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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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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斐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瞬即恢复如常,像平日般吊儿郎当地笑道:“你可别哭啊,我会受宠若惊的!”
  张婳破涕而笑,瞪了他一眼:“谁哭了。”语气不再像平日那般凶巴巴,反而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温柔。
  高斐呆了呆,过了片刻,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又低声催促道,“快回去。”
  张婳点了点头,皱眉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小声道:“高大哥,万事小心。”说罢冲他挥了挥手,小跑着离开。
  高斐望着她的身影湮没在漆黑的夜色中,沉吟了一会儿,抱起地上早已僵硬的尸体,施展开轻功,风一般地飞掠向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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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凉如水,星辰寥落,矗立在夜色中的九重宫阙似多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张婳飞快地向前奔着,软缎鞋底踏过青石砖铺就的长街发出轻微的响声,惊得树上几只鸟雀振翅飞走。
  远远地看到慈庆宫重叠如山峦的飞檐,她蓦地顿下了脚步,眉心紧蹙。
  初夏的死瞒不了多长时间,她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该不该向皇上坦白以求从轻发落呢?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立即被她否决掉,老妖妇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她自己送上门找死,老妖妇还会与她客气么?
  张婳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筹莫展,迈着沉重脚步跨进宫门,无意中瞥见书房仍亮着灯,微微一愣,朱祐樘在书房??他没有留宿在鸣鸾轩?
  若向朱祐樘坦白真实的身份,他会帮她吗?
  他还欠她两个愿望,若她求他帮她逃出皇宫,他会答应吗?
  张婳静静地立在夜色中,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径直向书房行去,踏进幽静的院子,四周静謐无声,也不见有暗卫出来阻拦,心中微觉得奇怪,书房是整个慈庆宫的禁地,外松内紧,很多暗卫都隐在暗处,一旦有外人进入,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难道朱祐樘未卜先知,料到她今晚要过来,吩咐暗卫们放她进来?
  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悄悄地走近书房,手指触到翠绿撒花软帘之际,忽听到屋内传来极轻的声音。
  屋里还有其他人?这么晚了难道还在商议朝堂上的事情?自从皇帝又启用了大批万氏党羽,朝堂又是一团乌烟瘴气,朱祐樘忙得焦头烂额,时常与幕僚们聚在书房议事。
  张婳暗想此时不便进去会打扰他们,遂收回手,静静地站在软帘外面,决定等他们议完事再进去。庭院中栽着一株不知名的花树,花朵洁白如玉,散发着清幽的芳香,晚风吹拂而过,几朵白色的小花飘落在她脚畔。
  她记得朱祐樘曾说过此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又阒然零落,很像那些突然香消玉殒的薄命女子。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目间凝着浓浓的哀伤,也许是想起了他那薄命的母亲纪淑妃。
  纪氏原是广西土司之女,因大藤峡起义战败被俘入宫,成为内藏的女史,皇帝偶然临幸了一次,不料身怀有喜,怕遭到万贵妃的迫害,对外谎称“病痞”,自请迁居冷宫,千辛万苦诞下朱祐樘,担惊受怕地过了六年,一直没有子嗣的皇帝终于知道朱祐樘的存在,大喜之下立即亲自前往冷宫接出纪氏母子,并颁诏天下,立朱祐樘为太子。而这道圣旨却成了纪氏的催命符,刚刚踏出冷宫便被万贵妃硬逼着灌下毒酒香消玉殒了。
  清凉的晚风迎面吹拂而来,隐隐夹着女子轻柔的声音。
  张婳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翠绿撒花软帘的一角,却见微蒙的烛火下,朱祐樘拥着一名女子,唇角含笑,眉目间蕴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那女子着黑色的夜行衣,身姿纤瘦,楚楚动人,明亮的双眸似漾着春水般波光潋滟,正是紫玥。

  ☆、171 金蝉脱壳

  那女子着黑色的夜行衣,身姿纤瘦,楚楚动人,明亮的双眸似漾着春水般波光潋滟,正是紫玥。她掂起脚,双手勾着朱祐樘的脖颈,樱红的唇覆在他温暖的唇上,轻轻地吻着。
  张婳愣怔片刻,默默地放下翠绿撒花软帘,唇边浮起一抹苦笑,屋子里面两人正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她可不能不识趣地闯进去坏人家好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回到霁月殿,金莲、碧桃等人迎上前,七嘴八舌地问道:“太子妃,您还好吗?”
  “贵妃娘娘没有为难您吧?”
  绿翘见她脸色略显苍白,眉目间隐隐含着几分焦虑,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轻声道:“太子妃,您先喝杯茶。”
  张婳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随手撂在桌上,揉了揉额角,疲惫地道:“都下去吧。”
  绿翘欲言又止,恭谨地道:“太子妃,夜深了,您早些歇息。”说罢福了福身,领着金莲等人退了出去。
  殿内寂静如死,角落里传来“滴答滴答”铜漏的轻微响声。
  张婳斜倚在贵妃榻上,眉头紧蹙,心中不住地盘算着如何脱身。皇帝对老妖妇言听计从,坦白从宽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假冒秀女,欺君犯上,朱祐樘未必见得会帮她逃出宫!
  求人不如求己!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若事事倚靠他人,说不定反而死得越快。
  一缕晨曦透过窗户洒在迎窗大炕上,晦暗的光线里张婳眉头略有些舒展,枯坐了一夜,肩膀酸痛不堪,遂站起来活动四肢,从妆匣底层摸出一包药粉贴身藏好,卸下钗环,脱下衣裙,除去鞋袜,只着一件亵衣钻进被子里,又故意将发髻弄得有些凌乱,装作刚刚睡醒一般,揉着惺松的睡眼,慵懒地喊道:“来人!”
  金莲领着四名小宫女鱼贯而入,准备服侍她洗漱更衣,张婳却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如雪,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身子不舒服,想再躺一会儿。”
  金莲紧张地问道:“太子妃,您可是感染了风寒?奴婢马上去传太医替您瞧瞧。”
  张婳皱眉道:“一点风寒没什么要紧,不必去请太医。等会儿让人熬一碗姜汤,我喝了再睡一觉,病也就好了。”
  金莲犹豫着道:“风寒虽说是小病,可也马虎不得。奴婢还是去请太医吧。”
  “我说不必就不必了。”张婳沉下脸,颇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现在头疼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让那些太医进来打扰。你们都下去吧。”
  金莲不敢再多言,躬身答应,与小宫女们行礼退下,刚跨过门槛,忽又听太子妃唤道:“金莲!”忙回身快步上前,恭谨地问道:“太子妃,还有什么吩咐么?”
  张婳却向站在门边的四名小宫女说道:“你们去告诉绿翘,我身子不适,今儿不去仁寿宫请安,让她派人去一趟仁寿宫向太后告罪。还有,杜选侍、许淑女她们几人也不必过来请安。”
  小宫女们一一点头答应,躬身退了出去。
  张婳咳了几下,手捂着胸口似乎十分地难受,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声音有些嘶哑:“我口很渴。”
  金莲忙过去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忧心忡忡地道:“太子妃,您病成这样,还是让太医过来把一下平安脉吧。”
  张婳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茶,摇摇头道:“不必……”忽又捂着嘴猛烈地咳起来。
  金莲满脸担忧,忙伸手轻抚着她后背顺气,关切而焦急地问道:“太子妃,您……您……”声音忽地顿住,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
  咦,怎么头这么晕?金莲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可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全身乏力,就像踩在绵花团上般软绵绵的。
  张婳用袖子半捂着脸不住地咳嗽,心下却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五……
  还未数到五,却听“扑通”一声闷响,金莲已软软地倒在地上。
  张婳立即翻身下榻,精神抖擞地走到金莲旁边,与方才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漆黑的双眸闪过一抹狡黠,试探着叫了几声:“金莲!金莲!”
  金莲双眸紧闭,毫无任何反应,显然已经昏迷过去。张婳唇角不由微微翘起,吃力地将她搬到床榻上,将她身上的衣裙脱下,放下海棠红销金撒花帷帐,从外面看绝对很难发现躺在床榻上的人居然不是太子妃!
  她一脸的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委实忒英明了!打开金丝楠木箱子,掏出压在最底层的小包袱,解开上面的绳结,将里面的易容用具一一摆在桌上,对着镜子将自己易容成金莲的模样。
  她与金莲身材极为相似,两人又相处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金莲的语气,神态,姿势她都可以模仿得维妙维肖。
  张婳换上金莲的碧色撒花衣裙,头发挽成如意高髻,簪着数朵普通的粉色绢花,揽镜自照,甚为满意,若真正的金莲站在她旁边,外人恐怕也很难第一时间分辨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张婳收拾起易容工具放回原处,拿起枕边的一块金牌放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径直步出房门。
  初夏既死,她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继续呆在宫中只有死路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易容成金莲的模样,用太子妃的令牌光明正大地出宫,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即便侥幸逃出皇宫,她也不一定能躲过锦衣卫们天罗地网的追捕。
  但是如今火烧眉毛,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婳低垂着头,却见小环迈着轻快的脚步迎面走来,笑嘻嘻地叫道:“金莲姐姐。”
  张婳微笑地点了点头,见她径直走向寝殿,忙闪身拦住她,轻声道:“太子妃身子不舒服,刚睡下,叮嘱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小环伸长脖子向寝殿张望,担忧地问道:“小姐不舒服?要紧么?怎么不传太医呢?”
  张婳颇有些无奈地道:“太子妃不让请太医,说睡一觉便会好了。你快去熬一碗姜汤,待太子妃醒了让她喝下发些汗,病也会好得快些。”
  小环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熬姜汤。”话未说完,已转身一溜烟儿跑远了。
  张婳心下得意,看来她的易容术已经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了,小环一点疑心都没有呢!可转念一想,小环心思单纯,想要骗过她实在太容易了。
  念头还未转完,来了一个高难度的挑战。
  “金莲,昨儿我不是给了你一封信让你帮忙托你的同乡小安子带出宫么?”碧桃从殿外进来,满脸开心地道,“正好宣明殿的小齐子领了差事出宫一趟,你快把信还给我,我这就去托小齐子带出宫。”
  张婳愣了一下,书信?她到哪里去变一封书信出来。遂装出满脸的愧疚,睁眼说瞎话道:“对不住,那封信被我不小心掉进水盆里全湿了。好姐姐,你再写一封吧。”
  碧桃呆了呆,见她不停地道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过来安慰她:“一封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我再写一封便是。”顿了一下,又道:“姑姑有事找你,你快去见她。”
  张婳心中一紧,绿翘心思缜密,且观察入微,可不像小环,碧桃那般好骗。想了想,说道:“太子妃命我出宫办事,麻烦你替我和姑姑说一声,我回来再见他。”
  碧桃疑惑地问道:“太子妃命你出宫办事?”
  张婳晃了晃手中金灿灿的令牌,环顾四周,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说出去。”
  碧桃忙点头:“放心,从你口出,从我耳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张婳将嘴凑到她耳畔,语不传六耳地说道:“太子妃听说城外送子观音庙很灵验,命我去庙里求一道符。”
  除了君恩,子嗣是宫中嫔妃们唯一的依靠。碧桃不疑有它,叹息道:“太子妃成亲这么久还未有孕,是该着急了。鸣鸾轩那位仗着肚子的那块肉都快猖狂都天上去了。”
  张婳不再同她罗嗦,匆匆向外行去:“我赶着出宫,姑姑那边你帮我应付一下。”
  碧桃满口答应:“你快去吧,别耽误了太子妃的正事。”
  张婳心下不免得意洋洋,又骗了一个!出了慈庆宫,最后望了一眼身后巍峨雄伟的宫殿,想到库房里那一箱箱价值连城的珍宝不由感到一阵肉疼,呜呜呜呜,她都还没捂热呢,又要变回穷人了。天下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么???
  张婳满脸郁闷,仰天长叹,差点就想冲到库房挑几颗夜明珠藏在怀中,总算尚存着一丝理智,宫中规定宫女太监出宫不得夹带私物,违者处死。眼下还是保命要紧,不能出任何意外,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心口,唉声叹气地向前行去。
  “金莲。”身后忽响起女子的喊声。
  张婳脸色微变,心下暗暗叫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脸上扬起得体的微笑,恭谨地喊道:“姑姑。”

  ☆、172 出宫

  张婳脸色微变,心下暗暗叫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脸上扬起得体的微笑,恭谨地喊道:“姑姑。”
  绿翘缓步走过来,皱眉问道:“你行色匆匆,打算去哪里?”
  张婳心怦怦怦直跳,眼帘微垂,掩去眼中的慌乱与紧张,硬着头皮答道:“太子妃命我去城外的送子观音庙求一道灵符。”
  绿翘愣怔片刻,盯了她一眼,忽问道:“你不是一直爱抹桂花油吗?今儿怎么改了?”
  张婳心下暗惊,绿翘果真心细如发,连金莲用桂花油抹头发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百密一疏,居然忘了这档事情,定了定神,镇定地答道:“前几日太子妃赏了我一瓶冰麝油,今儿梳妆时不小心打翻了瓶子,洒了一些出来,冰麝油这般名贵,我哪舍得浪费,便将洒出来的头油抹在发髻上。”
  绿翘脸色有些古怪,皱眉盯着她,沉吟不语。
  张婳心下暗叫糟糕,绿翘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管了,先出宫再说。遂垂头恭谨地道:“姑姑若没有其他吩咐,我先走了,太子妃交待的事可耽误不得。”
  绿翘脸色变幻,眉头越皱越紧,仿佛在做一个极艰难的决定。
  张婳见她默不作声,便当她默许了,福了福身,转身便走,脚步越走越快,恨不得插翅飞到神武门,但终究怕引起绿翘疑心,到底不敢撒腿狂奔。
  “等一下。”绿翘忽开口叫道。张婳心下暗暗叫苦,这个绿翘果然不好对付。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过身平静地问道:“姑姑还有什么吩咐么?”她暗暗竖起右掌,若绿翘起疑故意扣住她,便趁其不备出手将她击晕。
  她只会这招防身之术,但愿能一击得手!
  绿翘走到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替她戴上,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孝顺,平日太子妃赏下的银子首饰全托人寄回家里,自己却连件体面点的首饰都没有,也不觉得寒碜。”
  张婳愣了一下,装作欣喜地道:“多谢姑姑。”
  这只玉镯水头极通透,虽然不能与她平日戴的那些镯子相比,却也价值不菲,估计能卖个千把两银子。这次逃宫事出紧急,又易容成宫女,无法携带任何贵重的珠宝,正愁出去后没有银子使,想不到绿翘居然这般善解人意!
  她心中惊疑不定,绿翘应该已经认出了她,为何还要放她走呢?她不是朱祐樘的人么?
  绿翘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温言道:“快走吧。别办砸了太子妃交待的差事。”
  张婳点了点头,讷讷地道:“姑姑,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急步离去,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回过头,却见绿翘仍站在原地望着她,眼中似闪烁着晶莹的珠光,向她挥了挥手:“保重!”
  “你也保重!”张婳唇边浮起一抹微笑,绿翘最终选择效忠她!原来黑暗的宫殿里也能开出花呢?她小跑着离开,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眼见神武门越来越近,一颗心激动地险些要跳出胸腔。
  只要出了神武门,她就自由了!!!
  张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慢脚步径直走向神武门,微垂着头,每靠近一步心便狂跳一下,近了!近了!再坚持几步,便可以永远逃出这个鬼地方!
  斜刺里忽地走出一个人,那人头戴金冠,着酱紫色缂金蟒袍,背上挎着一张无比夸张的鎏金嵌宝石大弓,雄赳赳,气昂昂,不是朱祐杬又是谁呢?
  张婳瞬间感到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真是流年不利啊!眼见着就要逃出宫了,居然会碰到这个小魔王!不甘心地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神武门,心下暗暗祈祷,可千万莫被他认出来!收敛心神,屈膝行礼:“奴婢参见二殿下。”她头垂得很低,巴望着朱祐杬没有留意到她,放她离去。
  偏偏朱祐杬眼尖得很,很远便已看到她,眯着眼道:“你不就是太子妃身边的那个宫女么?”张婳无奈,恭敬地答道:“奴婢叫金莲,在霁月殿当差。”心下不由暗暗焦急,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对她身边的宫女也这么感兴趣了。
  朱祐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饶有兴趣地问道:“地上有银子么?”
  张婳一头雾水,承实地答道:“没有。”
  朱祐杬笑道:“那你为何将头埋得那么低?我还以为地上有很多金银珠宝呢?”
  张婳捏了捏小拳头,这臭小子是不是太闲了?忍了又忍,抬起头故意装作惶恐地道:“殿下,太子妃交待奴婢出宫办事,奴婢赶着出宫呢,殿下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朱祐杬却一点放她走的意都没有,问道:“太子妃近来可好?”
  张婳心下焦急万分,耐着性子道:“太子妃很好。”
  “我今儿去给皇祖母请安,听说她生病了,她病得严重么?”
  “只是偶染风寒,没什么大碍。”
  “传太医看过了么?太医怎么说?”
  张婳随口扯谎道:“看过了。太医开了一副药,太子妃喝完便睡下了。”
  朱祐杬叮嘱道:“生病期间饮食要清淡,忌荤腥,你们要仔细当差。”
  张婳似小鸡啄米般直点头,心下欲哭无泪,这臭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八婆,看他副样子似乎打算连她平时爱吃什么,爱喝什么都要问个遍,情急之下,胡诌道:“殿下,奴婢这次出宫其实是替太子妃回张府取药丸。”
  “什么药丸?”
  “太子妃从小有宿疾,每到柳絮飘风之际,夜里总是咳嗽不停,睡不安枕。后来遇到一个神医,得了一张秘方,用春天开的白芍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研成粉末,再用雨水节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节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将药和匀,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揉成桂圆大的丸子,发病之际取一颗服下便可。”张婳一本正经地道,“这药丸的成分虽普通,却极难做成。太子妃带进宫的药丸已全数用尽,昨夜突然犯病,咳嗽了整整一夜,今早命奴婢速去张府取药。”
  朱祐杬眉头紧锁,忙挥手道:“既然这般重要,你速速出宫。”
  张婳暗暗吁了一口气,行礼告退,经过他身边时,忽听他“咦”的一声,目光闪了一下,甚是奇怪地望着她。
  张婳怕再生枝节,忙快步离开,走到神武门,掏出金牌递恭敬地给守门的侍卫,讨好地道:“侍卫大哥,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金莲,奉太子妃的懿旨出宫办事,还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
  那侍卫看到令牌,满脸堆笑,客气而又带着几分谄媚地道:“姑娘请到那边做个登记便可以出宫了。”说罢,殷勤地领着她走到角楼,等张婳签押完出宫记录,将令牌还给她,又陪尽小心将她送出宫门,谄媚地道:“姑娘慢走。”
  张婳心头狂喜,险些激动得尖叫出来,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向那侍卫笑盈盈地道:“侍卫大哥,谢谢您!”
  那侍卫脸色忽然像喝醉了酒般通红,咧着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还一直挥着手道:“姑娘,您慢走!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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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熙熙攘攘,繁华喧嚣。
  张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间烟火,简直不能相信居然这么容易逃出宫了,仿佛像做梦般不真实,忽抬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臂,痛得差点流出眼泪,激动地喊道:“不是做梦!我自由了!自由了!”
  天空湛蓝清澈,似一汪通透晶莹的蓝琉璃,白云似一叶叶雪白的风帆在空中自在地遨游。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白云。可在张婳眼中,宫外的天空格外地蓝,白云也格外地美丽,连空气也格外地清新。
  她贪婪地呼吸着宫外清新自由的空气,心满意足地叹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最初的兴奋狂喜过后,张婳开始迅速地冷静地分析眼下的情势:金莲中了她的迷香顶多昏睡两个时辰便会醒过来,绿翘既然放她离开,应该会帮她拖延一时半刻,为她多争取一些时间。但至多三个时辰阖宫便会知道太子妃已逃出皇宫,皇帝雷霆震怒之下,必会下旨出动所有锦衣卫逮捕她。
  锦衣卫个个武功高强,又擅长追踪侦察缉捕,即便她从这一刻骑上最快的马逃出京城,也绝对躲不过锦衣卫不死不休的缉捕。
  张婳眉头微蹙,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唇角忽微微扬起,墨玉般的瞳仁似星辰般璀璨明亮。

  ☆、173 大隐隐于市

  张婳眉头微蹙,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唇角忽微微扬起,墨玉般的瞳仁似星辰般璀璨明亮。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锦衣卫第一时间肯定会分别从四个城门出发追捕她,不论她逃往哪个方向,不出三日必会落入锦衣卫的手中。
  大隐隐于市。天下间还有比京城更好的藏身之处吗?当锦衣们没日没夜全国各地地追捕她时,绝对想不到她就躲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
  张婳心下得意,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忒英明了!简直是诸葛再世!她摸了摸脸颊,她是以金莲的身份逃出皇宫,这张脸自然不能再用,低头沉思了片刻,决定装扮成男子,先在京城躲一段日子,待风声不紧的时候,再悄悄离开。
  张婳看到对面有一间当铺,心中大喜,忙兴冲冲地奔过去,打算将绿翘给的玉镯当掉换些银子,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却听身后一人高声叫道:“张婳!”
  张婳脸色剧变,心头狂跳了几下,强自镇定下来,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走进当铺,手臂忽地一紧,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出来,一直走到旁边的小巷那人才放开她。
  张婳看清来者,心下叫苦不迭,脸上装作惊喜地道:“二殿下,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您!您这么急拉着奴婢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朱祐杬哈哈大笑:“你还想骗我吗?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张婳心下叫苦连天,故作惊讶地问道:“殿下,您说什么?奴婢一个字都听不懂。太子妃交待的事情奴婢还未办妥,奴婢先行告退。”说罢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朱祐杬闪身拦在她面前,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笑赞道:“易容术不错嘛。险些就被你蒙过去了。”
  “什么易容术?”张婳头疼无比,讨好地笑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朱祐杬大笑数声,忽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凑到她身上深深地嗅了一下,一脸的陶醉与向往。
  张婳大怒,伸手便想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哪知手刚刚抬起便被他紧紧地握住,他俯下身,一向霸道张狂的神情忽变得十分地温柔,英挺的鼻子几乎触到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庞,声音亦是从未有过的柔软:“那晚我和你在枯井呆了那么长时间,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你身上的香味。”
  张婳又羞又怒,冷冷地喝道:“放开我!”
  朱祐杬大笑,无比地得意:“你终于肯承认了?”
  张婳心下焦急,再与这臭小子纠缠下去迟早会惹来路人注意,那她大隐隐于市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抚了抚额角,好言好语地道:“快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这般拉拉扯扯实在有伤风化。”
  朱祐杬不以为然地道:“怕什么?反正你都逃出宫了。”
  张婳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忍了又忍,尽量以温和的语气说道:“有话好好说,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再争执下去迟早会惹人怀疑。你相貌堂堂,衣饰华贵,一看便知非富即贵,锦衣卫若收到半点风声,必会猜到是你我两人。”
  朱祐杬闻言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放开她,双手抱胸,忽又笑嘻嘻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逃出皇宫?”
  张婳没好气地道:“皇宫有什么好的?我为何要呆在宫里,宫外自由自在不更好么?”
  朱祐杬哈哈大笑,两眼放光,甚是兴奋地道:“你不做太子妃,我也不当什么王爷,以后我们两个一起浪迹江湖,逍遥快活。”
  张婳似被雷劈了般怔在原地,半晌,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朱祐杬一本正经地说道:“谁与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张婳欲哭无泪,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会碰到这个魔星。她今后可是要亡命天涯,他以为是去游山玩水吗?
  与她的沮丧抓狂相比,朱祐杬却是满脸的向往,已经开始计划着今后的生活,眉飞色舞地道:“听说大理四季如春,景色优美,我们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待住厌了再去……”
  张婳听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将来,一个头瞬间变成两个大,忙阻止他再说下去:“谁要和你一起?我是去亡命天涯,你乖乖回宫当你的王爷。”
  朱祐杬哈哈大笑:“我才不当什么破王爷。亡命天涯也好,浪迹江湖也罢,我总归是要陪着你,保护你。”
  张婳狠狠地瞪着他:“谁要你陪?谁要你保护?还不快回宫。”
  朱祐杬摸了摸鼻子,耍无赖地道:“你不让我跟的话,我就敲锣打鼓地大喊,太子妃逃出皇宫了。”
  “你……你……”张婳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下老泪纵横,这人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么?
  朱祐杬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是让我跟着你还是让我回宫?”
  张婳已被他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地骂道:“你给我滚!…………………………………………”
  朱祐杬大笑着耸了耸,立即向路人大喊道:“惊天大消息!太……”
  张婳大惊失色,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想跟就跟着吧。”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让我跟着。”朱祐杬笑得无比地欢快无比地得意,又见路人们好奇地望着自己,均竖着耳朵等着听他的惊天大消息,遂咳了一下,笑道,“惊天大消息。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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