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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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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缭堪堪画好,公孙遂就昂然直入,作揖禀报道:“上将军,打听清楚了!”说此一顿,公孙遂喘了口气,又道:“小人遵照上将军吩咐,在村外大路边守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等来了几个商贩,这几个商贩说,这里是南阳、陈郡交界的成阳县地面!”

    “成阳县?在这里!”尉缭当即用木炭在白布上画了个小圆圈,然后指着地图对项庄说道,“上将军,从成阳往北三百多里就是舞阳,再从舞阳往北三百里就是敖仓!而且,从舞阳到敖仓这三百里有驰道可走,大军急进,十天内应该能够赶到!”

    “十天?”项庄摆了摆手,哂然道,“区区六百里,四天足矣!”

    “四天?”尉缭闻言凛然,失声道,“一天一百五十里?上将军,这……”

    武涉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军师你有所不知,上将军初掌兵时,率五千众从东城逃到寿春,将近三百里的山路,只用了一天就跑完了!”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不过,当我们最后跑到寿春时,四千多人也只剩下三千多人了。”

    “这次却不会有这么多人掉队了。”项庄接着说道,“一来行军强度没有那么大,每天只需行军一百多里,而且从舞阳到敖仓还有驰道可走,二来,不管是从垓下逃出的老兵,还是从江东来的新兵,全都是身体强壮,体力过人的精壮汉子,应该撑得住!”

    武涉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上将军这话倒是没说错,从垓下出来的老兵那是没得说,更高强度的行军他们都已经历过,一天百余里的行军自然不在话下,至于江东过来的新兵,基本上也都是身强体壮的青壮年,估计问题也不大。

    不过,武涉又提出了新的难题:“问题是,南阳、颖川的守军会不会截杀我们?”

    “不会。”尉缭微微一笑,笃定地道,“我大军只一路往北急进,沿途不停不留,我军都穿着汉军战袍,又不与人接触,短时间内绝不会被人所识破!四天之后,既便两郡守军识破了我军的伪装,我们也已经偷袭敖仓得手了,这个,就叫瞒天过海!”

    “啪!”项庄拍案而起,沉声道,“就这么定了!”#############################################################ps:凌晨加更,感谢大家一周以来对剑客和《楚汉争鼎》的支持,新的一周,也将是楚汉争鼎新书期的最后一周了,这一周,剑客有个愿望,希望依然还能留在周点击榜和周推荐榜上,拜托大家了。

第58章 瞒天过海(急求推荐票)

    这天上午,泌阳县长(秦制,万人以上大县设县令,万人以下小县设县长)叶仲日上三竿才回到县衙,刚进后衙坐下,县尉叶慎就匆匆走了进来,作揖禀报道:“大人,刚刚快马回报,南边开来了一支汉军,足有上万人!”

    “汉军?”叶仲愕然道,“汉王不是在淮南打仗吗?”

    “小人也不知道啊。”叶慎苦笑道,“大人,是不是赶紧让人安排酒食?再把仓吏找来,让他清点下府库里的钱粮?汉军打这过,咱们没有一点表示,只怕是不行吧?”秦汉军制,大军过境,各郡各县都是要提供钱粮的。

    “不对啊。”叶仲却是眼珠一转,沉吟着道,“没听说最近会有汉军打这过境啊?而且本县也没有接到郡守的公文,不对,这事有些奇怪!”说此一顿,叶仲又道,“这样,你立即让人关紧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再召集民壮登城!”

    “啊?”叶慎失声道,“大人,这这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要是把汉军的领兵大将给惹恼了,他领着大军来攻城怎么办?就凭这两丈来高的土城,再加几百民壮,根本就守不住城池啊,到时候满城老少都会被他们杀个精光的!”

    “闭嘴,让你去就赶紧去!”叶仲火道,“本县随后就到!”

    “诺。”县尉叶慎不敢抗命,摇了摇头,只得慌里慌张地去了。

    半刻钟后,当叶仲全身披挂登上城头时,县丞、功曹、令吏、仓吏、厩驺等属官也早已经到了,一百多临时召集起来的民壮也已经登上了城头,不过个个神色慌张,面有惧色,没有办法,听人说过境的可是上万大军,能不怕吗?

    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南边大路上便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条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黑线逐渐开始缓缓伸展,又缓缓变粗,某一刻,无数个身影便从黑线中猛然跳了出来,赫然都是披甲执锐的甲兵,而且都披着深红战袍,可不就是汉军?

    “汉军,真是汉军,大人,赶紧打开城门,让人准备酒食吧!”

    “是啊,这些甲兵可都是虎狼之士啊,惹恼了他们可不得了哇!”

    “大人,他们向着这里开过来了,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开城门吧!”

    县丞、县尉、功曹、仓吏等属官已经屁都吓出来了,连声哀求,县长叶仲却根本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不行,本县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都听好了,没有本县之命,谁都不许擅自打开城门,违令者——斩!”

    这边正争执不下时,汹汹而进的汉军已经开到了泌阳县城的东门外,就在几个属官紧张得快要窒息时,城外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悠远绵长的号角声,旋即汹汹而进的汉军甲兵便拐上了往北的大路,竟然从泌阳县城外擦身而过了。

    这支汉军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消失在北方地平线上了。

    直到再看不到一个汉军甲士的身影,几个泌阳县的属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胆子最小的仓吏甚至都瘫坐在地上了,县长叶仲却摸了摸唇上的小胡子,吩咐县尉叶慎道:“叶大人,你马上派出飞骑去往宛县,向郡守禀明此事!”

    “诺!”叶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领命去了。

    ##########

    第二天傍晚,舞阳县。

    舞阳县令赵乐已经侯在了东门外,在他身后,县丞、县尉、功曹等属官也已经沿着大路一字摆开,舞阳县令还组织了不少百姓挑着饭担、酒食来劳军,沿着往北的驰道,上百挑饭担,几十只酒坛,上百口水缸已经一溜摆开。

    汹汹开过的汉军也不客气,抓起饭团就吃,抢过水缸就喝。

    两个校尉模样的汉军军官更是大步上前来,老实不客气地从舞阳县令面前各抱了一大坛水酒,然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痛饮起来。

    “这位将军,请问你们打哪来?”舞阳县令小心翼翼地问道,“又要往哪去?”

    “就喝你两坛水酒,恁多废话?”左边那个校尉将酒坛往地上一掷,神情不愉。

    “呃,这个……下官也就是随便问问。”舞阳县令眼珠急转,不经意间又问道,“听两位将军的口音,好像是楚地的?”

    左边那个校尉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拔刀。

    右边那个校尉急忙制止,又凶霸霸地冲舞阳县令吼道:“老子是沛县人,你说沛县算不算楚地?”

    “算。”舞阳县令连连应道,“当然算。”

    “嗯!?”右边校尉勃然大怒,当下铿然拔刀,只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刀锋就已经架到了舞阳县令的脖子上,旋即喝问道,“你说什么?沛县是楚地?”

    “啊,不不不。”舞阳县令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摇手道,“沛县不是楚地,是汉地,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汉王的,沛县自然是汉地,汉地!”

    “这还差不多,哼!”那校尉这才收刀,转身就走。

    直到所有汉军都过去,而且走远了,舞阳县令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一下瘫坐在地,几个属官赶紧抢上前来把他扶起,县尉又问道:“大人,这支汉军既没来交割关防,也没有让本县提供钱粮,情形不太对啊,是不是让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问?”

    “问什么问?”舞阳县令没好气道,“刚才你没听见吗?人家是沛县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人家就是汉王身边的亲信将校!还派人去郡守大人那里问,这事万一要是让这些个骄兵悍将知道了,你小子就死定了,没得还连累了本县,哼!”

    县尉不敢吭声了,几个属官也是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

    这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今晚脱了鞋,明天说不定就再穿不上了,所以,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

    汉军经过阳翟(颖川郡治)时,颖川郡守正好外出巡视去了,等他返回阳翟时,汉军都已经过境好几个时辰了,这时候,南边几个县派来的信使也纷纷赶到了,几乎都带来了同样的疑问,这支汉军过境,他们事先怎么都没接到公文?

    颖川郡守召来郡尉、郡丞等属官一问,听说这支汉军足有万余精兵,而且全都身披深红战袍,当即便放下心来,如今十万楚军已经在垓下灰飞烟灭,只剩下几千残兵被汉王及各路诸侯困在淮南大别山中,这路大军若不是汉王的军队,又能是谁的军队?

    至于沿路的可疑情形,多半是奉了汉王秘令,正在执行什么秘密军务吧。

    颖川郡守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爱瞎琢磨人,他知道楚国灭亡之后,汉王必定要对各路诸侯下手,既便不兔死狗烹,削兵权那是读书定的,没准这支汉军就是奉了汉王密令去抄截梁王、齐王、赵王或者韩王老窝的。

    ##########

    颖川郡守是想多了,南阳郡守却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觉得这兵荒马乱的,有大军过境那还不是常事?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尽管泌阳县长已经派出飞骑来报,说是该县南边的一个大村甸遭到了汉军洗劫,可南阳郡守也浑没在意,说起来,楚汉相争时期,不管是汉军、楚军还是各路诸侯的军队,军纪都是不怎么好的,洗劫村落,甚至屠城都是常有的事。

    何况南阳郡归楚未久,遭到汉军洗劫也属正常!

    ##########

    深夜时分,乔妆汉军的楚军已经顺利进至敖仓以西五十里的北邙山!

    大军在过了太室山后,就没有继续沿着驰道向荥阳逼近,荥阳毕竟紧邻敖仓,敖仓更是军事重地,项羽因为丢掉了敖仓而败走垓下,刘邦又岂会犯同样的错误?现在敖仓既便没有重兵把守,留下得力大将坐镇却是必定的!

    所以,再想以瞒天过海之计瞒过荥阳令跟敖仓令,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过了太室山之后,楚军便离开了驰道,顺着汜水一路往绕过成皋,进至敖仓五十里外的北邙山中隐蔽了下来,同时派出大量斥候,扮成饥民樵农,捕杀从南边阳翟,西边成皋过来的信使官差,以尽可能地封锁消息!

    山中刚刚下了场雨,尽管已是四月下旬,却还是阴冷得紧。

    为了尽可能地隐匿形迹,项庄严令不得生火取暖,可他还是找了处背阴崖洞,破例给尉缭生了堆火,没办法,这老爷子年岁大了,长途行军风餐露宿这么多天,累坏了,再要是得个感冒啥的,说不定就过去了,项庄可不敢冒这风险!

    尉缭一边烤着火,一边愧疚地道:“上将军,老朽给您添累赘了。”

    “军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项庄忙道,“您现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上将军说笑了。”尉缭不无欣慰地道,“您是老朽见过的,意志最为坚定的人,就像你所说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项虽一丁,大楚必兴,老朽相信,既便真的只剩下上将军你一人了,也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复楚大业的。”

    “呵呵,知我者,军师也。”项庄忍不住伸手与尉缭重重相握。

    尉缭微微一笑,说道:“老朽略通医道,对自己的身体多有了解,所以,上将军大可放心,至少在复楚大业没有成功之前,老朽是绝不会死的,老朽还等着大楚复兴之后,亲眼见证秦法还有耕战体系重新推行于天下的那一天呢!”

    “军师,相信我。”项庄淡淡的,却是不容置疑地道,“会有那一天的!”###########################################################ps:刚刚起床,发现吊在周推荐榜的末位,随时都会掉下来,很是危险啊,急求几章推荐票,稳住位置。感谢:星空的物语、纯情小猪猪、吴越人物、恩里克热、飞舞的血花飘、剑道始祖、巫山亦是山、不好意思的王、碧血剑1、红狐、t。c。仁公子、手心里的涅磐、★逍遥浪漫★、厕所摆﹫pose、冬眠的熊猫、导弹是我、等书友的慷慨打赏,非常感谢。

第59章 大魏公主

    敖仓令陈豨,正在几十个门客的簇拥下巡视全城。

    两个多月前,敖仓四周就陆续出现了饥民,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不下五万人!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梁地百姓大多已经吃光了去年的秋粮,刚播下去的春粮又还没到收割的季节,再加上楚汉连年征战,梁王彭越派下的粮赋又极重,因此,许多人家都已经断了顿,便纷纷涌来敖仓,要求敖仓令开仓放粮。

    敖仓有粮,天下皆知,现在这些饥民都指着敖仓之粟救命了。

    五万饥民云集敖仓四周,陈豨又岂敢掉以轻心?若不是三川郡守吕泽大人严令不准杀戮百姓,陈豨只怕早就出兵强行驱赶百姓了,敖仓之粮可是国库公粮,是军粮,要供应汉王大军的,谁又敢打这军粮的主意?

    站在敖仓城的城头上往山下望去,只见旷野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约约的还有饥民的哭泣声随风传来,听这声音,多半又有人饿死了!事实上,这两个月来,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饥民饿死,乱世人命贱如狗啊。

    门客侯敞不忍心,劝道:“大人,要不还是放些粮食吧?”

    “不行!”陈豨断然拒绝道,“一旦开仓放粮,各县饥民必定闻风而至,整个梁地,没饭吃的饥民何止百万?敖仓存粮虽多,却要接济百万饥民,根本就撑不了太久,而且,粮食都给饥民吃了,到时候拿什么供应汉王大军?”

    侯敞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心忖这事还真不能怪敖仓令心狠。

    陈豨巡视完了,又吩咐门客张春道:“张春,你这便派出信使,分别前往荥阳、索邑、京邑、广武、成皋各城,务必转告各位大人,就说敖仓周围聚集的饥民越来越多了,单凭敖仓城内的三千守军,已经不足应付了,让他们马上抽调援兵过来。”

    “诺!”门客张春轰然应诺,当即领命去了。

    陈豨又带着一众门客下了城垣,直奔衙署而来。

    刚进大门,便有门下小吏上前,神秘兮兮地道:“大人,有客来访。”

    陈豨平素极为礼贤下士,甚至面对农夫的时候都能做到谦卑有加,听说有客来访,便赶紧正了正衣冠,又小心掸去了落在衣袍上的灰尘、草屑,这才正容进了大厅,一边又小声问门下小吏道:“客人是打哪来的?”

    门下小吏挤眉弄眼道:“大人一见便知。”

    陈豨不再多问,当下大步进了衙署客厅。

    客厅里果然站了两人,一人身姿窈窕,体态妖娆,头包素白布帕,身着交领直裾素白深衣,乌云青丝如瀑布披洒,竟然是个小娘,另一人身材长大,体形壮硕,身着黑衣深衣,且手持长剑,倒像是个武士。

    听到陈豨的脚步声,那两人便转过身来。

    陈豨只觉眼前猛然一亮,只见那小娘眉目如画,宛如月中仙子,如此秀色,甚至连昏昏黯黯的客厅都因她而变得明亮起来,再看那男子时,却是个中年人,面相忠厚,而且满脸的风霜之色,身形又落了小娘半步,多半是她护卫了。

    “在下陈豨。”陈豨当下向着两人深深一揖,朗声道,“见过两位。”

    “听闻大人乃是大魏遗族,素来敬仰信陵君,是也不是?”那小娘微微一笑,宛如百花竞放,陈豨只看得两眼发直,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放肆!”那中年男子见状大怒,伸手就要拔剑。

    “东伯不得无礼。”那小娘却赶紧阻止了中年男子。

    陈豨这才如梦方醒,当即作揖致歉道:“方才多有冒犯,恕罪。”

    “小女子并不信奉孔孟之道,自然也没有非礼勿视之禁忌,大人若是觉得小女子姿色尚堪入目,多看也是无妨。”那小娘嫣然一笑,又伸手轻轻撩起耳畔一缕青丝,竟是越发的媚态横生,又道,“不过,大人还没有回答小女子的问题呢。”

    陈豨却不敢多看了,当下侧目答道:“在下的确曾是魏人,也极为仰慕信陵君,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大魏了。”

    “胡说!”那中年男子再次怒道,“大魏王族尚在,安知没有复兴之日?”

    “东伯!”那小娘顿时蹙紧秀眉,再次阻止了中年男子,又转头向陈豨道,“大人,若信陵君在此,您觉得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敖山下的五万饥民活活饿死吗?”

    陈豨叹息道:“敖仓之粮是国库公粮,是军粮,在下无权擅自处置。”

    那小娘又道:“正所谓事急从权,如今敖山下的五万饥民正嗷嗷待哺,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饥民死于饥饿,大人不妨先行放粮,再急报汉王,汉王仁义,天下皆知,想来不会怪罪于大人,说不定还会赞赏大人为民请命的义举。”

    “这个……”陈豨顿时无言以对,他虽然知道这小娘说的不对,却苦于无法反驳,他若加以反驳,岂不是在说刘邦不仁不义?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小女子言尽于此,大人三思。”说罢,那小娘便径直走了。

    陈豨目送那小娘窈窕妖娆的身影消失在衙署大门外,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心里却忽然升起了若有所失的莫名感觉,他真想追上去把那小娘留下来,甚至不惜用强,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心底的欲望。

    说到底,陈豨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视贤下士”的形象。

    ##########

    敖仓令衙署外,小娘和东伯正催马缓缓而行。

    东伯边走边问道:“公主,您说这个陈豨会开仓放粮吗?”

    “不知道,这个陈豨虽然素有贤名,我却看不透他。”小娘摇了摇头,又幽幽说道,“不过,我能替魏地百姓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东伯肃容说道:“公主,你若真是为了大魏百姓着想,就该登高一呼,召集魏地豪强世族,替大魏复国!”

    小娘再次摇头,叹道:“东伯,陈豨说的对,现在已经没有大魏了,既便召集魏地豪强世族,既便复国成功,也不过是徒惹刀兵而已,这只会给魏地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说此一顿,小娘又道,“还有,东伯,今后别再叫我公主了,亡国之女,何敢妄称公主?东伯,从今往后,你还是叫我无央吧。”

    “这……”东伯惶然道,“老奴岂敢。”

    小娘又叹了口气,神情凄婉地说道:“父王**时,我还只有十岁,什么都不懂,是你把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要不是东伯你,我只怕早就被烧死了,后来,你又教我识字,又教我学习百家之长,东伯,你就是我的长辈,我就是你的孙女儿,好吗?”

    “公主哪。”东伯也动了感情,一边抹泪一边说道,“要不是先王,老奴早在幼时就已经饿死道左了,老奴曾经对天盟誓,永世效忠大魏,永世护卫王室子弟,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呀,公主你再这么说,老奴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小娘再没有多说,夜空下,只有一声幽幽轻叹。

    ##########

    北邙山中,项庄正跟尉缭、武涉商议夺取敖仓之策。

    敖仓乃秦始皇所建,尉缭曾是故秦太尉,也曾几次巡视敖仓,对那里的地形是相当之了解,敖仓修在敖山之上,四周环以城廓,城墙高五丈有余,墙下又是陡坡,净高甚至超过十丈,若要强攻,则必然会死伤惨重!

    更糟的是,敖仓城内有多少守军也是不知!

    三人正苦思无计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急回头看时,只见公孙遂已经大步走进了崖洞,旋即向着项庄作揖见礼,然后喘息着说道:“禀上将军,小人带人连夜刺探了敖山的情形,结果发现敖山下聚集了好几万饥民!”

    “嗯!?”项庄闻言皱眉道,“敖山下竟然聚集了几万饥民?”

    尉缭捋了捋颔下长须,忽然微笑道:“上将军,天助我大楚哪!”

    项庄心头一动,沉声道:“军师是说,乔妆成饥民偷袭敖仓城?”

    “对。”尉缭欣然点头道,“敖仓依山而建,城高墙厚,实在是易守难攻,我军若不用奇计,贸然强攻,死伤必众,五百先登死士,到时候恐怕就剩不下几个了。”

    说此一顿,尉缭又道:“而且,这数万饥民还给大楚带来了另外一个好处,上将军完全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扭转楚军残暴不仁的形象!”

    武涉道:“军师是说,把敖仓之粮全部分给这些饥民?”

    “不仅仅只是这数万饥民,眼下正值四月,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上将军开仓放粮的消息一旦传开,梁地百姓必定蜂拥而至,不消数日,敖仓之粮就会分发殆尽,到时候楚军仁义之名声已成,刘邦就是再派大军前来,却也追不回敖仓之粮了!”

    “哈哈,好!”项庄大笑道,“这样一来,我们楚军在梁地就有了仁义之师的美名,而汉军嘛,嘿嘿,却变成了烧杀掳掠的残暴之师,两相对比,梁地百姓对刘邦和汉军必定会深恶痛绝,彭越回师之后可有得头疼了,哈哈哈。”

第60章 奇袭敖仓(上)(求几张推荐票)

    第二天天还没亮,露宿在敖山下的饥民们还在睡梦中时,紧闭的敖仓城门就在沉闷的嘎嘎声中缓缓打了开来,旋即一队手持长戈的兵卒已经汹汹而出,等饥民们纷纷惊醒时,只见这些兵卒已经列好队,很快又有士卒抬着一口口大铁釜从城门内鱼贯而出。

    已经饿得眼冒绿光的饥民便纷纷围了过来,有脑子机灵的已经惊喜地大叫了起来:“放粮了,官府要放粮了!”

    “放粮了?官府真要放粮了?”

    “苍天哪,苍天,苍天终于开眼了。”

    “这下好了,大伙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

    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饥民顿时欢呼起来,不少人甚至跪倒在地,对着那些个正在搭设粥棚的兵卒叩起头来。

    项庄、公孙遂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这会也已经混进了饥民中间。

    五百先登死士也已经扮成饥民,悄然混进了拥挤的人群中,只等项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拔剑而出,悍不畏死地杀入敖仓。

    “上将军,动手吧!”公孙遂说着,手已经摸向了藏刀的破布囊。

    项庄却一下摁住了公孙遂的右手,摇头道:“不急,等等看再说。”

    现在的确不能贸然动手,为了防备城外的饥民闹事,敖仓守军明显加强了戒备,不仅粥棚附近有上百甲兵负责把守,通向城门的大路也是守备森严,敖仓城头上更是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先登营如果贸然发动,敖仓城门很快就会关闭,到时候城头箭如雨下,先登营既便得了手,也绝对会死伤惨重!

    看起来,这个敖仓令还算是个厉害角色,要想偷袭敖仓还真不容易!

    项庄话音方落,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东伯,真是没想到,这个陈豨还真有信陵君遗风,他居然真的敢开仓放粮。”

    “嗯,这个陈豨为人还算不错,颇有魏人风骨。”

    “陈豨?”项庄闻言微微一动,在穿越前,他曾经听过央视一期百家讲坛,好像是河南读书阁一个教授讲的,里面就讲过这个陈豨,似乎这个陈豨很是仰慕信陵君,也养了一大批门客,后来也造反了,韩信似乎还给他写过联手造反的密信。

    当下项庄回头,身后说话的却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娘,虽布衣荆钗亦难掩天姿国色,更难得的是,身上竟隐隐还透出股高贵之气,不像是升斗小民人家的女儿,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中年壮汉,手持宝剑,隐隐像是她的护卫。

    那小娘很快注意到了项庄那犀利的眼神,当下秀眉轻蹙转过了身去。

    那中年壮汉也同样注意到了项庄的无礼,反手就要拔剑,却被那小娘给制止了,公孙遂也想拔刀,同样被项庄给制止了,待那两人挤入人群不见了,公孙遂才道:“上将军,这两个人可能已经识破了咱们的身份,是不是追上去杀了他们?”

    “公孙遂,你太冲动了!”项庄皱了皱眉,低声训斥道,“为将者,一定要冷静,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冷静,明白吗?”

    “诺!”公孙遂低声道,“小人明白了。”

    “从现在开始,不要随便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说罢,项庄即转身挤入人群中不见了,公孙遂向混在人群中的几个屯长使了个眼色,也跟着项庄,慢慢向着粥棚所在的方位靠拢。

    ##########

    敖仓城头,门客曼丘臣不无担心地向陈豨说道:“大人,私开敖仓放粮,可是大罪,一旦汉王追究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汉王是不会追究的。”陈豨背着手,淡淡地道,“我只用了几十石粮食,却帮他换回了仁义爱民的民声,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追究?”

    “几十石粮食?”曼丘臣愕然道,“这么多饥民,只够他们喝顿稀的!”

    另外几十个门客也是面面相觑,聚集在敖山下的饥民足有五万之众,区区几十石粮食还真只够这些饥民喝顿稀的,而且还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汤!他们却不知道,陈豨此举就只是做个样子,只是为了博个名声,而不是真的要赈济饥民。

    “这个就没办法了,本官只有这点权限。”陈豨摇头苦笑,又道,“侯敞、王黄,麻烦两位前去看守粥棚,一旦饥民闹事,冲撞粥棚,则立杀无赦!”

    “诺!”两名全装惯带的门客轰然应诺,当即领命去了。

    陈豨舒了口气,又在山下饥民中漫无目的地搜寻起来,可是找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昨晚所见的那个美貌小娘,不禁心中怅然。

    ##########

    项庄、公孙遂拿着路边捡来的破碗,居然也领到了两碗光可照人的稀粥,公孙遂两大口就将稀粥给喝了个精光,又愤愤地将破陶碗掷在地上,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这清汤寡水的也叫粥?鸟,这就是刷锅水!”

    这一声大骂很是刺耳,项庄急要阻止时已经晚了。

    守在粥棚附近的十几名兵卒立刻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神色不善,一个挎着长剑的小校更是向着公孙遂大步走了过来。

    旁边有位好心的老汉便赶紧劝道:“小伙子,有口稀的就不错了,饿不死人就好,你赶紧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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