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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江湖一箭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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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墨坚持要那个治不了的大夫带路。
那人抖抖霍霍的走在前面,不是摸自己的脑袋。
想来他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脑袋始终还在脖子上。
到了那个医馆,宁墨再次粗鲁的撞开门。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正在秉烛夜读,听到声音飞快的跳起来,目光炯炯。
“有什么疑难杂症么?危重么?”
“你是都能治?”宁墨冷声问道。
那人傲然一笑:“都能治他治不好自己的病,已经死了!”顺手往边上一指。
那里赫然立着一个灵牌,上面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你又是谁?”宁墨似乎更加的愤怒。
那人显然无视宁墨的愤怒,继续狂傲的说:“我是他的得意弟子,人称全能治!”
宁墨狐疑的后退,看了看他:“真的是什么都能治?”
那人一笑:“是!有诗为证!”
曼声吟道:
“西出城门望山坡,
新坟更比老坟多。
老坟是我先生治,
新坟从我手中过!
……一医成名万骨枯!医死的人越多医术就越高明!你说我医死这么多人,能不能当的这个全能治的名号?”
听得我差点昏倒。
什么都能治,全能治!
我看改名叫都不治,全不治得了。
然而宁墨显然被他搞晕了头,竟然乖乖的点头,将赵嫣交给他!
阻拦不及!
我只能在边上悄悄观看,打算见势不妙就将赵嫣抢回。
那郎中看了一眼赵嫣的伤,破口大骂:“哪个王八羔子把箭杆剪了?没箭杆,老子怎么拔箭!”
宁墨飞快的瞟那个治不了。
治不了怯生生的低头不语。
我大骇,就这样硬拔?
虽然那个郎中瞧着有些不靠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没了箭杆,他还是下手将两个箭头挖了出来。
顺便给她止了血。
赵嫣的命还是保住了。
醒来后赵嫣立刻表现出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气度,向宁墨表示了感谢。
宁墨单刀直入的说明了救她的原因:“赵姑娘,我救你只是为了问几件事情。”
赵嫣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宁墨:“我四哥怎样?”
宁墨迟疑一下,实话实说:“还不知道。已经着人打听了……不过那日我瞧他伤势沉重,凶多吉少,也腾不出手,所以就先救了你……”
泪水慢慢涌上赵嫣的眼眶:“是四哥用身体替我挡了大部分的弩箭……”
我心中怅然。
不管怎样,她也就是一个弱女子。
家破人亡或许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承受的灾难。
包括我。
然而她显然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强。
很快就擦干了眼泪:“宁公子。我知道你是要问云庄主遇刺的事情。”
宁墨淡淡的点头:“其中一件。”
赵嫣低下头:“四哥的事情,我不是最清楚……只知道极乐宫内部有人传给四哥消息……之前好几次伏杀过极乐宫精锐,消息都很准确。”
“那人是谁?”宁墨问。
赵嫣摇头:“这个连四哥也不是很清楚……是个男子,是自己找上来的,四哥跟他合作了几次,觉得他的消息可靠,就相信了他……他有时候自己来,有时派人来……每次来都蒙着面,拿着跟四哥约定的一样信物……是把折扇。”
“蒙着面!”我失望极了。
“那次传来消息说云庄主极可能与极乐君联姻,建议四哥刺杀云庄主以破坏联姻……四哥不同意,他不认为刺杀云庄主是明智之举,有可能得罪射日庄。我们一起赶往射日庄,看看事情是否有圆转的余地。”赵嫣接着道:“可惜,四哥不能说服宁公子跟无极联盟……即将离开射日庄时,华山派温眉来找四哥,拿了极乐宫那人的折扇给四哥看,四哥看后立刻对她十分恭敬客气,她要求次日四哥想法子引开庄子里护卫的注意。四哥答应了。”
宁墨的眉眼忽然冷淡:“所以你们挑起客人闹事,又在庄子西北角的储藏室放了一把火?”
赵嫣有些赧然的点头:“当时四哥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在路上听见云庄主遇刺生命垂危的事情,想起温眉可能与此事有关,才急着赶回射日庄澄清此事……”
宁墨笑了一声:“你四哥人精一个,别人叫他调开守卫,所图何事他会想不到?”
赵嫣沉默。
宁墨接着道:“第二件,极乐宫两大堂主是怎样被你们伏杀的?”
赵嫣又沉默一会,终于道:“我们在射日庄的时候,极乐宫那人想方设法通知四哥,透露给他消息,让他召集属下伏杀了两大堂主……消息很准确,那日两位堂主落了单,四哥飞鸽传书,只命几十人出击,便将两人击毙……”
宁墨点头:“第三件,无极怎么会那么快就被灭门?”
泪水忽然从赵嫣眼里滚滚而下:“……极乐宫的实力,远远超过江湖中的传闻……开战以来,我们节节败退,非常可怕!四哥愁得不行……一日,极乐宫那人匆忙前来,跟四哥密谈,当夜四哥非常兴奋,告诉我无极有救了!说第二天,极乐宫数位高级首领包括极乐君在内,带领精锐路过惊心崖,他要在惊心崖布置一个天罗地网……让那些人有去无回……结果,没想到……反而中了极乐宫的埋伏,无极一夜间尽失精锐……极大打击了士气……”
“怎么会?”我奇道,难道是消息泄漏?
赵嫣摇头:“四哥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很快极乐宫杀到家门口,我们凭借天险据守,抵抗了几日,谁知他们竟然引江水倒灌入城堡,城里很快一片狼藉,尸殍满地,惨不忍睹……四哥带我逃走……剩下的人都降了……”
“那人卖了你们。”宁墨淡淡一笑。
赵嫣抬起头:“四哥也想到过,可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我们合作一直很好。”
宁墨又是明媚一笑:“你们跟他合作能得到什么很清楚,他跟你们合作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嫣迷茫的皱眉:“钱……每次无极都会出重金……”
宁墨呵呵一笑,这次笑得有些冷淡:“或许那人所图菲浅,不仅仅是钱……他可以借刀杀人,除去自己的眼中钉,可以混水摸鱼,趁着你们交战捞好处……到了最后,觉得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出卖了你们……可笑,赵四先生一世聪明,竟然为一个小人所蒙蔽,怕也就是利欲熏心罢?”
赵嫣低下头,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
她忽然抬头:“宁公子!四哥恐怕这次是难逃劫数,我一定要为他报仇!我要找到那人,向他讨还公道!”
宁墨懒懒的坐下:“找?我也想找到他!可是你连他的脸都没有见过!”
赵嫣沉思一下道:“我认得他的声音!另外,我记得最后那次他来的格外匆忙,虽然蒙了面,可腰上佩戴了一个玛瑙螭龙!”
玛瑙螭龙?
那么是个分部首领?
步步惊心
赵嫣的伤势渐渐好转,宁墨也终于从极乐宫打听到赵存亮的消息。
果然如宁墨所料,虽然水阳竭力请了好些郎中,他终因伤势过重离开人世。
得到了消息宁墨踌躇再三还是告诉了赵嫣。
毕竟是同胞骨肉,她有权知道,在无知和猜测中煎熬或许更加痛苦。
赵嫣哭得死去活来,我们都非常难过。
赵四先生原先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光风霁月,豪侠仗义,至于利益斗争中所使的各种手段,孰是孰非,像我这样一个局内人,很难从一个公正的角度评判。
宁墨急着带我去大理,将赵嫣放在射日庄开在浔阳的一处茶庄。
赵嫣想跟我们一起去,苦苦哀求,宁墨不为所动,她也只好作罢。
到大理的时候已经是初冬。
以前我跟着宁墨来过这里,所以熟门熟路,找好客栈,在城外,正处在洱海边上,看得见青翠的点苍山十九峰,偏僻是偏僻了些,但是景致不错。
苍山十八溪就从山谷间蜿蜒而下,流入碧玉一样清澈的洱海,上次这些地方我都跟着宁墨一一浏览过。
稍微清洗了一下风尘便打听着去了丝竹巷。
丝竹巷以制造买卖乐器闻名,一条街上好几家乐器铺子。
宁墨在一家乐器铺买了一支竹笛,向店主打听约莫二十年前这里是否住过一个绝色美女。
那个中年店主摇头:“我是今年刚刚搬过来,以前的事情不大清楚……对了,公子你看街口那个小吃店,那里的饵块乳扇极有名的,店主田妈,为人最是热心,是丝竹巷的老住户……也许她知道些以前的事情。”
宁墨谢过店主,带着我去田记小吃店。
走了两步他忽然往一条深巷疾飞几步,停在那里发了会呆。
“怎么了?”我问。
宁墨浅浅一笑:“眼花了。以为瞧见了个熟人。”
小吃店门面不大,里面摆放着几张桌子,不是吃饭吃分,还是有几个客人。
找了个地方坐下,宁墨叫了一碗烧饵块,替我要了几碟子乳扇。
田妈果然是个麻利热情的女人,约莫五十来岁,模样还算周正,很快将我们要的东西送了上来。
宁墨对她笑了一下:“田妈是这儿的老住户?大约二十年前这里是不是住过一个绝色美女?”
田妈仔细打量了宁墨一会,才道:“这里好几家乐器铺,来来往往换过好些人,美人挺多,不知公子打听的是哪一家?”
宁墨道:“姓水,绝色,是我的长辈,失去音讯好些年了……”
田妈再次打量宁墨,终于道:“倒是真像一家人,都长的这么漂亮!水妹子当年住过来时大家真是惊为天人啊!好些年没见着这样的美人了!今天一见就是两个!我刚刚还奇怪,原来是一家的!”
“她住在哪儿?”对田妈的恭维宁墨淡淡一笑,摸出一锭银子。
田妈立刻坐到我们身边,摆出一副长谈架势,叹气:“说来话长,红颜薄命啊!听说她的男人死于非命,她一时想不开,竟然悬梁了!可怜她这样美貌年轻,还留下个儿子,也就是五六岁……”
“儿子!你说她生的是个男孩?”宁墨讶异的站起身,随即坐下,做出哀痛的神色,惊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田妈微微沉吟:“大概是十八年前……水妹子不仅人美,人也善良,经常光顾我的生意……”
“那个孩子后来怎样了?说起来,要算是我的表兄……“宁墨赶紧打断田妈的回忆。
“那个孩子……不清楚,一下子父母俱亡,可怜的很,我还记得他在水妹子灵前痛哭的样子……后来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本我有个远方亲戚,给水妹子做过婢女,她对这些情况比较了解,可惜前不久被人接走了……”
“哦?”宁墨的眼神灼灼发亮,“谁接走了?去了哪里?”
田妈叹了口气:“是个陌生人,找到我那个亲戚,跟她密谈了很久,听说给了她一大笔钱,把她接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墨皱了一下漂亮的眉头:“那么……那个孩子,你知道叫什么名字?”
田妈哦了一声:“只记得水妹子叫他小……”
外面有人叫唤:“田妈!你家田二又调戏人家姑娘,被人追打到家里来了!”
田妈恨了一声:“公子你先宽坐,我去去就来……可恨我家那个败家子!三十好几的人还整天不三不四的晃悠!现在又闯祸了!”
说罢请了个熟人看店,急急匆匆的走了。
我慢慢的尝着煎得金黄的乳扇,鲜香可口,几乎要把舌头吞下去,以前来大理就很喜欢这种小吃,散发着浓浓的乳香味。
宁墨拨拉着碗里的饵块,忽然住了手,说了一句不好,问明了田妈的住处就冲了出去。
我急急忙忙跟了出去,心里隐隐不安。
田妈住在丝竹巷离她的店铺不远的一处屋子里,家里的门大开着。
宁墨微微耸了一下鼻子就猫一样跃上屋顶,飞快的四处张望。
一股子血腥味!
取下啸天弓,步步为营,进了屋子。
地上一滩未干的鲜血,田妈倒卧在血迹里。
一剑穿心,我俯下身摸了一下她的身体,还温热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凶手还未走远。
忽然听见外面打斗的声音,我飞快冲了出去。
宁墨正在跟人交手。
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我瞧了半天终于认出来,是温眉。
虽然穿着件男人的袍子,但是那窈窕的身影,凌厉的剑招都非常的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宁墨没有使全力,猫耍老鼠般在她身边游走。
两人缠斗了良久,宁墨终于伸手点了温眉的穴道,温眉忽然软倒在地,恨恨的看着宁墨。
宁墨嘻嘻一笑:“眉儿,你师父有没有建立‘大吉大利’?我好加入……”
温眉啐了他一口。
宁墨依旧嘻笑着将她抱起身。
“墨大哥?”温眉漂亮修长的眉毛倏忽上挑,似乎有些气恼,随即又换上一个娇媚的笑意。
“我知道你心中另有所爱……第一次瞧见你时我就知道……我只想问几句话,你知道我好色……若你不能让我的问题满意,恐怕要让我的身体满意了……”宁墨抱紧温眉,在她耳边轻轻的吹气。
我震惊的看着宁墨,瞠目结舌。
用这种办法逼供一个女子……“宁墨!你实在是太卑鄙了!”
“小笛不喜欢?不会是吃醋了?”宁墨嘻笑着斜眼看过来,媚不可言。
我愤怒的深吸口气:“没有……你……继续卑鄙……”
转身知趣的走开,卑鄙是卑鄙了点,不过,事情关系重大,我不能过于迂腐。
侠义之辈应该做事磊落坦荡,不过,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又能不耍手段?
远远的听见温眉的回答,差点厥倒:“墨大哥,眉儿早听说你天生异禀,令多少女子欲仙欲死,从此对你俯首贴耳,言听计从……眉儿早就不胜神往……在这里么?”
宁墨也毫不含糊,说了声:“……此处人多眼杂,你又刚杀过人,自然是回客栈……”
说罢竟然抱着温眉真往客栈方向拔足飞奔。
我呆了一下,只好扛着啸天弓紧跟着。
一路上心思百转,明明是为了苦苦寻求真相来到此处,怎么被宁墨搞成一次猎艳之旅了?
路过一个小树林。
宁墨忽然站住脚,叹气:“我们不应该挑那么偏僻的客栈的!”
我在后面正奔的兴起,没提防他忽然停住,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怎么了?”
宁墨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眼里倒是有了一丝严峻的神色,在我耳边低声道:“笨蛋!没听出来,好多人跟着我们,从丝竹巷我放倒温眉时候就出现了,一直跟到现在……”
我一呆,侧耳倾听,还是什么没听见。
不过,是了,怪不得宁墨刚才说什么人多眼杂,而温眉被捉住依旧放肆得很。
温眉得意的瞧着宁墨:“墨大哥,我已经等不及了!反正这里僻静……不如……”
宁墨忽然松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没等我明白过来,已经腾身飞起。
被点了穴道的温眉闷哼一声掉在地上。
几十枝乱箭飞过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扑了空,好几支箭堪堪擦过温眉的头皮,扎在树上。
“看来他们并不在乎你的死活。”宁墨带我落到一棵树上,对温眉道,一脸讥讽。
温眉终于收了先前得意的神色,愤恨的变了脸,冷冷不语。
宁墨继续讽笑:“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不如告诉我们出卖情报给无极的那人究竟是谁?萧然么?”
我瞪了宁墨一眼,应该不是萧然,那人身上佩戴的是玛瑙螭龙,护法身上带着的应该是翡翠螭龙,这个楚沉告诉过我。
温眉冷笑:“你还是省省气力留着破阵,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中你的离间计!”
破阵?
什么意思?
宁墨咦了一声,再度拎起我疾飞。
轰的一声大震,我定睛看去,刚才栖身的那棵树竟然忽然倒下。
而与此同时几十枚火焰弹飞向我们,颗颗带着燃烧的明火。
宁墨足尖在树上一点,拎着我在空中翻身,飞快扑倒在地,将我护在怀中。
嗤的一声轻响,鼻子里闻到烧焦的味道,我赶紧挣扎着爬起,宁墨的背上几处衣衫已经被火焰弹点着了,正呼呼的冒着火苗。
我大骇,赶紧用手帮他扑灭火苗。
宁墨低声道:“左边第九棵树,射它!”
我飞快转身张弓,一枝箭已经命中那棵树。
一声惨叫,那棵树从中裂开,一个人倒了下来。
宁墨抱着我滚了几滚,躲过地上忽然飞起的几根枯枝,开口:“正前方那块石头,射!”
穿云箭呼啸着将那块石头击得粉碎,又是一个人掉了出来,没声没息倒下。
几棵大树忽然倒下,向我们倾压过来。
宁墨劈空一掌,将那几棵树劈飞出去。
似曾相识的场景终于唤起我某些一直试图忘记的记忆:“青木杀?”
宁墨笑着摇头:“不止……应该是个小型的五行绝杀阵!”
扑朔迷离
一大团明艳的火光忽然欺近,诡异的散成几十朵小的火焰,闪电一样快速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直逼过来。
宁墨冷笑,劈空一掌,拍散逼近的火焰,带了我疾飞躲闪。
那些小小的火焰轰的一声,再次合成一大团火光,又嗤啦一声散开,直向我面门扑来。
宁墨带我再次躲过,在我耳边道:“等火光合成一团,放箭!”
我拉了个满弦,等那些鬼火一样的东西再度合成一大团,放出九枝箭。
穿云箭风驰电掣,穿过那团火光,滋滋有声。
几个人影忽然现身在火光后,旋即被射翻。
宁墨笑了一声,虚空一指。
指风悠悠,剑一样直刺空中。
一个隐身在一棵大树后正打算抢走温眉的人嗷的一声,从空中翻落。
“第五个!”宁墨笑嘻嘻对着地上的温眉道。
已经有五个过来救温眉的人被宁墨打落。
温眉终于收敛了一直以来的张扬狂妄,面上流露出着急的神色。
我又射出几枝箭,射翻树后几个向我们投掷火焰弹的杀手,握弓的手轻轻的颤抖。
以前从没有连续作战这么久,射出过这么多枝箭。
箭筒里几乎空了。
有些焦虑的看向宁墨,他依旧笑嘻嘻的没有一丝担忧。
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敌人的攻势终于缓了一缓。
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有生力量,说实话,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看来你对他们真的很重要!”宁墨好像没有一丝疲累,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
温眉天真娇媚的一笑,声音甜的发腻:“那是当然……”
宁墨也笑:“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不放心……杀也要杀了你……”
温眉再笑:“墨大哥,反间计行不通,我心甘情愿,不管怎样的结果都能接受,你这样的花花公子是不会懂的……”
宁墨哦了一声,看着我静静的微笑。
短暂的宁静。
我稍稍锤打了一下酸痛的臂膀,凝神戒备。
哪里轻轻的噼啪一声,好像爆了一个小小灯花。
宁墨微微变了脸色,忽然抱起我,捞起地上的温眉,直接横飞了出去。
几棵大树忽然从中裂开,几个鬼魅般的影子飞刀劈来。
宁墨不躲,也腾不出手抵挡,只是一头向前撞去。
我咬牙射倒几个,再摸过箭筒,已经空了。
一愣神间,两人已经挥刀劈到面前。
宁墨将我抱得紧些,微微偏过身,脚下一刻不停。
噗的一声闷响,我心里一紧,刀子入肉的声音?
谁受伤了?
来不及细想,只见那两人象断了线的风筝被撞得飞了出去,一个直接落下地,一个撞在树上滑下了地。
身后巨响一声,巨大的冲击波传来,周围气压陡增。
正打算回头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宁墨将我按倒在地, 顺势压倒在我身上。
一片黑暗。
什么东西倏落倏落不断的掉在身边。
半晌,我从宁墨身下钻出来,迷惑的向身后看去。
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们站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大坑,边上几棵树着了火,哔哔剥剥的烧着。
硝烟未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一些细小的土粒和树枝还在倏落倏落往下掉。
“炸药。”宁墨简短道,“听说飞焰堂精于火器炸药的制造,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中秋那次能逃过一劫纯属侥幸……难道是因为水阳来了火厉鹰才不敢发放这些武器?”
我回过头,骇然发现宁墨胸前大片血迹。
“宁墨!”我惊叫一声,赶紧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苦笑了一下:“不是我的血,是温眉……看来这次他们真的是想置她于死地……炸药可不长眼……刚才情况危急,别人要牺牲她,我也只好牺牲她……用她挡了一下刀……”
“她死了?”我惊问,回头在地上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宁墨叹气摇头:“她在这场阴谋中肯定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可惜……刚才她只是受了皮肉伤,不过有个黑衣人过来抢她,形势危急,我来不及应对……只扯到她一件衣服……”
说罢有些难为情的拿出一件外衣,正是刚刚温眉穿的男式外袍。
“你给女人脱衣服倒是熟练!”我心头一松,还好,宁墨没事。
随即心底一酸,想起某个曾经笨手笨脚连衣服也不会脱的笨男人。
他现在怎样?
那些阴谋他有没有一点发觉?
宁墨深叹:“是我大意!我在乐器铺子时觉得好像见到了温眉的背影,没当回事,关键时刻有人叫了田妈出去才想起来……果然白忙一场!”
“至少知道水风轻生的是个儿子!”我安慰他。
忽然目光落在几步远的地上,一块白色的罗帕落在一丛草中,轻轻随风摆动。
捡起来,质料大小跟上次在萧然房中找到的一样,上面也提着两句诗。
“日月照碧海;云雾迷苍山。”
字面意思很简单,应该是写的苍山洱海的景色。
“跟上次萧然那块质料一样。”我凑近,一股幽香,如兰如麝,淡淡萦绕鼻尖。
“从温眉身上掉出来的,是一对?”宁墨也过来。
一对?
萧然跟温眉?
各执一块?
这两句诗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出卖情报给无极的人又是谁?
中秋的事情真相如何?
一团乱麻。
想的头痛。
跟宁墨焦头烂额回到客栈已是初更。
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赵嫣,温眉,要紧的证人都死光了,田妈,赵存亮,可是真相依旧躲在某处诡笑。
几乎没有进展,除了多死了几个人。
有些绝望。
若是我不能揭开这些阴谋,我跟他这辈子,就注定是敌人,永不能再在一起?
他到底又是怎样想?
是不是根本就不肯原谅我?
误以为我真的象传闻一样,为了某种目的,嫁入了极乐宫?
“今天这个五行绝杀阵,我没有看到水的影子。”宁墨深思。
什么意思?
“或许这里不适合布明水杀,或许……他们不会……”
我们又在当地呆了几天,调查了大理附近各个帮派。
张老三那天说过,水风轻找得是个什么掌门,应该离大理不远。
只要问问十八年前是否有哪个掌门死于非命或许会有线索。
可是奇怪的是,没有。
什么线索都没有。
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竟然没有一个掌门在那个时段发生过不幸。
线索再次中断。
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射日庄。
一路上心情沮丧。
一心一意的研究那两句诗。
“如果萧然房里那块罗帕跟这块真是一对。那么,这块上面应该也是隐射另一人的人名。会是谁呢?有日,有海,难道是水阳?或者,云雾迷苍山,苍山变得神秘莫测,隐射玄字,可是下句看不出金字……”
宁墨嘎的一声怪笑:“走火入魔了你!什么时候从上面看出宁墨两字了!”
我一呆,仔细琢磨了一下:“真的有宁墨!苍字,苍黑色,射墨字,日月照碧海,一片安宁的景象,射宁字……”
宁墨手扶额头,夸张的哀叫一声,轰然倒塌,重重的砸在床上。
我艰难的倒腾出手,愤怒的推搡他,臭宁墨!
倒下就倒下,为什么把我砸在身下!
臭宁墨不动。
“宁墨你是不是又长胖了!这么重!沉的象只猪!”
宁墨的笑容大大的就在我的眼前,身上的男子气息充斥在我鼻尖。
“宁墨你几天没有洗澡?这么臭!”
宁墨的笑容一滞:“胡说!身上明明熏了香的……”
熏了香也是臭宁墨!
宁墨一贯没正经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渐渐专注。
干什么?
“宁墨……你是不是很久没碰女人了?”我紧张的问。
宁墨点头:“是……”目光更加的专注,稍许缱绻的情愫在他眼里漾开。
心里一紧,我赶紧道:“宁墨!若是你实在饥渴,赶紧找一个女人……”
他并没有象预期那样高兴的跳起来,说什么知我者小笛也!
而是保持这个姿势,慢慢的俯下头,犹疑着亲了我一下。
宁墨!
竟敢占我的便宜!
我飞快的昂起头,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他受惊,一下子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捂着耳朵爬了起来。
怔怔的看着我:“小笛……刚才我是……”
我恨恨的起身:“刚才你是饥不择食!差点作出乱伦的事情!”
他似乎呆了一下,辩驳道:“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谈何乱伦?”
我洋洋得意的看他:“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兄妹,你不承认吗?”
宁墨忽然转身,定定的看着我:“不是。小笛,我喜欢你。以前我自己都不明白,现在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为你活着。我训练你,教你,欺负你,骂你……以前我以为只是为了射日庄,现在才知道,不仅仅是……其实你早已在我心中扎根,发芽开花……只是我笨,一直都不知道……你嫁了,我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只能一辈子将这份感情埋葬在心里……可是他对你不好,不能保护你,他不配……那夜在极乐宫,你那样的可怜,在火光里披头散发,奄奄一息,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当时我就下定决心,绝不会再将你丢给他!也再不会让你这样可怜!小笛……我……”
我骇然,摸了摸宁墨的额头:“宁墨?你是不是发烧了?”
宁墨不动,半晌一笑,面色凄凉:“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太风流,情啊爱啊说得太轻率,所以真正表白的时候没人相信了?”
我有些尴尬的一笑,风流成性的宁墨狐狸又在玩什么花招?
以前他玩女人可是三十六计,无所不用其极。
但愿不要有玩火自焚的一天。
不过还好,宁墨从上次发过疯以后消停了很久。
只是郁郁的跟着我赶路。
我让他想方设法将极乐宫所有分部首领的名字搞过来,看看对不对得上那两句诗。
他有些幽怨的瞪着我,半天很不情愿的点头。
想楚沉。
发了疯的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今生再也见不着了。
想我们在外面逍遥的那段时光,在云州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甜蜜化为辛酸。
松风居的美食,想起来流下的不是口水,而是泪水……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思念,眼睛发花,我竟然见到客栈的老板好像是何风何先生。
嗯?
擦擦眼睛,真是何风!
可是他好像没有认出我,脸上挂着标准职业性的微笑:“两位住店还是吃饭?”
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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