他居然别过头,一如当初的霸道,又带着点孩子气:“我说过,你休想。”
看来他确实气得不得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在怄气闹别扭?
“当初爱我的是你,如今把我唾弃到尘埃里的人也是你,陈香,你到底把我顾卓远当作什么了!为什么你可以很洒脱地转身走开,毫不愧疚的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开始新的生活,独留我一个人为我们的过去买单?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果然,五年来,我和如涛都成长了不少,学会了把很多的心事隐忍在心底,可他还是幼稚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先背叛我们之间感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说什么?”卓远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难以置信地说。
“没什么。”他嘴角勾起的嘲讽令我心塞难受,于是我只好又说:“都过去了。你现在在我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了,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
“我不会放你走,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先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早知道就不说了,他怎么无赖,怎么死缠烂打我都不能提过去的事,过往的事再重提,不止我难受,他又会死咬着不放。
我对自己承诺过,再见时候亦是路人。就算不是路人,也不会再纠结于往事,绝口不提便是我们给彼此最好的出路。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突如其来的男声很合时宜地打散了我和卓远之间静默的氛围。
“陈香……陈香……”是如涛!
千真万确,是如涛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小楠生病了,发了好几天的高烧……陈香,你听到了吗?”如涛火急火燎的喊着。
卓远“腾”地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窗户往外看。
我急忙也跟着他走过去,我没有穿鞋,走起路来轻手轻脚的,但卓远还是发现了刚到达他背后的我。
我正欲开口,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我只能睁着无助的大眼睛,看向窗外同样无助的如涛。
如涛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音量很小又模糊不清,因为他隔着顾家的大门冲门里喊着,若不是我所处房间的窗户恰好对着大门,可能我就看不到在门外让保安用枪抵着脑袋,两名保安不停地驱逐他离开,他依然不肯死心,锲而不舍地往门里面喊话。
依此看来,顾氏一向的办事风格没有改变,没有卓远的命令他们不会伤害如涛,顶多就是把他驱离这附近。
如涛一定没有看到在窗户前一闪而过的我和卓远,他得多担心……
如涛他说了什么?他说……小楠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小楠发了高烧!小楠的身子本就弱……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卓远把我按压在窗户旁的墙上,我看不到如涛,他捂住我的嘴巴,连开口答应如涛一声我都做不到。
我心急如焚,除了流泪根本做不了任何事,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掉,为什么在卓远出现的时刻,我从来都是这样的,除了哭,解决不了其他实质性的问题。
我的眼泪淋湿了他的手背,湿潮的一大片。
如涛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卓远才放开了对我的缚钳。
“顾卓远!你真的好残忍,你刚才听到了吧?小楠他生病了……他现在需要我!你把我们母子分隔开来,你让我这么提心吊胆比杀了我还难受!”指着他的鼻子,眼睛没有看他,声泪俱下仍保持着平稳的语速对他一字字地控诉。
“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
他依旧是麻木不仁的顾卓远,我怎么能奢望他会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小楠?很久以前的他便有了操控他人生死的能力,所以现在他眼里的小楠不过是一条同蝼蚁一样卑微的小生命。
“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绝望。”我闭上眼睛,眼泪缓缓地从脸颊流下脖子。
卓远咬着“绝望”二字重复了两遍:“陈香,你没有资格跟我说绝望二字,没有人比我更懂它的含义。当你不告而别离开我、从我眼前蒸发时,当我一得到有关你的一星半点线索,二话不说地穿梭在战火硝烟的十几个省份找你时,当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找你,痛苦的发现自己的举动都显得很苍白无力,我依然找不到你时,当我甚至觉得这辈子我们就这样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永远失去了你时……这些绝望的片段、时刻通通拼接起来,都及不上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平淡地对我说‘我要回家给我的丈夫和孩子煮饭了,不然他们该饿肚子了’时带来的绝望感强烈,万分之一都及不上。你此时还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跟我谈‘绝望’?”
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透过浮着的泪水震惊地盯住他,浮动的眼泪让他的影像有点扭曲。
卓远又是冷冷地一笑,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我午夜梦回里徘徊,我毛骨悚然地听他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止一次想过死?”
在我震惊之余,他又不断地把一颗颗重磅的手雷砸向我,他说的都是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料到的他的生活。
卓远的话我感觉他是在故意打击了我,可能是我的心里有易燃的东西。其实他更像在自说自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震动了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清楚的记得。
他说:“我告诉自己,一天没找到你没有你的消息,我就该坚信你还活着。我不想活,也不敢死。总想着某天你要是回来,我却已经不在了,你该多害怕,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也不敢。我怕背负着我对你的恨意你会过得不好,你看到了吗?你轻而易举地拿走了我的心,就算你狠心离开了我,狠狠蹂躏了它,我也不敢有怨言。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还活着,好好的在某一处活着,过的很好很好,再让我找到你,我此生便无憾了!”
“我天天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你在世界的另一端活着,好好的活着。没想到你过得果然很好!你居然跟别人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我像被人死死的勒住喉咙,完全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我以为说完这些他会愤怒、愤怒地掐死我。
可是他没有,他说完后,垂着脑袋一副很沮丧的模样。
真的,我宁愿看到怒火冲天恨不得掐死我的他,也不愿看到这样失意的顾卓远。
这样的他令我心疼,我的心疼令我自己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50去也终须去
我往前迈出两步走向他,卓远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不动声色地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卓远冰软软的嘴唇。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让他能放我走,还是单纯地讨好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卓远抚上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脑袋死命地压向他,他吮吸着我的舌头,又是那俗套的接吻。
“放我走,好不好?”感觉到他失控的呼吸频率,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欺辱、凌虐吧……但愿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的缠绵了……只要能放我走,放我回去看看我的儿子就好。
我们疯狂地吻着,我的眼泪滑落下来,染湿了难分难舍的两对唇瓣。
我等着卓远更近一步的动作,不料他突然重重地推开我,我踉跄的后退几步,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卓远漆黑的瞳孔流淌出悲哀,他企图用粗暴的口气掩饰他的哀伤:“滚!陈香,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里!”
他在赶我走……他终于肯放我走了……
为什么得偿所愿了我却并不开心?为什么他明明在叫我滚,我却在他粗俗的语言里听出了不舍?
我连考虑都没考虑,甚至连身上的睡衣也没想过要换,匆匆往门口奔去,我生怕下一秒卓远就会改变主意。
我走到门口,手掌握上冰凉门把的一瞬间,凉意沁透心底,手中迟疑的动作告诉自己,我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他。
陈香,你真是世界上最没骨气,最笨的蠢女人,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在伤害你的人,你怎么就舍不得放弃了?不是一直自诩淡定从容的吗?不是说好再见面就是路人了吗?怎么就让他的三言两语扰乱你的思维了?
如果他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爱我,为什么又跟林泓有了孩子,为什么要跟他人订婚?为什么要去讨好我最讨厌的日本人?
还有现在……
尽管我们都没提及,但他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他难道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苦心吗?或者说……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想不通,决定不想了。
坚定地旋开门把,拉开门。
我没有选择,小楠发高烧了,此时他一定最需要我。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他的背影落魄孤单,衬的阳光都失了色彩,天地间顷刻暗了下来,他单手撑着眉骨,我希望他不是在流泪。
“陈香,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得到我的心、得到我的爱吗?为什么你从来不稀罕?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卓远背对着我,在我即将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说道。
“五年前不是我稀罕不稀罕的问题,而是我稀罕了又能怎么样?我们之间存在了太多问题。现在,卓远,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你的成全。我只想要恢复我以前平淡的生活,谢谢你把我放回那样的生活里,我会对你感激不尽。而且,你真的能确定你对我的是爱?而不是你的不甘?”
我在故意误导卓远,哪怕他的回答可能是我一直想要的答案。不甘?一个人的不甘不可能持续这么久,是他笨还是我笨?我在心里自嘲了一把。
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他的背影许久,见他始终没有开口,顺手拉上了门。随着门关上“咔嚓”的一声,卓远从我的视线里彻底不见了。
我很佩服卓远的办事效率,还是说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放我走?我下了楼,出了屋门,又出了大门。这一路的畅通无阻委实很奇异。
刚抵达大铁门,天空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原来天地间顷刻暗了下来跟卓远的哀伤没半点关系,只是因为要下雪了。
无数的雪花飞快地落下,相信不久后这里会叠上一层厚重的雪,到处又会是冷死人的一片白皑皑。
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双手揣在兜里,试图找着一点点温暖。
“陈香!”
如涛欣喜惊讶的声音在我耳边弹出,在我以为我冻出幻听后,他跳到了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你还好吧?”如涛关切地问。
他的拥抱挤压到我身上的伤口,我们上了年纪,都矫情不来,何况在如涛的面前,我从来不需要矫情。我忍着痛,皱着眉头道:“我不好。你快放开我,我快痛死了。”
如涛急忙放开我,他查看了一番我身上被水晶灯扎伤的伤势后,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何尝不是想哭呢?如涛应该每天都来这里等我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他的身上、头上、眉毛上都落布着白白的雪花,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让我想哭。
“我们回家吧,我好冷。”我对如涛说道。
“好,我们这就回家。”我在他焦急心酸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孱弱的神态。如涛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他在我前方蹲下,对我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家。”
我的身体状况不容许我拒绝,我上前趴在了如涛的背上。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整个世界只剩下单调的白色。
我的背脊一阵发凉,直觉告诉我有人在我的身后看我。我回首的一瞬心头血像是突然被放空,呼吸都僵硬住。
卓远站在我们刚才所处的房间里,他的眼睛正往我和如涛的方向看来。
其实他离我很远,可是我还是能一下辨认出那就是他,他在看着我。
如涛觉察到我的异常:“怎么了?”
我回头答道:“没事。”
等我再回头时,卓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这应该是我人生中走过最漫长最无聊的一段路了吧,冰冷透骨、聊无生机……
惨白的雪花寂寞地飞舞着,全世界静默的只能听到如涛“咔嚓咔嚓”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甚至连雪花轻轻落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51月坠半窗寒
回到家里,我以为家里的情况会是这样——小楠高烧不退,公公婆婆心疼的守护在他身边,他们见到我很高兴。
实际上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小楠高烧已经退了,公公婆婆心疼的守护在他身边看着他吃早饭,他们见到我很不高兴。
家中的仆人见我回家,高兴地一边飞奔入门一边欢呼道:“夫人回来啦!夫人回来啦!”
但看到老太太一张黑脸后,原本想重复一遍的话卡在嘴边。
他们不高兴是自然的,我身为他们的儿媳妇,他们儿子的妻子,他们孙子的母亲,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好几天,对孩子的病情不闻不问,回来的时候还是穿着睡衣进门的,他们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爸妈,对不起,小楠生病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看他好多了我就放心了。”我张了张冻得没有知觉的嘴唇道。
“陈香,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进去休息吧。”如涛拥着我,接着对公婆说道,“爸妈,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她让坏人掳走了,她受了伤,具体的情节我有空再跟你们说。我以生命保证,她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郑家的事。”
公婆二人面面相觑,如涛将我横抱起来往里屋走去,我没有力气挣扎,我已经冷的分不清自己的手手脚脚了在哪里了。
如涛把我放在温软的床铺上,细心地替我盖好被子,我打着寒颤,上下眼皮不断地向对方靠拢。
“妈妈……妈妈……”
我感觉小楠轻轻地摇着我,几天不见,他很想我。
身体的体能还没恢复,我疲累地支吾一声,算是回应他。
“妈妈……你好多了吗?爸爸说有个坏叔叔把你抓走……妈妈,小楠好想你。”
妈妈也好想你啊!我好想摸摸他胖嘟嘟的脸蛋,看看一场高烧有没有把他折腾瘦了,好想亲亲他厚厚肉肉的手掌,告诉他妈妈在这里,不要怕。
“妈妈,爸爸说我们都感冒了,不能二次交叉感染,我要去爷爷奶奶的房间睡觉了。妈妈再见。”
小楠,能不能永远不要跟妈妈说再见呢?
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陈香……陈香……”如涛轻声唤我。
“怎么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如涛手上端着一碗小线面,他的语气和手中暖和软腻的面条一样:“你睡了一整天,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不吃饭怎么行?你吃点东西再睡吧。”
“小楠呢?”我最牵肠挂肚的儿子。
“他啊?他已经歇下了,这几天的高烧可把全家人折腾的够呛。”
我低垂眼睫:“我好想他。”
“不然我们一起去爸妈的房间看看他,然后再回来吃面?”如涛看穿了我的想法。
“好。”我点点头,赶忙起身。
如涛立即为我披上厚厚的睡袍,我们手拉手向公婆的房间走去。
公婆都还未休息,他们正坐在卧室的圆桌边饮茶,见我和如涛过来并无多大意外。他们看了看我和如涛牵在一起的手,相视一笑。二人的脸色比起早上所见时温和了许多,还带着丝愧意。这让我不得不感激如涛,他定是又费了番心思吧。
我对着他们点点头算是问安,走向床铺,柔软的毛毯包裹着小楠,胖乎乎的小脸蛋因为被窝暖和的温度而红扑扑的,他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甜。
“爸妈,再次谢谢你们对小楠的照顾,真的……我无以为报……”我对着慈祥的二老跪了下去。
他们匆忙地上前扶起我,婆婆不好意思道:“说什么谢谢啊!小楠是我们的孙子,奶奶照顾孙子是天经地义,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说完还拍拍我的手背,标准的长辈宽慰晚辈的动作。婆婆的话又令想哭了,我一直很奇怪,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孕育出如涛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他们都是没有脾气的一群人,我从未看到他们有过任何不悦时大发雷霆的情景。最主要的是她们时不时能说出一些暖得你想流泪的话,比如说婆婆现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啊”,简短的一句话很奇特的分担了我心上的忧愁。
“对对,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没必要计较太多。”公公在一旁附和道。这个精瘦的老人,连日来小楠的高烧使他看上去更加消瘦了。
“爸妈,那小楠就拜托你们了。陈香还受着伤,我带她回房间休息了。”如涛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对二老说道。
“唉,唉,快去吧!”公公婆婆异口同声道。
“爸妈,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对着公婆恭敬道。
“好,好。”依旧异口同声。
出了房门,我好奇地问如涛:“你是怎么对爸妈说我的事啊?怎么他们都一副很愧对我的样子?”
如涛神秘的一笑,细长的眼里盛满喜悦:“不告诉你。”
“快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吧!”我追问。
如涛沉默的笑着,看来他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陈香,顾卓远是不是知道了小楠是他的孩子?”
我和如涛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条空荡的缝隙,我们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很久没有开口,但关于禁忌的话题,他先开了口。
“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小楠也不会是他的孩子,他别想跟我们抢孩子,小楠永远是郑家的孩子,这个我说过的。”我坚毅地答。
“你说的我懂,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一天顾卓远发现小楠是他的孩子,他纠缠着不放过你,到时候你怎么办?以他的财势,我们……”
“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如涛的话我不敢接着想像下去,也不敢让他说出来。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没有能力攥改,但暂时还是具备可以不直接去面对的条件。
“如意打电话来听说你受了伤,吵着要过来。”如涛见我打断他的话,知道我不想再聊方才的话题,另挑了个话头。
“别啊!她还大着肚子呢,哪里敢劳她兴师动众啊,她要是来了,她夫家人非打死我不可。”如意那丫头,三年前出嫁,现在怀着二胎,虽说夫家也跟着搬来离我们不远处,但要是让孕妇担心受惊,我真的万死不辞了。
“他们敢?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郑如涛的妻子啊!”如涛假意气势汹汹。
“哈哈……装得倒有几分像。”我捧腹大笑。
“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夫妻该有的感情,有的是亲情友情,没有夫妻之实,有的只是大众眼下的牵手拥抱,但好歹你有我郑如涛妻子的名分啊,我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这个霸道的语气,真是太不适合你了……笑死我了都……”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过说真的,我也觉得如意不该来,她一来你和小楠都不理我,光顾着和她玩了。”如涛孩子气大发。
“哈哈,幼稚。”
如果我们知道,此时此刻在黑暗中有一双阴邪的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我们,那双眼睛在听到我们的聊天内容后闪过一丝奸邪狡黠,我们一定打死也不会多说半句话。
谁能想到在自个儿家中还藏着一个贼?还是一个居心叵测的贼。在自己家里都不能自由自在的说话,这世界还真是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楼上多风雨
第二天凌晨,我一辈子都记得这么一天。
天雾蒙蒙的,寒风贯穿每一个人的身躯,我们被嘈杂声吵醒,穿着单薄的睡衣,像在等待着一场莫名的审判,这场审判来得突然又令人心慌。
又是日本人,他们团团包围了我们家,他们拿着枪,枪杆子对准我们,随时要开枪的阵势。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猥琐男站在日本兵团的前方,趾高气昂地瞪着睡眼朦胧的我们,一下子又变脸似的毕恭毕敬地对身旁的日本领队人物道:“麻生少将,就是他,那个小孩,我昨晚在他们家房梁上亲耳听到他们夫妻的谈话,那个孩子是顾氏的顾卓远亲身儿子,他们说他们结婚多年没有过夫妻之实……”
猥琐男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指过小楠、我还有如涛。他的话如同好几盆冷水,从在场每一个人的头顶浇了下来。
猥琐男亲耳听到?他怎么会在我们家房梁上亲耳听到?他是入室偷盗的小偷?他不仅是小偷,还是汉奸啊!
公公婆婆面如死灰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如涛,他们的眼神没有光彩,好像灵魂被抽离,只剩下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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