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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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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抚箜篌,她在一旁,吃脆虾饼。
他低首读书,她在一旁,喝补品。
他沉思静坐,她在一旁,咬海果。
连他伫足栏杆,她都能边吃鱼卵包,边跟他站在一块,远眺海景……然后,问东问西的,他不回答她,她也能自问自答,不亦乐乎。
“那个远远的、圆圆的,是什么?”
“……”他定力相当够,可以对她的叽叽喳喳,充耳不闻。
“你没有看到吗?圆圆大大的,像鲸鱼翻肚那个呀,那边那边——”她仔细指去:“是海底城里做包子的地方吗?它跟我手上的鱼卵包,长得一模一样耶。”
“那里是祭祀台,祭拜龙族先祖。”虽然很想无视,但忍不住纠正她的谬解。上好海青玉砌磨而成的屋瓦,以如意宝珠为构想,竟被她当成海包子……
“哦。”她笑嘻嘻的,没有半点歉意,接着,又有其他怪问题发问……
像他轻撩篌弦时,她安静不到片刻——事实上,,也从没安静过,她待在一旁,总是在吃,咀嚼声快与他的篌音合奏无间了。
“好好听哦,你好厉害,手指动得好快,怎么做到的?”她模仿他十指动作,偏就是没他修长、没他灵活、没他动起来好看。
太没有意义的问题,他不屑回之。
“我想要学,要学多久才能像你一样?”
凭你的资质,可能要下辈子,或下下辈子。
“……算了,看起来好难,我放弃,用耳朵听也很享受。”
你算有自知之明,没劳我开口羞辱你。
静默的须臾,只有篌音流溢悠扬,奏着清丽俊逸的旋律。
“……听你的琴音,让我好想唱歌哦。”她又有新的体悟了。
他想要阻止,真的,还没开口,她就抢先唱了——
他险些扯断一整把篌弦!
她声音虽然不算天籁,勉强能够得上甜美,说起话来,软软的、蜜蜜的,怎么……唱起歌来,五音能不全到这般田地?!
那是假装不来的音痴,那是毫无自觉的献丑,那是……无言以对的音律障碍!
“呀……呀……”单纯无意的高昂吟哦,努力想配合他的曲调,非常、非常努力。
努力,并不等于一定成功,有人努力了一辈子,还是个失败者,残酷的事实,在她残酷的歌声中,再度被血淋淋证实。
真正想“呀呀呀——”惨叫的人,是他吧?!
他完全失去弹篌的兴致,停手,稳住呼吸,她害他差点血脉逆流。
“咦?你不弹啰?累了吗?”她口气和表情都很失望,难得唱歌兴致正奋起呢。不过她很贴心:“累了就休息一下,我唱歌给你听……”
他想,他这辈子,眼眸瞪到最大,就属此时此刻。
他的耳朵,容不下半丝难听的杂声,兄弟们总说,他被他自己的好嗓音、好琴音,养刁了胃口。
他几乎立刻动手,往她嘴里塞了颗密海梨。
只要嘴巴塞满满,她便无暇用“魔音”荼毒他。
“吃慢点。”不然她太快吃完,又想唱歌,岂不更玛烦,所以,吃慢点好。
她却误解其意,当他是善良体贴,被他好听的清嗓,给哄诱得乖顺听话,咬下他手里的蜜海梨。
甜酸滋味,让她娇灿的眸,玻噶似鹄矗砬橛纸坑挚砂
“你也吃。”她不吝分享手里那盘糖渍海草干。
现在只要能让她那张嘴,忙得忘了哼歌——不,那没资格称之为“歌”,充其量,仅能算是鬼叫——叫他吃下平时根本不碰的零食,都不是问题。
他吃着她粘在手上的海草干,唇畔不经意触及她的指肤,而他喂食她的同时,她也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的指甲整齐而洁白,指节有力而漂亮,手不赘饰,却丝毫无损十指的吸引力。
那是一双弹琴的手,她记得,半年之前,它们抚过她的壳缘,动作温柔轻缓,摸得她几乎酥软,再配上他慢慢低吐的润玉声调,是世界最大的享受。
她真羡慕他的箜篌,被他那样爱抚着……
她忍不住,伸舌,舔了他沾有糖蜜汁水的食指。
好甜,没有蜜海梨的酸味,只有甜滋滋的味道……
他文风不动,仅仅瞳心颜色一浓,她自己却吓了一跳,慌张起来。
“糖、糖汁快滴下去了,我才……”蚌的本能反应嘛……
他没有动怒,不发一语,也没有停下继续喂她蜜海梨的行为。
她安了心,幸好他没生气。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以再被他的手指引诱,要忍住伸舌头的冲动!
“……听九龙子说,你的名字,是纪念龙主收服一只在南海频频闹事的极恶妖兽,正巧凯旋回城那日,也是你的出生日。”沉默没多久,嘴里蜜海梨咽下,下一口尚未塞来的空档,她又开口了。
“……”小九真多嘴,这种事也告诉她,就算是她提出的问题,何须对她有问必答呢?
“还满可爱呀,你的名字。”
可爱?
这两字,没有人对他说过……没有人“胆敢”对他说过。因为听来很虚伪,毕竟,那绝不是一个能挂上“可爱”词汇的名字。
“九龙子说,我们是猪牛一家,但我纠正他,我是‘珠’,不是猪啦。”
念起来一个模样,珠猪难分,有差别吗?
“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的名字是‘猪牙’?不对不对哦,我是真珠的珠,萌芽的芽,我们兄弟姐们全是珠字辈的,我叫珠芽,姊姊叫珠珥,哥哥叫珠珙,妹妹叫珠玮……”
猪牙、猪耳、猪公、猪尾……
在他耳里,听来的字音,就是这些,不想偏,都难。
“猪到底长什么模样呀?很雄壮威武吗?还是可爱讨喜?九龙子说,他爱死那种小东西了。”见识浅薄的海中小蚌精,不认得陆路上,寻常家户豢养的牲畜。
小九对猪的爱,纯粹是牠们料理过后,滋味奇好,填了口腹之欲吧。
“囚禁夔牛、囚禁夔牛……为什么不叫囚夔或禁夔或关夔,呀,笔画太多,写起来麻烦,才替你取简单一些,你父王好贴心哦,很替你着想耶。”她离题太快,又自说自话,还帮龙主找了好理由。
“说真的,我不会写‘夔’字耶,还好,你名儿里,没这个字。”
还好?
什么古怪观点呀?想省麻烦,干脆取名叫‘一’,不更便利些?
她这乐观的脑袋里,所有的念头,全都没有阴暗面吗?
“像你六弟的名,我就吧乨会念……叫负贝嘛,对?”
欢裕俊?
真希望六弟在这里,一剑砍死她。
“你二弟,为什么叫目目?”有边读边,她挑的边都是同一部首。睚眦,各取左边和下面,正常人至少会瞎念成“涯此”吧?
二弟,拧断她的脖子吧!我不会出手阻止。
“幸好你五弟有向我自报姓名,不然我会以为他叫俊儿……”她挠挠脸,有些害羞。
念错字,知耻,懂得脸红,唱出破锣歌声就不会?
“……”他无言。怎么没把“狻猊”念成犭犭呀,她不识那两字,音同于犬吧。
“还是你的名字好,两个字我都识得,好写,好记,又没有怪字,不会念错,嘿嘿。”
还“嘿嘿”哩,这也值得开心?怪蚌一颗。
他的名字,到底有哪点娱乐了她?
可她开心说着,几乎让他也觉得,他的名字,取得并不糟。
兄弟家人都清楚,他,深深以自己的名字为耻。
她却说可爱,却说幸好。
“听到他的琴声,我又想唱歌了呢……”
珠芽这句赞叹,震回了他忆起日前点滴的理智,整个人从恍神中归为!
从不受人干扰而之下的篌音,为了她,已是第二次乍停。
他十指离弦,无暇撤收水箜篌,一箭步,拿起鲪儿托盘内的新鲜海果,喂进珠芽口中,抢在噪音从那里哼出来之前,堵住。
知音及鲪儿双双怔呆,两人从未见过,温雅英儒的大龙子,会有这等疾速的反应,动作行云流水,有练过一样。
何况,是出现在喂食一个女娃身上,更令她们吃惊,看得都傻了。
“来,吃海果,咬。”
他特有的清润嗓子,冷泉般沁凉,搭配上浅笑一抹,乍听下,竟让知音及鲪儿误以为是宠溺,是轻哄,是纵容。
大龙子怎会对珠芽这般好?
“可是我吃不下……”一整天被鲪儿不断喂食,她都饱到咽喉了。
“鱼饼和酥炸海虾太燥,海果解腻,帮助消化。”海果最大的用途,拿来堵嘴,大小刚刚好。
“那你帮我吃这个。”她手里那盅黑补汤,喝了一半,实在是喝不下。
只要能阻止她唱歌,他喝。
他一口汤,她一口海果,此情此景,姑且不论内心真实所想,在旁人眼中,倍觉亲昵。
知音最受打击,泪在眼中打滚,双唇发白又发颤,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跟在龙子身边何其久,大龙子也不曾如此关怀过她,这只小蚌,何德何能?才来多久,竟能让大龙子亲喂海果,以袖擦拭她被果液湿润的唇角,哄她再多吃几口
在她不知不觉中,大龙子和小蚌之间,产生了什么她来不及阻止的情愫吗?
情愫?
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并不认为,珠芽有任何独特性,对他。
她只不过是太常出现在面前,太常笑嘻嘻地问些无厘头的蠢问题,太常在他抚箜时,发出咔嗞卡嗞的杂音,太常双手托腮,坐在那儿,一整天也不嫌腻。
太常,成了一种习惯。
今天,咔嗞咔嗞,窸窸窣窣,咕噜咕噜……诸如此类的吃吃喝喝声,没有。
很自得其乐的自问自答,也罕见地,没有。
只消抬眼,便能瞧见的灿烂蜜笑,没有。
热热的、暖暖的、专注瞅视的目光,更是没有。
这是他第四次歇手,十指定在细弦上,墨玉的眸,似有意又无意,寻找应该坐在那位子上的某人。
前后左右,没有。
东西南北,没有。
跑哪里去了?
陪在一旁共奏的知音,怎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一首优美曲调,段不成段,弹弹瞅瞅,七零八落,时而奏错了音弦。
她哀哀看着他,他的目光,却落得好远。
水箜篌散成水珠,由他指掌间相融,回归体内,他今日没兴致再弹,衣袖轻拂,起身,没望向仍断续拨着琴弦的知音,笔直前行,不需向她解释他的去向。
孤独的琴音,倔强地持续弹奏,但她知道,他根本没在听,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恐怕连大龙子自身,都尚未察觉,缓行于楼园间,状似优闲散步,实则在每一处廊间、每一块石山后,寻觅珠芽的身影。
他不会承认,没看见那颗小蚌出现,心里像悬浮着什么,她反常没赖在他周遭,让他也反常了起来……
不是老挂在嘴边,说她害怕言灵效力,不敢离他太远,今天却不再怕了?
溜达到哪里去?还是,遇上危险?
双眉为后头那念头,淡淡蹙起,随即,又松开,眼角余光,睨见雪白的衣裙一角,正蹲在植满鲜翠海草的石圃前,那娇小身影,不正是珠芽。
她胡乱瞎忙,努力翻找着某样东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是与“危险”,完全无关。
他没有出声喊她,仅仅站在高处楼台,淡淡俯视她。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眼帘。
原来,是在捡拾小石子。
右手握着一颗,与左手那粒,掂着大小及重量,她把右手那颗,丢回石圃里,又捉起另个小石,凑到眼前瞧,一副仔细认真,经过几番比较和评选,终于,有了胜负……
她仰首,把那颗毫不见圆润的凹凸石块,吞进嘴里!
本在高处楼台上,静谧不动的身影,一瞬间,抵达她面前,她吓得一颤,入嘴的石子,噎住了咽喉。
他动作疾速,右手扣向她喉前,拿捏力道分寸,将那颗梗喉小石,震为粉末,却没把她的颈骨也一并弄断。
“你这么饿吗?”连石子也吃?鲪儿没喂饱她?!
她咳着,猛咽唾液,喉里已经没有石子存在,可方才异物梗喉的感觉,还是很清晰。
“不,不是……”咽喉的疼痛,导致她的声音带些破碎沙哑。
他凛着眸,瞪她。
“不然,是什么?”食指凝聚一点水蓝幽光,抹过她的喉,眼神很冷,指腹的光,却很热暖。
疼痛感,被他指腹带走,说起话时,不再有撕扯的不适。
“上回那颗真珠,你父王没有还你,对不对”那颗她特地为他孕的小真珠,她看见了,龙王一直握在掌心,捏紧紧的。“你父王好像很喜欢,你也不好意思去讨回来,所以,我想,我闲着也闲着,再帮你孕一颗好了。”
成天在这儿吃吃吃,不做些事儿,她觉得自己好无用。
“不必。”竟是为了这种莫名原由,这这里瞎忙好一阵?
她孕出的真珠,既不特别圆、不特别亮、不特别大颗,说实话,没有珍藏价值,她大可无须硬吞石子,忍受痛楚不适,去培育那种小玩意儿。
他根本不会感激,更不会心生期待。
“不费太多功夫的,你别跟我客气。”她完全大误解。
“我不是客气。”而是视她的真珠为赘物,不屑入手。
“我这次挑大点的石头,真珠不会像头一回小,你放心。可惜我挑好久的那颗石子,被你弄碎了,得重新再找……”说完,珠芽又蹲回石圃去捡石。
刚险些噎死的家伙,是抱怨他弄碎了她的石吗?是吗?!
“这颗好……还是那颗……”
喂,最好是那颗拳头大的石头,你咽得下去!
“等等啦……我还没挑好……”珠芽被他从石堆中拉走,他力道并不蛮横,修长且宽阔的指掌,轻易提起她的膀子,教她无法抗衡。
有空在这里吞石头,不如呆呆傻傻坐在桌边,听他弹箜篌。
“我会去向我父王拿回真珠。”走了好一段路,他淡淡这么说道。
“唔?”
“所以,不用再孕第二颗给我。”口吻仍是冷冷的。
她听了,笑逐颜开。
第一颗真珠,对她的意义重大,他愿意开口讨回来,才不枉费当初她边孕着珠,边想象他是否会喜欢,那样的忐忑心情。
“你拿回来之后,要把它串起来当坠链吗?戴在颈上应该很好看哦,不然……镶在冠上或发钗也不错……”
他倒未曾思索,向父王讨回真珠后,做何用途。
只知他一日不讨回,这颗小蚌,就不会断绝吞石造珠的蠢念头。
“可是你父王如果太喜欢,不肯还,你跟他说,我也孕一颗给……”
“不准。”没待她说完,清冽的嗓音,送来拒绝,非常坚定。
“不麻烦的……”
再啰嗦,有麻烦的人,就是妳了。他投来的眼神,正传达这番意思。
“我知道了,你希望全城上下,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龙珠蚌珠,才显得独特,对不对?”珠芽想了一会儿,做下结论,笑得好乐。
并不是。他完全没这样想,她过虑了,也太看得起她孕出来的小东西。
“好嘛,以后,我只帮你一个人孕珠,把真珠都送给你,不给第二个人。”她笑眯眯的,很轻易说出承诺。
可惜,他没感动到。
“妳的真珠,和泪鲛族一样,凝泪成珠,一掉泪,便轻易盛满一盅?”
“不是呀,没那么容易,我们得日积月累,把卡在体内的石头沙屑,包裹起来,一层一层,慢慢滚呀滚……”
他睨她,眼神浮现责备。
“既使如此,妳发什么宏愿?”说得仿佛孕珠一事,多容易似的。
“我一年孕一颗,十年就有十颗啦。”
一年一颗?
十年十颗?
他与她的纠葛,最好是有那么长。
心里,冷嗤着。
她的真珠,吸引不了他。他不屑那种破东西……
他看着她在笑,云很淡、风很轻、花香很迷人的那种笑,不为任何胜负的笑,单纯、无垢,而且,快乐。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排斥她的说法……
纠葛一年,甚至是十年……
不太糟。
而这个一闪即逝的想法,让他觉得……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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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墙上数颗夜明珠,晕燃淡淡青碧的光,柔柔照亮一室。
龙主屏退左右,一人独坐,在偌宽的沉石长桌前,端睨手心之物。
大龙子入内,便瞧见如此光景。
难得一见的肃穆,盘踞在龙主面容之间,光与影,交错脸庞,形成浓荫阴霾,锋利的眼眸,眨也不眨,定定盯着自己的掌。
而龙主掌心发射着珠光的东西,正是他此趟前来的目的。
“父王。”大龙子出声,唤了龙主。
龙主双肩一绷,小受惊吓,抬起眼,看见是他,又松软下来:“……老大呀,何事前来?”
“为父王掌心之物”
小小的,龙珠蚌珠。
“请求父王,归还予我。”
龙主倒不是面有难色,更没有割爱的依依不舍,他毫无迟疑,将真珠搁上桌。
大龙子上前,正欲去取。
龙主突然有此一问:
“你觉不觉得,这个小蚌珠,与如意宝珠……真像?”小巧精致般的。
“嗯。”大龙子必须坦承,确有同感。
除了大小,珠蚌的淡金光泽,确实神似于如意宝珠。
“不仅样子像,还有一点……用蛮力或法术,也打不碎它。”要证言一般,龙主重重一击,拍下,沉石长桌应声粉碎,龙珠蚌珠仍是完好无缺,躺在碎石沙砾间,兀自辉耀。
龙主喃喃再道:“一般真珠,做不到这等坚硬,难怪先祖们若要修复破损宝珠,便得寻找龙珠蚌……”
大龙子弯身,捡起蚌珠,珠体圆润泽亮,连丝细痕也没有。
“我们省下了寻找龙珠蚌的功夫,万一……找回你的如意宝珠时,宝珠有所损伤,她就能派上用场了。”龙主说着,紧绷的神情,渐渐添了欣慰笑意。
大龙子却蹙起双眉。
“父王硬要留下她,便是为了这原因?”他可以猜出龙主别有用意,但没想过,竟是打着这个主意。
难怪,龙主一知她是龙珠蚌,行为举止完全改变。
“她太小,那会要了她的命。”大龙子浅淡的言语中,不甚苟同。
她连吞颗石子都很困难,还要将如意宝珠放进她体内,她岂有活路?
“我叫鮶儿努力喂饱她,为她炖煮最补的药膳,养壮她身子,最好能养大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这便是时时能见鮶儿拿着食物,跟在珠芽周遭,喂汤喂饭喂零食的主因。
珠芽确实被养出红光满面,丰腴不少,健康了不少,还以为是鮶儿待她太好,怕她没吃饱,原来……
另有目的。
“连如意宝珠的踪迹都查不到,此时说这些,言之过早。”大龙子波澜不兴说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寻回宝珠,宝珠全然无损,当然就用不到她,现在先养着,总是预防嘛。”龙主颇为熟虑道。
“……”大龙子眸里淡淡的一丝暖光,是珠蚌的余晖残映,它温润的小小光芒,让他的瞳心,随其明亮。
他,是一只失去如意宝珠的龙子。
失去自娘胎孕育时,便跟随他,一并孵化成形的重要宝珠。
它虽不属于龙躯的一部分,不若龙角断去时,伤害来得直接明显,不见伤、不见血、不觉剧痛。
然而,上天既然安排,宝珠与龙子同胎而生,必有其紧密关联。
如意宝珠,攸关龙族术力强弱,已获得证实,但宝珠不仅单一功用,它更是平稳龙族怒涛的重要媒介。
龙,喉下有逆鳞径尺,偌人有婴之者,则必杀人。
能安抚逆鳞,仅有如意宝珠具此功效。
曾有妖物,盗走龙族先祖宝珠一颗,触怒了龙族先祖,谁也压抑不下的怒焰,随逆鳞翕动,爆发出来,龙族先祖彻底失控,翻江倒海,疯癫大闹,近乎六亲不认,直到宝珠重回龙爪,才止住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可拍灾难……
龙族无人敢尝试,宝珠离身的后果。
大龙子的如意宝珠,在他仍是“战龙”之时,参与叛逆讨伐,被逆军之首于阳击落,坠入深海,消失无踪,迄今未能寻获。
没了如意宝珠的龙,如何还能像大龙子,此时的温儒悠然,不见任何失控反常?
“你近来可有觉得身体不适?”龙主试探问他。
“没有”
“不会感觉心浮气躁?”
“不会”
“还是很有兴致弹箜篌?”
“嗯”
“看来,仍能维持一段时日,开始有减弱迹象时,再把你叔叔伯伯请来,联袂替你施术,五十年一次,算算还是有两三年……”龙主数着时日。
全赖几位龙王连手相助,倾力为大龙子封印逆鳞,将濒临失控的滔天狂焰,禁囚在他体内,硬压下来。
成效算是彰显,只是需要大龙子避免情绪起伏,鲜少动怒动武,再靠箜篌的清幽之音,洗涤过多杂思,倒也成功没让大龙子步上先祖后尘。
封印,毕竟是权宜之计,取回宝珠,才是解决之道。
尤其,最近两三回的封印时效,有越来越提早的迹象,哪次会完全失效,谁都不敢保证。
“我会再去寻找宝珠下落。”大龙子整年之中,总有半数以上的时间,花费在寻回如意宝珠上头。“……我不解的是,宝珠与我的羁绊,不该受距离所阻,完全察觉不到它半丝踪迹,即便它有损伤……”
“这……”龙主欲言,又止,然后摇摇头,表示不知。
父子俩默视着,大龙子此行目的已成,便要告退,却被龙主唤止了脚步。
“那颗小蚌,养着养着,别养出感情来,才不会……用上的那一天,舍不得了……”龙主稍稍提点,没说更多,扬扬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大龙子静静离开,脸上不见太多表情停伫,一如他惯有的淡然。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唇畔,没有笑扬。
步伐踩在“枕琴怀笙园”的水玉石板上,音调,沉重而郁郁,每一步,窒闷,隐亮。
珠芽闻声而来,小脑袋瓜弹出窗棂,朝他招手,举在半空中的小荑还握着石箸,一旁,鮶儿手托满满食物,正在喂食她。
再寻常不过的情景,数不清瞧过多少回,这一次,竟教他刺眯起眸来。
她一脸幸福,咀嚼食物,全然不知,她吃下的每一口,只是为了养大她,好方便将来她的……用途。
喉间,那股想叫她“别再吃了”的声音,如鱼刺梗塞,咽不下,吐不出。
不一会儿,与他脚步全然不同的轻快跫音,玎玎玲玲,踩踏而来,像蜻蜓点水,清灵、飞舞、快乐且喜悦。
珠芽来到他面前,嘴角一抹甜酱残留,忘了拭净。
别人是胭脂水粉,点缀艳容,她却是酱汁相衬,女人味没有,娃儿稚气倒很多。
她看见他手上的真珠,小脸笑开,柳眉扬扬。
“你拿回来啰?你父王愿意把它还给你?那我们快点看看能把它做成什么,最好方便一直戴在身上,沐浴也不用拿下来。”她兴高采烈,拉着他,直往亭子里钻。
他何时答应,要佩戴这颗小不隆冬的玩意儿?
瞧她,一副计划许久的雀跃样……
大龙子几乎要为她的一脸认真而失笑,末了,也只是瞅着她,任凭她天马行空,讲述着如何如何处置小蚌珠……
“串起来当手环好,抑或系在冠上当点缀……”
“珠子太硬,大不了孔,穿不了线。”很遗憾,他必须在她兴致勃勃间插嘴,打断她的叽叽咕咕。
“唔?真的吗?”她对自己孕出来的珠子,了解得不比他多。
他试给她看,双指紧捏珠子,珠子文风不动,术力凝聚成细针,企图穿透珠体,只见术力细针钻击珠身,溅出碎金光芒,术力撤回,珠子连个小伤都没有。
“哇呀……好坚固哦!”她惊叹又惊叹。
妳还赞叹?!那是妳包出来的珠子,别一副和它很不熟的嘴脸,好吗?
“所以,它不能串成手环项链额链脚链腰链。”死心吧,她刚念出的那长串饰物名称。
“……这样呀……那……”笑靥马上垮掉,粉扑扑的脸蛋,褪了光鲜颜色。她苦恼思索着,还能做什么。
他听见自己一声浅浅笑叹,笑她将再简单不过的小事看得严重,甚至为此……露出了烦恼神色。
他取过蚌珠,凝出比珠体略大一些的水球,将蚌珠包裹其中,蚌珠在水球内,咕噜滚动,珠身光泽优游,仿佛活生生一样,再以细若琴弦的水线,穿透水珠上方,串起。
简易素雅的串链,于焉成形。
“原来还有这一招?!好可爱哦!它在水珠里滚耶!”她像个小孩,喜怒哀乐完全掩藏不了,方才愁愁郁郁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又恢复活力。“我帮你戴起来!”
我并不是要 做来自己戴的……他来不及阻止,她的双手,已经爬上他的颈子,倾身靠了过来,十指搭过他颈背,要系牢串链。
“你头低一点,我绑不到。”
自己笨手笨脚,还有脸说得像是他不肯配合。
他被迫垂首,任她贴近。
她指腹的温度和嫩软,由肤脉传递过来。
无意间,她碰触到了后领的劲畔龙鳞,他猛地一僵,双肩绷紧。
“你怕痒哦?”她误会他的反应。
傲岸如他,怕痒,那也太……可爱了吧?
“……不是。”他眼眸眯着,脸上也有些许愕然。
她的触摸,让他的鳞片,隐隐躁动,一片一片,急欲穿透皮肤出来。
快把手移开!脑海,戒备的声音,吼得响彻。
柔嫩的指腹,像香甜诱饵,在他肤间移动时,龙鳞化身饥饿的兽,企图追逐它,随它行进方向,有所反应。
他严厉制止,遏阻它们妄动,暗暗喝令她们冷静。
“你脖子上有硬硬的东西耶……是鳞片?”
阻止得了鳞片,却阻止不了她的好奇。
她在他颈后探索,寻宝一般,描绘龙鳞的形状及位置,似乎颇感新鲜,认真且仔细,将他的鳞摸个彻底,全然不知此举有多么的……
他蓦地伸来手掌,擒住了顽皮游移的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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