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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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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粹口误?

    还是……与小蚌娃相较,如意宝珠便失其价值,成为他口中的……鬼玩意儿?

    珠芽粉唇紧抿,眯成一直线,想说的话,全锁进嘴里,原先绞在他袖上的小手,忿忿地,松开了他。

    泪眼朦胧,每一眼,全是控诉。

    迅雷不及掩耳,她,又变回自闭的蚌壳一颗,啪地关紧门户,阻隔与任何人联系沟通。

    “珠芽!”

    “走开!我不要跟你们说话!”闷闷的声音,像从地底深处传出来。

    也仅仅这么一吼,之后长达数日,她没再开口,说出半个字。

    “枕琴怀笙园”,依旧潮音悠灵,千年不歇的湛流,撩抚着园内箫柱,浑然天成地,演奏出神曲。

    曲调兀自涤烦洗忧,却涤不去囚牛的烦,洗不尽囚牛的忧,更静不了囚牛的心。

    囚牛抹了抹脸,神情极倦,眉心淡蹙,“无能为力”四字,陪着鬓边数十片闪闪龙鳞,嵌在俊颜上。

    风雅飘逸的大龙子,何曾如此……狼狈?

    昔日的战龙,今时的俊儒,此刻,荡然无存。

    是谁,将他逼迫至此?

    还能有谁?

    那颗耍起任性,异常充满决心毅力,比谁都更难以劝服的小蚌精,珠芽。

    言灵对她无效——他暗里怀疑起,五弟未尽全力,故意要看他深陷困境。

    强硬逼她无效——要让蚌壳开口的办法,千千百百种,却没有一种,能使她毫发无伤,除非她自愿……

    用蚌类向来难以抵抗的悦嗓,诱哄她,竟也无效,他不得不接受,她是真真切切,赌上性命,豁了出去。

    这场对峙,他认输了、服软了、求合了……

    来到她身边,他叹息坐下。

    “珠芽……”他轻轻唤她,感觉她微微一动。

    确定了她还活着,心中郁气,先消解一半。

    他提着心、吊着胆,多怕她被他的如意宝珠所伤,她不肯吐出危险的宝珠,又关起壳,把他的惧怕,也悬挂在最高点。

    活着,就好。

    “把宝珠修好,你却因此受伤,甚至死去,你以为,我会高兴吗?”他声音疲慵,虽然依旧清悦优美,但其中的无奈、幽叹,更是明显。

    力道轻柔的指腹,抚上波浪状的壳缘,一下一下,触摸,摩挲。

    她静静不语,他知道她正在聆听。

    “你问过我的选择吗?在宝珠与你之间,我决定割舍哪一个?”

    他的自言自语,仍在持续。

    “我的宝珠,若像五弟手中那颗,仅仅龟裂而已,并没有变成锋利的碎片,你为我补珠,我会感激你,但它不是,你把那么危险的东西吞下去,拿性命来赌运气,我宁可不要。”

    他不在意她回应与否,娓然道来。

    “我不要拿回你补好的宝珠,却失去你。在你与宝珠之间,我选你。”

    荡漾在瞳间的金光,璀璨着坚决及笃定,无法撼动。

    “我要你,不要它。”

    他说着。

    “我要你,不要它。”

    第二遍,只有更坚毅,没有半丝软化。

    “就算宝珠修复了,你若有万一,它也压抑不住我的绝望和痛苦,比起遗落它,我会疯得更彻底。”

    像一首清幽歌曲,由他口中,轻轻地、柔柔地,诉尽他的心思。

    说着他的感情、说着在他心目中,谁最重要、说着……他不要没有她。

    这般动人心弦的词儿,字字敲进她心里,珠芽怎可能无动于衷,装做没听见,而不给予回应?

    “我没有打算找死呀……”

    指腹下,触碰的坚硬蚌壳,在这声浅叹之后,变回嫩软花瓣的少女粉颊,偎近他的掌心,娇娇厮磨。

    “……我真的认为,我可以一蚌双珠,修好它,把它捧回你面前,逗你笑、逗你心安,让你不用再奔波烦恼,再同你一块开心庆贺……”

    一蚌双珠,既能将宝珠补回原状,她也能全身而退,让名中带“珠”的它与她,一起回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不给我机会试?一口就咬定我不行?”她娇娇嗔道。

    囚牛指掌间,盈满她浅热的吐纳,她软软贴紧他,脸颊摩挲,模样似猫儿,可爱得令他叹息。

    “……我父王将他龙珠蚌老友的……下场,坦白告诉我。”他轻轻道。

    惊骇可怕的死状,痛苦至极的死法,随着龙主一字一句,教他胆战心惊。

    他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连一丁点的危险,都不要她面临。

    他宝珠碎裂的程度,他父王已详尽描述,告知了他。珠芽等于是……吞下数柄锐利小刃,而它们,会划伤她的肤肉、杀剐她的性命……

    “我跟那颗老蚌前辈不一样!龙主与鮶儿,天天连手替我炖补,还拿好多珍贵的丹丸,给我养精蓄锐,我身体健康强壮,当然不会像他。”珠芽信心满满:“而且,我日日跟宝珠说话,它知道,我有多想修好它,我耐住性子,一遍一遍告诉它,每一块裂凸出来的部位,我帮它推回去,再裹起来……它听得懂!刚发生碎裂时,痛到像千刀万剐——”

    呀,囚牛的脸色,让她决定,关于当时经历的疼痛,不能再说更多,跳过、跳过。

    她怕囚牛会昏过去,他看起来……很像。

    珠芽忙不迭又补上,希望他能放心一点:

    “但现在不痛了!我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才说谎,而是疼痛一天天,慢慢消减——”

    “是你习惯了那种痛,不代表它消失不见。”囚牛锁眉,对她的话,诸多存疑。

    “我照实说了呀。”

    “让我看你的伤。”这是唯一能说服他的铁证。

    “……你是想趁我变回原形,打开蚌壳时,一把抢回宝珠吧?”她睨来质疑眼神。

    “你提醒了我。”在刚刚之前,他没想到还有这招,心中仅仅单纯地,担忧着她的伤。

    她藏在蚌壳之下,伤势如何?严不严重?是否会致命?才是他眼下最关切之事。

    珠芽撅嘴瞪他,也恼自己的多嘴。

    “那我才不要上当!”她扭开头,稚气十足,不看他。

    “珠芽。”他喃念她的名儿,这两字,咀嚼在微扬的唇瓣内,舍不得太快吐出。

    她闷闷地哼,要抵抗他魅甜的嗓,是件困难的事,考验着意志,才不会朝他软倒过去。

    “我有其他方法,可以检视你的伤势。”他的手掌,滑过她纤嫩腰际,她颤颤一哆嗦,全是他掌心的热度所致。

    囚牛目光清凛专注,透过掌心碰触,细细将她体内深处,每一寸的伤处,探索得丝毫不漏。

    指掌泛光,柔亮而温暖,检巡着她。

    珠芽满面红霞,为他的触摸,屏住了呼吸。

    当指尖触及第一条伤口,他如遭针炙,胸口闷痛,瞳仁金光一黯,紧接着第二道,便横亘在第一道旁,第三道密密相随……

    “我们有自我愈疗的本能……”她想开口解释。

    “嘘。”他要自己检查,否则,她总是尽挑无害的说,却不贴近事实,善意的谎言。

    细细数着,喃念在口中的伤痕数目,早已超过他的忍耐极限。

    “怎可能不痛?!”密密麻麻的伤,交错着、盘踞着,或深或浅,或长或短,还沁着血……

    他全然无法容忍,开始施术,为她愈伤。

    “没那么痛了……这种痛,我能忍的。”珠芽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摸索,担心被他察觉太密集的伤,转而严厉制止她补珠。

    体内的痛,真的,已经不重。

    宝珠裂开的情况,并不若众人想象的可怕,它是裂了,几处缺角横凸了出来,形成锋利刀口,却没有迸得全散,真是万幸。

    她试图说服众人,但没有谁相信她,一径认定她支撑不了,每个人都劝她、都恫吓她、都反对她,让她倍觉无力,解释到好累、好累……

    “可是,你不支持我、大家都不支持我,一直阻挠我,要我放弃……那种痛,我快要忍不住了……”囚牛抬眸,望进她波光粼粼的眼。

    她鼻儿通红,泪水打转,吸着鼻,模样恁地委屈。

    “……在我喊痛的时候,我只要你抱抱我、安慰我……有人可以撒娇、可以扶持,我就不觉疼,更不会感到孤零零的……要对抗你们,比对抗身体遭到的痛,还要难熬。”她说出真实感受。

    对抗狻猊的言灵,对抗龙主的哀求自责,更要对抗囚牛的心疼,才是她最煎熬的部分。

    她拉着他的手,合掌包覆,带领他,来到宝珠所在位置,靠近她柔软的小腹。

    “你感觉得到宝珠吗?”

    遗失许久的如意宝珠,隔着她的肤、她的血,近在咫尺,与他呼应,仿佛缺漏多年的另一个自己,终于相遇。

    “它在这里哦,破掉的部分,我又把它裹回去了,像玩着拼凑游戏一样。”她邀功讨赏般,笑容如糖似蜜,按紧他手背的软软小荑,振奋地微微颤抖,与他共享喜悦,甚至比起他,更是欣喜若狂。

    他为她的伤,正痛着;她却为了他宝珠的复原,如此开心,灿烂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你摸摸看,要轻些,珠膜还很脆弱……摸到了吗?”

    有。

    摸到了。

    摸到了她的温暖,摸到了她的努力,摸到了她对他的全盘付出。

    心灵俱静,所有嗔怨,烟消云散,仙泉兜头淋下般的清冽舒爽,久违而怀念。

    是如意宝珠,重回掌心之故?

    不,是她。

    是她将他握在手中,纤小的手,充满令他折服的力量,不属于蛮横或暴戾,而是暖热与希望,传递着声音——

    我在这里,陪着你,跟你在一块唷,相信我,有我在嘛。

    他被安抚、被感动、被深深爱着。

    眼眦一片热红,几乎想屈膝,在她身前跪下,求她,不要这么爱他,少一点,多珍惜她自己一点……

    他毕竟太自私,说不出口。

    他要她的爱,要她爱他,不要她收回去,不要她减少。

    “囚牛,让我帮你,好吗?”珠芽小小声,央求着。

    让我帮你,好吗?

    该开口请求的人,是他,是他才对,她竟反过来,求着要为他修补宝珠,用这么忐忑、这么服软的姿态……

    让我帮你,好吗?

    囚牛闭了闭眸,忍住眼中的激动汹涌,深深吸气,嗅着她的发香。

    许久之后,终于开口:

    “我不再阻止你了,全由着你吧。”

    “真的?”她两眼发亮,绽笑觑他,小脸明艳漂亮。

    “以后,我陪着你,一起熬过补珠的历程,不让你单独面对……”他将她按进胸口,唇心抵在她发涡间,吁出暖暖应允。

    “恩。”她颔首,笑出了泪水。

    等一会儿,去找五弟一趟,要五弟使用言灵,把她日后可能再受的伤,全数转移到他身上。

    言灵,轻易能做到。

    她为他补珠,而他,要为她痛,绝不容许,她再为了他,伤痕累累。

    这样的前提下,他愿意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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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美景,良辰,一片波光海峦,绵延起伏,看不见尽头的海疆,红的藻、绿的草,交织如锦,琴亭围绕其间,仿佛墨画般清宁、绝美。

    墨画,听不见琴鸣幽幽,看不到潮光璀璨,更不可能传来一阵叹息,美则美矣,却充满无奈。

    “你真的是音痴……跟四弟不相上下、难分轩轾,两人分占一二……”至于谁一谁二,不用争,都差不多。

    拜托,出去别说他教过她……

    身为众人口中,一出世,幼龙啼哭声更胜仙乐,飘飘悦耳的龙骸城大龙子,生平首次破例教人弹琴,成效……竟会不彰到这般田地!

    囚牛似乎听见了,箜篌在哭,他的龙骨水箜篌,正痛哭失声呀……

    “琴弦跟我不对盘嘛……明明学你那样拨呀,发出的声音就是不一样……是手指长短的差别吗?”学不了琴的孩子,总有许多借口。

    是慧根长短的差别。他苦笑暗忖。

    “你当初是怎么教出知音姊这样厉害的徒弟?”一定是他藏私,教给知音的东西,与教她的,完全不同。

    “我没教过她。”

    “你们不是时常合奏?”她不只见过一两回,她又不会吃醋,干嘛骗她?

    “合奏?”他的神情,仿似对这两字,充满疑惑、惊讶及不解,尔后,坚定摇首,长发曳动,再道:“我从不与谁合奏。”

    修正,他目前,仅与一只音痴合奏过,用同一座箜篌,拨出来的声音,却天差地别……

    重点是,他竟然还能忍受!

    不,不是忍受,而是……觉得很有趣。

    “可是……”珠芽正欲开口,又猛然闭嘴,好似理解了什么。

    呀,难道在他眼中,知音的操琴相伴,他视若无睹,不是不阻止,而是未曾听入耳、置于心,任凭知音一头热,他,心冷若水。

    这只龙子……

    爱上他,却不被他所爱的女人,好悲哀……

    她庆幸自己的好运,不用去尝撕心裂肺的痛苦,不用去爱他,却苦无响应,甚至,让他视如土芥。

    爱,也被爱,大大满足了。

    不远的长柱后,悲哀的女子藏在那儿,垂着成串泪珠,静默哭泣。

    早该心知肚明的事,是她,还自欺欺人,以为勤守他身后,总有一日,能盼到他的回眸眷顾……

    他的眸里,已经填满了人,毫无她容身之处。

    她未曾见过,他对着谁,笑得如此宠溺、纵容。

    原来,他并不需要一个与他琴瑟和鸣的女子,他要的,是珠芽这种,懂他、怜他,让他展露真诚笑颜的女孩。

    爱情,时而作弄人,她为囚牛心伤,而她身后,也躲了个男人,爱慕她多年,不舍见她苦苦追逐,劝过她、骂过她、被她不领情地赶走,痴心如他,同样忽略了,他背影不远处,还有个傻丫头守候着。

    我爱你,你爱她,她爱他……

    有时的遗憾,不正源自于此?

    她被伤,也伤人,残酷的公平。

    兴许,伤心之人,该要吆喝相约,同桌去喝杯酒沫,互舔伤口……

    不想凌迟自己,去看他人恩爱,知音默默离开现场。

    耳边,那带有瑕疵的篌音,——大龙子所奏,自是完美无瑕,珠芽乱乱地拨、随兴地撩,才是最大败笔——伴随娇娇的笑嗔,埋怨着“琴弦真不配合”,以及囚牛若有似无的轻哧,还有佯装不出气势的教导,原来,也能如此好听……

    “大哥太猛了,谈笑风生、谈情……弹琴说爱,可是,他现在应该很痛吧?”

    知音走了,看戏之人还是相当多。

    嗑海瓜子的一桌龙子,视野正好,不用踮脚或仰长脖子,就能将眼前那对“玩弄”箜篌的爱侣,瞧个清晰,七龙子有感而发。

    “宝珠一碎,切肠划肚的痛,原原本本转移到大哥身上,虽不在体内,也会在背上、胸口,不痛才有鬼。”睚眦凉道。

    言灵转伤一事,狻猊毫不相瞒,当成趣事一样,闲闲磕牙时,告知众兄弟,换来大伙对大哥的一阵奚落——伤,能替代转移的东西太多了,偏跟自己过不去,不像他们认识的大哥,聪明理智的那一个。

    “真耐痛,坚持不用法术治愈,放着等它恢复,自找苦吃嘛。”九龙子无法理解,甜不吃,去吃苦?吃饱太撑了?

    重点是,大哥的用心还不让小蚌知道,教她天真以为,珠子裂开所带来的痛,变得微乎其微,是她与宝珠的交情好,呿。

    “这叫患难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狻猊轻轻微笑。

    “宝珠在小猪牙体内,是第三次裂开了吧?她行是不行呀?!”四龙子心直口快,嗓大,脸上神情也丰富:“不会到最后,空欢喜一场,白乐了吧?”

    “最好是能行。”睚眦扳折十指,手痒难耐,咔咔声清脆响亮:“我想跟拥有宝珠的大哥,好好打一场!”

    大哥禁“欲”太久——兽的本欲。打,不能出全力,策动真元时,又不能冲过头,怕失控、怕发狂、怕抑制不住脾气,谁知道大哥暗藏了几成功力呀?

    前任的“战龙”,真教人热血沸腾,无比期待呀!

    四龙子嗤嗤一笑,食指戳向睚眦臂上,一团团的纠结肌理。

    “上回大哥发狂时,你应该马上跳出去跟他打。”保证大哥不会同睚眦客气,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不见血,绝不收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错失良机……”手脚太慢,父王抢先一步,帮大哥重新下封印了。

    比起重拾宝珠的大哥,当然是没有宝珠、又变为狂暴的大哥,较量起来才更有乐趣,但那时就不叫“比试”,而是“玩命”。

    “还是别有那种机会。”六龙子负屃少言,难得开口:“现在这般风平浪静,多好。”

    “是呀,无风无雨、无忧无虑,有清灵篌音听、有鲜美海瓜子嗑,身旁有美丽爱妻相伴,我也不想碰到麻烦事,例如,对战丧失理智、杀意萌起的发狂大哥这类……我弃权。”狻猊率先发言,支持负屃说法。

    宁可闲来无事,捉两只海虾,看它们互斗,也不要劳心劳力又劳身呀……

    过惯了好日子,丝毫不怀念吃苦生活。

    吁几管清芳烟火,才是享受。

    只要修好宝珠,天下就更太平了。

    兄弟之间,嬉闹归嬉闹,心里仍期盼,那一天,早些到来。

    大哥宝珠修复完成,由珠芽体内重生之日。

    宝珠重生的那一天,还没到来,整整一年过去,率先来到的,是某人心目中的“那一天”。

    话说,囚牛之名,拜某只妖兽之赐,令龙主突发奇想,特此纪念——

    囚禁夔牛。

    虽未曾亲眼见过妖兽夔牛,“它”,却是囚牛懂事以来,最渴望……狠揍几拳的家伙!

    自小到大,兄弟无数回的调侃取笑。

    容姿秀美、娴雅温婉的母后,歉然抚着他的发,微泣哽咽:“母后阻止不了你父王,母后对不起你……”

    以及,嫉妒他越出落越俊俏,成为城里姑娘们票选“美男子”名单榜首,而恶意与他擦肩之时,声音洪亮,佯装热络,讽笑地喊他“阿牛”的同族表亲……

    诸事累积成恨。

    囚牛对夔牛的恨,是一个男婴长成男人,如此漫长光阴中,所受到的点滴怨念,聚集而成。

    虽无深仇,却有大恨。

    恨夔牛,为何要叫夔牛?

    恨夔牛,太早被囚禁于深海暗牢,让他无法进入,无法找它泄愤。

    若有朝一日,夔牛站在他面前,蛮狞咧嘴,咆哮着粗言和浓喘,不知死活地吼些废言,他囚牛,定要把夔牛揍得连它自己都认不出来!

    如此多年过去,曾有的施暴假想,早已淡去。

    再加上遗失宝珠后,所有仇恨悲喜,必须收敛,心清如水、情静如山,对夔牛的种种迁怒、报复,也仅能默默藏起,压抑到心中深处。

    难以预料,囚牛暗忖的“有朝一日”,在他以为永不来临之际,竟又……

    “都给本大爷滚出来!”

    吼——

    一声声的兽狺,威力震荡,挟带翻江倒海的猛劲,数里内,小鱼小虾们,尽数被余威震晕,沉浮于海水之间。

    “胆敢把大爷关进那种鬼地方,本大爷出来,第一个找你们磨爪子!”

    夔牛,该禁锢在深海暗牢的妖兽,此刻,大剌剌、恶狠狠,伫立龙骸城门口,狂吠、叫嚣。

    无人知晓,它何时逃出暗牢?又是如何逃出?它在众人眼前,嚣狂站定,已是不争的事实。

    “那只,就是以前困扰父王很久的闹事妖兽?”九龙子嘴里含着糖球——当然又是惊蛰送来的小玩意儿。硬糖里包裹辣酒,滋味甜又醇呛,他很喜欢——右腮鼓胀起来,说起话来些些含糊,像娃童学语。

    “……跟想象中,有落差。”九龙子用食指和拇指,在眼前拉出一小段距离,丈量着父王口中,“桀骜不驯、凶猛过人,费了好番功夫,才成功擒获”的妖兽夔牛,身长大小。

    怎么量,都有点小不隆咚的……

    呀,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所有妖兽都巨大无比,或许,夔牛正属例外?

    九条龙子虽未到齐,排排站开,缺三仅六,气势倒分毫未减。

    九龙子风风凉凉,很有闲聊兴致,但另外五人完全没有这等好心情。

    对,如果夔牛爪子里,没捏着他们家“那口子”的话,他们也很想对“妖兽夔牛”,好好评头论足一番!

    “它手里那几个娃儿,恰恰好能煮锅汤耶,有参、有鮻、有红枣、有鲜蚌……”五嫂算是汤后甜点好了。

    几对龙眸,全瞪向九龙子。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听说,当年父王处理它,处理了非常非——常之久。”睚眦露出獠牙,看见自己蔘娃沦陷兽爪间,很不爽的厉芒占满眸心。

    “……”负屃手中双剑,凛冽锋芒,不遑多让。

    “我倒想看看,这只妖兽,是有多厉害。”四龙子一反常态,没大吼、没大叫,反倒嗓音放得绵柔——非常不擅长、非常教人不舒服的“绵柔”!

    熊,学着猫叫。大概是这样的比拟。

    狻猊倒镇静许多,远远看见爱妻唇边含笑,明白她未被粗鲁野兽给吓坏了,心安不少。

    怨恨了一辈子的“仇人”,近在眼前,囚牛竟没多瞧他半眼,不若儿时发下豪语,见夔牛一次,就扁它一次。

    他只看着珠芽。

    她受了些惊吓,双腮泛白,脸上又是困扰、又是忐忑。

    几个丫头好端端结伴去玩,赏数年难得一见,荧光舞满千年珊瑚树,火树银花般的奇景……

    赏到沦为人质,始料未及。

    “是还要让本大爷等多久?!全成了缩头乌龟吗?!”

    夔牛又开始嘶吼、咆叫,吵嚷嘈杂,很刺耳。

    “谁要先上?”龙子们讨论起这个问题,没人将夔牛的吠声当真。

    “再不出来,我、我、我………”恫吓些什么,一时没想到,夔牛停顿下来,浑浊大眼骨碌碌直转,寻找能拿来威胁人的筹码……

    呀,找到了!

    “我就吞了这个女人!”夔牛拎起掌中最软嫩、最方便入嘴的一只,举高,摆在血盆大口上方,假装要松手,让她掉入嘴中。

    “给我住嘴!”棉柔的嗓,转瞬之间,恢复成巨吼,身影比声音更快,以光之疾速度奔去,一拳就往夔牛脸上挥!

    夔牛惨叫,脸歪嘴斜,全然措手不及,被挥飞半里远,原地留下兽牙几颗,鲜血淋淋。

    “四哥,你把它越打越远啦,他手上的人质,半只也没救回来呀。”九龙子摇摇头。

    想也知道,四哥出拳时,绝对没想过人质该先顺手抢走。

    “呀,忘了……”四龙子这才被点醒。刚看见它要吞那颗小红枣,一时火大,拳就挥出去了………

    静默片刻,海沙漫天的地方,兽吼声又响起,断了牙,有些漏风:

    “可恶!竟敢打我?!”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虽然很补,但哇呀呀呀………”是参娃的凄厉叫声,尾音霎时惨遭吞噬。

    “——吃掉……”红枣没了声音。

    “哎呀。”淡淡两字,属延维所有。

    “啊。”鱼姬的低呻,也消失了。

    当弥漫的沙雾渐渐散去,一嘴是血的夔牛,耸立在那儿,双爪乱舞,掌中,已无几个娃儿身影。

    众龙子怔在原地,夔牛的谩骂声,谁也没心神去听,只瞪着它唇角留有鲜血,刺目的红,一小片的翠绿参叶,粘着,摇摇欲掉。

    五条龙子,同时暴揍!

    狰狞的逆鳞,金的、银的、紫的、红的、青蓝色泽的,勃然竖挺于五人脸上。

    被彻底激怒的龙丧失理智,龙吼比夔牛方才的叫嚣声,更恐怖响亮,震出一波波啸浪。

    不待夔牛反应过来,五人五道光,已经杀到眼前!

    “哦,喔,呃,額,唉……好痛的样子。”九龙子没有插手余地,五个哥哥出场就够夔牛受了,一拳接一拳,二哥打完四哥打,四哥打完五哥打。。。。。。

    一副要把夔牛的肝肺脾胃肾全给打出来,那么狠,那么手下不留情,他都忍不住帮夔牛唉唉叫痛。

    又瞄瞄面前惨况一眼,九龙子双臂交迭,有感而发,径自说着,又径自点头如捣蒜,悟出了人生大道理:

    “爱上女人的下场,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抱着我的美食相亲相爱就好……”舌尖拨弄嘴里酒糖,九龙子一脸认真貌。

    “还不给我吐出来!”四龙子发起狠,双眼充血,一身红鳞,及似浴火狂龙,倒映眸里的火光,染得他更形凶残。

    “剖了它,岂不更快!”负屃狠话说来,如在讨论海水澄净与否,那般理所当然。

    “………你你你你们到底要……要我吐什么?!”咳咳咳咳呕……从开扁以来,每只凶神恶煞都逼他吐,又不明说,要吐的是啥鬼………

    血吗?!它吐得血,还不够多吗?呕呕呕……

    “把你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睚眦咬牙说道,又是连续十拳,打在夔牛厚肚上。

    “别打……别打……吐掉了——刚刚混在血和胆汁里,全都一起吐出来啦!”夔牛飙泪,突然好怀念深海暗牢,那里宁静祥和、那里无人打扰、那里没有恶鬼呀呜呜呜。。。。。。

    “还嘴硬?!”

    “我哪敢……真的……都吐了……我来之前,吃的五十颗海草团团……都被你们……呕……打得吐光光了——”

    “你这家伙——”睚眦硬拳高举,眼看又要挥下,更快的,一道疾影,由身后窜来,刷过睚眦的脖侧,狠直地落向夔牛咽喉。

    是囚牛的手。

    满布金色龙鳞,半人半龙爪的手,钳扣夔牛的喉头,阻断它的狡辩。

    始终静默的囚牛,不发一语,金眸轻轻眯成细细的缝,尖利龙爪一收紧,夔牛的脸色涨得青红,另一只爪子,伸出弯钩的食指,尖端刺激夔牛的肚间,抚弄琴弦一样的指法,轻拢慢捻,抹复挑……

    层层血肉,被撕裂开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滑过囚牛耳际时,变成虚无、缥缈,他听不见,只急欲翻找,翻找遭吞食下肚的珠芽。

    在哪里?珠芽,刚刚还在眼前,还怕着、还一脸苍白、还双唇颤抖,珠芽……

    找不到……

    在哪里?!

    为什么找不到?!珠芽——

    继续扯破阻挡他寻找的血肉,满手腥腻,掏探得更深。

    这幅摸样的囚牛,静的很吓人。

    他没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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