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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吴钩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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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道:“那地图上既是如此详细,也就是说倭寇对我方的虚实了若指掌。可若我们也有了这地图,他们会攻向何处、如何进攻,就瞒不过我们,我们对倭寇的行动便也了若指掌了。并且他们所知道的虚实也只是这地图上的虚实而已,若我们根据这地图的副本,将原本的虚处变实处,将原本的实处变成虚处,那些倭寇照图前来,可非吃大亏不可。若只是将那地图盗走或毁去,那些倭寇还可以来侵扰,可有了这个副本,就有机会将倭寇一举消灭了。”
姜大先生道:“不错。那北宫修就是如此想的,这才想尽办法带着那副本回来。”
姜姑娘道:“也难为他想的出来的。那后来呢?”沈云天见祁寒说得明白,自己却没想到这层,本就有些惭愧,脸上微微一红,又见师妹这般说了,却以为是在赞扬祁寒,心中不由自主便冒上一阵酸意。
姜大先生又道:“北宫修原想将那地图的副本交于朝廷,却无路转达,又怕露了行迹,反为那些仇家追杀。他的仇家都在江南,他不敢多在那儿停留,便隐姓埋名,一路到了四川来,在四川一住便是两年。四川虽在内陆,交通不便,东南沿海的倭患愈来愈烈的事却也传了过来。他觉得不能再等了,必须将那地图交出去才行,谁知他刚略略一露行藏,就被仇家发现了,并派人大举到四川来,要取他性命。”
听到此处,姜姑娘不禁失色道:“那他和那地图岂不都危险得紧了?”姜大先生叹道:“谁说不是呢!他也知道自己怕是难以再逃脱性命,但他最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地图也被仇家一并毁去。”祁寒道:“要是那地图被毁,江南一带也不知要多损伤多少百姓了!”
姜大先生道:“于是他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在被仇家寻到之前,把这地图托人送到江南去,交给朝廷。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我们天风镖局来。”王谢道:“要说起能将东西安安全全地送去,除了你们天风镖局,数遍整个四川,怕也还找不出第二家来。”
姜大先生道:“一日夜间,他将那张副本地图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写在了纸上,和那地图一起投到了我的房中。我也这才知道这事——也就是方才我和你们说的这故事了。第二日,我便听说,一人在成都城外,被乱刃分尸。有好事的武林中人去看了,说那人的尸首虽然被砍得稀巴烂了,但面目还能看得清楚,赫然便是十年前在江南名燥一时的‘霹雳剑客’北宫修。”
听了此话,船舱中诸人一时俱都无语。姜姑娘更是心中酸楚,眼圈便红了起来。沉默良久,还是王谢长叹一声道:“他本可以不死的。”姜大先生道:“他若不死,那为此而丢失性命的人就更多了,他又如何能不死!”王谢道:“这北宫修也真是条好汉子!”
祁寒慨然道:“那张副本地图便是姜大先生所说的藏宝图了。我大明锦绣江南的得失、千万江南百姓性命的得失,都系在这张地图上,天下又有什么藏宝图能和它相提并论了!这‘藏宝图’三个字,它实是当之无愧。”
沈云天这时方才道:“师父,这些事你却都没告诉我们。”姜大先生道:“此事非比寻常,便是你和浣沅我也没有提起过——我一面将这张副本地图妥善藏好,一面筹划将这地图送到江南之事。从川中到江南,无非两条路,一条是从陆上走,一条是从水上走。若从陆上走,道路险恶不说,还帮派林立,若有丝毫消息走露出去,行走起来就颇为不易了。我便想着走水路送到江南去。”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乱云遮。归去空传图画。(…
沈云天道:“可是水面上易攻难守,若有什么变故,稍有应付不妥,便难免全军覆没。”姜大先生道:“你所虑的是,当时我也不是没有想到此层。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这才下定决心来。”说着对王谢道:“为的我想起这一件事,便要累得王兄出面了。”沈云天奇道:“不知是什么事?”
王谢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和木野狐所说的那批陈友谅的奇珍异宝?”沈云天道:“如何不记得。难道王前辈是诈他的?”
王谢道:“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但其中有一个关键之处,我却隐住没说。我们鄱阳王家把那批奇珍异宝从水中打捞出来后,便将它们送去京城,献于洪武皇帝。你们猜猜我们是如何将这批奇珍异宝送去京城的?”
那姜姑娘浣沅想了一想,摇头道:“这我可猜不出。”沈云天沉思片刻,忽然眼中一亮,道:“难道是找我们天风镖局将这批奇珍异宝送过去的?”
王谢笑道:“正是你们天风镖局。现今有四大镖局,那时却只有你们天风镖局最是有名。我们找到天风镖局,两家联手,将这批奇珍异宝送到了京城去。这事做得十分隐秘,竟瞒过了江湖上所有人的耳目,要不是今日我说出来,怕还是没有其他人能知道。”
姜大先生接过话去,道:“自这件事后,我们天风镖局和鄱阳王家便一直交好。遇有急事,互相帮忙扶持的时候也不少,只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外人所知罢了。我由这件事,不仅想到了鄱阳王家,还想到江湖上曾风传过的那陈友谅的藏宝图来。”
祁寒在一旁已想得明白,道:“天风镖局要送这陈友谅藏宝图的谣言,想必就是姜大先生自己透露出去的了。”
王谢苦笑道:“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不知有没有人见到北宫修来天风镖局送那张地图。万一有一张地图在天风镖局的消息传出去,江湖中人不知就里,还会以为凭此图可以得到什么金银珠宝或武林秘籍,明争暗夺之下,那地图就难保得紧了。还不如明明白白放出消息去,说天风镖局有一张陈友谅的藏宝图,要送到江南去,反倒主动些。”
姜大先生道:“我正是这般想的。我找王兄帮忙,既是想仰仗他们在水面上的势力。更是因为我知道要澄清这张陈友谅藏宝图的谣传,这天底下也没有比鄱阳王家更合适的人了。方才王兄和木野狐所说得那番话,不出两天便会传遍江湖,大家既然知道这只不过是谣传而已,再有什么我们有地图的消息传出,大家也就不会信以为真了。”
停了一停,姜大先生又道:“并且既然我们知道有人要来抢夺,预先有所防备,便也不怕了。”说着转首对沈云天道:“云天,这下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从水路走了吧。”
沈云天恍然道:“我知道了。这条水路上最有势力的是两家。一家是王前辈的鄱阳王家,一家是长江十三坞。其余的小帮小派虽也有一些,但我们既然有鄱阳王家帮忙,他们自是不足为虑,要应付的,也就只有长江十三坞一家而已。”
姜大先生道:“你们这一路行船而来,在这之前可曾遇见什么劫镖的人?”沈云天道:“一个也没有。到了这儿方被长江十三坞拦下。”王谢道:“你可知我们一路行船而来。暗地里替你们打发掉的前来劫镖的人,却每日却都有一两拨。”沈云天听了悚然站起,抱拳谢道:“真是有劳王前辈了。”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乱云遮。归去空传图画。(…
王谢道:“你且慢些谢我。我预先探听到长江十三坞要在这边江面上动手,本想早些赶过来,在前面却被一伙小贼绊住了手脚,待将他们打发走,却已迟了片刻。所幸你们无事,否则我真是有负你师父的所托了。”
姜浣沅道:“这样说来,倒真亏了祁少侠,若不是他将那冷光制住,我们便不免为长江十三坞所擒了。”姜大先生道:“正是如此,你们也该谢谢祁少侠才是。”姜浣沅走到祁寒身边,盈盈一福,道:“多谢祁大哥了。”
祁寒心道:“我本意并非为这事而来,又至多不过是在中间胡乱搅了搅,拖延了一下时间而已。哪用如此相谢。”便连忙让开道:“我这又叫帮得什么忙了。”沈云天见师妹向祁寒施礼,心中酸意更甚,却又是师父之意,执拗不得,便转开话题道:“师父,你是怎么来的?”
姜大先生道:“你们前脚刚走,我便也动身了,一路上不断扮做各色人等,换了不少只船,但顺水而下,和你们走的倒是一条路。”沈云天道:“那你为何不干脆和我们一起走?”
姜大先生道:“我若和你们一起走,江湖中人见我们倾巢而出,即使是不知情的也必然知道我们此次保得不是寻常的物事。只你们出来送这趟镖,我却不出面,那些听到谣言人的自是要在心里想想这谣言是否可信,等王兄和木野狐的那番话传到江湖上,大家两下里一加印证,便也就信之凿凿了。”
沈云天道:“那长江十三坞的人说你此刻明明还在成都,这又是怎么回事?”
姜大先生道:“你还记不记得浣沅的那个五堂叔?”沈云天还没有答话,姜浣沅道:“如何不记得!五堂叔每次到城里来看我们都会给我带很多乡下的小玩意儿,对我也最是疼爱不过。我总盼着他能常来,但他却也至多不过一年来一次罢了,倒让我平日里好生记挂他。”
姜大先生斥道:“真是小孩子的口气!”虽是斥责,却没有责骂的意思,又道:“浣沅的这个五堂叔是我的堂弟,和我长得有几分相象。我便悄悄把他从乡下接到城里来,略加改扮,装做了我的模样。我走之后,每日里他只在后院中,不见生人的面。到了傍晚,天色开始昏黑之时,方才出来在街上溜达一圈。因此我虽不在成都府,旁人看去,却也以为我在成都,未曾离开半步了。”
说到这儿,又对沈云天道:“你可知我要让浣沅随你来护送这趟镖?”沈云天不知师父为何忽然说起这事,还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心中一跳,忙道:“徒儿不知。”
姜浣沅道:“我知道。是我想出来坐船玩儿,便求着爹准我和师兄一块儿来送镖的。爹被我纠缠不过,这才应允下来。”
姜大先生忍不住笑道:“傻孩子!哪儿有这样简单。”说罢又正色对沈云天道:“云天,你做事尽心尽责,这我是极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你有时欠些思量,未免卤莽些。要知这一船人的性命,都在你一转念间,一句话上,实在莽撞不得。我让浣沅陪你一同护镖,是知道若有什么事,你既使不为自己考虑,也会为浣沅多想想,只要你能冷静下来,遇事不急躁冒进,便好做得多了。”
沈云天听了这话,心道:“果不出师父所料,若不是有师妹在身边,自己早领着天风镖局的人和长江十三坞的人以性命拼上。若真是如此,那等王谢赶来时,怕就只能见着满船的尸首。”如此一想,脊梁上的冷汗不由涔涔而下,忙恭身道:“师父考虑得是。”
第十七章 峰回路转乱云遮。归去空传图画。(…
王谢在一边笑道:“姜总镖头有这样好的女儿,又有这样好的徒弟,若能好上加好,就更好了。”姜大先生轻轻磕磕自己的烟斗,笑而不语。姜浣沅听了这话,却是大羞,忙伏下头去,又微微抬起眼来,见沈云天面有欣喜之色,也正向自己这边看过来,两人眼神一触,姜浣沅将头一低,心里虽甜,却只抚弄衣角不止,再不肯抬起头来。
祁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便想起当日岳英向他和苏蕙说笑时,苏蕙也是如这姜浣沅一般的娇羞。一时间,竟忘记了苏蕙已嫁人的事,只把苏蕙当日的神情在心头过了千遍,站在那儿,竟自痴了。
沈云天扭过头来,却见祁寒只盯着师妹看个不止,心中怒火顿起,便要发作。那边王谢也看出祁寒神色有异,心中暗道:“怪不得祁少侠要赶过来帮天风镖局的忙呢,却原来也是喜欢上了这位姜浣沅。”如此一想,便觉方才自己的话有些冒失,又见沈云天眉头一拧,嘴角一抬,知道他若说出话来,大家难免尴尬,忙对姜大先生道:“姜总镖头,还有最紧要的一件事,你还没说呢。”
姜大先生道:“你是说那张副本地图我送到没有?”王谢道:“正是。”
姜大先生道:“长江十三坞的人的视线都在云天和浣沅他们身上,自是没有人会去注意我这一个在月下打鱼的糟老头儿,我便撑着那条小船到了南岸,将那副本地图投到南京兵部一个相知的好友手里,他已立刻着人以五百里加急,送往在浙江总督军务的张经张大人那里去了。”
王谢颔首道:“此地图一到,对于江南百姓来说真是福泽无穷,平定倭患。也就指日可待了。但愿那张大人能善用此图。”
便在这时,便听到舱外有人喝道:“什么人!”接着就听到“扑通”、“扑通”两声,前一声极大,后一声极小,似是有人落下水去。舱里所有人都是一惊,姜浣沅骇然抬起头来,祁寒也向舱口望去,沈云天抬脚就要往外走,要去看个究竟,还没走出去,就见一个镖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沈云天急道:“怎么了?”
那镖师道:“方才一个弟兄上桅杆去解帆,不知怎的却掉到海中去了。黄镖师他们正把他救上来。”过了片刻,就见另一个镖师架着一个浑身水淋淋的人走了进来。
沈云天向那人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人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给水浸的,声音还打着抖,道:“我爬到桅杆上去把帆解下来。从桅杆看下去,却见这船舱顶上竟趴着一个人,象是在偷听你们说话。我便喊出声来。谁知那人忽然暴起,袖子一拂,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掉到江中去了。”
那扶着他的镖师道:“我们见他落水,都看了过去,却见一条黑影,也从桅杆上直直地落入水中。落水的明明是两人,待我们去捞时,却不见后面落水的那人的踪迹,真是怪事。”
沈云天道:“你们可曾见着那人长什么样?”那镖师道:“我没见着。”落水的那人却道:“我虽也没见着他长什么样,看身形,却有些象……”说到这儿,却犹豫住了,也不知该不该说下去。沈云天不耐烦道:“象谁,你快说啊!”
那人道:“有些象……有些象方才来的那长江十三坞的总舵把子木野狐。”说罢,左右张望不已,似是怕那似鬼如魅的木野狐忽然在他身边出现。
沈云天道:“木野狐?”一怔之后,又道:“我去看看。”姜大先生却道:“你不用去了,他行迹一露,定已走得远了。”又对那两名镖师道:“我们知道了,你们把他扶下去吧。”
待他们出了船舱,姜大先生方看了王谢一眼,道:“果然是木野狐。只不知他是如何来的,我们这么多人,竟都没有发现他。”
王谢叹道:“人道木野狐轻功无双,真是所言非虚。怪不得方才那后一个‘扑通’声那样细微,落到水中后,大家又都见不着他的踪迹,看来木野狐不仅轻功了得,便是水中的工夫也是高深莫测。”
姜大先生道:“我就知道依着木野狐的脾气,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绝不会罢休的。”祁寒道:“你们将那地图的事说这样仔细,莫不是也是想让木野狐听个明白?”
姜大先生道:“正是。那木野狐为得那藏宝图也费了不少心力了,却被王兄三言两语就说了回去,不将这事弄明白,他如何能甘心,因而必会前来听个究竟。我这番话,倒有大半是对得他说的。”
沈云天道:“那他会不会将那张副本地图的时事泄露出去?”姜大先生道:“不会的。木野狐只对奇珍异宝有兴趣,对于其他,尤其是国家之大事,却并不太上心。他只不过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想被人蒙在鼓里罢了。再说就算他有何不轨之心,那副本地图也已经送到张大人的手里了。他总还不至于去倭寇那里,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副本地图,以邀功请赏。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王谢道:“木野狐的脾气虽然有些乖戾偏激,于大节大义上的事情还拿捏得甚清。并且此人最是爱惜羽毛,他自是知道这副本地图的干系重大,不会做出什么事来,而坏了一生的声名的。”
说到此处,王谢站起身来,道:“既然那地图已经送到,姜总镖头托付我做的事我总算勉强做到了。虽没有帮得上什么大忙,也算不辱使命。我出来多日,老父和家兄难免牵挂,我这便要回去向他们复命了。”
姜大先生也站起身道:“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替我问王世伯和王世兄好。日后我一定领着小徒、小女,去鄱阳湖拜谢王世伯。”王谢笑道:“姜总镖头太客气了。”
姜大先生带着沈云天和姜浣沅将王谢送到船首,祁寒也跟了过去,王谢转身握住祁寒的手,道:“祁少侠若有空闲,不妨和我一块去鄱阳湖去。我们那虽没什么好东西,但几坛好酒,几尾鲜鱼总还是有的。家父和家兄若看见祁少侠来了,也必定都高兴得紧,祁少侠意下如何?”
祁寒见他说得诚挚,心下也自感激,便道:“多谢前辈美意,若他日得闲,我定会去鄱阳湖拜见前辈的。”王谢道:“那便一言为定,我还有一坛上好的荷叶酒,便放在那儿等着祁少侠了。”
说话声中,王谢已回到了自己的大船上,手下的人正要撤去两船之间的踏板,姜大先生忽然将手中烟斗一扬,道:“且慢——王兄,你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走!”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1)
王谢听到姜大先生说自己还有件东西没有拿走,不由一楞,道:“什么东西?”
姜大先生道:“那保票你可曾给云天了?”沈云天在一旁忙将那保票取出,递于姜大先生道:“师父,王前辈给的保票在这儿。”姜大先生接过保票却看也未看,便对王谢笑着道:“既然这保票你已经给我们了,如何能不把那镖取走?”说着,也不待王谢开口,便对身后的趟子手道:“你们把那镖取出来,抬到王兄的船上去。”
不一会儿,便有四个趟子手抬过两个大箱子来,直送到王谢的船上,王谢也不开箱验镖,只对姜大先生一抱拳道:“那便多谢姜总镖头了。”说罢,便和众人拱手而别。
祁寒见王谢那船渐渐去得远了,便对姜大先生道:“晚辈也要告辞了。”姜大先生道:“不知祁少侠要往何处去?”
祁寒听了神情一黯,心道:“是啊,自己往何处去呢?林师伯的事情未了,自是不能回北方去。络藤山庄也回不得了。应天府这儿更是无人可以投奔。苏蕙虽在江西震源镖局,但她已经嫁人,自己还能去苦苦纠缠不成。”如此一想,只觉以天地之大,似乎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得,但对自己来说,却又什么地方都去不得。
姜大先生见祁寒沉默不语,虽不知为何,却也猜到祁寒心中定有难言之隐,便道:“祁少侠若是得闲,我这儿倒有个主意,只不知祁少侠愿不愿意?”祁寒道:“不知是什么主意?”
姜大先生道:“王兄曾告诉我,断云岭的柳寨主发下武林贴来,要在庐山金竹坪召开武林大会,请江南六寨的寨主来一块儿商讨抗倭大计。我算算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正好领着云天和浣沅过去看看,祁少侠若也想去的话,我们不妨一正前往。”
祁寒这才想起,柳聚君在玉阶镇的五味楼上也和自己说起过这事,自己还说要去。这些日来,心中所想的不是林师伯,就是苏蕙,竟把这事给忘了。想到这儿,心中猛然省道:“那北宫修能置一己于不顾,所思所为,以国家、百姓为先,我祁寒为何就不能做到了!”便对姜大先生道:“既如此,我便随姜大先生一块儿去。”
姜大先生笑道:“我就知道祁少侠是不会不去的。”祁寒心中暗道声“惭愧”,忽又想到,此一去,要见着柳聚君和岳英,便可以将林师伯的事说于他们听,以他们的智谋阅历,定能从中听出些端倪来,或是能由此揭发出倭寇的什么阴谋也未可知。若此事的真相能大白于天下,非但自己的不白之冤可以洗去,对整个江南武林也都大有好处。
姜浣沅在一旁却不知祁寒已想了这么多来,听见祁寒答应去,想到一路上便又多了个年纪相仿的伙伴,可以一块儿说话解闷,便喜道:“祁大哥肯去,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沈云天听到师父邀祁寒一路去,本就有些不快,却又不便开口阻拦,只得忍着。内心只盼祁寒不要答应才好,但祁寒竟一口答应下来,心中不由忿忿,暗道:“师父是怎么了,难道看不出他对师妹不怀好意吗?莫非……莫非……师父竟有意要把师妹许配给他,这才邀他一块同行不成!是了,师父说过曾受过他父亲的恩惠,定是师父欠了他家的人情,这才不得不如此!”
又想到方才王谢说那“好上加好”的话时,师父却不言语,不禁越想越象,心中便又惊又怒,却还安慰自己道:“纵然师父有这样的意思,师妹却也不会应允,师父最是疼爱师妹不过,一定不会勉强她的。”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2)
沈云天刚这样想,便见师妹喜道:“祁大哥肯去,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心里蓦的一酸,道:“罢了!罢了!想不到连师妹也这样说。”胸中顿时冷了下来,也不言语,转身便向船舱走去。
姜浣沅却未觉察出沈云天神情有异,见他没有说话,便走过来道:“师兄,祁大哥答应和我们一起走。一路上我们三个便可以一起说笑了,你说好不好?”
沈云天心道:“你们自说笑你们的去,却要拉我做甚。”但他从自小便未对这师妹说过半句重话,因而心中虽这样想,却只淡淡道:“我有些累了,要回房里去休息。”
姜浣沅从未见师兄对自己这样冷淡,也不知为何,看着他进了船舱,便回首对姜大先生道:“爹,师兄他……”姜大先生道:“这些日子运镖的事够云天操心的了,他也确实累了,去歇歇也好。”此时天色已明,东南风正劲,姜大先生便令趟子手升起帆拔起锚来,顺江直向上游驶去。
姜大先生和姜浣沅、祁寒又回到船舱。祁寒心中纷乱,林师伯的事、苏蕙的事和那武林大会,混在一块儿,正搅得他心神不宁,便不说话只低头沉思。姜大先生也象有心事,仰首不语,似乎在算度什么。姜浣沅望望祁寒,又望望姜大先生,却见他们都不瞧自己,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爹,祁大哥,你们怎么了?”姜大先生略一怔,这才道:“没什么,我在想那武林大会的事。”
祁寒正想道:“这么多事一时间哪能想得清楚,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姜浣沅的一句话也恰好将他唤醒过来,便道:“我也没什么,只是方才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想不过来。”
姜浣沅道:“爹总告诫我们说凡事要多想少说,可要是大家都在想事,却又都不开口说话,岂不闷死了。”姜大先生道:“闷是闷些,可一个人想事情时却永远比他说这件事时,能知道更多的事情,这道理我……”姜浣沅一听就知道爹又要重复他那套教诲,若不打断,非得听上半个时辰不可,忙道:“我知道了——哦,爹,你说你曾得过祁大哥他父亲的援手,那是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们听。”
姜大先生想了一下,道:“说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又对祁寒道:“祁少侠,你父亲可曾对你说过这事?”祁寒道:“我没有听说过,我爹平时从不对我说过他曾做过什么。”姜大先生叹道:“事过则已,不图别人报谢,也不自伐己功,果然是大侠风范。既是祁大侠不说,我便替他说了吧。”
说罢,低头又想了一想,便道:“那年我十八岁,刚出道,在天风镖局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那时少不谙事,平日里不仅爱说话,而且爱说大话,虽被我师父斥责了许多次,却始终不改这毛病。”
姜浣沅听了道:“爹,这可不象你。往日里你一日不开口也是有的。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是如此呢。”姜大先生道:“若是我生性如此,那你还会这样多话吗?”姜浣沅听了扑哧一笑,暗道:“那等我年纪大了,岂不是也要变得和爹现在一样,那可真得要闷死了。”
姜大先生继续说道:“一日,镖局里来了一批玉石,要送到夔州府去。正巧镖局里的镖师都出去送镖去了。我便向总镖头自告奋勇,要送这笔镖过去。那批玉石分量不重,我便将它打成包裹,背在背上。又只带了两个趟子手,乘了三匹快马。一路上跃马扬鞭,好不威风!走了两日,果然有些小贼劫路,但凭着我的‘分筋错骨手’,都只三五招便把他们打发了回去。这一下我更是气盛起来,一路上喋喋不休只是说我武功如何了得,这‘分筋错骨手’的工夫别说在川中,便是在整个武林怕也是难寻敌手。心中也只愿能多来些劫路的,让我试试身手才好。”
第十八章 英姿豪气,耆旧笑谈中。(3)
姜浣沅道:“我听别人都赞你的‘分筋错骨手’是川中一绝,这是不会错的了。”
姜大先生道:“这可都是别人奉承我来着,就算如此,当日我的‘分筋错骨手’也不过只有如今的两成而已,我却自夸无敌,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停了一停又道:“又过了一日,这一天,我们走乏了,便在一路边的小茶铺里喝茶,正好那那两个趟子手向我请教,我便向他们大声解释‘分筋错骨手’中‘钩’和‘冲’这两种手法的区别。正说到妙处,就听旁边有人高声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循声望去,就见旁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都是普通的乡下人的打扮。一个老婆婆,一个中年壮汉,还有一个中年女子,那声音就是那老婆婆发出来的了。当时这茶铺中只有我们两桌人,她那话显然是说我了。当时我虽恼怒,但见是那老婆婆说的,自是不能和她计较,便不去理她,继续解释我的手法。刚说了两句,又听那老婆婆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简直狗屁不通。’”
姜浣沅道:“爹,这是有意在说你呢!”姜大先生道:“正是!那时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住了,何况我又怎么能在那两个趟子手面前失了面子。便起身走了过去,却还是客客气气得问那老婆婆说得是谁。那老婆婆冷笑两声,说谁狗屁不通她便说得是谁。我再按奈不住,一掌向那桌上拍去,我原想一掌打在那桌面上,将桌上的茶碗都震得跳将起来,吓吓他们,让那老婆婆别再胡言乱语。谁知一掌下去,别说是茶碗,便是那桌子连颤也没颤一下,我那一掌就象是打在空气里,而不是打在那桌上一般。我一楞再仔细一看,见那中年壮汉的手正扶在桌子边上,知道定是他做的手脚了。”
姜浣沅听到这儿,略一思忖,道:“这样说来,那中年壮汉的武功可高得紧啊。”姜大先生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可我当时却没想到这层来,心中非但没有无半点惧意,还想着既然他们敢来挑衅,便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我纵身跳到那茶铺外面,摆开架势,吆喝他们出来说话。那两个趟子手也站起身来,抽出兵刃,盯着他们。那三个人却仍坐着不动,我又吆喝了两声,就听那老婆婆叹道,这儿的鸟这样呱嘈,竟不让人坐下静静喝口茶。那中年女子道,既如此,就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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