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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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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知道如何使剑,却不知怎样使剑!”

抛开法意剑理,钟隐此言,岂不是也可以对应他此时的状况?

六十年时光如水,那一夜青烟障里,数笔勾画,短短语句,竟然可以穿透这时光流脉,直达此处。

钟隐他算到了没?

刹那间,他脑中灵光连闪,那有所得的大冲击,让他忍不住昂首长笑,弹身而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

阴散人的眉峰不自主地皱起,看着李珣这如癫如狂的漠样,心中竟然不自主地有些波动。

恰在此时,李珣眸光射来,她吃了一惊,却听得李珣一声长笑。

“剑来!”

阴散人怔了怔,才想到李珣是要青玉剑。

她迅速地抚平心中波纹,自虚空中一探,将青玉剑拿出,递送过去。

锵然剑鸣,李珣拔剑出鞘,与之同时,挥去身上雾松铁道袍,就这么赤着上身,长笑舞剑。

他使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青烟竹影”。

剑气森森,当空离错;掩映虚实,却又酣畅淋漓。

一边的阴散人恍惚间觉得,眼前忽地有一片青翠竹林,扩展开来,恰是月晓气清时候,又闻风穿竹叶微声,那在林间且舞且歌的男子,是李珣吗?

迷离中,那似是钟隐目光投注,笑意微微。

刹那间,阴散人本能地提动气机,杀气外溢。

“铮”的一声清鸣,她手足间似乎灌注了万斤重物,提之不动,而寒意如水,抵在她喉咙正中,抹消她一切杀意。

李珣使剑抵着的咽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你做什么?”

阴散人也是苦笑:“抱歉,刚刚以为看到了钟隐。”

听了这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李珣怔了怔,旋又哑然失笑。

他现在神清目明,自然感觉得到,阴散人此语,并无虚饰。

毫无疑问,阴散人以其敏锐的眼光,发现了他在心理上的飞跃,这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他的进步。

他一笑收剑入鞘,又命阴散人拿出明心剑宗的道袍来。

阴散人此刻出奇地乖顺,不发一言,却如同一位可人的侍女,静静地服侍他穿上。

李珣结装完毕,又吁出一口长气,仰头看天。

是的,他明白了,知剑而不知使剑固然糟糕,然而若连剑也不知,那就是可悲了。

此时的李珣与当年的李珣相比,便是由凡铁转为青玉宝剑,凡铁的使法,用在青玉上,当是不知因势变通。

而连使的是凡铁又或青玉都不知道,不死何待?

不错,他现在不知使剑,但他可以学,可以练。

由现在开始,当世每一位高人,他们的处事之道,历练之法,都是李珣学习的对象。

只有一个优秀的剑手,才懂得怎样去驾御他的宝剑。

在这一点上,李珣要学的,还有很多。

而此刻,再没有钟隐这样的导师,为他指点迷津了。

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李珣回过脸来,目注阴散人道:“水蝶兰说得很准,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变化竟然会这么快,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话题的突然变化使阴散人又是一怔。

不可否认的,这时候的李珣,很难再用以前的标准来探究,一时间,阴散人竟然很难再看透他。

所以,她必须再换一种态度。

认真地想了一下,阴散人道:“百幻蝶也是个有见识的,她的这招以血神之术化炼体魄的法子,确实绝妙,而且,这也恐怕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珣“哦”了一声,没想到她的结论竟是如此绝对,微皱眉道:“理由呢?”

“基本上就是百幻蝶的那些了,若说其他……你现在情况比当时更糟,这算不算?”

李珣自动略去她有意无意的嘲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还有化阴池……”

“化阴池?那池子的功用可没有想像的那么好。”

阴散人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过那池子的功用。若我猜得不错,鬼先生应是要你以引流入体之法,化去阴火珠的锋芒,逐渐归你所用。只是,引注入体,也要有‘阴’可化,可此时,阴火散人四肢百骸,与你筋骨经络融做一处,那是化阴,还是化你?”

李珣仔细考虑了一下,阴散人所说,确实有她的道理。

不过在此时,他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对阴散人的理由,他也持一定的保留态度。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修炼《血神子》又是什么缘由?”

阴散人唇角微弧。

“虽然不愿这么说,不过,《血神子》确实是通玄界修形炼体的经典之作,旁人只见‘燃血元息’霸道绝伦,却不知,《血神子》最精妙之处,还是在肌体修炼之上。你‘不动邪心’已经修成,应该也有感觉才对。”

李珣抚了下胸口,又想了想,微微点头。

确实,在心脏要害受到重击甚至毁损之际,血肉之躯,竟然可以凭空化雾,消卸力道,这种手段,若是没有亲身经历,当真是难以想像。

“这就是了,《血神子》的炼法,其实也是对肌体的异化,而且,异化得更加彻底。从最初步的心窍开始,逐步遍及全身,到最高境界时,全身虚化如轻雾,实质如金刚,成就不灭魔体──

“其实,也就是妖魔而非人类了。如此自然可以消解一切异气,而且是最彻底不过!”

李珣脸上神情一滞,半晌方摇头道:“魔化?可韦不凡看起来……”

“他修的是《血神子》吗?”

阴散人知道李珣心中所想,就此点侃侃而谈。

“也算他了得,基于《血神子》而自创血魔化心大法,其实就是辅以身外化身之道,催生血魇,将‘燃血元息’的威力推至巅峰,却弱化了原来的炼体效果。否则,当日青鸾仓促一击,如何能重伤得了他!”

李珣回想当时的情形,发现果然如此。

但这也引申出来另一个问题,以韦不凡的无所顾忌,也没有修炼正宗的《血神子》,恐怕与最后的妖魔异化不无关系。

只想想那将人炼成一团血雾的可怕情形,任李珣如何心境精进,也为之不寒而栗。

他已经做好了应付极糟情况的准备,却依然没有想到,情况会糟到这个地步。

阴散人感觉自己再度把握了李珣的心际脉络,心中微感得意,俯下身子,紧盯着李珣颜色变幻的脸,沉沉低语。

“若我是你,现在就会回转雾隐轩,期以百年时光,抛下一切,隋修苦练,到那时,你再入此界,纵横天下,又怕得谁来?”

李珣心中一清,冷冷回看过去。

阴散人哑然失笑道:“明白了,你是绝对放不下眼前这些事项的。姑且不论这选择的对错,我仍要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体可不能再拖了。半年之内,若你不能下定决心,肌体的异变便可能积累到一个不容忽视的地步。

“那时,你便会发现,偶尔手脚会不听使唤、肢体麻木、五行之气紊乱,乃至……瘫痪!”

稍稍一顿,她再度笑道:“所幸,便是真瘫痪了,只要你肯咬牙吃苦,修成血神子后,也是能恢复的。”

李珣微阖眼眸,旋又睁开。

此时,他也微笑起来。

在阴散人讶然的神色中,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这美人儿温软莹润的脸颊,语气温和。

“想想你的身分!”

以阴散人的深沉,胸口也猛然一窒。

李珣微笑着看她的反应,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不习惯如此,只是这冲动反覆……”

顺口说到这里,李珣心中忽地一激,但嘴上丝毫不停,继续说下去:“……对你我都不好,冷静些,如何?”

阴散人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唇边讥诮一笑,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

李珣用最正常的眼神打量她,心中却有一个疑问止不住地涌上来:“冲动反覆?她会吗?这终究是她的反应,还是‘我认为’的她的反应,抑或是,她认为‘我认为’的她的反应?”

收敛目光,李珣现在的心态又是一变,他低下头,跺跺脚,感受着逐步激烈的动作对身体的影响,神情正常地向阴散人问道:“这个样子,会不会有人发现不妥?”

阴散人扫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之前以虚纳阴阳之法为你顺过气,除非再像今天这样,被人重创,引发体内阴阳二气失衡,否则就很难发现。

“当然,若是有人与你特别亲密,或者渡气入体,我也无法保证绝对安全。”

李珣嗯了一声,正想说话,阴散人蓦地摇头,李珣会意,两人身影同时一挫,隐入了草木繁茂之处。

稍过半息,天空中剑光连闪,毫不停留,向着北方去了。

李珣眯起眼睛,啧声道:“果然,是去不夜城的。也不知天芷上人用了什么手段,数百年未出琉璃天半步的半成居士,也让她请了来……对面有妖凤、青鸾、鲲鹏、魔罗喉,宇内七妖到了五个。呵,该不该把水蝶兰也叫去凑热闹?”

阴散人瞥了他一眼,没有凑趣。李珣也不见怪,他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无疑,他是个记仇的人,落羽宗既然没有一棍敲死他,那么,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回归暗处──若落羽宗发现,本已锁定的暗杀目标突然消息无踪,又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呢?

第四集 剑心如一 第五章 自在

一个人心理上的进步,确实可能带来惊人的结果。

已然从多年的浑沌中清醒过来的李珣,其神思之透彻,绝非往日可比。

而一个思虑清晰的人,不会也不可能甘愿陷入被动,见招拆招。

所以,百鬼消失了。

说是消失了也不确切,一个“重伤”的人,怎么会毫无痕迹地消失呢?当然,百鬼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非常有水准的修士,即使是在重伤之下,他也懂得隐踪匿迹,且手段相当高明。

只可惜,还“瞒不过”随后而来的有心人的眼睛。

从第二天起,至少有两名以上的修士,循着那一星半点儿的痕迹,逐步追索。

其追踪之术的精湛,令隐在暗处的李珣为之咋舌。

如果李珣有心,自然就可以利用种种手段,将这几个已经入瓮而不自知的修士,引入布设已好的陷阱,一举功成。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要打草惊蛇,而且,眼下这微妙的局势,恐怕也是寻常难得一见吧。

落羽宗的杀手在先,魅魔宗的暗探在后,千里无影对天魔魅影,偏偏双方又都是见不得人,彼此交错隐匿,各出奇招,如此精采大戏,让李珣看了直呼过瘾。

虽说如此,李珣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的。

幸亏他警醒得早,及时将自己放在暗处,否则,他是绝不会知道,在雷喙鹰满怀诚意的邀请之后,魅魔宗竟然还会派探子出来。

自己真是闲适太久了,幸好,他会及早将爪子磨利。

李珣没有将反击提上日程,但是,他在暗处旁观之时,却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观察两个宗门独特的手段方式,并在阴散人的帮助下,分析其内在的心法流变,务必使自己对两宗,尤其是落羽宗的手段,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也许这认识是表面的、片断的,但透过细微错杂的表象,归拢脉络,却是李珣一贯的优势所在。

连续几天下来,他已颇有所得。

而此刻,远从西南而来的飞魂敕令终于到来。

与他所料不差,阎夫人那边果然遭到了落羽宗的偷袭,但因为反制得力,反而使碧水君十分被动。

至此,李珣已没有了逗留附近的理由,宗门长辈规定的时限,也已过去了三分之一,本来充裕的时间,已变得紧迫起来。

但李珣觉得,这是值得的。

在完成了百鬼远遁西南的假象之后,李珣连续跳变遁法,隐秘至极地远走数千里外,这才以明心灵竹的身分,大摇大摆地现身,向着极地狂飙,至于那两个宗门最终会不会上当,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极地的风景一眼看去,苍茫无边,别有一番壮美风姿,但看得多了,也就颇显单调。

大量的碎土、冰粒,挟带在朔风之中,当空狂舞,纷乱一如当前极地的局面。

李珣皱着眉头加速,避过了后方的乱战。

这已经是他进入极昼圈来,所见的第七起拼杀了。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乱斗全部都是散修之间的冲突,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散修盟会内部的冲突。

直到这个时候,李珣才明白洛南川当日所说“形势很糟”的出处。

从这半日的所见所闻看来,散修盟会中似乎弥漫着一片焦躁、悍厉的气氛,就像是一个涌动着的火山口,也许只投进去一块小石子儿,都可能引发一场空前的大爆发。

这样的散修盟会,已不像是有规章的组织,更像一个土匪窝!

李珣越来越清晰的脑袋,经过一段时间的梳理,已找出其中某些关窍所在。

其中比较基本的一条是:散修盟会采用的是外紧内松的管理之法。

除了负责具体事物的四方接引,是由数万盟会成员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受到颇严的管制外,其余各项职司,都模糊不清,只是靠着十执议惊人的实力、威煞,强行压制。

本来这些散修、妖魔,都是自扫门前雪的主儿,修道多年,心中也自有一番顺应时势的法则。

有了盟会提供的庞大的修行资源,他们之间,也能自发地生成一些基本秩序。

但这些自发形成的秩序,毕竟还是脆弱的。

在盟会迅猛发展的前数十年中,某些矛盾还能用种种益处遮掩,但随着十年前一举攻破百兽宗之后,举世大哗,散修盟会也随之低调许多。

缺乏了向外扩张、发泄的管道,这些矛盾便不免逐一暴露出来──更通过不久前牛力士的事端,整个爆发。

然而,爆发的冲击却还打不破由十执议、通言堂、四方接引所凝成的坚韧外壳,眼下便形成了这么一幅奇特的光景。

在“闲暇”时,诸散修、妖魔大打出手,抢夺灵药、法诀,结恩报怨;然而若是外敌来袭,十执议登高一呼,便又呼啸结群,一致对外。

这种混乱中又有法度的模样,便是在诸邪宗内,也是极少见的。

正想着,远处破空声又起。

李珣叹了口气,正想隐去身形,怱又觉得不对,举目看去,恰见到一道乌光自斜前方穿行而来。

乌光中隐有血丝,显然此人所御之法器,必然沾染了精魂血魄,以通玄界极忌讳的禁法炼制。掠过去时,破空声隐如万鬼嚎哭,凄厉刺耳,真是最最典型的邪修风范。

驾御法器那人却没有当恶人的自觉,一脸惶恐,目光散乱,只顾着却器狂奔,竟然没看到正前方还站着个李珣。

李珣看得哑然失笑,若说修炼魔功邪法像韦不凡、罗摩什之类,也就罢了,连这种半桶水也出来混,岂不就是取死之道?

少不得,他就要为天下除此妖孽,给自己长长名声。

正准备动手,眼睛忽地被光芒闪了一下。

他吃了一惊,凝眸看时,正看到一道贯空长虹,自数里之外后发先至,在鸟光处一绞,半空中血雨纷飞,那个半桶水被一分两断,摔下地去,死得惨不堪言。

奸辣手!

李珣咧咧嘴,放在剑柄上的手也拿了下来。

虽说他并非主修飞剑之术,但眼光还是有的,这一记遥空飞剑,大气中显精妙,正是一等一的御剑术,却不知是哪个宗门的高手?

正想着,远方便现出一个人来。

那把斩敌数里之外的宝剑,则如归巢的鸟儿飞掠过去,入鞘的浊音,李珣在这边也隐隐得闻。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李珣,稍稍一顿,便向这边飞来。

李殉眯起眼睛,看着那一个逐渐接近的人影。

看那身姿,似乎是位女修,在渐密的风雪中,嫋嫋行来,颇有风姿。李殉不免有些小小的期待。

眼见对方的面部轮廓渐渐清晰,李珣反倒有些失望。

倒不是说这是个丑女,只是这面目也太平凡了些。五官只是堪称清秀,却也因为常年板着面孔,而在唇角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略显古板冷漠,看着李珣的眼神,也是冷淡得很。

这女修很是眼生,但李珣知道,这种人应是一板一眼,最难应付,当下不敢怠慢,迎面行礼道:“在下明心剑宗李珣,见过这位道友。”

他礼节周到,对面行来的女修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同样也行了礼,淡淡地道:“天行健宗,庄楚。”

天行健宗?李珣微微一怔,不自主瞥了她一眼,看刚才那手御剑术的路数,此女修为当不在顾颦儿之下,天行健何时又出了个这样的女性高手,而且这路数……

他心中生疑,脸上也不掩饰,只淡淡地道:“原来是庄道友,刚刚那一手百里飞剑,实在精采之至,却不知出于哪位仙师门下?”

庄楚闻言,也扫了他一眼,眼神中竟颇有些古怪的神气。

因为落羽宗一事,李珣这几日正是敏感的时候,见状戒心又涨。

不过很奇怪的,这个看上去便极严肃的女修,竟是露出一丝笑容:“我半月之前方入宗门,也不过就是个借地修行的散户罢,哪有座师?”

李珣露出恍然之色,然后立刻修正态度,以弟子礼重新见过,言语中也多了几分敬重。

“原来是庄客卿当面,弟子刚刚失礼了。”

所谓客卿,就是由宗门延请,加入宗门,而享受宗门修行资源,同时也为宗门出力的散修。

一般都是实力相当强大之辈,才有资格受到这个待遇。这也就怪不得,庄楚的剑诀少有天行健宗的气象。

这庄楚倒也奇怪,不管李珣行什么礼,都不太在意,只是略一点头,这让李珣更加相信,刚刚那一笑,对她而言,实在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李珣对应付这类人也有经验,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回应道:“弟子奉命前来极地,听候调遣,庄客卿可有……”

不待他说完,庄楚便淡淡地道:“你们宗门驻地在不夜城西,不过今日正轮到你们当值。你去海边布禁之地,或许能见到他们。”

李珣忙谢了一声,庄楚也不理会,迳自转身离去。

看她驾着的经天青虹,色泽颇正,当是正宗的炼气术无疑。李珣看着青虹消失在视野中,低下头,眼中尽是疑云。

他正值心神高度集中之时,对一切异象,都有一种几无道理可言的直觉戚应。

这个庄楚看上去也还算正派,但李珣总觉得有些古怪,尤其是在与她说话时,体内气脉隐隐波动,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异状。

他心中越发谨慎,再抬起头来时,已是全无半点痕迹,只是摇摇头,向着不夜城的方向飞去。

庄楚这个名字,已经列入了他的危险名单之中。

虽然心中生疑,但起码在为人指路这种小事上,庄楚没有说谎的必要。李珣亮着明心灵竹的身分,一路飞进不夜城,找主事的仙师报备之时,那仙师的说法,与庄楚并无不同。

只是,那仙师在听到他的名号之后,眼中的闪光,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接下来,那仙师热情的招呼,李珣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有些过了,他自嘲一笑,也不准备按此人的意思,去城西休息,而是直奔宗门所负责的地段。

这样,也可以给人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奇一路上和各个熟悉或不熟悉的修士打着招呼,李珣匆匆出了不夜城,向海边飞去。

书越是接近海边,他越能感受到极地的混乱不堪。

去年才由千帆城妙手神匠修复的万里极光壁,又立在了海边,将不夜城与夜摩天分隔开来。

可即使这样,李珣也能听到隐隐的元气嘶啸之声,从海上传过来。

触目所及,剑光流火更是时时映现,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横亘万里的法宝的功用。

不过,直到海边,李珣才发现,原来万里极光壁的布置,与当年已是不同。

此时,看光线折射的角度,显然光壁已呈弧形,应当是将以不夜城为中心的大面积土地半拢起来,挡住夜摩天人马从正面经过的通路。

这样当然比那种象征意义上的阻挡实际许多,也相当明智。

不过,似乎有示弱的嫌疑。

李珣便很奇怪:“以天芷上人的性格,怎会如此?”

正想着,他已迈入明心剑宗的“防区”。

这广及千里的临海荒滩,平平望去,几乎没有任何起伏,直可望见海天交界之处。

纯以布置禁法的需求来看,这真是个糟到不能再糟的地方。

而这种地方,也绝不是明心剑宗一方独有。

至此,李珣更真切地感觉到,在极地,诸宗所面临的尴尬境况。也无怪乎十年前,散修盟会剿灭百兽宗时,各宗近于修士只能龟缩不夜城中,任其借道而行,留下千古笑柄。

李珣再一次想到天芷上人,那位性情泼辣直率,又颇为高傲的美女城主,在面对那种情形时,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眼角忽地飞腾起一个人影,李珣停下身子,扭头看去,脸上随即便露出笑容:“灵喆师兄。”

迎上来的,正是位列“明心三灵”之中的灵喆。他是李珣五师叔李明和的弟子,生性活泼大方,是山上长幼都极喜欢的人物。这一点,与他师父悲慨苍劲的古风格调,极是不同。

灵喆是出了名的与谁都能说到一处去,李珣与他的交情虽不如灵机那般深挚真诚,却也不错,见面自然高兴。

“诸位仙师、师兄可都在?”

“都在,都在,就是忙得屁股冒烟儿就是了。算算这两天你也该到了。正好,这方圆数千里的禁制,便都由咱们‘小辈禁法第一’的灵竹大师包办罢!”

李珣捶了他一拳,但也顺势进入正题:“怎么,这里的禁制安排很吃紧吗?怎么说,也是在极光壁之内吧!”

此言一出,灵喆的笑容中便有几分苦意。

“什么内外,你远远看着不知道,其实这极光壁早就是千疮百孔,挡着千军万马一时半会儿,那是还有点儿看头。但若是单独三两人……嘿,千帆城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也不过如此罢了!”

能让一贯乐天的灵喆如此诉苦,李珣也差不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只是他在内陆,却不知道极地局势竟然糜烂至此,他奇道:“情况一直这么糟吗?还是牛力士……”

“可不就是这个牛力士!”

灵喆苦笑着指着海边。

“当初那头疯牛就是这里撞过来的,你可以看看,好大一个口子,杀进来百十人绝没问题!听说,当时跟来的,至少有上千人,甚至连古音也追过来了,把不夜城搅得大乱。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情况就一天比一天糟糕。我们这边儿乱,对面儿更乱,据说每天都有几十人伤残,古音、妖凤也不管管,真不知她们是怎么想的!”

李珣听了,也陪他一起苦笑。

灵喆毕竟乐观,脸上的苦色持续不了太久,便又笑道:“这些事烦也没用,来吧,我带你去见三师伯,看看他给你这禁法天才布置什么任务……耶?好像不用了!”

两人一起望向海边方向,那里一道清光扶摇直上,与之同时,那处也有一个人影卷着血光,向海那边退去。

灵喆叹了口气:“喏,又一个!”

刚刚败敌的,正是“洞玄剑”明松。

在明心剑宗内部,他的实力仅在洛南川之下,位列宗门第六位,在通玄界也是极了不起的真人境高手。

李珣与灵喆在这边说话,自然瞒不过他,清光稍停,便往这边飞来,而李珣两人也赶忙迎了上去。

明松外貌堂堂,凤目长眉,三缯长须,也是道骨仙风。

但李珣搭眼便看到,这位三师叔的外袍,怕是又有段时间没有清洗了,皱巴巴的极是古怪难看。

当然,李珣只做不见。

他很明白,这位三师叔素来是大处精明,小事糊涂,偶尔还会因为法诀上的问题发发邪疯,但事实上是,明松是二代弟子中,与洛南川、明吉、明玑并立的擎天四柱,也就代表了明心剑宗未来千年的上层架构。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李珣不敢怠慢,躬身行礼如仪。

明松待李珣极是亲热,这其中当然有他与林阁同为清溟之徒这一层关系。

此外,还有单智这个废柴弟子的缘故。

李珣是山上少数几个能管得住单智,使他能暂时安心修炼的人物,这令心中有愧的明松,分外感激。

坦然受礼之后,明松扶起李珣,笑道:“你来了就好,如今这极地局势越发难办,单人独力,是抵不住对面万马千军,也只有回玄宗的道友,以及珣儿你这样的禁法高手,才最有效用。”

李珣忙道不敢,只是这种客套话也就是顺口说说,他很快就问起海边的布防情况。

明松先示意灵喆去干自己的事,他则领着李珣向海边行去。一边走,一边给李珣介绍。

果如李珣刚刚所看到的那样,万里极光壁已呈弧形内收,且弧度比李珣想像的更大一些。

弧线前端的直线长度,大约就是两千余里,这样,便减小了受力面,增加了纵深。

正道十宗,除不夜城为地主、水镜宗未到之外,其余八宗,均至少派出三位真人境高手,坐镇此地,共计九宗人马,将纵深划分为三块区域,即接战区、缓冲区和屏卫区,依次后移。

每块区域又分东、中、西三部,共三区九部,由九宗轮替看守。

今日,便是由明心剑宗当值接战区,位置靠西,与中部不夜城,后方天行健宗相连。

“天行健宗?倒是挺巧!”

李珣又想到了那个给他以古怪感觉的庄楚,心中合计着,要找个机会从灵喆等人身上,探探她的底细。

他面上则是神色不动,点头道:“弟子知道了,嗯,三师叔,我给分了什么差使?”

明松轻咳一声,道:“咱们这些人里,数你的差使最麻烦。你不是与我们在一起,而是被派人流动哨,负责修葺各处损坏的禁制,这也是诸宗长者对你的看重,你要理解才是!”

李珣对这一点已是有了准备,闻言只是眉头稍皱,便应了下来,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向明松了解所谓流动哨的情况。

明松想了想道:“其他都还好,只是每日辛苦些,在各处转转,修修补补,有时会有各宗道友求援,你也要及时赶到……”

他顿了顿,又道:“但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流动哨除了维护禁制之外,也有遇敌示警的任务,如今局势糜烂,要想将所有人都挡在海外,已不可能。

“现在我方主要是抓大放小,原则上说,只要不是真人境的高手,尽可放他们过来,而若是真人或以上,及时发出信号,自有各区负责的道友应付,你万万不要逞强!”

这话与清溟的吩咐倒也是差相彷佛,李珣自然应了,但很快就皱眉道:“三师叔,都说阎王好办,小鬼难缠。弟子来此一路上,见了不知多少场—混战,如此这般,极地乱局恐怕永无止息之日……”

明松摇摇头,叹气道:“这点我们也都知道,只是最近,不夜城即将有变,各宗也是顺应形势罢了。”

“有变?”

李珣本想再问,但看明松没有深讲的意思,只好将一肚子疑问暂时按下,问起其他的问题来。

只是,又说了没几句,海边便又有散修冲关,明松只好舍了李珣,前去封堵。

这一去,便再也腾不出时间来。

李珣在后面观望了一下,终于还是拔出剑来,朝着一个刚刚冲过明松剑气封锁的散修追了过去。

“原则上……嘿,也就是看心情好与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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