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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支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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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轻唤着。

“嗯?”皇帝终于抬眼了。

“时辰不早了,您……嗯,是叫皇后过来,还是……”

“不用了!朕今晚自己休息,你下去吧!”

“嗻!”小太监弓身欲退。

“回来!”他看了一眼盘里的牌子:皇后,哼!躲她还唯恐不及呢,难道自寻是非不成!瑾嫔,倒是没她那么惹人厌,可整天一副木头的样子,除了“万岁万万岁”就会“万岁万万岁”!珍嫔……怎么没多少印象,好像还是个孩子吧……思索中,已伸手翻了牌子。

“奴才领旨!宣珍嫔侍寝!”小太监挑眉一笑,向外传道。

景仁宫。

“小姐……不对!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歇了吧!”小瑞关切地说道,这深宫内院,除了姐姐,就剩下这一个可心人儿了。

“嗯!”梳妆镜前,正欲卸下旗头。

宣旨太监到。“皇上有旨,宣珍嫔侍寝!”

跪在地上的梦珍心里一惊,差点倒了下去,没想到这么快!

“珍小主,接旨谢恩哪!”

双手接过明黄旨卷,犹如梦里。沐浴,梳妆,梦珍将小竹筒藏在发髻中,一丝不着地躺在了锦被里,好在早有准备……

两个小太监将锦被裹着的人轻放在龙床上,匆匆轻步而出。

闷死了!梦珍只觉得一路颠簸,现在应该没有人了吧!轻轻将头探出被角,忽见一人正在打量自己,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

“衣服!”梦珍喊道。

“什么?”床边的天子一头雾水。

“衣服!我要衣服!”

“你不知道,嫔妃侍寝,是不能着衣的吗?”浅笑着,像是挑衅。

“你还怕我是刺客不成?”梦珍笑着反问道。

“小丫头,有胆量!衣服给你。”

伸手接过衣服,“你转过去!等等,帘子放下来,灯熄了!”

皇帝无奈地一笑,竟照做了,深宫之中,人人屏声敛气,有这么个小调皮,倒也新鲜。

换好衣服,拉开帐幔,重新掌灯。粉红的衣服,衬托着刚出浴的少女,愈发显得粉雕玉琢一般,一双大眼睛烛光下更是顾盼生辉,而且里面像有一种说不出的光芒,不是身边女子所有的……光绪回头,看着她,竟失了神,怎么选秀的时候就没发现她的特别呢。

抬头,见他正盯着自己,飞红了脸,竟不知说什么好。

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她的身世,“文廷式是你师父?”

“是!”在家的时候,曾听姐姐和小瑞提起过这个文廷式,在广州时曾任长善幕府,颇有文才,能诗善书,所以瑾珍姐妹也写得一手好字。梦珍暗自庆幸,亏得自己的书法还算不错,平时无聊时打发时间用的,如今只怕要派上用场了。

“那你的字一定写得不错!这有笔墨,写一副来瞧瞧!”

走至桌前,提笔。

知有锄禾当午者,汗流沾体趁农忙。

荷锸携锄当日午,小民困苦有谁尝。

光绪不由一笑,那还是儿时吧,记得当时翁师父讲了《锄禾》这首诗,自己有感而发,写了这几句。如今,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将它复现出来,真有些令人惊奇。

“这是朕小时候写的,你是怎么知道的?”纯净的笑令人迷乱。

“回皇上的话,奴婢在广州的时候文师傅教的,皇上体恤民情,天下皆知。”既然进宫,自然准备充分(奇*书*网。整*理*提*供),弄到一两首皇帝写的诗只怕是每个秀女无需言明的必备功课了吧,梦珍暗想。

“字还真不错!”

“皇上,奴婢还会双手写梅花篆字呢!”

“哦?那倒稀罕,朕长这么大,只见过皇爸爸会这门技艺!快写来与朕瞧瞧!”说着竟替她取笔蘸墨,铺开纸来。

莹白如玉的两只柔荑,指如削葱,轻巧地提起湖笔,转瞬之间,“福”“寿”两个大字同时绘出,远看是字,近看是梅,恍惚中似有幽香飘来。

“好!叹为观止啊!”光绪眼前一亮,竟如孩子般叫好不迭。

“奴婢献丑了!谢皇上夸赞!“微微俯下身去,暗想,这可是我家的祖传绝活,在现代怕是要绝迹了,没想到在一百年前也这么稀罕。

“你写的这么好,朕要赏你!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梦珍一听,正中下怀。

“谢皇上,奴婢不求什么,只想让皇上看一样东西!”说着跪了下来。

“什么东西?”光绪一脸茫然发髻中取出竹筒,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光绪接过东西,左右翻看,这也不是个宝贝啊!

“请皇上亲启,奴婢也没有看过。”

“何处得来?”

“奴婢进宫前,有一次偷跑出去玩,遇见一个书生,他认得奴婢,要奴婢无论如何要将此物亲呈于皇上!”

打开竹节,一小调褐色书帛进入眼帘,取出,“变成法,通下情,慎左右。”光绪一见,脸色大变。“谁给你的?”

“奴婢不认识。”梦珍只觉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人呢?”光绪向前倾着身子。

“死了。”

“死了?何人所害?”

“奴婢不知,他给奴婢时就已奄奄一息了……”“后宫不许干政”梦珍心里念叨着,“我只是过客,只是过客……”

光绪看着这一张生命换来的密信,漆目深凝。去年,康有为鉴于中法战争之后民族危机严重,遂于十月初八日上书,请求变法。书中历陈列强侵略野心,吁请皇帝变法图强。这次上书由于大臣阻隔,不为上达,但它在一些具有维新思想的爱国人士中辗转传诵,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光绪虽没亲见那张奏折,但也早已知道,只是现今刚刚亲政,羽翼未丰,不能大展宏图,只得守时待机,从长计议。想不到这等忠烈之士,竟然拼死上谏……

“皇上?”梦珍跪得膝盖都麻木了。

“哦,你起来吧。”光绪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此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没有。奴婢虽不知详情,但也明白事关重大,不敢胡言。”梦珍一面站起,一面回道。幸亏是早做了准备,这问题都在意料之中,答案自然也是早就备好的。

“那就好。万不可对旁人提起。你回去吧!”语气中似有一丝轻松,将竹筒放进了袖子里。

“是!”有惊无险,梦珍正欲转身。

“等等……志锐,是你哥哥吧!”

“回皇上,是。”回过身来,梦珍心里猛的一紧,这可没在意料之中……

“知道了,”光绪一笑,“这杆湖笔是去年浙江上供的,用着不错,你字写得好,就赏你了!”

“谢皇上!”伸手接了笔,心里一阵窃喜,这可是御用之物啊,要是带回去……呵呵!梦珍又做起白日梦来。

桃李依依春黯度

旭日东升,鸟语花香。梦珍由小瑞扶着,照例到慈宁宫问安。远处,一队人迤逦而来。近了,才看出是姐姐和皇后。

一袭绛红凤袍,“大拉翅”上金玉摇曳,皇后与姐姐说笑着走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姐姐请安!”梦珍上前行着礼,心里却厌恶起这些乱七八糟无处不在的规矩来,进来没几天,光磕头行礼就已经行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呦!这不是景仁宫的主子吗!快起来吧!”皇后侧着身子摆了摆手。

“妹妹快别多礼了!这几日还好吧?妹妹刚进宫就蒙受皇上宠幸,姐姐真为你高兴啊!”满面笑容,瑾儿拉起了她,三人一起进了宫门。

“嗯……呵呵,珍儿诚惶诚恐!”梦珍本想有机会告诉姐姐,皇上与她并无肌肤之亲,可现在无法明说。而且皇后在场,姐姐此时提起这事……梦珍看着姐姐的一眼笑意,不觉打了个冷颤。

“儿臣给圣母皇太后请安!”

“永和宫瑾嫔给老佛爷问安!老佛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仁宫珍嫔给老佛爷请安!”

“呦!今儿怎么一块儿来了!都起来,都起来。小李子,看座!”老太后半倚着靠背,抬手笑道,青莲纱绣折枝花蝶大镶边氅衣显得格外富丽。“你们都是刚进的宫,在宫里可住得惯啊?”

“回老佛爷的话,都习惯!”

“习惯就好,有什么不合意的,尽管开口。这皇宫啊,看着威严肃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咱们自己还得亲亲热热、和和睦睦的,才像一家人!”一席话说得暖人心肺。“瞧你们这一个个风华正茂的|Qī…shū…ωǎng|,真好啊!看着你们啊,才知道我老啦!”

“老佛爷您还是花容月貌,一点不老!”瑾儿笑道。

“还什么花容月貌啊,都这个岁数了。倒是你们,都年轻,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说着,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只顾喝着茶,并没留意。瑾儿笑着低下了头。

“那是珍儿吧,怎么一直不说话?过来我瞧瞧!”

梦珍吓了一跳,恍惚着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几步,就到了慈禧身边。这还是来这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慈禧,这个晚清最著名的女人。年近六旬,却依旧容光焕发,目光炯炯,暖暖地笑着,拥起了眼角的鱼尾纹。她拉起梦珍的手,“这孩子长得越发水灵了!听说你字写得好啊,我小的时候也爱写字,咸丰爷还夸过我的字哪!有功夫你到慈宁宫来,咱娘儿俩切磋切磋!”

“珍儿的字怎敢与老佛爷相比,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不登大雅之堂!”

“有什么雅不雅的,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自古以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瞅瞅古往今来,那些个没有德的文人,都是须眉之物。依我说啊,咱们女的也该写写字看点书什么的,谁说咱们比不上男人了!你们几个都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时也多走动走动,切磋切磋。进了宫就都是自家姐妹,朝堂上的事虽说帮不上,可保着后宫和和气气的,让皇上下了朝有个舒心的去处,可是分内之事!”

“是!”三人齐声答道。

退出了宁寿宫,一路上想着太后刚才的几句话,乍一听淡然无味,细品却是意蕴无穷,且句句切中要害。“日子还长着呢!”梦珍絮叨着,这既劝慰了皇后和姐姐不要为一时不得宠而怨愤,也警告了梦珍不能恃宠而骄。至于下面那关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评论,看似豁达开明,却是反弹琵琶暗指了后宫不许干政的宫规。不过短短几天,好像太后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了,甚至连毛孔都看穿了,真不愧是执掌晚清政权近半个世纪的女人。梦珍想着想着,不觉打了个冷颤。

再抬首时,景仁宫已到。朝阳初旭,飞檐翘壁在阳光下绚烂无比。几个宫人正在打扫着庭院,鸟雀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凑着热闹,料峭的春寒里竟有了一丝暖意。刚才的寒冷顿时去了一半,一弯浅笑浮上嘴角。几个贴身宫女出门迎接,看着一个个豆蔻梢头的女孩俯身请安,心里竟抽痛起来,想当年自己这么大时,还在傻傻地为了是骑单车去郊游还是在家看电视的问题苦恼不已,而这些孩子们却已经挑起了过重的担子。心生怜悯,何不尽我之力还他们一片蔚蓝的天空呢?梦珍一面走着神,一面扶起地上的宫女,忽而玩性大发。

“今天天气多好啊!”

“是啊!主子!您看那日头,又红又大!”小瑞抬手护着眼睛向东望去,一脸的朝气。

“咱可不要辜负了这好天气啊!进宫好几日了,都没好好玩过,”梦珍向着身边的侍女们笑道,“不如趁着今天,咱们都认识认识,好好乐呵乐呵,你们说怎么样啊?”

宫女们面面相觑,大概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吧。

看大家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梦珍索性走上前去拉起了两个宫女的手,“大家都别愣着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今后就是姐妹了,外人面前规矩不能少,可关起门来咱们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了,今后只要没有旁人在,你们跟我就不必恭恭敬敬的了,咱们都差不多大,一起玩玩闹闹的才热闹啊!”

见大家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梦珍朝小瑞使了个眼色,小瑞立即笑道:“是啊!是啊!你们是不了解咱们主子,她在家时和我们都是不分大小没上没下的!这进了宫好容易憋了这几天,看来今儿是要原形毕露了!”一席话说得宫女们都掩口而笑。

梦珍也撑不住笑了,“好一个尖牙利口的丫头,看我不打你!”说着撸袖向小瑞打去,小瑞忙躲在一个小宫女身后,连声求饶,“好主子!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她求饶,梦珍收了手,回过身去,“还算识相,说,你不敢什么了?”

“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不敢当着主子的面说实话了!”小瑞忍着笑说完,立即笑倒在小宫女身上。

听得说,梦珍立刻转回头来,冷笑一声,瞪着小瑞:“真是反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向小瑞扑来。一旁的宫女们看她主仆二人扭做一团,真是大开眼界,一时竟不知作何反映,都痴痴地看着,笑着。小瑞拉了拉身旁的宫女,“姐姐救命!”小宫女回过神来,挡在小瑞前面,“主子就饶了小瑞姐吧!”

梦珍放开小瑞,“也罢,看在大家的份上今儿就饶了你!”梦珍一面理着衣衫,一面说道:“不闹了,咱们玩儿点有意思的吧!你们平时都玩什么游戏啊?”

“回主子,奴婢们平时都不怎么玩的,也就是踢踢毽子什么的!”

“嗯!还有跳格子!”一个略小一些的宫女急忙说道,眼里忽而闪着亮光。

“咦?跳格子,我也爱玩!”梦珍拍着手,“就玩这个!”

一看主子来了兴致,小宫女们也拍手称好,忙着找来石子在地上画着格子,大家定了先后,选了裁判,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红日又西,用了晚膳,有小太监来传旨,叫梦珍去养心殿侍候。换了着装,上了步辇。

养心殿。梦珍一身玉色长袍,一根大辫子垂在身后,俨然一个风流美少年。

“珍儿,你穿男装比穿女装还好看!”清朝皇帝不准在白天召幸嫔妃,嫔妃若进养心殿,必着男装,以作“陪读”,侍候皇帝。

“那是,男装多方便,又帅气!”一段日子的接触,梦珍觉得光绪是个性情中人,不拘小节,也就不用“奴婢”来“奴婢”去的了。

“你是在广州长大的,那里和京城一样吗?”

“一点不一样,有好多外国人。那时候常常女扮男装跟着哥哥出去玩,有个康有为,在那讲学,文师傅与他相与甚厚,他提倡变法图强,他的《新学伪经考》里讲应‘雪先圣之沉冤,出诸儒于云雾’,把孔子奉为变法始祖,写得慷慨激昂,令人振奋,还真是有才!”心下暗想,高中时可没少在他身上花功夫啊,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在这深宫大内,身旁的人是唯一的依靠,这一番话,只怕说道他心里去了吧。

“你知道康有为?还知道《新学伪经考》?”

“广州几乎无人不知!”梦珍敷衍道。

“那你一定知道强学会,知道维新变法啊!你对这事怎么看?”

“如今时世巨变,英法相继改革,日本明治维新,均踏上自强之路,而大清还自诩‘天朝上国’,墨守旧制,必然落后于各国,只得割地赔款,以求自保。可‘以地侍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何时是个头啊!沙俄野心勃勃,英法虎视眈眈,如果再不革新……”就目前而言,维新变法的确是种进步的思路,梦珍一时忘情,只顾顺着说下去,忽想起早上太后的话语和“后宫不许干政”的祖训,忙闭了嘴。

“说得好!怎么不说了?”光绪放下笔墨,拍案叫好。

“奴……奴婢忘了,后宫不许妄言朝政,请皇上降罪!”梦珍忙放下手中的墨。

“朕恕你无罪!快起来,这后宫之中不许干政的规矩只怕早名存实亡了吧!你这一席话真是说道朕的心坎儿里了。好一个珍儿,巾帼不让须眉!”想不到这番话从一个十三岁女孩嘴里说出,光绪激动万分,可想到自己的处境,愁云又上,“朕何尝不想变法图强,只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啊!强学会也被抄了,你进宫那日带来的密信就是他们冒死呈给朕的!”

“皇上,变法是项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须从长计议,民间有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不必如此忧虑啊!”梦珍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美丽的谎言竟脱口而出。

“说的是,朕如今刚刚亲政,有这些有志之士相助,一定能大展宏图!”他看着前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清强盛的未来,大眼睛闪着亮光。梦珍低下头,心绪纷乱。

“你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桃李芬芳,争奇斗艳,暮春的花园,香气袭人。一株白牡丹含苞待放,梦珍忍不住捧着花苞,端详起来。玉手捧花,白里透红,花人交映,说不上是花比人妍,还是人比花娇。光绪看着看着,wωw奇Qìsuu書còm网不禁情丝涌动。原本只觉得这个女孩与众不同,不似他人谨慎刻板,没想到胸中自有丘壑,竟如知己一般。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梦珍不禁低声吟道。

“这是黛玉的《咏白海棠》,你读过《红楼梦》?”

“知道一点!”岂止读过,梦珍可是不折不扣的“红迷”啊!

“朕也读过!这真是一部奇书,草蛇灰线,伏延千里。迷雾重重,真假难辨。万艳同悲,千红一哭,可歌可泣。这曹雪芹为天下女儿著书立传,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只可惜‘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啊!”这千红万艳,不过是封建专制的牺牲品,想道自己的命运,梦珍不寒而栗。

“是啊!宝玉天纵奇才,却无心仕途经济;黛玉心窍玲珑,却难讨长辈欢心。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可最后还是落得个绛珠魂归,神瑛泪洒,天人永隔。天不遂人愿,天不遂人愿!”光绪感叹着,忧郁的身影在这繁华锦簇中更显得孤寂单薄。

“他们惺惺相惜,红尘之中互为支撑。木石前盟,心有灵犀,一句‘你要说的话,我早知道了’真是胜过千万句海誓山盟,情到深处,也不过如此吧!即便是天人永隔,镜花水月,也有过‘曾经沧海’,不枉此生。”梦珍看了看光绪,顿了顿说“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人更要坚强地活着,才不辜负这天赐奇缘。”

“厚天高地,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孽海情天,谁又能逃得出啊!既有了木石前盟,又何来金玉良缘,真是造化弄人。”光绪摇着头,“珍儿,黛玉和宝钗,你喜欢哪个?”

“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这倒怪了,自书成以来,人们不是贬钗扬黛,就是抑黛扬钗,她俩你都不喜欢,那喜欢谁呢?”

“黛玉太过孤标傲世,也太痴情善感,只得落个泪尽人亡,花随人散;宝钗太过精明冷酷,城府太深,最后还不是独守鸳帐,‘金簪雪里埋’。我喜欢湘云,她豪爽乐观,敢想敢做,出淤泥而不染,身陷坎坷,却毫不在意,总是带来一片欢笑,让人如沐春光。做人就应该这样,阳光潇洒,不畏艰险。”

“说的好!‘阳光潇洒,不畏艰险’。我看你这一身男儿扮相,倒有几分像湘云,真是比孙行者还孙行者,哈哈!”光绪突然仰面笑起来。

“去!我是孙行者,那你就是那个苗而不秀的银样蜡枪头!”

“大胆珍儿!竟敢说朕!”说着挽袖追来。梦珍一面笑着一面急忙跑上台阶,跑至长廊转弯处,正欲回头,忽觉撞上一人,抬头一看,一件明晃晃的珍珠云肩映入眼帘。

“给亲爸爸请安!”追上来的光绪单膝跪下,仍在气喘吁吁,看梦珍没有反应,便拉了一下她的衣襟。

“呃,给……老佛爷请安!”梦珍匆忙行礼。

“起来吧!”太后慢步走近。梦珍呆立着,只见她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来。不会是要打我吧!像我这样穿的不伦不类还带着皇上乱跑是不是太过了!梦珍一惊,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手向自己伸来,梦珍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却见那只手将自己扰在胸前的辫子轻放到了脑后,一方绢帕抚上脸来,“瞧瞧这跑的,一脸的热汗!进了宫还跟小孩儿似的,头发都乱了!”温善的语气,梦珍一时竟没回过神来。身旁的光绪又拉了她一下。

“孩儿以后不敢了!请老佛爷宽恕!”

“小孩子家玩玩闹闹也没什么不好,可得注意着身体,别着了凉,也别顾着这个,忘了那个。到底不比寻常人家啊!”边说边看了一眼光绪。

“是!谨遵亲爸爸教诲,儿臣以后不敢了!”

“呵,也没什么,年轻人总死气沉沉的也不好。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恭送老佛爷!”

又是有惊无险啊,梦珍长出一口气,这一脸热汗只怕都变成冷汗了吧!看着光绪,似若有所思。

映日荷花别样红(上)

太后归政,天子掌权。光绪终于可以亲裁大政,跃跃欲试,喜悦难抑。一月之内,两次加上皇太后徽号,以表对这位亲爸爸养育栽培之恩和撤帘归政放手让自己施展抱负的感念。上月,侍讲崔国因充出使美日秘大臣,了解西方近况。西南国境,久未安定的布鲁克巴部长乞印绶封号,归顺大清。虽在边境,可慰人心。下旬,又与太后一起亲赴颐和园检阅水陆军队操练,日理万机,励精图治。

却说梦珍进宫已有数月,对宫中礼仪也愈加熟练,除了每日照例请安,就是写写画画,看了不少诗词古籍,自己偶尔也写两首来玩;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而且好像也没有传说中和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就是不知道现代的家人是什么情况,可再怎么想也是徒劳,上天安排自己来了这,自会有他的道理,也许完成了这段使命还能好好地回去与家人团聚,到时候再享天伦之乐吧,如今,只能“弃捐勿复念,努力加餐饭”了,自己好好活着,才是家人最大的愿望了吧!

皇后倒是来过一次,估计也是她姑妈的意思,不过是说些姐妹和睦之类的话,再者就是些衣料首饰时新玩意儿,可这皇后的字还写得真不赖,绘画上也有一些造诣。期间梦珍去了永和宫几次,姐姐自然热情以待,可总觉得心里不自在,梦珍只当是自己多虑了。太后倒像是很喜欢珍儿,总叫她到乐寿堂侍候。虽说是撤帘归政,但光绪毕竟不够老练,有一些机要奏章还须慈禧考量点头,梦珍文墨尚通,慈禧便叫她在一旁或代为朗读,或记录口述,配合得十分默契。梦珍以前只知道慈禧是个政治女强人,可如今才知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不仅字写得好,画技更胜一筹,最喜画各色牡丹,颜料都是各色鲜花研磨而成的,寥寥几笔,活色生香,春意满堂。知道珍儿喜欢绘画,她还特意让宫廷女画师缪嘉惠给珍儿当老师,又将自己的一个贴身侍女萦儿赏给了梦珍,这个萦儿机巧聪慧,能书善画,梦珍可真是受宠若惊。

这一月,光绪又赏了湖南按察使薛福成三品京堂,令其出使英法义比大臣,赐张建勋等三百三十一人进士及第出身有差。新人上任,朝野上下一派新气象。

一天的政务忙完,抬眼一看,已是夜幕幽幽。光绪倒不觉疲乏,拿起一样东西,也不叫步舆,自个兴冲冲向景仁宫走去。几个月的接触,他发现这个珍儿不禁活泼开朗,大方不羁,而且志趣广泛,见识博远,在有些问题上竟与自己看法一致,心有灵犀,十几年的宫廷生活,红墙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但却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更别说解他所想,交心知心,他也早放弃了寻找一个知音的奢望,如果不是这个珍儿的出现,只怕他真是要当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了。可是珍儿出现了,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射进了一缕阳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他也说不清,只觉得自从离开王府进了皇宫,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而且亲爸爸好像也挺喜欢这个珍儿,他们母子总算有达成共识的时候了。光绪越想越高兴,脚步轻快,不一会便进了景仁宫。

“珍儿,看朕给你带什么来了!”一脸的阳光灿烂。

“什么宝贝啊?”梦珍正在画一副荷花图,这是那位繆老师的“作业”,听的说,立马放下笔墨,跑了过来。

“等等,先让朕看看你的‘功课’怎样。”背着手,光绪拉着梦珍来到桌前,“还不错,有长进,就是比皇爸爸的可还差得远呢!不过已经不错了,至少能看出来是荷花!该赏该赏!”光绪忍着笑说道。

“去去去!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梦珍用手护着那画。

“当然是夸了!你忘了,上次你画的那副荷花图,画完还很得意,硬是跟小瑞炫耀,结果小瑞说什么?‘主子,您这枫叶画得还真像啊!’”一句未完,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绷不住乐了,光绪还只顾拉着小瑞,“小瑞,你给朕作个证,朕没胡说吧!缪师父教了你也真是好福气啊!”

小瑞那里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想笑又不敢放开了笑,只瞅着梦珍捂着嘴巴憋得满脸通红。

“小瑞,你到底是谁的人啊!可不许胳膊肘向外拐!”梦珍撅着嘴。

“回主子,奴婢是主子的人,主子又是万岁爷的人,所以奴婢……再说,小姐曾教导过奴婢,要帮理不帮亲……”小瑞憋着笑回道。

“好你个小蹄子,进宫没几天倒学会油嘴滑舌了,敢顶撞主子了啊?看打!”梦珍通红着脸,说着举手向小瑞跑来。

“哎,好了好了,珍儿,都是朕的不是,朕给她求情,饶她一遭吧!赏给朕个面子!”光绪拦在身前,一双大眼睛熠熠闪耀,“还不快跑?”转身对小瑞说道,“是!”小瑞笑着跑了出去,其他宫人也知趣地退了出去。闷轻掩上的那一刻梦珍觉得心跳加速了好多。

只剩下两个人了,寝宫里突然静了下来。光绪还拦在她身前。一袭淡绿旗袍,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一根玉钗差得随意而别致,无多余发饰。刚出浴的少女,一股幽香袭来,只让人心绪纷乱。从未这样近过,几个月来,一是忙于朝政,二来她总有躲闪之意,再者她还是个孩子,光绪也未作其他之想。可今日,伊人在前,真让人意乱情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捧住了她的腰。

梦珍一颤,他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的脸渐渐贴近。

“那是什么?不是说要给我看样东西吗?”梦珍向前挣脱开来,指着桌上一个小黑匣子问道。

“哦,对了!朕差点忘了!”光绪回身打开匣子。

“照相机!”梦珍惊叫道。

“你认识照相机?”光绪也很惊异,这洋玩意儿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在广州的时候见过。”梦珍随口说道。自己可是摄影爱好者啊,好久没有摸过相机了,梦珍忍不住抚着相机,虽说不是那么先进,但毕竟已是十分难得了。“哪里得来的?”

“德国使臣庆贺归政,进贡的!怎么样,喜欢吧?”

“喜欢!喜欢!”梦珍捧着相机,乐得忘了说谢谢。呵呵,这要是拍上几张照片带回去,那可是稀世珍宝啊!上学那会儿,同学们都爱去拍旗装照,花好几千,也不过穿些仿制的旗袍,如今自己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宫廷旗服,要是照了照片带回去,她们还不知得羡慕成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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