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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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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灵机的背影消失在山道上,李珣抬起头,看着远方直插云天的坐忘峰,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正色道:“现在,只有靠你了!”

第二天起,不少弟子们发现,业已“走火入魔”的珣师弟,再次改变了他的修炼方法。

他不再一天数十趟的上下提水,而是拎着两个大桶,连赶数十里山路,跑到坐忘峰下,直到傍晚昏黑,才提着水赶回来。

如此消耗的体力,较之以往更为巨大,让旁人不由得感叹:“不让李珣去开山,委实是屈才了!”

也因为这样,使李珣在原来的小圈子中,变得不合群了。虽然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和气,不过,长时间没和旧友们玩闹,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便罢,与他们的关系难免也生疏不少。

而这一切,李珣也都不在乎了。

他现在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坐忘峰!

那高不可攀的坐忘峰!

随着时日渐进,李珣被清虚仙师斥退的事,开始为大多数人所知。督导仙师对他的约束也更松了,他不再需要每日提水上山,甚至有时一两日不归,也没受到责难。

李珣心中暗喜,便逐步试探督导仙师的底限,在确认自己已近乎自由后,李珣加快了对坐忘峰的探查速度。

春去秋来,一年的时光眨眼间过了一大半,在连霞山上的第一个冬天已经来到。

而李珣有信心,这个冬天不会成为他在此的最后一个!

这一日,在坐忘峰下,李珣攀上一块巨岩,居高临下,打量四面的环境。

站在岩石之上,他仰望巨峰。近处,已是百木雕敝,而远处,却是一线深绿,似乎在那遥远雪线之上,还有别样的生机。

李珣近日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探寻雪线之上的天地,也只有到了那里,才算接触到坐忘峰的真面目。

那里的植被、禽兽,多是李珣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的异种,其分布规律亦是难以捉摸,李珣花费许多时间,绕着峰峦跑了一圈,才总结出一些模糊的线索。

今后几天,他的目的就是向上攀登,验证自己总结的资讯,并做出适当修改。

李珣来到雪线附近,检查起装备后,才迈开步伐,踏入凡人无法想象的奇妙天地。

此处空气稀薄,他凭着内息引动天地元气,补充消耗的体力,他的脚步踏在雪地,比灵猫还要轻盈,留下的浅浅脚印,被寒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现在的李珣,便像雪地幽灵,雪白色的“云袍”是他最佳的保护色。单智送来的这件衣物,果然不愧“灵物”之名,非但不畏刀剑水火,还能生出一丝氤氲之气,省去了李珣不少力气。

雪地多灵兽,即使少有凶物,李珣也不敢冒险招惹,能避则避,速度也因此放慢了不少。在太阳西下的时候,他只比上一次的极限,多爬了十多里路。

此时李珣却匍匐在雪地,隐藏在一棵寒松之后,脸上全是汗水,他已停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来前方约莫三十步之处,有一头雪豹,同他一样,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只不过,它老人家却是主动趴着,眼睛盯准了不远处一头极壮的熊罴!

这熊罴是李珣在雪线之上见过最大的猛兽,人立起来,足有丈五开外,力大无穷,性格暴躁,是绝不能招惹的凶兽。

可是,在李珣眼前的雪豹却与俗世豹子不同,非但行动如电,爪牙锋利,似乎还有某种特殊能力。

李珣曾亲眼看到,这头雪豹自树上飞扑直下,在林间有如鸟儿般滑翔了数百步,扑杀一只兔子,让他看傻了眼。

所以,在他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立时收敛气息,连毛孔也全数封闭,不露出半点体味,身体更尽力缩在积雪中,才侥幸没被那两头猛兽发现。

李珣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集中精神注意周围环境,随时准备逃开。毕竟坐山观虎斗虽是好的,可若殃及池鱼实不划算!

但这熊罴此时只是绕着一棵枯树,似乎受什么东西吸引,才让这凶兽来到此处。不过,这熊罴显然也发现了雪豹,开始发出低吼。

“嗖”的一声,雪豹抓准时机,忽地直扑出去,揭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雪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李珣只看到白影一闪,熊罴的脑袋上便鲜血四溅,痛苦地狂吼起来。

但雪豹也没占到便宜,腰腹被巨大的熊掌擦过,虽没有击实,但再跑起来时,就变成一瘸一拐的。

两个凶兽转了一圈,同时一声大吼,又冲上去扭打在一块。

李珣看两兽的架式,分明就是不死不休,这可说是老天爷送礼,便宜了他这渔翁。

他恨不得搏斗再激烈个百倍,最好是两兽同时倒毙,便能捡一点什么好处。

就在他寻思如何处理这两头凶兽时,空中两声尖哨破空之音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头顶,李珣只觉两道电光,声势有若雷鸣,余波掠过,震得他气血翻腾。

李珣不禁大惊失色,竟是修真有成的高手御剑而至!

“难道是来抓我的?”

但这念头一出,他就自个儿苦笑起来:“所谓做贼心虚,古人诚不欺我。”

这惊天之势甫至,林中原本生死相搏的凶兽,竟比豢养的猫狗还要乖巧,早分开来趴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也不动,直让李珣看得瞠目结舌。

天空剑光闪动,似乎是绕着这片地域。

剑光在黑夜中分外璀璨夺目,而一波又一波的剑气威压,却无休无止,林间两兽受不住这强大力量的压迫,悲嚎一声,各自掉头狂奔,转间不见踪影。

李珣差点憋死当场,怎么也没想到,眼看就要到手的鸭子,竟这么飞了!

正愤恨之际,空中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师妹心肠还是宽大,这等凶物平日不知残杀了多少小兽,今日总算遭遇死敌,正该应劫,你又何必发此善心?”

李珣觉得这声音不熟,想必是宗门嫡系,从没见过的。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的低语:“血溅五步,总是不好。既然见着了,分开它们也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男子朗朗一笑,身形当先落在了枝梢上,女伴就落在他旁边,相隔不过二十步之处,就是李珣蛰伏的地方。

李珣明知道便让他们发现也没什么妨碍,却不愿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现于人前,只好尽力收敛,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就怕那两人生出感应。不过他们的对话,却是句句入耳。

那男子和声道:“师妹,这次约你来,是为了道歉。前日刚接到师尊谕令,要我去人间界办事,怕是不能陪你到委羽山了。”

那女子低叹了一声:“知道了,你是二师伯的大弟子,平日杂务繁多,先前缠着你,是我的不对……”

这女子说话柔婉温文,非常好听,又有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即使事不关己,心无他念,李珣感觉也有些痴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位“二师伯的大弟子”,应该是叫文海,他是连霞七剑排行第二的“玄冥剑”洛南川的爱徒。

单智曾谈起过,说他修道已二百余年,如何了得。且因二代弟子中,排第一的“天心剑”林阁没有收徒,所以文海可说是三代弟子之首,地位崇高。

而这女子,名唤祈碧,是连霞七剑中“落霞剑”明如的弟子,她和文海是山上公认的爱侣,只要两人道胎稳固,便将结成双修道侣,是诸长辈都看好的。

李珣暗叫不好,自己竟跑到他们私会之地来,万一被发觉了,尴尬还算小事,万一来个杀人灭口,又该如何是好?

他这边在以小人之心度之,那边男女却是卿卿我我,说着些李珣暂时还难以理解的情话。

其实,李珣年纪虽小,但在皇室长大,也因风气之故,对男女之事,绝非外行。

只不过,他却不明白,男女之间那翻来覆去,琐碎无稽的话语,怎么就那么招人喜爱?两人都已是一脚踏入仙道的修士,还如此留连情愫,对修真没有影响吗?

想着,却猛听到一段话,让他提起了耳朵。

这是祈碧问的:“师兄下界干什么去?”

文海叹道:“还不是送那些被淘汰的弟子回去!看看他们是否因为记忆缺失而有什么不良之处,这任务虽不累人,却耗时间,怎么也要数月才能返回!”

“那何日成行呢?”

“七八日后吧。这些弟子将由宗主一一施法,才能保证安全无虞。”

李珣脑中轰然一震,心脏瞬间停止跳动,而仅是眨眼的工夫,他便又恢复平日的状态,唇角竟勾勒出一丝弧度:“该来的,总会来的!”

此后的对话,他再没有心情听下去,等两人御剑离开近一炷香之后,才翻身起来,看来不能再上去了,他已准备下山去收拾行囊了。

走了几步,他忽然心中一动,赶紧跑到那只熊罴绕圈的树下,只挖了几下,便发觉有什么东西。

拿来一看,却是一块圆石,外表似乎经过人工打磨,但摸索纹路却又如生自天然。

李珣大奇,将石头拿在手心,本想擦去泥垢细查,结果才抹了两下,那石头竟猛然放出莹莹光华,李珣身旁数丈方圆,全笼罩在一层蒙蒙的光华中。

李珣被这情形吓了一跳,赶忙把石头收到怀里。可是说也奇怪,这石头的光竟然透不过衣服,放在怀里,一点光也看不到,待再拿出来,却见它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哪还有什么光?

李珣心里暗暗称奇,这必不是件凡物,因此只是收进怀中,加紧步伐,急速掠下山去。

一边急驰,他一边计算着自己所有的物什。一身云袍,几颗灵丹,一把防身匕首,这便是他的全部家当,都是单智送来的玩意儿,全被李珣仔细收好。

李珣喃喃道:“如果得以生还,我便叫你单智一声师兄又如何?”

发出一声嘶哑的低笑,他的速度再增三分,在黑暗的山林中,不住奔驰。

此后数年,连霞山上不见了这一人的踪影──这从人间界来的福王世子。

第一集 孤煞血云 第五章 霞光

抖动着长长的耳朵,瑟缩在一丛草木后面,已经饿了三天的兔子,根本无法抗拒香甜野果的诱惑。

它飞快地奔跑着,在枯黄的草地上几次变向才又加速,直冲前方的山洞;在洞内数十丈之处,有一个野果正发散着清香。

洞外,李珣长身而起,微微一笑:“难得了这爱吃野果的兔子,不枉我关了它三天。”

他摸着下巴,笑容渐渐敛去。即将成功的刹那,才最接近死亡──这是在坐忘峰七年来的生死磨难,给李珣最深刻的体悟。

他深吸了一口气,贴着草地滑行,将弥满欲出的内息调动起来,轻轻一跃,整个身子跃入山洞之中,点尘不惊。

洞里感觉敏锐的兔子却被吓坏了,急着想从这关了它三天的家伙手下逃生,却被李珣轻轻一脚给踢进洞内。

圆滚滚的身子和岩壁碰撞几下,又深入了不少,它再不敢往外跑,而掉头向洞内狂奔。

李珣闭上眼睛,凝耳听着兔子的脚步声远去,每一步都在他心中留下印痕,至兔子停下,在某个地方直打转。

他知道,这山洞已经到了尽头。

他将全身的内息蓦地全数收敛,气息的强度,与刚刚跑进去的兔子几乎完全相同,他同样飞速前进,脚下的步子,每一下都踏在兔子刚刚跑过的地方,谨慎小心到了极致。

一路无事,山洞尽头是一扇青色玉石做的门,将这山洞截成两段;门上有着与云袍上的刺绣类似的云纹,显然也是一种禁制。

他发现,门上除了云纹,还有灿然霞光,层层迭迭,一眼看去恍如光的海洋,仔细观察,霞光之间又有明显的分野,就这样一波连着一波,永无止尽。

如此厉害的禁制,若引发它的反击,恐怕会连渣都不剩吧。

李珣感到淡淡的失望,不过,这仍是可承受的范围。七年来,他不知碰到多少这样的洞府,也不知被禁制挡在门外多少次,入宝山空手而回的情形,他早就习惯了。

脚下那方才逃进来的兔子已经吓傻了,小小的身体直往门上撞,却没有引发什么反击。

李珣顿时明白,像这样的力道,还不会触发禁制。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按在大门上,将内息收敛入体,禁制毫无反应,他眯起眼睛查看门上的纹路。

他发现上头的云纹与云袍的纹路一脉相承,凭借着这几年对云袍的深刻了解,他很快就找到纹路的起始,接着一边顺,一边猜,循着纹路流转,花了大半个时辰,竟将其线条完全顺了下来!

其间灵光闪现,汇而成流,内息即使在收敛之际,也能循经脉自发流动,并随着偶尔的灵光修正线路、变化阴阳,这段时间里,他内息变化,愈显精微,竟又有所进境。

然而此时,他也因心神的剧烈损耗,大汗淋漓,连站着都有些问题。

但李珣心知此处不能久留,就再看了一眼霞光禁制后,抓起那只还没跑掉的兔子,一步步向后退,并且清扫他留下的痕迹。

一出洞口,他就将兔子甩到旁边,这可怜的小家伙在草丛里躲着,过一会便不见了。李珣四面张望,将这附近的地形记在脑中,直至确认无误,这才迅速退去。

此时天色尚早,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稳定一下心神,找到附近一处避风之所躺了下来。

这里藏了十多块平整的石板,是他在七年之中,逐一磨制出来的记事之物。

李珣花了很大的工夫,磨制了这些石板,记录自己这几年的所见。

当然,上面所记不是流水帐,而是一些他接触到的峰上奇异事物:珍禽异兽、奇石流水、林域花间。

这些人间无有之事物,均被李珣以华丽优美的笔法记录下来。

这并非李珣闲来无事,消遣时光,而是他透过这种方法,让他熟悉原有的语言、文字等技巧。

否则,一个九岁的孩童,七年之内,日日与山林野兽为伍,而且没有与人讲过一句话,以前便是聪明绝顶的天才,此时也要变成半个傻子。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作用,则是记录他这几年对修炼进度的感悟,以及所探查到的各类洞府禁制。

这当中,李珣身上的“云袍”出了大力。

上面的简单云纹,是明心剑宗最基本的禁制手法之一,透露出宗门的不传心法。

李珣这身云袍穿了七年,几乎从未脱下,而且遭遇危险之际,防护便会自发启动,也为他挡了不少灾劫。因此,他对其中护体禁制的运行,几已了若指掌。

他透过无数次的尝试,先将上面这最基础的云纹禁制弄明白,并且施行无误,然后才在此基础上,逐步贯通各洞府禁制更复杂的纹路,由外而内,与自己基础的内息搬运术相互印证,再求精进。

而像今日这般,能够一以贯之,流水行云,乃是他七年苦修的成果。

大道其实至简至易,李珣能以最基本的云纹入手,由浅入深,贯通有无,此已近乎道矣。

若论对云纹禁制的了解,整个明心剑宗,除了几位造诣精深的前辈,恐怕当以李珣为最!

而他现在,还是一个只学过最基本内息搬运的少年。

“如果早有今天的理解,两年前那个洞府,便就挡我不住。”

李珣对着石板微笑自语,这也是他每天的功课,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他说话的流利。

他吹去石板上的浮尘,将今日所得记录下来,举手间内息流动,透指而出,坚硬的石板上线痕宛然,清晰可辨,分明就是门上的云纹禁制图,此时李珣画来,已是流畅自然。

内息透过,虽然在质与量上均无法激发禁制真正的威力,但隐隐间,已有大家气象。

刻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放好,又抽出几张石板,上面也是云纹图像,只是要简略粗糙得多,他微微一笑,随手在这些图像上补了几笔,使其构架当即为之一变,气象森然。

对自己的作业,他也十分满意,这正显示出他近年来的进步,而这些石板对他来说已无大用,他便掘开此处的土层将其埋下。像这样的石板,七年来李珣至少埋下了数千片。

云纹禁制完成,他又抽出几张石板,上面刻画的则是类似刚才洞府中的霞纹,只是简单许多。看着这些纹路,李珣叹了一口气:“却恨没有‘霞袍’供我参考!”

七年之间,李珣行脚起码十余万里,在坐忘峰上探索的洞府,至少近五百处。

绝大部分,都是明心剑宗各代高手所开辟,上面禁制,亦不一而足。但总体来说,却分有山、水、风、云、晦、明、空七大类,这七类禁制,往往又有二到三重交互并生,较之单一禁制,威力胜过百倍。

霞纹禁制,便是云、明两类禁制的复合,以李珣的见识,还远不到能考虑复合禁制的水准。

事实上,他除了对云纹禁制已得堂奥之外,其余几种,还只是平平。

至少,他现在已明白,霞纹因云而生,遇光而现,当以云纹为根本,明纹做诱因。

云纹如何为本,他还能了解,但明纹如何做诱因,却是他近期颇为苦恼的。

他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由他已是大家水准的云纹推演,凭借霞纹中关于云纹的一丝线索,如果真能够想通,他的修为必将大进一步,且对于明纹的理解,也将非同日而语。

偏就在这个时候,他胸口忽地一闷,每日必来的“血魇噬心”准时发作。

七年来,每日的痛苦时光,已增至半炷香的工夫了。

那种焚经断脉,逆行气血的苦楚,以及五脏扭曲,心火煎熬的折磨,对现在的李珣来说,也只是让他出了一身汗而已。甚至在这充斥全身的痛苦中,他居然还能得到一种近乎麻醉的快感。

不过,这种快感在脑中只盘旋了一会儿,很快就被脑际的灵明驱逐出去,他开始定下心神,从头思考刚才的问题。

对此时此刻的李珣而言,痛苦已毫无意义。

痛苦渐渐退去,李珣此时浑身发软,每一处关节都因极度疲乏而酸痛,但神智却非常清楚,精神也越发健旺。

他又将内息搬运几个周天,刚刚的参悟,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在缓缓的内息流动中,他察觉到几处以前忽略的精微,心情不由大佳。此时月已西落,晨光将至,但他觉得神清气爽,便决定多赶几步路。

将几块重要的石块,裹在一块兽皮制成的包裹内,背在身上,李珣长身而起,在渐形黯淡的月色下,像一抹虚幻的尘烟,踏着草木尖梢,倏忽间远去了。

阴阳交替,日月并行,天地间最昏黑的一刻过去,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

短短半个时辰,他赶了数十里的山路,即便是悬崖峭壁,也只是两三次借力便一掠而上,其轻巧敏捷处,便是山上灵猿也要逊色一筹。

感到外界光线变化,李珣心中却是一动,遥观东方,今日薄云丛聚,片片乱飞,又有霞光映照,绵延千里,正应了连霞山的名头。

一时间,他意兴大发,转目四顾,见得上方不远处,有一片岩壁突出崖外数尺,凌空倒悬,下临深渊,正对东方,是个观景的好去处,便加快几步攀了上去。

台上有些乱石交错,不甚平整,他找了一处较平整的地方,安坐下来,准备欣赏坐忘峰的朝霞。

此时朝日未出,却可见天边光影错乱,透云而出,又辗转飘移,映照云雾,是谓霞光。

李珣自昨日起,便一直思考霞纹的奥妙,此时见这般景致,竟自然而然地绕到了老问题上。

这七年中,他看日出不下千百回,也常藉这天地胜景参悟玄机,只不过水准未至,便有所获,不过皮毛。

而此时,他火候将满,差的便是这灵光一闪,通幽玄机,眼中满是霞光,心中亦是霞光。

李珣只觉云气蒸腾,大日流转,光芒明灭之时有如灵光闪动,竟是破障明澈的先兆。

不知不觉,他身上内息盈满,自行鼓荡,所过之处通明透亮,便如一个大光球,在五脏六腑,经络皮骨间游走,照得体内纤毫毕现。

一阵阵热流散射向四肢百骸,搅得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来,手舞足蹈,举手投足间潜流激荡。

他双手骈指虚画,首先画的是最熟悉的云纹,由浅及深,由简而繁,虚虚缈缈。

忽又腾出一只手来,双手各使不同的法诀,左手云纹,右手明纹。初时右手还稍有凝涩,但经左手带动,渐渐熟极而流。

他纵声长啸,远蹈碧空,手上云纹、明纹互易,渐渐左右不分,末了竟汇同一处,猛然迸发,霞光交织千丝万缕,与远方朝霞交相辉映,几可乱真。

啸声猛然一停,李珣停下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满脸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七载的辛苦,凭借着一点最普通的内息搬运术及一身云袍,他硬是将云纹、明纹两类禁制融会贯通,理解了难度高上十倍的霞纹,这样足以令他欣慰了。

他知道,也许他花了这七年所理解的东西,像灵机、单智这样的弟子,只要听师尊讲解几日,便可掌握。然而这和他七年的心血,又岂能一概论之?

他忍不住对着深渊纵声长笑,笑声渐渐嘶哑,仍没有停下。

“血散人老匹夫,清虚杂毛,你们不让我活,我却仍是活了下来。而且以后,我要活得更好!”李珣心中不禁呐喊,对自己往后的日子更多了分信心。

似乎是与他的心境相合,平台上本就强劲的高空朔风,猛然间变大,狂风刮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饶是他马步沉稳,也有些站立不住。

他渐渐从激动的心情中回复过来,感觉到风力加大,便向后退了几步,想离开这里。

可方一回头,他眼前却猛然一亮,那耀眼的程度,仿佛是远在东方天际的太阳出现在他背后似的,猝不及防之下,他惨哼一声,本能地捂住眼睛。

而此时,一股大力伴着一声尖锐的鸟鸣,轰然而至。在他身上一撞,他便双脚离地,身不由己地向后飞退。

这下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要知后面便是万丈悬崖,一个运气不好,说不定直坠数万里,若落到地面,保证连渣都没剩。

“是谁要杀我?”

李珣心中不禁疑惑了起来。

慌乱中睁开眼睛,他虽是两眼发花,却看到了一只金光闪闪的大鸟,在他头顶凌空飞起。

“金翅大鹏!”李珣惨叫一声。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背后下手的,竟是坐忘峰上数一数二的凶禽!

可能此处平台是这凶鸟的地盘,李珣无意间占得,才引来了杀劫。

他脑中这些念头方一闪而逝,金翅大鹏还于空中盘旋,而他的身体却已整个飞出平台,向下掉落。

这时才能看出七年之中李珣的长进。

就在李珣完全悬空的刹那间,他浑厚的内息先是猛一收缩,继而在虚虚荡荡的经脉中轰然炸开,滔滔气浪贯体而出,使他的身体在空中先定了一定。

只这一下,便让他可以从容调度内息运转,七年来磨练出的轻身提纵之术全力展开,他仿佛大鸟一般展开双臂,画了个弧线,压迫空气。

虚空中一声气爆,李珣身体不降反升,急向平台边缘投去。

天空中,那金翅大鹏又是“呱”的一声大叫,竟然不依不饶,双翅一振,又飞掠而至。

那巨大的身体还在数丈之外,带起的劲风便搅乱李珣周围的气流,使其无从借力,他再度惨哼一声,身体又向下坠落。

“孽畜!”

李珣红着眼骂了一声,脑中却是出奇地清明,百忙之间,目光四处一扫,将数百丈方圆的地形收在眼中。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堪堪避过大鸟扫来的巨翅,还头下脚上,发力一点平台下侧,身体向下方岩壁射去。

只要让他脚下有根可依,他便能与这大鸟相持,再图后计。

只是这金翅大鹏,仍是洪荒异种,在坐忘峰上接受天地元气灌注,隐然已有灵智。

大鹏见李珣身形下挫,利眼一扫,也知他打什么算盘,便发挥空中霸主的能耐,巨翅一振,庞大的身体擦着岩石掠过,在狭小的空间内,张开利爪,准备将这冒犯它天威的小爬虫抓到天上,撕成碎片。

李珣听到后面风声,暗叫不好,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猛一咬牙,硬生生扭转身体,右手顺势迎上,想要挡上一挡。

大鹏双爪箕张,双翅一张,速度减缓少许,要藉此摆脱对方一击,顺势攫取战利品。

然而,大鹏那双可以洞彻千丈外毫厘的利眼,竟突然间模糊起来,下面哪还有目标所在?分明就是一片茫茫白云,随风飘荡。

大鹏方一怔神,李珣的手掌已穿云破雾,直插过来。大鹏无法回避,小腹处被印了一记,当场重伤。

金翅大鹏横行坐忘峰上百年,何曾吃过这种亏?暴怒之下也不管伤势,将来势已尽的李珣打向山崖之上,力量何止万斤?

李珣连哼都没哼一下,当即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只觉得背上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珣从昏迷中醒来,但才一动,便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只觉骨头似乎碎了个遍,内脏伤势不轻。

遭到这种重创,李珣也没有惊慌,七年之中,特别是最早的两年,他几乎就是日日游走在生死线上,重伤的次数也不少,如此经历,让他再清楚不过,在这种时候,镇定才是求生的法门,慌乱只会导致更糟的后果。

所以他以极大的耐心控制内息,缓缓穿经过脉,不放过身上任何一处,细致的查探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这次的伤势算是硬伤,完全是因为撞击造成,幸亏他内息自行流转,防护有道,所以才只有两根肋骨有些裂纹,内脏的震伤很快就能恢复了。

他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里是一条两个巨岩之间的裂缝,曲曲折折,不知有多长,最宽处可容两人并行,最窄处,侧着身子才能勉强过去,向上看去,还能看到隐隐天光,而他跌进来的方向,却是被藤蔓挡住,看不真切。

看到周围情况,李珣大呼侥幸,想必是大鹏将他打向岩壁,无巧不巧地将他打进了这一岩隙之中。

幸好如此,若结实撞上山壁,且不说能不能顶得住那种撞击,就凭他当时昏迷的情况,肯定要滑下山崖,摔个粉身碎骨。

他现在也不急着离开这里,先将伤势调理妥当,来到那层藤蔓之后,拔开些许,探出头去。

那只性格恶劣的大鹏已不见踪迹,而那平台却在百丈开外,想再上去恐怕十分困难,至少现在不成。

皱着眉头退了回来,李珣只得向岩隙深处走去,他仔细观察,这种地形在坐忘峰上十分少见,或许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第一集 孤煞血云 第六章 幽冥

但他的好运气似乎在刚刚用完了,这个岩隙其实并不甚长,只走了数百步,便到了尽头,如果还想继续探下去的话,那就要顺着缝隙爬上去了。

这时,李珣却迟疑起来,他现在伤势还没好,如果半途发生什么意外,恐怕又要大费周折。

按稳妥计,应是过上几天,待骨头养好再行动不迟。

可是岩隙就这么一点儿地方,寸草不生,生机全无,这几天的食物哪儿去找?

此外,更让李珣头痛的是,刚刚事发仓促,他花数年心血记录的石板丢在平台上,说不定那脾气暴躁的大鹏会拿那些玩意出气,将其扔下山崖,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就要心疼得很了!

天人交战了许久,李珣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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