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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吴钩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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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竟不让人坐下静静喝口茶。那中年女子道,既如此,就把那鸟赶走,再坐下来喝茶就是。我见他们这样说,心中怒气更甚,口中也就没什么好听的话了。”
姜浣沅抿嘴笑道:“爹,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姜大先生道:“那些话,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听得。况且这些年来一直没说,我也忘了——那老婆婆听我出言不善,又叹了口气,拄着拐杖,颤悠悠地站了起来,那中年壮汉和那中年女子忙也起身,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出了茶铺。我见他们出来了,便叫他们一起上,也省得我一个个打发,反倒费事。那老婆婆冷笑两声道,年轻人爱说话没甚干系,却别把话说大了。又让我从他们三个中任选一个,只要能走过十招,便放过我,否则便要我留下背上的那包东西。我心中一凛,这才晓得他们是来劫镖的了。”
姜浣沅道:“爹,那你选没选,选得又是谁?”姜大先生却不答这话,转首问祁寒道:“祁少侠,若是你,你却选哪一个呢?”祁寒道:“虽不知他们三人武功谁更强些,但老弱妇孺,胜之不武。看来也只有选那中年壮汉了。”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4)
姜大先生道:“正是,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便选了那壮汉。却不料那壮汉竟面有愧色,垂下头来,只听那中年女子口中骂那壮汉道,我让你每日在家好好练武,你却总要出去和那些酒肉朋友吆三喝四的。早些用功,也不用每每给人当软茄子,拣着捏了。那老婆婆却叹道,你也不用怪他了。我看那人虽然爱以大话骗人,心地还不恶,选他也未必是看轻他的意思。又对那壮汉道,既然如此,你手下也留些情面,只把那东西取走,再将他舌头割下,让他再不能呱嘈,也就是了。”
姜浣沅骇道:“割人的舌头,还叫手下留情,这是哪家的规矩!”姜大先生道:“我见他们说来说去,浑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早已按不住性子,猛喝一声,便向那壮汉扑去。一出手,便是最拿手的‘附骨三式’。”祁寒道:“‘附骨三式’——我却听我爹说过,说这是‘分筋错骨手’中的精华所在,一连三式,式式如附骨之蛆,让人摆脱不得。”
姜大先生道:“还不止这些,这‘附骨三式’还厉害在既可以三式并发,如雷霆万钧,又可以三式连环,如连绵江水,进可攻,退可守,端的是妙用无穷。当时我虽还没练成,但也有两三分火候了,心道即使一下拿不住他,也要将他逼个手忙脚乱,占个先手再说。不料我只一出手,就听后面两个趟子手一声喝彩,却是已将那壮汉的双臂肘关节处拿在手中。我没料到这壮汉这样不济事,便吃了一惊,转念又喜道,定是我出手迅捷,他躲无可躲,这才被我拿住。想到这儿,双手运劲,往外猛翻,便要将那壮汉的手臂扭断。”姜浣沅听到此处,虽知是父亲和别人交手,却仍替那壮汉的双臂担心,便轻轻“啊”了一声。
姜大先生道:“谁知我刚一使劲,就发觉手上拿住的地方如生铁铸就似的,扭不动分毫。要知各处关节乃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但那壮汉竟能把关节处也练到这样地步,当真是非同小可。我正吃惊时,听那壮汉大喝一声‘开!’,就觉从那壮汉的手臂上迸出一股力来,我待要缩手,却已迟了,只觉手腕关节处一阵巨痛,忙往后飞退,再看双手手腕处,竟已被他震得脱臼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停住脚步,那壮汉两步就已逼上前来,只手一伸,我背上的包袱就到了他的手中。待我刚站稳,那壮汉已退到那老婆婆的身边,将那包袱交在她了。”
这段话听得姜浣沅咋舌不止,见姜大先生略一停顿,便急着问道:“后来怎样了?”姜大先生道:“我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和他们相去太远,心中正又悔又羞,就见那老婆婆将包袱打开,看了看那些玉石,就递给那中年女子道,成色虽不怎么样,也值两个银子。又对那壮汉道,还楞着做什么,难道要你娘我亲自动手吗?那壮汉应了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便向我走来。我向那茶铺看去,那两个趟子手和那茶铺老板不知跑到何处去了,里面空无一人。唉,其实就算他们都在,又有什么用,只不过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孤立无援。我打又打不过他们,跑又跑不掉,只好眼睁睁得看着那壮汉一步步走过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来割我的舌头了。”
姜浣沅颤声道:“那……那他割了没有?”刚说完这句话,又想到若割了,现在爹哪还能在这儿说话,不禁又哑然失笑,道:“自然使没有割的,但他为何又不割了?”姜大先生道:“便在我万念俱灰时,那壮汉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只看着我的身后,面上的表情就象是看到什么怪物似的。我那时的念头便跟你一样,暗道他为何又不割了。便往后看去,却见哪有什么怪物,只是一个青年人,浓眉大眼,挑着副扁担,一前一后悬着两个酒坛子,虽在崎岖的山路上,却将那副担子担得又平又稳,两个酒坛子晃也不晃一下,正迈开大步向这边走来。”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5)
说到这儿,姜大先生看了看祁寒,微微一笑,又道:“那青年人转眼之间便走到近前,我这才看见他身后还背着把刀,那刀比寻常刀剑都长些,那青年只能把它背在背后,远看去自是不容易见着,且那刀的形状也奇怪,刀身狭窄,略有弯曲,我正寻思这青年是何人。他见我们几人站在那儿,口中却‘咦’了一声。便对那壮汉道,怎么又是你,上次你不是说不再劫取路人钱财了吗?怎么又做上这无本买卖了?那壮汉支吾了两声,还没答话,就听那老婆婆在后面将拐杖一跺,冷声哼道,不做这买卖,难道要我们饿死不成?那青年人听了这话,将那担子放下,走到那老婆婆的面前,那老婆婆和那中年女子还以为他要动手,忙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料那青年人却恭恭敬敬向那老婆婆施了一礼,口中说道,这位前辈请了。我本以为来了救星,见他如此,心中又凉了半截,心道他必是知道那老婆婆了得,这才行礼,这样说来,却也指望不着他救我了。”
“那老婆婆见他礼数周到,脸上神情稍稍舒缓道,想必你就是我儿子上次碰上的那人。逼他立下誓言,以后不得再劫取路人钱财的人,也就是你了!那青年道,正是在下。只因这里山路狭窄崎岖,过往行商一遇劫路之人便四散奔走,往往摔下山去,伤了性命。而且令郎非但要劫人钱财,还喜欢或割人耳鼻,或断人手臂,以折损别人躯体为乐。在下听说此事,这才赶来将他制住,逼他立下这样的誓言来。那老婆婆听了道,你倒是爱多管闲事,咱们不杀人,只将些看着不顺眼的人折辱一番,就已经是有好生之德了,你还想怎样?况且我们青城武氏,世世代代做的就是这行当,你不让他做,可不是在他手中坏了祖宗的规矩!”
说到这儿,姜大先生看了看祁寒和姜浣沅,却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年纪太小,自然是不知道青城武氏的名号。在我入天风镖局时,师父就和我说起过,行镖时最要堤防的就是这青城武氏的人,青城武氏素以独行巨盗著称,虽然历来人丁不旺,但却个个都是高手,又出手狠辣,在江湖上是人见人怕。和我们同辈的这一代是单传,名唤武轰,以一身横练的功夫傲视武林。这些话我都记得清楚,但一开始见他们是三人,并非独行盗,便没往这上面想。因而听到那老婆婆说他们是青城武氏便已吃了一惊,才知道那和我交手的壮汉就是武轰了。从那老婆婆的话看来,十有###是那青年人逼武轰立下不得劫路的誓言,他母亲自是不肯善罢干休,便亲自出来给儿子撑腰来了。我又想到眼前这青年人,年纪和我相仿,竟就能将武轰制住,更是吃惊不小。只听那青年人道,要是老婆婆你让他以后不得再劫路,母命子不得违,也就算不上是坏了规矩了。听了这话,那老婆婆冷笑两声道,只要你胜得了这手中的拐杖,我们青城武氏非但以后不再劫路,便连青城山,也绝不迈出一步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老婆婆将手中拐杖一扬,舞做一团杖花,劈头盖脸就向那青年打去,听那风声,那拐杖竟象是铁做的。我一见那声势,不禁就黯然失色,心道方才幸好选得是那壮汉,若换了这老婆婆,别说十招,便是这一招我也躲不过去。那青年不知是知道厉害,还是不想还手,只往后退。那老婆婆乘势进急进,一连三杖,一杖比一杖迅猛,却都被那青年人在刻不容缓间躲了过去。那青年乘间喊道,前辈有事慢慢说,何必这样急着出手。那老婆婆却不答话,忽然手一撒,那拐杖挟着一股劲风,向那青年飞旋而去。那青年身子一矮,往旁边一让,堪堪躲了过去,那拐杖余势不歇,正打在那青年身后的一坛酒上,将酒坛打得粉碎,里面的酒都飞溅出来,洒了一地。那老婆婆手一拉,那拐杖又飞了回去,我仔细一看,是那拐杖上拉着一根细丝,却不知是什么做的,竟能将这样沉重的铁拐杖收放自如。那老婆婆虽然这一击未曾得手,却已将那青年逼入死角,她猛喝一声,运足力道,又将拐杖掷了出去,这一下已将那青年的所有退路都封死,那青年实在是躲无可躲了。”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6)
姜浣沅双手支腮,听得入了神,到了此时,更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又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爹的话,便盯着姜大先生的嘴,想听又不敢听,只担心他口中忽然说出那青年也如那酒坛般被打得粉碎的话来。就听姜大先生说道:“此时我心里也暗叫一声:‘完了!’,谁知那青年手往背后一伸,就见刀光一闪,我眼睛一闭,再定睛看去,那老婆婆手里拿着半根拐杖站在那儿,面若死灰。还有半根拐杖却落在那青年的身前,那青年手里正拿着那把形状奇怪的刀,看那架势,那拐杖就是被这把刀削断的了。一旁的那个中年女子一楞之下,手往怀中一探,手一扬,便是三枚飞镖飞出,一枚居中,直打那青年的眉心,另两枚一左一右,在空中拐着怪异的弧线,也不知将击向那青年的何处。这一发暗器的手法我以前非但没有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正寻思那青年该如何破解。就见一条人影一闪,轻轻巧巧便已将那三枚飞镖抄在手中。”
姜浣沅听到那青年将那拐杖削断,悬着的心早已放下,便捂掌笑道:“我知道了,是那青年又将飞镖接住了,他的武功可真高得很。”姜大先生摇手道:“不是,你再猜。”姜浣沅一皱眉道:“难道又来了什么武林异人?哈,我知道了,是那青年的爹赶来了,将那镖接了过去。”姜大先生笑道:“你当是旁人都和你一样吗?有什么事都指望爹来帮忙。”姜浣沅脸上一红,道:“那我可猜不着了。”
姜大先生道:“慢说是你,便是当时我身在当场,却也没有想到。那接去飞镖的人竟是那老婆婆。”姜浣沅道:“是她!”姜大先生道:“当时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中年女子道,娘,你……老婆婆沉着脸道,输了就是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将手中的半截拐杖连同那飞镖往地上一掷道,我们说话算话,从此后我们青城武氏再不迈出青城山一步!那青年忙喊道,前辈……那老婆婆却理也不理,转身便走。那中年女子和武轰对望了一眼,猛跺了一下地,将那包放下,便也追那老婆婆去了。”
姜浣沅道:“这老婆婆倒也爽气得紧。”姜大先生颔首道:“她也果然说话算话,这以后江湖上就再没有听说过有青城武氏的人出来走动了——我见他们都走了,便走过去向那青年施礼道谢,他赶忙还礼,又替我将手腕接上。我请教他的尊姓大名,他却说他是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又说他不是那老婆婆的对手,得胜只是侥幸而已,若不是那把刀分外锐利,他怕是也敌不住那老婆婆的拐杖。说完这些话,他走到他带来的担子前,见着被打碎的酒坛子,连喊了几声可惜,便挑起剩下的那坛酒,与我拱手做别。这倒也没什么,但我见他走的方向,却觉着奇怪异常。”
姜浣沅道:“这是为何?”姜大先生道:“他来时本和我是一个方向,走时却又往来路走去,这不真是怪事吗?那时我倒有几分疑虑他是专为救我而来的了。”姜浣沅道:“那这青年到底是谁啊?”说着又看了看祁寒,见祁寒嘴角边带着微笑,便又道:“这青年和祁大哥的爹又有什么关系?”
姜大先生道:“你且听我说下去。我见那青年走远了。便将地上的包袱收拾起来继续赶路。一路上不敢再张扬,总算将那匹玉石安安全全地送到了夔州府。正好夔州府的分局有些事要帮忙,我便在那儿多留了几天。这一日,我办完了事,便去城外走走散散心。正走到一个旧祠堂前,却听见有人在里面说笑,仔细一听,其中竟有那个青年的声音,我大喜过望,走进去一看,果然是那个青年。他却正和一群乞丐席地而坐,大碗喝酒,大声说笑,好不热闹。我忙上前见礼,再次谢他相救之恩,他却象是忘了救我之事,只站起身来,以朋友相称,又挽着我坐下,和他们一块儿喝酒。我坐在里面,听着他们喝酒说笑,煞是不解,心道这青年衣着虽普通,可也整饬干净,如何却和群叫花子坐在一块儿称兄道弟的,莫非这些乞丐都是丐帮里的好汉,这青年也是丐帮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成。我便瞅了个空子向身边的一个乞丐低声打听,这才知道原委。”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7)
姜浣沅道:“什么原委?那青年果然是丐帮中的高手吗?”
姜大先生道:“我也只猜对了一半。这群乞丐是丐帮中的弟子不假,那青年却和丐帮没什么关系。据那乞丐说,他们只是丐帮夔州分舵的一些普通弟子,一日他们正走过一条河边,忽见河水汹涌,把那河上小桥撑在水中的木柱子冲得‘吱呀’直响,那桥摇摇晃晃,转眼就要被河水冲垮。桥上还有几个行人,站在桥上吓得直抖,腿却迈不动分毫,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了。他们见情势急迫,来不及多想,便都跳入河中,将那些木柱子环抱住,并让桥上行人快些离去。那几个行人定了定心神,方走了两步,他们就见一根粗大的树干顺着河水,由上游直冲下来。此时他们若放手,固然可以躲开那树干,可那桥就会被击毁,桥上的人也都性命难保。若他们不放手,非但桥保不住,就是他们自己也要被那树干撞上。就在两难之际,眼看这那树干就要到了近前,那青年正好路过此地,从岸上跳入水中,只一掌,便把那树干击上岸去,他又游过来,帮着他们将那木柱扶持住了,等那几个行人都过了桥,他们方才松手。待上了岸来,他们彼此惺惺相惜,就结为好友,又见大家义气相投,便要一起喝酒,说好不醉无归。那青年却道无好酒助兴,终是一大憾事,便约他们在今日在此地相见,并说道要带两坛好酒来。今日他们来时,那青年果然已带了两坛酒来,在此等候了。听着这些话,我喝了一口他们斟给我的酒,竟是正宗成都府的‘如君佳酿’。”
姜浣沅道:“‘如君佳酿’,这我也知道。当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垆卖酒,这‘如君佳酿’酿制法子,就是他们传下来的。”
姜大先生道:“谁也不知这传说是真是假,‘如君佳酿’号称蜀中第一美酒却是名下无虚。但这‘如君佳酿’一向只在成都府有售,这夔州府如何能买到。我心中本疑惑,再一想,却又明白了。定是那青年敬这些乞丐都是好汉子,便从夔州府赶去成都府,去买了两坛‘如君佳酿’,担了过来。半路上却为了救我,折损了一坛酒。但他既然有言在先,要带两坛好酒来,自是不能食言,便从半路又折了回去,又买了一坛酒带了过来。只是来往这么多路程,他轻功再好,也得星夜兼程方能不负今日之约。但我听他和那些乞丐说的话,却丝毫不提自己来往奔波的辛苦,也不说这酒是从何处而来的,只图大家喝得痛快、喝得尽兴。如此气度,当真令人钦佩!”
姜浣沅将信将疑,道:“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吗?”姜大先生道:“自然是有的。但未见着时,总是有些疑惑,非得真正见着了,才会相信。我又问那人这青年的姓名。那人见我和那青年朋友相称,却不知姓名,也不奇怪。便说这青年姓祁,名唤雁声。”
祁寒听到姜大先生说那青年背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刀时,就知道那把刀是长扬刀,而那青年定就是自己的父亲祁雁声了。姜浣沅却不知就里,听到这,便道:“原来他就是祁大侠!”
姜大先生道:“那时祁大侠在武林中还没有现在的声望,江湖中人也多不相识,我虽听到他的名字,却也不知他是谁,只是佩服他为人侠义,便将心中的琐事都抛下,和他们大碗大碗喝起酒来。”
姜浣沅道:“爹,可是平日里,你却不善饮酒啊?”姜大先生道:“我本来心里还有些不习惯,但见着他们在一起,不用作假,不用虚伪,都是些实心实意的汉子,比我在镖局里见到的,那些整日摆着架子的镖师和只会奉承的趟子手,都要顺眼百倍。我心里一高兴,便顾不上会不会喝酒了,也大碗大碗喝起酒,大声说笑起来,真是喝得痛快,说得痛快,那日虽然大醉一场,却也从来没有那样酣畅自在过!”说到这儿,姜大先生抚着颔下的胡须,微微而笑,似是又见着了当日的情形。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8)
这番话听下来,姜浣沅固然是兴致颇高。便是祁寒,也听得悠然神往,心中道:“这些事,爹却从来都没有喝我说过。若我早知道,也该和爹一样,早些出来仗义行侠、结交各方好汉才是。可是这些事,为什么爹都不说呢?”
此念未了,便听姜大先生道:“这件事后,我好象明白了很多事情,回天风镖局后,便潜心练武,多思多做,多做少说,再也不以大言欺人了。”
祁寒道:“怪不道那天在震源镖局门口时,只听得那九鹰镖局的李通和射江镖局的金采权说来说去,姜大先生你却始终不发一言,我当时却还以为……”
姜大先生笑道:“还以为我不会说话是不是?”祁寒也是一笑,姜大先生道:“从我接着柳总镖头的帖子说要退隐,并将位子传给袁微起,我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日在震源镖局门口,我虽没有说话,暗中观察,却也看出不少事来。”
祁寒心道:“此事关系秋声刀,又系着林师伯的大仇,自是不能不问个明白。”便道:“不知是什么事?”姜大先生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我还没有把握,不好说。但有些事……你可看出伤你那老者是什么来路?”
祁寒道:“他的武功我不认识,他施的暗器也一般,看不出来路。只是暗器上的毒却特别,据一位前辈指点,那毒乃是‘琉璃鳐鱼之毒’。这琉璃鳐鱼却非中原武林之物,而是来自东海。”
姜大先生道:“东海?”说罢,轻轻点了点头,道:“看来我料得不错。”祁寒想起在五味楼上和柳聚君说过的话,便道:“莫非姜大先生也料到那老者和倭寇有些关联吗?”
姜大先生惊道:“正是,你是怎么知道的。”祁寒道:“这却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断云岭的柳寨主这样说的。”便将当日柳聚君的话又对姜大先生说了一遍。
姜大先生听了叹道:“在江南这么多武林人物中,要说起谋划见识来,怕还是要推柳聚君为第一。但愿我没有看错人才好。”
祁寒心道:“姜大先生此话倒怪,不知是什么意思。”正寻思间,姜大先生又道:“我本对倭寇一无所知,前些日子,我托人四处打听,却也知道了些大概。”祁寒道:“什么大概?”
姜大先生道:“如今盘踞在东海之上的倭寇有数股,其中只有一股势力最大,便是其他倭寇也不得不臣服于他。至于这股倭寇的领头之人,他的属下都唤他做‘老船主’。”
祁寒道:“‘老船主’?难道不知他的姓名吗?”姜大先生道:“大家都不知他的姓名,也不知他是何方人氏。据说这老船主的武功深不可测,但到底有多厉害,却没有人知道,因为好象从没有人和他交过手,或者是说,从没有人和他交过手还能活下来,他的武功可怕到什么地步,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姜浣沅方才见爹和祁寒说得自己不大明白,便还在一旁想着姜大先生方才说的那事。刚一走神,正听到姜大先生的话来,便笑道:‘说不定这什么老船主一点武功不会,只靠着手下人吹嘘,这才有些名声来,也未可知。”
姜大先生道:“这老船主的武功如何大家虽然不知,但他的几个得力手下的功夫,却是有人见识过的,那是不会假的了。在那老船主的手下有三大舵主,统领属下的众多倭寇,每个人的武功放在中原武林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并且我还知道其中一个,师出东海紫霞岛。”
祁寒道:“东海紫霞岛,这是什么地方?”姜大先生道:“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后来才知这紫霞岛在东海之中,极难寻觅。岛上的武功不类中土,而是以诡异、阴狠、毒辣著称,最得意的功夫是‘千炼章鱼掌’。取这名字既是因为这掌法要以一千只章鱼方能练成,还是因为施起来时如漫天掌影,便以多爪章鱼喻之。”
祁寒道:“千炼章鱼掌?”当日在震源镖局门口和那老者过招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又想起苏蕙曾和自己说过,苏正崖说那老者的功夫有几分象少林的千佛千臂手,但其刚猛处虽不如,灵巧处又过之,有些象峨嵋的千手观音掌,但又不似千手观音掌处处留人余地,而是出手毒辣,招招阴损,猛然省道:“那个和我交手的老者使得功夫岂不正是千炼章鱼掌?”
姜大先生道:“依我看也正是如此。”祁寒道:“你可知道那老者叫什么名字?”
姜大先生道:“要是我猜得不错,他便是那老船主手下的三大舵主之一,瀛洲舵舵主——彭老生。”
第十九章 高寒处,上有猿啼,鹤唳天风夜萧瑟…
祁寒听到姜大先生说那老者是那老船主手下的瀛洲舵舵主彭老生,便道:“彭老生?听这名字倒是个汉人,怎么也做了倭寇?”
姜大先生道:“我也不知他到底是汉人,还是倭人。但既然知道他的来历,下次若再见着他,便不要手下留情了,先把他拿下,再向他逼问倭寇的虚实,他到底是什么人,自也瞒不住我们。”
二人又说了会话,姜大先生见姜浣沅坐在一旁,脸上甚有疲惫之色,想到祁寒和浣沅都是忙了一夜,也该累了。便叫姜浣沅回房去休息,又唤过一个趟子手来,让他领着祁寒去歇息,自己却仍旧留在那儿,闭目沉思不语。
一转眼,祁寒跟着天风镖局的船已在江上行了几日,好在多是顺风,那船行得也甚快,算算时日,要赶上金竹坪的武林大会,自是绰绰有余。
顺江而上,一路上江波澄清,浑如素练,两边或是山峦苍郁,或是平野开阔,凭栏远眺,大是怡人性情。这几日间,祁寒和姜浣沅常在一处说话,相互间便也熟了,早不象初时那般拘谨。姜浣沅一派天真娇憨,饶是祁寒心事重重,也觉开颜不少。只沈云天却一直落落寡欢,每日都推说有事,只和那些镖师和趟子手在一处,帮着他们行船,却从不和祁寒和姜浣沅在一处说话。便是姜浣沅要找他说话,他也常常借故躲开去。
这一日夜间,船泊在一处江边。祁寒正在房中歇息,忽又想起林师伯来,林师伯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总是浮在眼前,挥之不去。祁寒辗转反侧,不得入睡,船舱里又有些闷热,祁寒索性便起身,一人来到了前面的甲板上。
此时江风乍起,迎面吹来,祁寒顿觉心神为之一爽。江面上波涛汹涌,雪浪拍舟,那船虽在江边,也随着江涛来回摇摆。船正停在一座山下,那山临江而立,当真有壁立千尺之势。祁寒正要在船首坐下,便听到有极凄厉的叫声传来,祁寒心中不禁一颤,暗道:“这是什么人发出的声音,竟如此哀伤。”仔细一听,声音正是从那山上传下来的,便仰首望山上看去,但那山甚高,又是夜晚,虽有月光,却哪里看得清楚。
不多时,那叫声越发凄厉起来,且连绵曲折,不绝于耳,祁寒忽然想道:“这叫声如此怪异,为何姜大先生他们都没有听到,莫非有什么变故不成?”正待进舱去看个究竟,再仔细竖耳一听,竟觉那声音不类人声,忽又想起曾在《水经注》上曾读到过“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的话来,这才想到这叫声乃是猿啼之声,姜大先生他们是坐惯江船,听惯这猿声的,自是不会觉得奇异。想通此层,祁寒不由暗自失笑,便站在甲板上,听着这声音。
江上的风渐渐转小,江面又是一片澄静。此时虽是风恬月朗,但祁寒在甲板伫立已久,那猿声听在耳中,心中便酸楚起来,忖道:“此地虽不是三峡,这猿鸣声之引人泪下,却也不下于三峡了。那些到三峡之人,多是远离故土,漂泊异乡,故而听到哀转不绝的猿鸣声,引动客思之情,便忍不住泪湿衣裳。我祁寒今日景况也与他们相似,只不过他们终究有处可投,有家可回。我却无处可投。这一路南去,离家越来越远,也不知爹娘现在如何了。自己听见猿鸣之声,方才想起他们来,他们却定是每日都要记挂着自己。”
如此一想,耳中听得那猿声,林师伯之死、苏蕙嫁于旁人,一件件事,都涌上心头,祁寒更觉胸中郁闷难当。便跳下那船,脚踩在水中,发足往那山奔去,到了山脚下,仰望上去,见那山上的岩石一块块,如斧削一般,光滑平整,绝无可以落脚之处。岩间不要说树木,便是草也没有一根,只从山顶上垂下些藤蔓,离着那江面却都有三四尺远。
第十九章 高寒处,上有猿啼,鹤唳天风夜萧瑟…
祁寒一跃而起,正抓在一根藤蔓上,便脚踩住山岩,双手交替,向上爬去,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才到了小半腰。祁寒虽然劲力不竭,但两手却被那藤蔓磨得生疼。一阵清风吹来。祁寒在空中随着那藤蔓悠忽一荡,顺势望下望去,见那江面似一条玉带,环绕在山下。天风镖局的那条船却变得小了,如水中的一粒草芥似的。看得久了,祁寒觉得心中一慌,象是要栽下去一般,忙又向上看去,视线却又被突兀而出的山石挡住了,望不上去。
祁寒见那山势陡峭,心道:“此处离江面已甚高了,上去却不知还有多远,还是下去吧。也省得姜大先生他们找不着自己,徒徒引得他们当心。”此念未绝,忽又想道:“此时若是爹在此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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