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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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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沈拒霜是阿言旧识更是同门,刘苏不会天真到认为他真是兄长的友人。因此并不多加解释,干脆道:“且说说,策划得如何了?”
    云梦泽与沈拒霜打交道多时,今夜才初次看清他们的策划全貌。若是成功……他这样一想,不免激动起来——那可是击败宗室卫柏,瓜分千烟洲与莺歌海势力的绝好机会!
    沈拒霜将自己联络的江湖势力大致说了一遍——自然有所保留——,便问刘苏:“你那边如何?”
    刘苏正埋头挑点心,将最好的那几块挑出来推给无咎,这时才抬眼,冷冷道:“说正事前,我先要向云郎君要个交代。”
    云梦泽愕然,想不起他究竟几时惹到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以至于她放下大事不商量,倒先来讨公道。

☆、第169章 问终身

吴越带着人向岛内走去,须得尽快将这群妇孺及战士安排好。
    妇女之中,有人小声问起什么,逐渐生长成为巨大的噪音流,传入吴越耳中:“其他的人在哪里?他们都没有跟着来么?”
    吴越与刘苏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余下那些人是被他们抛弃的。然而,这个残酷的事实决不能暴露在逃出生天的这些人面前,否则“正气歌”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我们离开时,东海水师出动。”事实上当时没有,然而现在若要赶回继续救人,定然是来不及了。表情转为凝重,“他们,为我们断了后。”
    最后上船的的,都可以称之为吴越心腹,对被留在周山岛上的人本就没有多少好感。且第一批除了妇孺以外,还带走了许多渔民与岛民,此时留在周山岛上的,十有九成是倭人。
    倭人少亲眷,仅有几名妇女发出了悲鸣之声,其余人在稍作安慰之后,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安置他们的新家园上。
    吴越早有营建多处落脚点的计划,因此钓鱼岛上物资齐全,不过三五日,众人就安顿下来。到此时,俞大猷已从周山岛上撤兵回港去,众人终于安下心来,不用再担忧俞大猷乘胜追击。
    唯有刘苏知道,她的伎俩就要被识破了。果然俞大猷一封密奏到达长安,官家震怒不已,阿蔡与侵晓担忧地看着他怒发冲冠的模样,各自忧心忡忡。
    这一次,她是为了吴越,毫不犹豫地背叛他了。几乎是将耳光狠狠甩在他面上,身为天子,他千依百顺,最终只换来她借用他的名号帮助他的敌人。
    天子应有的冷静与狠心回到了他身上,事涉刘苏,他不再没了方寸。回信俞大猷:“如再遇‘正气歌’,不可留情。”
    无忧,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钓鱼岛上,刘苏也终于认识到了宋嘉禾如今的抱怨功力。在听了半日之后,她忍不住道:“阿甜,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就……”成了怨妇的模样了?
    宋嘉禾怔了一怔:“我怎么?”她突然失声,双手捂住小小的心形脸,抽泣不止。她曾是山林里长大的虎女,有着山林一般的心胸。天真恣意,豁达开朗。
    从前她也会半真半假地抱怨,但那样的抱怨,落在别人耳中,更多的是像撒娇。现如今,愿意听她抱怨的人越来越少,只因她已不是在撒娇,而是在将自己的不快无限传播,用来影响别人。
    “大家都会讨厌这样的我吧……”当舟山岛上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令她满足,她选择了向别人倾诉。但别人并非她的情感垃圾堆,如何能一直忍受下去?
    “阿甜,想一想你为何不满,因何抱怨。”刘苏将手搭在宋嘉禾肩上,“你是小白的姊妹,老虎的女儿,不要将自己拘束在怨妇的框子里。”
    为何抱怨?因为,在舟山岛上,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她格格不入。因为,吴越始终不肯接受她的心意,躲避着她。还因为,小白在岛上不快活,她也跟着不快活。
    “阿甜,若是阿越让你不快活,你便不要强求了好么?”她追随吴越这么多年,那个狠心的家伙竟还不肯接受她,怕是日后也很难接受了。宋嘉禾是个好姑娘,不如放手,各自欢喜。
    宋嘉禾用力摇摇头,桃花眼中噙泪:“他是让我不快活,可……快活的时候,更多些。”想起那个人,整个人都是安稳的,满心都是甜蜜。尽管,随着时间推移,甜蜜中掺杂的苦涩越来越多。
    她抓着刘苏的手:“阿苏,我不抱怨了。我去寻他问清楚!”她从来就不遵从世俗礼仪,涉及自己终身大事,必然是要亲口问清楚的。
    宋嘉禾快步离开,去找吴越。刘苏怔怔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有些佩服起她的勇气来。她至今躲着羁言,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是妊娠早期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姬湦之妻曹泠多次暗示于她,她知道瞒不住人了。
    譬如现在,趁着宋嘉禾走开,羁言便要来问她一问了。她不禁后悔起来,自上了钓鱼岛,宋嘉禾每日都黏着她,羁言不便接近,省了她多少心思去躲闪。这会子,却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
    心思转了几转,面上却是笑着:“阿兄?”
    羁言看着她,不说话。他们之间的情爱,早在几年前便已断绝。那年七夕,他在兰坪寨成了婚,他们便再没了复合的可能。
    然而他总是期冀着,终有一日,他的姑娘会抛开一切跟他走。在那些疯狂的幻想里,他亦抛开一切羁绊,与她游荡到世界的尽头。
    这一年的七夕,他从大明宫中接出了他的姑娘。可她已委身官家,甚至可能……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的苏苏,怎么就,会有孕呢?
    他不说,刘苏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之间默契深厚,很多话都不必说出来,对方便能理解。“阿兄,我是有孕了不错,你就要做阿舅了。”
    说出这句话,刘苏恍惚了一下,似是承认了某些事物的断裂。羁言亦被闪了下神,露出猝不及防的狼狈之色。
    他要怎样面对她与别人所生的孩儿啊?
    羁言转过身去,半晌,颤声问道:“苏苏,你要回大明宫么?”有了这个孩子,一切都来得及解释。那人也很爱她,定然不会任她流落在外。
    刘苏轻声:“阿兄,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为他赵翊钧所生。”王璐与妆晚将她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崔娘子,崔娘子据此设计太子落水,陷害于她。而官家与她,一直以为是内力出了岔子,并未想到是身孕的缘故。
    阴差阳错之下,到她出宫之时,赵翊钧也不知她身怀六甲。
    刘苏忽地笑道:“我希望是女儿。”唯有女儿,才可以避开天子之位的争端,拥有太子所无法企及的自由。
    羁言定定看着她,又气又痛:“你一个人,怎样养孩子?你以后要怎样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谁?”他不想让她变成另外一个卫夫人。
    “阿兄,我不是一个人。”出宫以来,刘苏第一次从正面环抱住他,“我还有你。”
    煎心月月复年年的思念中,他以为自己早已将拥抱的感觉遗忘。直到此刻,她投入他的怀抱当中,与从前分毫不差的姿势,他知道何处是她的发顶,何处是她的腰窝。
    他知道怎样的姿势可以拍着她脊背安慰不安的姑娘,每一分熨帖,他从无片刻遗忘。
    羁言闭上眼:“不错,你还有我。”管什么他的身份、她的身份、那人的身份!管什么未婚先孕、兄妹伦常!他的姑娘,他来照料。
    她腹中胎儿,既是她血脉的延续,便由他来抚养。“我只愿,这个孩子,能如你一般。”就像他曾经幻想过的,穿着红衣的小姑娘,笑容甜美。
    痛苦翻涌,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如今他的姑娘就在他身边,还苛求什么呢?
    吴越寻来时,羁言已先行离开。嘱咐刘苏:“莫要再海边坐太久,待会儿便回来用夕食,知道么?”
    是以看到吴越之时,刘苏撇撇嘴,“有话快说!”
    这姑娘有点不一样了,吴越一厢想着,一厢道是:“阿甜适才来找我,问我为何不娶她。”
    刘苏翻白眼:“我也想知道。”
    “我喜爱阿甜,但她并不了解我的过去……”
    继续翻白眼:“我倒是了解你的过去,你会娶我啊?”
    吴越想到自己娶她的可怖场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但她……虽还未大腹便便,然而腰身已然变粗,与他坐在一处,连转身的动作都有些艰难。未婚而孕,日后她与她的孩子,都将如何自处?
    “若是娶你,可以的。”他突然笑起来,这倒是个好法子。若是娶了她,对两人都好。
    刘苏一巴掌拍到吴越头上:“哪个要你可怜!”笨阿越,我知你心疼我,只是无论如何不该用这种方式。若是我意志稍微薄弱一些,答应下来,彼时阿甜伤心,你我亦难以开怀。
    “晓得什么叫伦理大戏、人间惨剧么?说的就是你这种馊主意!”哪里有为自己的袍泽,便抛弃自己的爱人的?
    吴越知道自己想岔了,看了她一会子,笑起来:“你待自己可真够狠的。”到如今,她主动伤害的也不过是无咎一人而已,而无咎他,含笑饮鸩,甘之如饴。
    叹口气,继续忧心自己的感情状况:“若我与阿甜成婚,只怕过不了几年,便会互相厌倦。她好奇心重,若是求索我的过去,只怕要生怨恨。”他心底的秘密,绝不会告知阿甜。
    刘苏默然,他们的来历无法解释,若是对方不好奇便罢,一旦好奇,便是夫妻离析之源。他们的秘密,只对临终的章歆吐露过,从此之后,绝不会再告知任何别的人。
    “你不试试,怎知后果?”宋嘉禾带着小白赶来,眼眶通红,“你再跑啊!”她不过是去问他为何不娶她,他便见鬼一般飞快地躲了。若不是晓得他会来寻刘苏,岂不是又会被他给逃掉。
    吴越无言以对,刘苏对此喜闻乐见:“我回去吃饭了,阿兄煮了鱼汤。你们随意。”尾音已经抑制不住翘起来,人施施然离开,留宋嘉禾与吴越对峙。
    阿甜,若是如此都无法逼迫阿越面对自己的真心,我也无法。
    阿越,阿甜做到这种地步,若你仍是要逃避,活该孤独终身。

☆、第170章 窃珍宝

宋嘉禾步步紧逼,吴越避无可避。躲闪中,他看清了她桃花眼中近乎嘲弄的笑意:你敢将我带出丛林,敢为我背叛代王,竟不敢直面自己的心么?
    她生得美丽,又有一把甜糯的好嗓子,纵然是性情古怪,身旁还有小白出没,仍是有无数男子心悦于她。吴越看得分明,只是这个姑娘,于此道似乎格外笨拙,认准了他,便以为其余人都不会对她生出绮念。
    他的心……是喜欢她的。不,超越了喜欢,是爱。
    他不曾告知刘苏的理由中,有一条,是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死在战阵之上——到这个世界以来,所经历的生死关头,已不在少数。他妄图说服自己,若是不娶她,她便不会再得知噩耗时那般伤心。
    事实上,这是自欺欺人。
    “阿甜,你想好了。”吴越吸口气,“我怕是,不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丈夫。”他对自己的定位,首先是军人。他会努力保全自己的袍泽和家庭,然而他不敢保证一定会将小家放在第一位。
    宋嘉禾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将高大的男子扑得就势倒在海滩上方才化解了她的冲击力。
    吴越摸着后脑勺抽气,宋嘉禾快活地打了个滚,从他怀里滚到了臂弯里,就枕着他的手臂,望着蓝天傻笑。
    小白拿前爪捂着脸,她的主人终于要与人类雄性住到一个窝里了。她抖抖毛,不悦地长啸一声,满意地看到岛上山林中鸟雀惊飞,连人也有不少受他惊吓,从屋里跑出来瞧一瞧动静的。
    宋嘉禾喜气洋洋盈腮,拉着吴越向岛内走去,路上见着人便笑着招呼,若是亲近如“正气歌”的青年,便大声宣布:“准备喜事!”
    青年们往往先是一怔,随即道恭喜,当仁不让地承担下了准备婚礼的责任。从舟山岛上撤出来,气氛已低迷多日,是需要一桩喜事来振奋士气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刘苏正与羁言一道用饭。青年眼睫微垂,遮住眼底艳羡与心痛,再看姑娘,她却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得不到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反而兴奋道:“几时举行婚礼?这下阿甜可要高兴坏了!”
    羁言低头剔着鱼刺,手指修长,动作迅捷,赏心悦目。刘苏同前来传信的人说了几句话,大笑起来,欢乐活泼的模样,恍然是多年前,汶城中那个精灵快活的女孩儿。
    直到传信的人走了,她才牵着羁言的衣袖,歪头笑道:“阿兄,阿甜成婚,我该送她什么好?”她产业虽不少,却尽数投在了别处,如今真真是身无长物。“哎呀,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钱!”
    做女将军的时候,她不佩戴饰物,从长安到东海,一路都是羁言管着钱财。她看看自己,仅有一身衣衫——还是羁言购置的,此外,便是腕上珍珠手钏,那却是无论如何不会赠予他人的。
    羁言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将那点担忧她伤怀的心事压下去:“此事交给我来办,你好好将养身子便是。”失了内力,她怯弱如初,令他有时想起,心惊肉跳。
    鱼汤鲜美,刘苏抿一口,满足地弯起眼睛。她可以不去想那些烦难的事情,亦不去想她将阿言绊在这岛上,他的妻儿又该当如何。如同偷来别人的幸福供自己享用,先极尽此刻欢愉,莫去管身外事。
    仿佛,越是不去触碰外界,偷来的珍宝便能保存越长时间。
    “也莫要太耗费心血,”她说想要的,他必会竭尽全力求索,“我与阿甜、阿越关系这样好,便是什么都不送,他们也只有笑脸相迎的。”刘苏得意地想,她还算是大媒呢!
    如是几日,羁言看出他家姑娘的确是一心一意乐呵,便也不再日夜忧心,唯恐她积存郁气在心中。每日里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连他也恍惚觉得,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九月初三的夜晚,露似真珠月似弓。刘羁言从梦乡中醒来,照例去看刘苏睡得好不好。悄无声息地进了房里,在黑暗中走到她床前,愕然发现姑娘双眼微睁,面上有痛楚之色。
    羁言心头一抽:她还是……面上那样喜悦,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有着无法释怀的闷闷不乐么?
    他在黑暗里握住刘苏的手:“苏苏?”
    “阿兄……”刘苏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腿抽筋,睡不着了。”她不知道寻常孕妇几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然她自一开始便与常人不同。
    一句落入耳中,羁言心头反而轻松了一瞬。身体的难过,他自有法子,然而若是心头创伤,身为提醒她创伤所在的那个人,他束手无策。
    “教我看看,好么?”羁言声音温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刘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到在她轻声答应后,柔和的力道落到了抽搐的双腿之上。
    “何处最难过?”他分出一缕细细的内力,滋养着她因内力尽失而微微枯竭的经络,一边轻轻在她腿上按压,一边问了一句。
    “双膝。”近乎空无的感觉,似是那处的骨髓都被人抽走了,酸软异常。
    手上微微用力,掌心也热了起来。羁言道:“明日吃豚骨汤。”他有些怨怪自己,竟未能早些预防她会出现这般情形。
    刘苏笑起来:“阿兄,你将我喂养得很好啦!莫要自责。”她没有问,他是否曾这般细心地照顾有孕的潋滟,只当这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偷来的。
    一念及此,心情蓦然失落。到底是暗夜里,心理格外脆弱些。她知道不能放任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干脆阖上双眼,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刘苏是被屋外热闹的鼓乐声吵醒的,尚未睁眼,便发觉天光大亮,她已睡过了头。想是羁言不忍叫她早起的缘故。随即感到双腿似乎——
    蓦然睁眼,果然羁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竟守着她直到此时……两人对视,止不住的情愫涌动,理智濒于全县溃败的边缘。
    便在此时,窗外嘈杂声猛然热烈起来,理智迅速回归,羁言放开她双腿,“起来吧,我去取朝食。”
    外面,吴越罕见地着了一身红袍,正被青年们围着戏谑不已。难得有这样一个他们可以随意打趣,队长又不能生气的日子,他们稍微出格一些也不打紧。
    刘苏从房里出来,便见众人静了一瞬,都在盯着她瞧。“看什么?”她确信自己并无不妥之处,否则阿言不会放她出门。
    秦铁衣:“姑娘,你真个比我大两岁?”
    吴越:“你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万事不挂心,到越发返老还童了。”
    刘苏连日无忧无虑,若不是腰身渐粗,快活的面孔的确越来越有当初不谙世事的少女之感。“……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莫要动气。”羁言牵着她向宋嘉禾住处走去,“待会子婚礼开始,千万要小心,莫向人群中凑。”他会看着她,然而唯恐自己照看不到,她会在众人的热闹中受到伤害。
    刘苏笑眯眯:“我明白。”爱热闹是一回事,拿自己与孩儿的性命去玩,便是不智了。
    远远的,宋嘉禾住处也是热闹非常。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浮起浅浅笑意,加快步伐赶去。
    无论如何,友人即将得到幸福,他们也会衷心祝福。正因自己得不到,旁人所有的便越发显得稀罕。
    有一种人,自己得不到,便也不要他人得到。若是自己不幸,看到旁人的幸福,便一心想要毁掉。
    幸而他们是第二种人,自己得不到,便期望他人能得到。
    “阿甜,我是不会有这样一天了。”刘苏并非没有遗憾。
    宋嘉禾难得浓妆一次,桃花眼柔情浓俨,芙蓉面灼灼如盛放桃花,分外美丽。“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手突然被攥紧,刘苏抬眼看去,便见羁言眼中内疚几乎要溢出来。她匆忙掩去异色,脆声道:“阿兄,我是自作自受,你别自责,好么?”
    她自然清楚,如今情形,有一大半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若是当初少一些折腾,说不定今日众人艳羡的,便是她同牵着她手的这个男人了。
    “是我……对不住你。”她低声道歉,止住羁言不教他回答自己,“阿越与阿甜大喜的日子,我们两个岂能这般没眼色,做出不快活的神色来?”
    我们得不到的幸福,他们得到了,便如替我们完成梦想一般。因而我们更是要快活一些,庆幸这世上并非只有令人难过的事情。
    这一日,羁言一直黏着刘苏。起初她很是不惯,到后来,却随着他去了。面上虽不显,他的不快活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每一个毛孔中。
    是她带来的不快活,他要黏着她,她该多包容才是。更何况,她也享受着他的亲昵。
    “正气歌”的青年们瞧见刘家郎君与姑娘,神色各异。他们都清楚,这两个人当初是何等恩爱。更晓得羁言带着潋滟回了西蜀。
    现如今的情形,他们却都看不懂了。
    事实上,当局者迷的两个人,同样不懂。他们只是享受着,这仿若偷窃而来的片刻欢愉。

☆、第171章 妊娠期

婚礼过后,吴越将大部分精力都投注在训练水军上头。先前将倭人并部分岛民丢在舟山岛上,任其自生自灭,终究是伤到了“正气歌”的元气。
    这一次冲突的消弭,全赖刘苏盗用官家名义,下一次他们却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加紧练兵的同时,吴越甚至提出要宋嘉禾同刘苏带着妇女并幼童上陆上去:“海上太过危险。”
    他的眼光停留在刘苏微微凸起的小腹,“你们留在这里,太教人悬心。”
    但这一提议遭到两名女子的强烈反对。“去了陆上,我们便要日夜悬心!”宋嘉禾拒绝再次提前离开。
    大兄那里,唯有看阿嫂的了……但愿阿嫂能使大兄改了主意。战争不是人多就可以赢的,一个不慎,便是烽烟四起、百姓流离的结局。这天下将会是他的,自当由他来守护。
    他的女门客似乎曾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比起将大军交给担不起重任的人后,在长安城眼睁睁看着战局糜烂;他更愿意亲自出征,即便战败,也是男儿本色,不负天下。
    大明宫中,含元殿只在大朝会及庆典时开放,天子日常处理政务皆在明光殿。因此当皇后崔氏穿了全套大礼服求见天子时,便被宦官阿蔡带到了明光殿上。
    原本,为了防止出现汉高后吕氏一般的后宫干政,晋太祖赵胤曾下令“后宫之令不得出后宫”,镌刻在前朝与后宫交界处的宫门旁。但身为皇后,还有着另外的特权——中宫笺表与“朝服劝谏”。
    “朝服劝谏”始于前朝文德皇后,皇后可着全套礼服,出后宫,于前朝面见天子并予以劝谏。
    十多年夫妻,这还是崔皇后第一次动用朝服劝谏,连上一次官家震怒之下欲要夷淮南刺史三族,皇后也仅是用一份中宫笺表便劝阻了天子,最终淮南刺史判了枭首,三族流放而已。
    是以端庄柔美的发妻缓缓走近,官家颇为兴味地看着她:“娘子何事如此庄重?”非正式场合,他通常会叫她的小名“阿荞”,一旦称“娘子”,便是要公事公办了。
    崔皇后拜伏在地:“妾贺郎君有贤弟,亦贺天下将得明君!”
    官家忍笑,快步走下御座扶起发妻,“请娘子为朕解惑。”暗示妻子向殿中角落看去,皇后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史官正在那里奋笔疾书,记录这足以光耀千秋的一幕,明君贤后,可喜可贺。
    官家捏捏皇后的手:“阿荞,你说罢。”皇后便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不会记入帝王起居注中,更不会见于实录和国史的了。
    随官家坐到御案后,崔皇后道:“承钧,阿铎想去,便让他去罢。”他是要成为天子的人了,你不能总当他还是你护在身后的那个弟弟。
    “阿铎是贤王,”官家笑得有些痛,为自己给弟弟留下的这个烂摊子,“阿荞也是贤后。”他拍拍皇后的手,“放心罢,最终的主帅会是阿铎。我只是……怕他轻敌冒进,若是帅位来之不易,他做决定前当会思虑更多。”
    他很明白赵翊钧才是最适合率军出征的人选,只是舍不得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唯一同母的弟弟,去经历那种危险。他只是缺一个人来推他做出决定而已。
    崔皇后笑而不语,承钧,听你这般说,仿佛阿铎还是十多岁的少年呢……可他,已是为人父的人啦,有妻有子,他会懂得照顾自己。
    襄王殿下的确在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因此他向东南发出了一封急信。
    自得到蛮族寇边的消息之日起,刘苏便与吴越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一边加紧训练由千烟洲质子与“倾城”部分杀手组成的“正气歌”,一边等待长安的消息。
    众人都知道大战在即,迟迟不来的命令更像悬于头顶的利剑,不免令人心浮气躁。因此刘苏得到消息,心中大石反而落了地。
    招呼吴越:“十日前沈拒霜与云梦泽已发出‘兴亡令’,召集天下有志之士赴边抗敌。如今已有人陆续到达千烟洲,我们也应当出发了。”
    在攻打千烟洲的过程中,云梦泽的洞庭水帮与襄王府护卫建立了相当良好的关系,此际襄王要出征,水帮出人护卫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千烟洲落入沈拒霜手中之后,他急需摆脱千烟洲在朝廷眼中“叛逆”的形象,如今良机就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只要有了这一次与朝廷共同抗敌的经历,至少五十年内,千烟洲不用再担心来自庙堂的威胁。
    至于朝廷会输?全天下没有人认为堂堂晋朝会败于戎狄之手,即便对方有代王襄助,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中原王朝的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
    “正气歌”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刚刚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在吴越看来,远不足以上战场御敌。与刘苏商议后,当即决定弃船不用,一行人从江夏出发,徒步赶往千烟洲——途中可依托地形进行多方面训练,若是运气好遇到山贼,更可以增添资历。
    鉴于时间有限,凡遇城镇,可动用驿站马匹。刘苏将襄王随信附上的堪合交予吴越,以作为动用驿马的凭证。她则与云梦泽一道沿江而下,先行到达千烟洲。
    对此反对最激烈的人竟是宋嘉禾。她几乎是在咆哮了:“你说过你不会再管天下事!”
    那是在他被代王胁迫,不得不去刺杀官家与襄王之前,他对她承诺:“阿甜,我会在南方等你会合。日后,随他天下洪水滔天。”彼时他真心实意,愿与这桃花眼的虎女归隐田园。
    可谁也不曾料到他遇到了刘苏,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姑娘。她引诱他追随心中的梦想,“我知道你不甘心就此平庸下去,我们当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
    她说中了他心中隐秘的期冀,在这个世界三年多,他从未忘记自己的军人身份。对战争的渴望深入骨髓,如影随形。于是他答应刘苏与她共事——这一来,便是对宋嘉禾的食言。
    他练兵,她不曾反对,只当他兴之所至,却不知他真的在谋划奔赴战场。所以他不断躲避她,却在仲秋节被她一举击溃堤防。如今面对她含泪的桃花眼,他不知该如何诉说。
    小白感应到主人的愤怒与无助,低吼着拱起背。刘苏瞪它一眼,它不甘地坐回去,仍是在喉中不咕噜着——这个人类雌性似乎很有对付虎豹豺狼的经验,小白不敢轻缨其锋。
    “阿甜,你道这次的召集令,为何叫作‘兴亡令’?”宋嘉禾知晓刘苏才是始作俑者,恨死了她。偏生两人先前关系十分要好,刘苏与刘羁言怄气之时,甚至睡去了她的屋子。
    宋嘉禾脾性怪异,心肠却柔软。便是怨恨刘苏,也做不到当面给她难堪,当下冷冷道:“我不曾读书,不知为何。你倒是将你的道理说来听听!”说毕自己又有两分后悔: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不光是解释给宋嘉禾听,也是在向刘羁言、向“正气歌”的数十少年解释:身为江湖人,为何要管朝廷的闲事——因为,家国兴亡,我来担当!
    这些人中,唯有吴越是听过这句话的。其余人等,初次听说这般激昂慷慨的言论,各自心思不一——少年们有的振奋有的神思,刘羁言皱眉不语,宋嘉禾则是呆了一下。
    刘苏让开一点,让吴越自己去说服宋嘉禾:“阿甜,家、国、天下,你着眼的是家,我知道,这很好。可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蛮族入侵,和我一样的男人死在战场上,和你一般的女儿家被蛮族欺凌侮辱。”
    思及蛮族入侵后可能带来的杀戮,众人都是一激灵。吴越再接再厉:“阿甜,国家太平,家才能和乐。”他不再躲闪,而是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比起躲在别人身后做一个懦夫,坐视天下大难,我更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宋嘉禾泪眼朦胧,他是吴越,她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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