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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译神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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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福阿蒂诺(2)
    “我的上帝!”布朗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法翁(法翁:罗马神话中的农牧之神,传说样子一半像人一半像羊——译者注)吗——海里的法翁?”

    “这是‘牧羊神’。”格拉斯道。

    “这是莫里里”格里菲说,“他是我按照土著习俗圣盟结拜的同胞兄弟。连我们的名子都互相换换呢。”

    这时,来者宽阔的褐sè肩膀和丰满的胸膛已经伸出船栏,偌大的身躯不费吹灰之力便跨过了横杆,然后他一声不响地踩着甲板向这边走来。曾以为当上纵帆船大副就丧失了前程的布朗,这时却着了迷。从小读过的每一本书都告诉他,面前的深海来客肯定是法翁一类的神。年轻的大副一边望着这位浑身闪着金光的棕sè法翁向已经伸出手坐起来的大卫?格里菲走去,一边暗想:“可这法翁像有什么伤心事。”

    “大卫!”大卫?格里菲叫道。

    “莫里里。大哥!”莫里里回答。

    这里的结拜兄弟都遵守一个规矩,称呼对方,不叫对方的名字,而叫自己的名字。况且,这两位讲的都是波利尼西亚语的福阿蒂诺岛方言,布朗只好坐在那里猜测意思。

    对方坐稳之后,身上的水还向甲板上淌着,格里菲便道:“你游这么远,就是来向我问个好,说声‘塔洛法’(塔洛法:当地土语,属问候,致意之辞——译者注)吗?”

    莫里里回答:“大哥,为等你来,我不知守望了多少个riri夜夜。我一直坐在你让我保存炸药的巨头岩上。看见你们向入口驶来,又在黑暗中消失。我知道你们要等到天亮了,所以就追了出来。大难降到了我们头上。这些天,马塔阿腊一直哭着盼望你到来。她已经上了年纪,莫塔乌里也死了,她伤心得很。”

    格里菲依照习俗晃晃脑袋,叹息一阵,便问;“莫塔乌里和瑙姆结婚了吗?”

    “结了。最后,他们跑了,和山羊住在一起。一直到马塔阿腊宽恕了他们,他们才返回陪着马塔阿腊住在‘大殿’里。但他已经死了,瑙姆大概也活不了多久。大哥,我们遇到了灭顶之灾。托里也死了,塔蒂?托里,皮图?纳里和皮尔萨克,还有好多人,都死了。”

    “皮尔萨克也死啦!”格里菲叫道,“是不是闹了瘟疫?”

    “是大屠杀!大哥,是这样的——三个星期以前,来了一艘陌生的纵帆船。它的桅顶升出海平线时我在巨头岩上就瞅见了。它放出小船在前面拉纤,但经过那一大片珊瑚滩时解了纤绳,结果一连几次地撞在礁石上。这会儿它正在沙滩上加固被撞坏的船肋(船肋:船的肋骨——船内两侧所装的纵向骨架。形如人体的肋骨。主要作用是支承船舶的横向负荷和保持船体的形状——译者注)呢,船上有八个白人。还带着几个东边很远的岛子上的女人。女人的语言和我们的语言很接近,只是口音不同。她们说她们是被船上的白人偷来的。谁知是真是假,她们又唱歌又跳舞,看样子高兴得很。”

    “男的是什么人?”格里菲打断他。

    “他们**语。这我听得出来,因为你船上曾有个**语的大副。他们有两个头头,和别人都不一样。跟你们似的,都长着蓝眼睛,但他们是魔鬼。一个是大魔鬼,一个是小魔鬼。剩下的六个都是坏蛋。他们拿了我们的甘薯、芋头和面包果都不给钱。见什么抢什么,谁不愿意就杀谁。像托里、塔蒂?托里等,不少人就是这样死的。我们无力反抗,因为没有武器——只有两、三条旧枪。

    “他们蹂躏我们的妇女。瑙姆被他们抓到了船上,莫图阿罗为了保护瑙姆残遭杀害。皮尔萨克也是为这件事丧生的。凶手就是那个大头头——大魔王,他先在小艇上开了第一枪,又在皮尔萨克好不容易爬上沙滩时开了第二枪。皮尔萨克真是个勇士,诺图图整天待在家里不停地为他哭泣。不少人胆怯了,躲进了高山羊洞。但高山上根本找不到吃的。男人都不出海打鱼,也不下田种地,都害怕收获的东西全被魔鬼劫去。我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大哥,我们需要的是枪,和大批弹药。我游出来找你之前已经通知大家。男人们都等着哪。陌生的白人不知道你来。你给我一条小船,让我装上枪弹,在天亮前赶回去。我们安排停当,等你明天进来一声令下,就去杀死那些陌生的白人。不宰了他们不解心头之恨。大哥,因为你和我们是血肉兄弟,男女老少都向诸神祈祷,盼望你降临。”

    格里菲说:“我坐小船和你一同去。”

    “不,大哥。”莫里里回答,“你得待在纵帆船上。那些陌生的白人只害怕大船,不怕我们。不能让他们发觉我们有了武器。以免在你的船开进来之前他们有了准备。派那位小伙子

    随我上岸吧。”

    就这样,布朗——这个读到,想到传奇探险故事就毛骨悚然,此刻正首次面临这种遭遇的小伙子——坐进了小船的尾座,小船载着步枪和子弹,由四名赖尔塔尔水手划桨,由身泛金光的海上棕sè“法翁”掌舵,它穿过热带温暖的夜幕,向遭受着二十世纪海盗袭击的近乎神话般的爱岛——福阿蒂诺驶去。

    。

    若从马绍尔群岛的贾卢依特岛向所罗门群岛的布干维尔岛划一条直线,这条直线的中点位于南纬两度,山势高峻的福阿蒂诺岛便矗立在从这个中点出发指向加罗林群岛内乌库尔岛的一片阳光灿烂的宁静的海中。岛上居住的种族与夏威夷人,萨摩亚人,塔希提人和毛利人都有血缘关系,福阿蒂诺岛好似波利尼西亚插向遥远的西方——美拉尼西亚和密克罗西亚之间的一把尖刀的刀尖。第二天早晨,大卫?格里菲举目再望,福阿蒂诺岛已经位于正东六里地之外,与初升的朝阳重叠在一起。海上依然清风习习,“拉特勒”号划破平静的洋面,以普通小型海船在三倍的风力下也难达到的速度向前开去。

    福阿蒂诺实际上是个古代火山口,远古时期,由于地壳突变,它从海底崛出海面。它的西边已经破碎,降到海平面以下,这里便是进入火山口内部——即港湾的入口。因此,俯瞰福阿蒂诺岛,它的形状宛如一只缺口朝西的凹凸不平的马蹄铁。“拉特勒”号正驶向这只马蹄铁的缺口。格拉斯船长手把望远镜,弯腰观看铺在机舱顶上的自制海图,不一会儿,他带着一种jing觉和无奈的表情直起了身子。他说道:
正文 第二章 福阿蒂诺(3)
    “我又要犯疟疾了。到明天才能过去。格里菲先生,我吃够了这病的苦头。再过五分钟就会神志不清。只好拜托您引船进港。管理员,给我准备好床铺!多来几条毯子!把暖瓶灌好热水!格里菲先生,现在风平浪静。我看,不用拉钎,船也能通过那一大片碎礁。抢着风头,急驶过去。在南太平洋上,这是唯一具备这种能力的船,你知道其中的诀窍。只要注意着主帆下桁,别让它出问题,您就能溜着巨头岩擦边开过去。”

    他连珠炮似地说着,几乎像喝醉了酒一样,这时,他朦朦胧胧的大脑正在和步步逼近的疟疾博斗呢。等他一摇三晃地走向扶梯口时,他的面庞已经变得红一块,紫一块,又像被大火烤了似的,又像一只腐烂的茄子。那鼓涨的双眼黯然失sè,两只手哆嗦不停,牙齿随着爆发的冷颤咯咯咯地打起架来。

    “我去发发汗……睡两个小时,”他咧着样子难看的嘴嘟嘟嘟地说,“四个小时以后就可以恢复正常。我完全掌握这鬼毛病的过程。您,您,您,就——指,指,指挥吧……”

    他瘫软地跌进船舱,结结巴巴的话音随之消失,雇主只好亲自上马,亲自指挥。这个马蹄铁形岛屿的两个后跟是一对拔地而起的百丈高山,几乎全是巨石,两个山脚各都向外延伸着一小片低矮、狭窄的半岛状平地。两山相距八百米,却全部被南山伸展出的珊瑚礁阻塞。格拉斯船长称为裂缝的通道就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水路,它先在南边的珊瑚礁里左盘右旋一阵,然后弯向北山,沿着笔直的巨头岩绝壁伸进港去。船开到巨头岩下,主帆的下桁几乎擦住了左舷的岩石,格里菲低头察看右舷——船下水深不足两英寻,水底的暗礁如一把利剑矗立。小艇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阻挡石壁弹回的水波,一阵清风忽而从背后刮起,他抓紧时机指挥“拉特勒”号全速前进,“拉特勒”号果然无需拉纤,便轻松地穿过这一大片珊瑚礁,驶进湾内。事后方知,船也受了一点儿擦伤,但伤势极其轻微,连铜皮也没有划透。

    福阿蒂诺港湾展现在面前。这是一片圆形水面,直径八公里左右,四周镶着一圈白sè的珊瑚滩,在珊瑚滩和毫无生机的火山内壁之间是一段绿茸茸的短坡。火山岩峰恋好像一个个锯齿环抱在内壁顶端,它们阻挡住信风吹来的流云,宛如戴上了白sè的帽子和银项圈。根蔓缠缚的藤萝和攀缘向上的小树,从每一个风化的熔岩缝隙和角落中爬出来,一眼看去,就像是熔岩上泛浮着绿sè的沉渣。涓涓细流伴着层层薄雾,从数十丈的山腰回旋跳跃,飞流直下。温暖、cháo湿的空气里还散发着黄花肉桂(肉桂:常绿乔木,树皮叫桂皮。可做香料和药材。一般开白花,此处为黄花肉桂,生长在南太平洋——译者注)的浓郁花香,使得这神奇的岛屿越发美妙了。

    “拉特勒”号伴着飘忽不定的微风开进港来。格里菲令小艇回船,拿起望远镜观察海岸。他看不到任何动静。这座海岛似乎还在热带烈ri的烘烤下沉睡着。也不见迎候的人群。在北岸的滩头上,一排排椰子树隐蔽了身后的村庄,只见存放独木舟的船坞里插着一根根乌黑的船桨。那艘陌生人的纵帆船正平稳地立在沙滩上。船上船下都没有人影。等他们驶到离岸只有五十米左右时,格里菲才把铁锚抛进四十英寻深的海底。若干年前,他曾在港湾zhong ;yāng做过测量,水砣下去三百英寻还没有触到湖底。按照一般估计,就算福阿蒂诺是座活火山,它的口深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正当他们的锚链忽忽啦啦地冲出链孔时,几个土著妇女身穿飘飘荡荡的“阿胡”服(“阿胡”:土人服饰之一种——译者注),头戴花冠,一个接一个跑到落滩帆船的甲板上来。同时,在她们不易察觉的大划艇里,格里菲发现一个土人,他偷偷跳到沙滩上,一头钻进小树林的绿帐之中。

    水手们忙着收帆、束绳、架船篷、将帆脚索和复滑车卷成停泊状态,大卫?格里菲在甲板上踱来踱去,试图在陌生的纵帆船以外确定有没有令人不安的迹象,但他一无所获。不错,他曾听到一声微弱的枪声从巨头岩那边传来。但只响了一声,再无反应。

    又过去一个小时,船长格拉斯依旧捂着高高的一摞毯子。他虽然不再发抖,却像下雨似地淌起汗来。

    他声音微弱地说:“再有半小时,我就好了。”

    格里菲道:“好极了。岛上异常沉寂,我准备上岸去找马塔阿腊,看看形势。”

    船长jing告:“这帮人不好对付,要多长几只眼睛。如果一个小时回不来,务必送个信来。”

    格里菲掌着舵,手下的几名赖尔塔尔水手弓身起浆。小艇靠上沙滩以后,他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在那艘纵帆船船篷下站着的几个女人。他亲切地挥了挥手,她们几个咯咯咯地笑了一阵,也挥手致意。

    “塔洛法!”他叫了一声。

    她们知道这是在向她们问候,却回答:“约拉钠”(“约拉纳”:也是问候的意思,但因口音不同,发音与“塔洛法”有别——译者注)。格里菲一听便知,这些人是从社会群岛来的。

    “华海因岛。”格里菲的一个水手立刻说出了她们的岛名。格里菲问她们从何处来,她们果然咯咯咯地笑道:“华海因。”

    格里菲用塔希提语悄悄地说:“这船好像是老杜普伊的嘛。没什么大事儿。喂,你们说呢?这是不是‘维尔塔’号?”

    水手们跳出小艇,轻轻地将它拖上沙滩,同时漫不经心地瞟了瞟那艘大船。

    陶特说:“正是‘维尔塔’号。七年前,它被吹断了中桅。在帕皮提又换了新的,但比原来的短了八、九尺。就是那一杆。”

    “你去跟这几个女人谈谈,赖尔塔尔岛和华海因岛近在咫尺,你肯定会认识她们的。尽量探听一些情况,要是白人出来,别和他们争吵。”

    格里菲迈步走上沙滩,一队寄居蟹(寄居蟹:寄居在空螺壳里的小蟹,属海洋节肢动物——译者注)歪七扭八、扑扑簌簌地从他脚下爬过去;然而,椰子树下空空如也;连一只哼着鼻子拱地的猪都没有。地上落着熟透的椰子,脱壳的干椰肉上看不出腌制的痕迹。劳动的景象荡然无存,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他发现,一座接一座的草屋都被遗弃了。后来遇见一个脸像枯树皮、满嘴无牙的瞎老头正在树yin底下坐着,格里菲上前问话,不料他惊慌失措起来,咿咿呀呀地嚷了一阵,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快到“大殿”了,格里菲暗自思量,这地方真像闹了鼠疫。一片混乱,一片凄迷。既看不到头戴花环的男人和女人,也不见鳄梨树(鳄梨树:热带生樟科植物。果实形状如梨,皮厚、核大、皮sè青紫,果肉为黄sè,甜味,可食用——译者注)下嬉戏的幼童。老皇后马塔阿腊正弯着腰,弓着背,坐在“大殿”门洞的摇椅上晃动。她一见是格里菲,便痛心疾首地诉起苦来,还懊恼自己招待不周,因为手下听使唤的人都逃到山里去了。
正文 第二章 福阿蒂诺(4)
    “就这样,他们抓走了瑙姆。”她最后说,“莫塔乌里死了。我们的百姓都跑到山上,和山羊一块挨饿去了。连个砍开椰子让您解渴的人都没有剩下。唉,大哥,您的白人兄弟真是魔鬼呀!”

    格里菲安慰道:“马塔阿腊,他们不是我的兄弟。他们是强盗,是猪猡,我会把他们从这个岛上赶出去的……”

    他猛然收住话头,急转回身,随手从腰间拔出一只大个儿的柯尔特手枪(柯尔特手枪:美国人塞缪尔?科尔特…1811……1862…发明的一种自动手枪——译者注),对准前面的一个人影,那人正从门外的树后跌跌撞撞地奔来。他没有扣动板机,那人也没有吓住,径直一头扑在格里菲脚前,并发出一阵粗野的嚎啕和喊叫。格里菲认出,这家伙就是刚刚从“维尔塔”号偷偷爬出来钻进树林的那个人,但直到把他扶起来,盯着他那歪三扭四的兔子似的嘴,才听懂了他哭诉的意思。

    “救救我吧,先生,救救我!”毫无疑问,此人是个南海土人,但他用英语声泪俱下地说:“我认识您!您救救我吧!”

    接着,他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起来,格里菲抓住他的肩膀摇了几下,他才镇静一些,不再言语。

    格里菲道:“我也认识你。两年前,你在帕皮提的‘法兰西旅馆’当过厨师,大家都叫你‘豁嘴’”。

    那人频频点头。

    “我眼下在‘维尔塔’号上当厨师”。他吃力地扭动着豁嘴,溅着唾沫,哇里哇啦地说,“我认识您。在旅馆,在‘拉维娜’客栈,在‘基蒂韦克’号轮船上,在马里波萨码头,我都见到过您。您是格里菲船长,您救得了我。那帮魔鬼!他们杀死了杜普伊船长。又逼我毒死了一半船员。他们朝桅顶横桁上的两个水手开了枪。还把其余的人全部打死在海里。我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拐骗华海因岛的姑娘。他们为了扩充势力吸收了努美阿的犯人。他们在新赫布里底群岛抢劫商人。他们杀死了瓦尼科里岛的代理商,偷了那里的两个女人。他们……”

    下面的话格里菲无法再听下去,因为树林后面的港口那边突然枪声大作,他拔腿便朝沙滩飞奔。好哇,塔希提的海盗和新喀里多尼亚的囚犯!你们这一小撮亡命之徒竟敢袭击我的货船!“豁嘴”也紧紧相随,继续喷着睡沫星子数落那些白人魔鬼的罪行。

    枪声又突然停止,像刚才响起时那样令人不备,格里菲被这不祥之兆搞得有点慌了手脚,但还是继续跑着,一直跑到大路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从沙滩跑来的莫里里。

    “大哥,”“牧羊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到的太晚了。他们已经占领你的纵帆船。快走!他们马上就要来抓你。”

    他说着急忙走上格里菲身后的山路。

    “布朗呢?”格里菲问道。

    “在巨头岩上。回头再对你说。现在快走!”

    “小艇上的水手都干什么去啦?”

    莫里里又恼又恨地说:“他们都被陌生人船上的女人勾引去了。说实话,他们死不了的。因为魔鬼们需要水手。但魔鬼不需要你,一定要把你杀掉。听!”一个嘶哑的男高音在水边唱起一首法国猎歌——“我看见——有人登上了沙滩,我看见——有人夺走了你的大船,哎……”

    。

    一向将生死和苦乐置之度外的大卫?格里菲此刻并不想故作刚强。他知道何时该战,何时该逃——毫无疑问,眼下必须撤退。他紧随着莫里里,沿路飞跑而上,树yin下的老人,和蜷缩在“大殿”门洞里的马塔阿腊都远远撇在身后。“豁嘴”像条狗似地跟在他的脚后。后面传来追兵的呐喊,但莫里里一马当先,追赶者望尘莫及。大路越来越窄,向右一转,爬上高山。在他们越过最后一座草屋,穿过高大肉桂树丛和一队队大黄蜂群之后,迎来一面陡坡,路也慢慢变成一条只有山羊方可出没的小径。莫里里抬头望着高处一块暴露的火山岩巨石,指了指岩面上的蹊径,说:

    “大哥,过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这是唯一的通道,白鬼子从来不敢上去,“害怕我们在上面推石头。他们总停在现在这个地方,乘我们搬运石头的时候开枪shè击。快走!”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来到那块岩石下,面前就是暴露在岩面上的羊肠小道。

    “等等。过去时,动作要迅速。”莫里里嘱咐着。他跃入耀目的阳光照shè下的空地,下面立刻响起一阵枪声。子弹劈劈啪啪落在他的四周,石面上冒起股股青烟,但他没有受伤,安然无恙地跑了过去。格里菲随后跟上,一颗子弹落在他的头前,崩起的烟尘粘了他一脸。末尾的“豁嘴”也没有中弹,尽管他战战竞竞地,动作犹豫。

    这一天,他们一直待在高处没有下来,那里是个熔岩峡谷,梯田上长着层层芋头和番木瓜(番木瓜:即木瓜。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叶子为长椭圆形,红、白花。果实为黄sè,椭圆形,有浓香,可入药做收敛剂——译者注)。格里菲在这里分析了险情,制定了计划。

    莫里里叙述他的经过:“我们太不走运了。白鬼子这么多天都不打鱼,偏偏在昨天夜里出海。我们经过水道时,天还很黑,正好与他们相遇。他们有的坐小船,有的坐独木舟。这些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武器。结果,我们的一个塔尔塔尔水手被他们打死。布朗非常勇敢。我们好不容易划到海湾的尽头,他们把我们赶到岸上,又把我们逼到巨头岩和村子的中间。枪支弹药完好无损,可小艇落到他们手中。就这样,他们得知了你要到来的消息。布朗此刻正在巨头岩的这一侧看管武器呢。”

    “嘻,我进港时,他为什么不到岩顶给我发个信号呢?”格里菲责怪地说。

    “他不知道去岩顶的路,只有我和山羊晓得怎么走。我也是一时疏忽只想偷偷地钻出树林,摸到海边,游水过去向你报信。魔鬼们一边在树林里向布朗和赖尔塔尔水手开枪,一边派人追赶我,一直追到天亮,又追了整整一个早晨,把我追到那片平地上。后来,你的船开了进来,他们都去监视你上岸,我乘机跑出树林,但已为时过晚,你登上了沙滩。”

    “那一枪是你打的?”

    “是我。想给你发个jing报。但他们很聪明,没有还击,可惜,那是我最后一颗子弹。”

    格里菲对“维尔塔”号厨师说:“‘豁嘴’该听你的了。”

    “豁嘴”罗罗嗦嗦讲了一大通。他随着“维尔塔”号在塔希提岛至土阿莫土群岛一线已经航行了一年的光景。他们的船长是老杜普伊。杜普伊最后一次从塔希提出海时,把两个生人请到船上做大副和押运人。他船上还有一个生人,是准备去范里基岛当代理商的。大副自称名叫拉乌尔?范?阿斯韦尔德,押运人自称名叫卡尔?莱普斯尤斯。
正文 第二章 福阿蒂诺(5)
    “他们是兄弟俩,这我知道,因为夜里我在甲板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还以为周围没有人呢。”“豁嘴”解释。

    “维尔塔”号是一艘收集宝贝(宝贝:这里指海里珍奇、美丽的贝壳动物——译者注)和珍珠的船,经常在低群岛杜普伊的各个设点之间巡航。第三个生人弗朗斯?阿芒德森替换了范里基岛的皮埃尔?戈拉德。皮埃尔?戈拉德上了船,准备返回塔希提去。据范里基的土人讲,他带着一夸脱(夸脱:容量单位,比一升多一些——译者注)的珍珠,要交给杜普伊。就在船从范里基岛启程的当夜,船舱里枪声大作。接着,杜普伊和皮埃尔?戈拉德的尸体被抛入大海。塔希提水手纷纷逃进前甲板的水手舱,“维尔塔”号停船抛锚,水手们饿了两天,仍然拒不出舱。后来,拉乌尔?范?阿斯韦尔德逼着“豁嘴”做了一顿掺有毒药的饭食给他们送去。一半水手被毒死。

    “豁嘴”呜咽道:“他用枪逼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呢?其余的水手嘛,有两个爬上帆缆的,但被枪击毙。船当时离范里基岛只有十五、六公里,剩下的水手都跳船入海想泅渡回去,但全被打死在水里,除了那两个魔鬼,我是唯一活着的;他们留下我,让我给他们做饭吃。当天,他们又顺风返回范里基岛,把弗朗斯?阿芒德森也接到船上——原来他们是一帮对于“豁嘴”来说都是可怕的经历。他是活证人,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所以能够活下来,只因为当了厨师。在努美阿,有五个逃犯入伙为盗。不管走到哪里,他们从来不准“豁嘴”上岸,格里菲是第一个和他交谈的“外人”。

    “豁嘴”又喷着唾沫星子说:“现在,他们一定猜得到我在向您泄露天机,他们一定要杀死我的。可我也不是懦夫,我公寓发誓与您待在一起,要死一块儿死。”

    “牧羊神”摇摇头,站起身。

    “你躺下睡一会儿吧。”他对格里菲说,“晚上还要长途泅渡呢。至于这个厨子,我现在就把他再往上送一送,送到山羊和我的弟兄们待的地方去。”

    。

    “大哥,你游得不错,还满像回事儿呢。”莫里里悄悄地说。

    他们从熔岩峡谷下到了海湾的尽头,此刻正游在水中。莫里里在前,格里菲在后,两人轻轻地游着,连一点儿水花也没有溅起。黑黢黢的火山口石壁慢慢在他们四周升起,最后形成一只巨碗的模样,他们好似游在这巨碗的碗底。头顶的夜空,繁星如尘,薄辉磷磷。前方远处,闪烁着“拉特勒”号的灯光。一首福音圣歌从甲板上轻柔地飘来,歌声来自那部原打算带给皮尔萨克的留声机。

    两个泅渡者转向左面,远远绕开这艘被占领的纵帆船。圣歌过后,船上的人笑的笑,唱的唱,热闹了一阵子,接着留声机再次响起。“慈光引路”的歌声(“慈光引路”:又一首教堂圣歌的歌名——译者注)在昏暗的水面上飘来荡去。这对游在水中的两个人来说正是一种巧合,格里菲差点儿笑出声来。

    “我们必须游进通道,在巨头岩登岸。”莫里里低声说,“魔鬼们占据了低处的平地。听!”

    断断续续传来五、六声枪响,说明强盗已经包围狭小的半岛,布朗正在岩头还击。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游进yin森岑寂的巨头岩暗影。莫里里摸黑探路,带着格里菲从一个裂隙的豁口爬上陆地,并一鼓作气登上一块八、九丈高的狭窄岩架。

    莫里里说:“你待在这里吧。我去找布朗,天一亮就赶回来。”

    “兄弟,我跟你一起去。”格里菲说。

    奠里里在黑暗中笑道:

    “甭看你是大哥,你也没这本事。我是‘牧羊神’,全福阿蒂诺岛敢在夜里爬巨头岩的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况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你伸出手来。摸到了吗?皮尔萨克的炸药就藏在这里。睡觉时要靠紧石壁躺着,不然会掉下去的。我走了。”

    格里菲躺在窄小的岩架上,身旁是一吨用于水下爆破的炸药,脚下是波涛轰鸣的深渊。他考虑好明天的作战计划,便枕着一只胳膊睡去。

    清晨,莫里里开始带着他向巨头岩岩顶攀登,格里菲这才信服,夜间他确实无法上去。作为海员,他并不害怕登高和悬空,但他发现,既使在光天化ri之下攀登此地也不是一件易事。这里有多处八、九丈深的裂隙,必须探着身子向下一倒,先伸手抓牢对面突出的岩石,才能把腿迈过去,每一个动作都得在莫里里的指点下进行。有一次,他们凌空跳过了一个宽三米、深五十丈的大裂口,落点是对面低下去将近两米的一块细条石。他尽管头脑一直很冷静,但在另一次跳向一个不到一尺宽的岩架时也慌了手脚,双手竟不知该抓何处。莫里里见他摇晃起来,便抓住一根树藤朝岩架外面一荡,从他身后的深渊上空向他另一侧飞去,并乘势从身后在他背上猛击了一掌,使他恢复了镇定。从此以后,他算彻底佩服莫里里了。人们管莫里里叫“牧羊神”,真是名符其实!

    固守巨头岩,有不少优越xing。这里很难被攻陷,正是“一夫当关,万人莫开”。同时,它扼制着通往大海的水路,把港湾中的两艘纵帆船,拉乌尔?范?阿斯韦尔德和他那一伙惨无人道的走卒统统关闭起来。他们已把那一吨炸药转移到岩顶,有了炸药,格里菲就成了主宰。一ri清晨,港里的两艘

    帆船终于准备出海了,格里菲便显示了他主宰的威力。“维尔塔”号打头,小艇在前面牵引,划船的都是被俘的福阿蒂诺岛的男人。在海拔近百米的高处,格里菲和“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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