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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倾天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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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凤皇’之音,嫣然妩媚,闻其音便有如亲见飞燕,可是真的?”望着玉蘅手中的绝世名琴,一人不禁问道。“凤皇”名气大,众人有如此反应有如此言语也是在理的!

    “萧晗甚晓音律,尤其是擅抚琴,如此青山绿水间,萧晗何不来一曲,也算曲入云霄了!”有人不禁提议道。

    这便是萧晗的目的了,她要摆脱庾翼制造的谣言便要最大限度地放出自己的本事,好让江州之人乃至天下之人明白她萧晗乃是正经好男儿,非是那等以色侍君的男宠。

    而音律中有风月多优雅,也是她成为名士的必由之路。

    “曲入云霄倒是不敢,抚上一曲聊表风雅之情倒是可以的。诸位言‘凤皇’之音妩媚,萧晗便尽力为诸位抚出一个赵飞燕来!”

    说着,萧晗一把接过玉蘅手中的“凤皇”衣带一掀,激起层层花瓣,打翻阵阵花香,其翩洒的风姿其出尘的容颜,此情此景倒是与神人无二。

    也不设琴床,萧晗就地屈膝盘腿以陌上之花为垫坐落下来,“凤皇”则听话地躺在她的膝腿之间。

    低低垂眸,春草一般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浓影,只见她素手挑拨着琴弦,琴音如香粉轻烟,妖娆得如曼珠沙华,可是妖娆之中又透露出幽冥一般的邪魅,倒像极了赵飞燕,美则美矣却是祸水。妩媚不难弹出,可是妩媚中泛着幽冥邪魅却是极不容易,可以说萧晗赋予了“凤皇”灵魂。

    忽然,萧晗纤指加快了速度,撩拨琴弦间,无形的琴音似乎幻化成了人形状翩翩起舞,婉若游龙翩若惊鸿,颇似赵飞燕妖媚而舞!

    手指一勾,萧晗缓缓抬头,登时琴音妩媚,容色倾城,怕是赵飞燕也不及此了!琴音之,萧晗抱起“凤皇”缓缓起身,道:“诸位以为如何?”

    “啧啧”,有人还在惊艳中叹道,“果真是绝世名琴,原来‘凤皇’真是如此,妩媚多姿宛若飞燕!”

    “名琴自然出得了好曲,萧晗这千金过不算白费!”

    “‘凤皇’便是‘凤皇’,若是没了‘凤皇’,此等音姿怕是再也不能有的了!怪不得当年赵飞燕可将汉成帝迷得神魂颠倒,原来此间也有‘凤皇’的功劳!”

    只听众人言语间无不是对“凤皇”的溢美,好似完全忘记了没有绝佳的琴艺没有无与伦比的心性即便是再好的琴也断然弹奏不出这等琴音的。然而这些人的言语却完全忘记了萧晗,只把一切功劳归功于“凤皇”这把琴,好像无论是谁都可以弹奏出这等意境。

    世间名士大都特立独行,性格不随波逐流。故而这也是萧晗彰显名士之性的时候了,也是萧晗以特立独行之性冲破庾翼禁锢的时刻了。

    “诸位以为‘凤皇’便有如此神力了?”萧晗一声冷笑,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嘲笑地问道,“不若诸位也来试试,看此番能否弹奏出赵飞燕的韵味?”

    听此言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了,萧晗也假意要借琴,可是就在将琴伸出去的一刹那,她狠狠地将琴往石上一掷,霎时“啪”地一阵响将众人的心都摔碎了,这可是不世名琴啊,可谓银钱易得“凤皇”不可再有,这萧晗真真可恶,失手也不带这样的,“凤皇”这样的名琴竟遭她如此糟蹋,此子作孽作孽啊!

    众人抬眼忿忿地望着萧晗,可是她却清风闲月淡水远山地面色如常。气态中竟没有一丝半毫的惋惜后悔心痛。

    萧晗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除了依旧笑得和煦温暖的庾翼、眸光藏深沉的允之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忿忿然。

    她先发制人,昂首挺胸,清冷的气态中自有一股傲然,仿佛那雪地里开得极盛的红梅:“诸位以为琴既破,曲亦碎吗?‘凤皇’再好,我摔了它它也不过是一块无用的木头!”

    “诸位以为我如今摔了‘凤皇’世间便再也没有令诸位神魂颠倒的琴音了吗?”

    萧晗这话多少显得有些狂妄,倒令许多年长的人不满了:“萧小郎,你此番作态实在难堪儒雅!”

    目光一凛,萧晗眼中清冷的光辉向那生源地扫去,清冽的声音朗声道:“儒雅,阮籍儒雅乎,刘伶儒雅乎?世间名士风流不羁,扭捏作态的儒雅便不是名士之风范!”

    她竟然自比名士!

    “小儿猖狂,名士又岂是如此糟蹋绝世名琴的?”

    “呵”,萧晗忽然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若我不抚之,它便与一般的木头无二。诸位言这‘凤皇’天生神力,自然风姿,我想‘凤皇’定是不需要我这个人来奏,我亦不需要‘凤皇’了,如此两两相往我不如摔了它!”

    “哦,阿晗既出此言,便重奏一曲吧,看是否风采依旧?”王允之想顺手推她一把,却不料萧晗转过头来盯住她,于是他轻轻一笑,如冥幽泉一般的眸子里闪过善意。

    清冽的眸光在看向庾翼时,他竟还是和煦如初,只是眼神中浮出了深意,仿佛在告诉萧晗,他早就知道她会如此做了。但是他却淡漠无语。

    “既然萧郎如此自信,不如不用乐器,便以这山山水水为器,自行奏出一曲如何?”这明显是刁难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乐器如何作音乐?

    谁知萧晗却是淡然若水,清风闲月地应道:“如此,萧晗便却之不恭了!”

    余光瞥过庾翼,却见他犹如夕阳初升一般,他的温暖和煦的笑,他的不言不语令萧晗觉得越发地看不懂他,越发觉得这个人可怕起来了。却殊不知张弛有度这句话。

    白裳广袖一挥,萧晗一只手曲于腹前,一只手反负背后,迈着步子闲庭漫步一般地小溪岸畔走去,又随手从置于地上的席间扯了一只很大的杯子。

    十指穿水,清清凉凉的水丝从肌肤向心间蔓去,宛若萧晗一贯喜欢的薄荷清香一般,给人以清淡沉稳静谧之感。碧水映着重重绿意,萧晗一触碰到那清亮的水,水中的青松绿树便化作一圈圈的连漪漫散开来,就连水中刚生出的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鱼也迅速地向鹅卵石后面躲去。

    众人看着萧晗触碰着溪水,不知她欲意何为,正神色纳闷间却见她起身来,许是因为衣摆浸了水的缘故,足底的衣带竟有些滞重,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她清逸出尘的气态。

    她端着一大杯水向席间走去,施施然,缓缓然,大有名士之风。又见她曲身盘腿而坐,身前的席上罢了好多的杯子,大小各异,她将大杯中的清水缓缓倒入各个杯中,数量不一或多或少。众人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这人究竟要如何弹出一代名曲,只有庾翼意味深长地笑着以及允之一脸期待地望着。

    萧晗总是给人出其不意。

    忽地,众人只觉眼前青丝掠过,悬若流瀑,在清风的吹拂下竟仙姿飘渺,意蕴十足。待回过神又发现萧晗手中多了一根晶莹通透风白玉素簪,纤细莹润的手指轻轻执着玉簪,就仿佛云端仙人轻触鹅羽一般。

    “叮”白玉簪敲击着杯子发出清脆如黄莺的声音,骤然众人明白了萧晗想要做什么,以杯水为器奏以绝世出尘之音,当真是有新意,这萧晗当真是才智多谋,众人现已心生称叹了。

    犹如美人嬉与万丈冰间婉转而舞;恍若仙人醉卧十里桃林逍遥清饮。清脆的声音敲击而出竟泛着山泉溪水所特有的清澈,就仿佛那声音中有汨汨水流潺潺流过。

    最后一声犹如山谷之中的钟乳石尖上的水滴低落在岩石上回荡在山谷间久久挥之不去。

    “石上清泉流,清音不可休!”王允之叹着,冥幽泉的眼中淌着浓密的笑意,“阿晗,你之于音律方面还是一如往昔!”

    王允之总是可以在言辞间表露出他与萧晗很亲厚很熟识,当然这放在四年前倒没什么,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他不是四年前的六郎君了;她亦不再是从前的小七了,所以他的刻意为之总是带有企图的!

    “素闻萧郎甚精于音律,今儿可算令阿云大开眼界了!”自古以来上巳佳节女子便没了大防亦可如郎君一般郊游踏青,而顾云又是顾家女儿是以今日的盛会又怎能缺得了她。

    再看顾云,在面对萧晗之时竟没了那股傲得他人勿进之气,倒平添出继续温柔出来。

    听得一向有着才女之名又自恃清高高傲的顾云皆有此赞美,那些男子亦是发自肺腑地叹道:“世间有萧郎便无愁无仙乐!”

    “是极了,萧郎气态从容特立独行又极擅音律,大有名士之风!”

    “原是我等冒昧了,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不曾想除了萧郎那凤皇也不过是木头,萧郎摔了倒也好!”讪讪地笑着,他们确实低估了这个白衣少年。

    “萧郎脾性也忒特别,为正其名竟断其千金之琴,可谓有骨有气容不得他人半点看轻!”这话听着虽说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但是其中也不乏显出萧晗这样的脾性确实与众不同。

    萧晗意在于此,即便自己的琴艺如何如何登峰造极也不过是稍稍高洁些的男宠,可是若自己有这样傲骨脾性则不一样了。自古以来,以气识人,萧晗正是看中了这点。

    “不敢,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萧晗倒没有矫揉造作地谦虚不过是一笔带过了。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自觉地移到了庾翼的脸上,只见他面色如常,竟也不因她的这些动作而有半点异样。然而物极必反,庾翼对她表现得太过于无所谓便让她愈发地觉得心有不安。

    果然,待众人的声音消失的后,他那犹如金玉敲击在冰泉的声音才响起:“卿卿她素来喜爱音律,这些她在‘碧幽园’时便常作,倒也无足为怪了!”眼神飘过来最终定格在萧晗的眸子上,庾翼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竟满满的都是柔腻。

    萧晗只觉脑中惊雷闪过,心仿佛一下石化了一般。笨拙地望了望众人的神色,皆是一脸暧昧的笑意,虽然不在言语间点明可是其中的意味深长可想而知。

    自己的苦心孤诣居然敌不过他一句卿卿比不上他一句暧昧的话!

    虽然萧晗将眼中的失魂落魄掩藏得很深,可是却还是被王允之给捕捉到了。他惊于萧晗如何会有如此神色,她从前不都是淡然得很吗,此诚然是句暗昧之话,可是依她向来的心性也不至于此啊?于是他眼中的笑意散去开始探究起来。

    “公子倒是清楚得很啊!”冷气涔涔地看着他,萧晗紧抿的嘴唇中迸出一句话来。

    然而庾翼倒是眉眼弯弯,温润的容颜间绽放出一朵骄阳中侧卧清水的白莲花,和煦而优雅,清澈而美丽。

    “方才只顾听萧郎仙音去了,倒未曾好生观赏这庐山景致!”有人立即提议道,“庐山素来享有盛名,我们不妨逆流而上,好生观赏一番,倒也不负了此番上巳良辰!”

    “如此甚好,庾郎、王郎以为如何?”

    “良辰好景,岁月清和,此提议再好不过了!”王允之赞成道,又直接客客气气地对庾翼说,“如此这般,庾郎请!”

    “王郎客气了!”

    无形之间,萧晗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一股潜藏的争斗。
第二十二章:以血为色,灼灼而妖
    readx;天朗气清,山水如画。小舟古朴而风雅不紧不慢地行于清水溪流之间,恍若大千世界里的落叶,在下见卵石的水面上撩拨出一刻刻的皱纹。溪畔间有青竹,可滴翠,逆流御风,又有绿蔓参差,晃荡若步摇,倾耳聆听,有水击石,潺潺泠泠,若环佩相击。

    悠远明净,倒不失为风雅之地。

    “若明月正出,清水映影便是人间极致了!可惜朝阳已出,明月无踪!”确实若是晚上来风雅便更胜一筹。

    山林夜晚幽静仿佛幽冥之地,这些伪名士感叹连连却也未见得敢这么做,不然怎么会光说不做呢?萧晗心中暗自嘲笑着。

    “哎,这话不然!”有人打量着庾翼、王允之、萧晗,叹道,“若明月将出这眼如蒙翳,所见之物亦不真不实。如此等时光,便是曦光正明,可将世间美妙一览无余。正所谓赏山赏水赏美人,明月夜山水皆可清楚唯独美人不清楚!”

    美人说的便是庾翼、王允之、萧晗了,三人都是少年风发,容颜如画,各有千秋。庾翼是温润如玉,萧晗是清冷出尘,而王允之虽说容颜不及那二人,可是身上深沉的气息却是无与伦比的。

    “是了,赏山赏水赏美人,此话说得最贴切!”一阵朗笑流连于草林水石之间。

    美人原是形容女子的,可是如今这三人确实非凡数,恐怕世间女子每一个能比得上,故而这话说出也不算轻浮。

    庾翼温和一笑,亦任由他们拿容颜说笑了。

    “哎,王郎此次至江州不知陛下、王丞相有何吩咐?”闲谈之中不免会问及此。

    王允之倒是一笑而过,也不具体回答而是说:“如斯良辰好景,谈公事倒不应景了!”

    “是,是,是!”问话之人也不好再继续打探下去了,只得讪讪作罢。

    “早前便闻庾郎有荒年谷之称,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才知庾郎面若美玉,才如荒年谷!”这些闲谈无非是围绕庾翼三人的。

    “庾翼不过白衣一介罢了,是我大兄谬赞了!”庾翼温和典雅一笑,不负他素日温润谦和的形象。

    荒年之谷何其珍贵,庾翼之大才于其中可见一斑。

    “王郎也甚是了不得,如此年纪便得到丞相这般重视!”

    正说话间,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好多黑衣蒙面人,杀气凝重,飒飒若寒风。那些只将眼睛露出来的黑衣人目光如刀,阴狠无情。只见他们眼神一动,提着剑飞身向小舟而来。

    那些原本侃侃而谈的郎君们早就被这迫人的气息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了,不知有是谁情急慌乱之下喊出:“莫不是蛟龙余党,莫不是张氏余党?”

    即便这些黑衣人不是张家余党不是蛟龙余党可是在这慌乱的情况下被这人这么一喊便坐实了。

    张氏、蛟龙名声一出,众人愈发地六神无主,张家、蛟龙的狠辣他们不用想都知道,那种命悬一线的惊恐不言而喻,于是乎他们手脚无力、面容惨淡、双唇哆嗦、口舌发涩也不足为奇了。

    再观庾翼却是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眸光中露出一丝不易捉摸的深不可测来。反观允之则不言不语,眉目间亦多有深思。

    “当心!”萧晗大喝,顺手拔出剑朝踏水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刺去。

    清霜剑削铁如泥,她长剑一挥白刃进红刃出,剑剑毙命之势。与黑衣人交了几招,萧晗发现他们训练有素,武功极高与玉蘅他们相差无几。船荡于水面本就摇摇晃晃,再加上空间狭窄是以萧晗很不好施展功夫。

    正所谓寡不敌众,纵萧晗武功再好要护着这么些人又要与黑衣人厮杀总是吃不消的,如此关键时刻庾翼那些暗卫死士又在何方,是时机还未到吗,怎地还不现身?萧晗冷凝双眸。

    待眼中闪过庾翼的深不可测,萧晗似乎明白了几分,有所谓洞若观火,庾翼便是这样的人!正恍神间,黑衣人长驱直入,犹如厮杀在平地一般,引得萧晗不禁对这些黑衣人多了几分深思。

    惶恐痛苦的尖叫不绝于耳,在这幽静的旷野之中显得格外凄惨;污浊的血气玷污了这山色空灵污浊了这清澈见底的河水,令清明之地犹如忘川奈何一般。

    几艘船上的江州大族中人死伤了许多,这一次怕是要大挫江东势力了,若说只单单是张家余党、蛟龙余党,萧晗肯定是不信,其中之策划是否又有王允之、庾翼呢,不得而知!

    恍神间,萧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庾翼,他身材颀长,独自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犹如风中松,高而徐引,肃肃清然。此等风姿放在平素定是要被夸赞一番的,可是令萧晗心中愤然不解的是,如此危机时刻他不但不慌不忙而且还没有唤出他暗卫的打算,难不成他就这样打算殒命于此了吗?如果说他是真看淡生死,那萧晗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如果他是因为心如止水,那萧晗则不得不感叹自己不如他。

    萧晗的余光一直在庾翼身上,如此等危机时刻,庾翼虽不做打算,可她却至少要保住他的命,这是她的承诺。倏尔,余光之中一阵亮堂,白光刺眼,萧晗心下一沉,连忙衣袖一甩,将袖中仅存的银针一甩而出,凌厉的银针尽数打在那挥剑的黑衣人身上,那明亮的剑刃停留在庾翼眼前却最终没有落下去,只听咚地一声,一个黑影倒下水去,最后那亮白的剑刃浮在水上。此时萧晗竟然忘了庾翼是个武功极高的人,即便她不出手他也没事,可是她真是忘了。

    她身形一转,靠到庾翼旁边,可是即便是方才那般命悬一线的场面,庾翼也不曾一动,甚至面如止水,眼带笑意,面对他的轻松淡然,萧晗不禁隐隐带着怒气,他便这般不将性命看重吗,而她却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这又叫她如何处之?

    “为什么?”杀红眼的萧晗身上带着妖魔一般的邪挚。

    “什么为什么?”庾翼轻松地笑着,眼波如水,腻腻的柔情仿佛丝绸一般。

    如此时候,此人竟还如斯轻浮,萧晗一把摔下他的手臂,挥起剑继续杀人不再理他了。

    庾翼轻笑出声,犹如没事人一般观赏这幅打打杀杀的场景,也不说出手相助之类的。

    广袖长衫,衣履若风,青丝如水,庾翼简直比一个神仙还逍遥,可是危险却近在咫尺。

    寒光阵阵,待萧晗转眼时,骤然发现庾翼周围数把刀刃袭来,而那人却依旧巍峨耸立,眉眼间亦是温润清和,淡淡无思绪。

    不好,萧晗心里叫道,“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护着庾氏五郎,切不可令他受伤”这句话像回音一般在萧晗脑中闪烁不停,下意识地,萧晗纵身一扑,无所预料地扑在庾翼身上,硬生生地替他捱上了两剑。由于事出紧急,萧晗并未以内力护身,以血肉之躯硬生生地忍受着后背那深入骨髓的疼痛。目光一横,银牙一咬,萧晗奋力抬手清霜剑一挥将拦腰向黑衣人杀去。

    在萧晗的身体撞到他的一刹那,庾翼身子颤动了,甚至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直到他手上沾上了那黏黏的温热的腥甜的液体,他才回神,于是眼中的轻笑淡去,兀自盯着她零乱的青丝惊诧,她居然将他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竟做到了这个份上了?

    嘶吼了一声,萧晗将清霜剑从那些血肉之躯中扯出,她杵着剑单膝跪着,抬着的眸子里溢着漫漫血气,阴骘而邪恶,嘴角间血迹如丝。

    “阿晗?”正在拼搏抵御的王允之蓦然回头,盯着萧晗那捏着剑柄冒着青筋的手,担忧惊诧地喊道。

    彼时,庾翼温润修长的手指已经拂过萧晗的嘴角,将那红中泛黑的血液轻轻拭去。萧晗侧眼,清冷若冰地盯着他,却看见那漩涡般的眼眸里深沉一片,那金玉相击的声音冷静地说:“卿卿,你中毒了!”

    这一声卿卿唤得没有一丝轻薄,没有一丝不正经。

    听罢,萧晗身下一轻,却见那温润白皙的大手揽起自己的腰肢,将自己扶起,喃喃的语气犹如游丝,淡淡的香气包裹在她耳畔,他说:“卿卿,我们逃吧!”

    萧晗惊异地望着他,却见他眼目里一片汪洋。

    剑伤深入骨髓,剑上附着剧毒,此时的萧晗便如同废人一个,不逃便是死!

    可是黑衣人越来越多,有鱼贯而入之势,而那些黑衣人又明显针对着庾翼,逃又谈何容易!

    可是那人却平淡地问了一句:“你怕吗?”

    庾翼根本不用萧晗作答,只揽着她的腰肢倾身而下,没入激流急湍中。只听得一个悲痛的声音吼道:“阿晗!”惟有王允之。

    携着重伤的萧晗,庾翼浮着水,任由无情的激湍拍打在身上。游了好久,萧晗“噗”地一声,黑血从口中呛出,将清清的水流染得红中带黑。“此毒尤烈!”萧晗从被血染得红恻恻的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萧晗脸色惨白,唇齿黑红,眼皮缓重,庾翼握上她手腕上的脉门,眉头微皱,却又听得她说:“我本是医者,此毒稍不慎便是致命的!”

    指尖的脉搏若有若无地蠕动着,庾翼心知她脉丝无力,微缓而动,此确实乃剧毒。顺着水势就地靠岸,萧晗双手撑着草地,瘫软在地上,仰面朝天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些黑衣人可是追了来?”

    庾翼方上岸,顶着湿漉漉的发丝,衣裳亦湿浸浸地紧紧巴着身子,听了萧晗这话,他晃过神,在她身旁坐下方语气平静地说道:“放心,我走时唤出了暗卫,他们人虽多,可我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暗卫?”萧晗正下头,寒恻恻的目光紧盯着他,问道,“庾翼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方才万分危急你却大有看好戏的姿态,明明有暗卫却要硬生生地等死!”

    庾翼偏过头,好笑地看着她,露出一口银牙,道:“卿卿,你如此拼命地护着我,我又不会有性命危险,何必唤暗卫出来呢?”

    此模样无赖嬉皮,此话语轻佻轻浮,萧晗一时血气上涌,口中又是一股腥甜,直至呕出一口红黑红黑的血来。这口血硬生生地将萧晗要骂他的话给哽回去了,只剩冷冰冰的目光寒恻恻地盯着庾翼。

    忙收住面目上的轻佻,庾翼挪过身子稳着萧晗,抬起衣袖毫不介意地轻轻柔柔地为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眼望去,他那张脸上尽是严肃认真。

    “原是我不对,这种时候确实不该激你!”为萧晗拂了拂零乱的湿了的发丝,庾翼一本正经地说道。

    萧晗侧过头,避开他温润的手指,那温润的指尖最终没有刮过她的脸,在半空中停着。

    庾翼牵动了嘴角,笑得无奈得很,长舒了一口气他终说道:“你是满腹狐疑我为何不用暗卫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次暗杀若只是张四郎所为我大可不必如此,然此间非是寻常复杂!”

    萧晗看着他,听着他继续解释道:“若我一开始便唤出暗卫……”说到这儿,他定定地望着萧晗,长久才吐出后面半句“那我便不会知道另一位主谋是谁了!”

    “你就用自己的命来搏?”萧晗冷笑。

    鼻间轻呼一口气,庾翼笑了,如春日曦光般温暖和煦动人,而微动的眼波中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狂,仿佛在说暗杀罢了,又能奈我何!

    萧晗懂了,灵台一下清明了,可叹原来糊涂的是自己,竟将他乃武功高手这事给忘了,即便是世上的人都死完了,他庾翼也是不会死的,到底是因为一时承诺而心性大乱了。

    “也是,左右你武功也是高出我的,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卿卿,”庾翼好整以暇,轻叹着,一脸笃定,满腹认真,“若再来一次,即便再是九死一生,我也不会出手,你可知为何?”

    “因为,有卿卿你,你不会让我死的!”庾翼笑对她,满眼欢喜。

    “你,便这般笃定?”萧晗生涩地挤出这句话,且不论其中情意,但是坦然安心地把自己的命全然交到另一个人手中便是极大的感动。

    “我素来背着无情之名,你不该如此,你是成大事者,对任何人都不能存在绝对的信任!”萧晗摇着头,带着否定。

    “可是,你确实会以命护着我不是吗?”庾翼含笑,真挚地凝望着她。

    萧晗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说不出一个不字,她不是心口不一的人,她答应师父的事绝不是轻易言弃的。

    而庾翼见她如此模样则生怕她气急攻心,便转移话题,轻声道:“你那故人也个诡计多端的,你应当心些,切不可因从前的交好而轻心,须知人总是善变的!”故人说的便是王允之。

    “仿佛你就不是诡计多端的?”萧晗反诘。

    “纵我亦是有城府的,我也不会如他一般。纵我兄长们喜暗杀,而我却是对此不屑的!”庾翼摇头否定了她的话语,他的城府也是有一定底线的,“而你那故人倒是深谙阴谋阳谋,他应是知晓会有暗杀的,然他却一言不发,要说此次暗杀中没有他的人我定是不信的,他倒是极会借刀杀人!”

    再肯定萧晗听他一番话后没有情绪波动,庾翼才继续说下去:“庾氏与王氏看似融洽,然其中的争斗又有多少人洞若观火!我大兄与王丞相,我与王允之,一直都在争斗中,若借张四郎的名杀了我,王允之他便无忧了,而庾氏也会因为我的死大损元气,他这一招用得很好!”

    “而我若一开始动用暗卫的话,那只能证实此乃张家余党所为;若我长久以待,说不定便可以反将他一军!”

    “如你所言,我岂不是坏了你的计划?”萧晗心中隐隐约约知晓此事是与王允之脱不了干系的,此时听庾翼细细说来,才知其中玄机。

    “此事尚不好说,况且你也是为了救我,我若因此埋怨你岂不是显得我没有道理了!”

    庾翼话罢,沉默淡淡,静谧无言。良久,庾翼才起身,四处张望了几遍。

    仰视着略显狼狈的庾翼,萧晗张口淡淡地说道:“诚然我与王允之是故人,然而物是人非我也是懂的,我亦不是那等轻信之人!”

    庾翼回过头,面上泛着淡淡的惊异,忽而才莞尔一笑,原来她一直将自己那番话放在心上。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他也无心与萧晗再多说,于是当时他又说道:“我观此处地势知前方应有山洞,你我衣裳尽湿,须得寻一处好生整理一番!”

    “况且你的伤势……”

    萧晗明白他的意思,伤势深入骨髓,毒物漫入肌理,自己虽是毒医高手,但是若对伤口不加处理,那么必定会元气大损。

    “好。”萧晗点头,费力地撑着身子,咬着牙强忍着因动作带来的伤口牵动的疼痛,以及毒物的冲击,想要起身。

    正疼痛的瞬间,萧晗忽然感觉轻飘飘的,肩头膝腿处有着湿浸浸的衣裳以及衣裳里温热的肌肤,她睁大了眼睛,呼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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