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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流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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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沉烟……”

    沈擎风理智地分析着,“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是你无法左右的。现在形势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可能力挽狂澜。要知道,沉烟呆在浩然楼始终是个隐患。她越是清高越是出色,就越是说明她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太不公平了!”

    “你以为这几年来旁人有少说过浩然楼的闲话吗?只不过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罢了。盈儿,别太天真了,世俗就是世俗。特别……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沉烟身上有很多特别。”

    这番话说得很残忍,却很现实,她震惊:“你怎么可以如此清醒?”

    沈擎风苦笑:“我知道,这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你可以意气用事,就算碰得头破血流也不在乎。而我……却舍不得你碰得头破血流,总是忍不住阻止。”

    “你说的是事实,可我并不愿意相信。”水盈朝他挑了挑秀眉,“命也好,世俗也罢,总有人是不肯妥协的。”

    “那——得看她付出多少代价去换取了。”

    水盈也笑了,讳莫如深:“相公,事在人为。”

    沉烟最后会怎么决定,那的确不是她管得了的事情,可她却可以尽力让她的处境不至于太被动。

    最终,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沈擎风去了一趟蓝府。

    沈家的介入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纠结。沈擎风的推断没错,绮兰如此大费周章打击浩然楼,并不是只为了报复,她更重要的目的是拿下浩然楼的珠宝玉石市场。由于蓝家长子终年卧床,而蓝晴又年幼无知,偌大的四季织一时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自从绮兰入门后,现任当家蓝知雄发现这个媳妇颇为聪明稳重,又能识文断字,心中便有了主意。年岁渐长,越来越庞大的商务让他有些吃不消,可是他为人较有野心且顽固保守,又非常不愿意把重要的账本资料泄露给外人知道……加上绮兰平日刻意经营与公婆和小姑的关系,讨得了全家人的欢心,这件事情居然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她开始在暗中协助蓝老爷处理商务。而且,她做得越来越好了,也许,她还得感谢在沈家多年的耳濡目染。无论如何,沈家是南方第一商贾世家……

    “爹,是不是沈家大少爷来过了?”

    蓝知雄点了点头,颇为犯难地敲着桌子:“没想到哇……浩然楼竟跟沈家有关联,这下如何是好?”

    绮兰劝道:“此事不足为虑。以沈家的身份,并不好直接干涉。爹你明日尽管去跟楚千墨谈论收购的事情,他若应下便罢了,如果不肯,我们有的是办法让浩然楼活不下去。”她素来了解蓝知雄想扩大生意、入主珠宝玉器行业的心思,这项计划不可能半途而废。

    “可是……”蓝知雄有些犹豫,开始知道女儿喜欢楚千墨的时候,他便动了占有浩然楼的心思。想着自己当了浩然楼主人的岳父,迟早是可以将其收为己用的。可没想到千墨竟然拒婚,而且还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毁了晴儿的清誉。这让他大为恼火,纵横商场半生,最后却栽在一个后生小子身上……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蓝家的亲事!

    “难道爹想停手吗?”

    蓝知雄冷冷一笑:“就这样放过那姓楚的小子?办不到!就算拿不到浩然楼,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楚浩然不在,楚千墨虽说有些潜力,毕竟年纪尚轻根基未稳,浩然楼现在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了。这个时候下手最合适不过,爹不是已经等了好些年了么?”

    “万一楚千墨不肯合作,那……”

    绮兰继续推波助澜:“虽说这雕刻的功夫别人学不来,可也不是毫无办法。想必爹也查得很清楚了,浩然楼在这个行业享誉多年,资源非常丰富,比如说,哪里产的玉石最好价格最公道,哪个货商、客户的情况如何,货品流通的渠道有哪些,甚至于珠宝玉石的雕刻技术……您觉得浩然楼里会没有记录吗?它可以让您事半功倍。至于手艺师傅,只要我们手里有了这些,花些时间培养一两个并不困难,谁说非要楚千墨不可?除了他,浩然楼还有十几个学徒,可以把他们先笼络过来。”

    这一番话说得蓝知雄不住的地点头微笑:“不错不错……,绮兰,你学得很快。”

    绮兰连忙低眉谦虚道:“那是爹教得好!”

    “不过……”蓝知雄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换了话题,“你也要花多一些心思在晔儿身上,他行动不便,你多陪陪他。”

    她的背脊僵了一下,很快便又用平静的语调掩饰了:“是。”

    是的,蓝家给了她很多权力,但……那是她用自己的青春和自由换来的。

    走在华丽的回廊里,她的步伐依旧端庄优雅,在几年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被赶出了沈府,她还是那个只盼着少爷多看一眼的傻姑娘,她不会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和无奈,不会守着一个既懦弱又病残的丈夫……

    “你和晔儿成亲也快三年了,可要抓紧啊,我们两老都盼着好消息呢。”

    当婆婆强忍着不满说出这句话时,她同样只能低眉顺眼地应“是”。蓝晔因先天不足,身体特别差,年幼时大病一场后双腿也失去了知觉。成亲之前,蓝夫人特别请了大夫来检查,据说是可能有子嗣的。如今一去三年,她的肚子却没有任何状况,这道坎……迟早都迈不过去。其实除了新婚那几天,他们基本没有再亲近过,因为每次……都必须由女方主动,两人都不免尴尬。她厌恶这种接触,可新婚伊始,为了取信蓝家,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她必须牺牲。就当是报恩吧,当年,在她走投无路饥寒交迫的时候,是蓝家人救了她,还给了她报仇雪耻的机会……现在她和水盈是平等的了,她不用再那么卑微由她使唤、任她驱逐。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为什么还是如此心酸?

    回到居住的沁园,蓝晔难得不在房里。今天的阳光很好,他正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左手和右手正下着棋。身上千年不变的白色长衫阳光下衬得皮肤更为苍白,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抹幽魂似的。

    “回来了。”察觉到有人走近,蓝晔抬眉看了一眼,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蓝知雄其实想过让儿子处理商务,无奈蓝晔对账本之类的东西毫无兴趣,而且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几乎终年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精力去应付商务。

    绮兰觉得他的性格安静得令人发疯,她也常常忽略这个人的情绪,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喜怒哀乐。养病,是他生活中唯一要做的事情。

    “母亲说,希望有个孩子。”语气中难掩疲惫,进了这个园子,她似乎轻松不少。

    蓝晔停下动作,明白她的意思:“知道了,我会跟母亲禀明。”

    “禀明?如何禀明?”

    “你不必担忧……”

    绮兰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没什么好担忧的,我不会反对纳妾。”

    蓝晔低下眉,没再说话,一只一只地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少顷,绮兰微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拿过棋盒:“回房吧,晒久了会头晕。”

    “没有别人。”

    绮兰惊讶:“什么?”

    蓝晔的声音依旧低低的,却有一丝固执在里面:“不会纳妾。”

    绮兰怔了怔:“你大可不必……我自问的确有愧于你。”

    “你对我一直很细心……”蓝晔的声音很轻,“况且,以我这样的残废身子……”

    绮兰黯然垂下眼帘:“我本来就是下女出身,伺候人的本事总是有的。”

    下嫁蓝晔,虽说有着半胁迫的意味,可她仍是愿意一辈子照顾他的,因为他是恩人之子……但,也仅仅是“照顾”而已。同时,利用蓝家少奶奶的身份不断让自己变强,然而到现在,她忽然不知道这一连串的阴谋策划是为了什么。开始只是咽不下那口气,那个人凭什么在伤害那么多人后还可以如此坦然?

外传:烟笼寒水 第14章 归程何处

    蓝知雄行动迅速,翌日便派人约千墨到松鹤居,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他开门见山提出要求。

    “原来你要浩然楼……”千墨迅速消化了这个事实,望着蓝老爷如狐狸般光亮的眼睛,他不由得扯出了一声冷笑,“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清誉都忍心牺牲,您老果然无愧商场老将的美名。”

    蓝知雄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千墨不想跟他谈下去,已然站起身准备离席:“意思就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年轻人何必如此急躁?”蓝知雄伸手拦住千墨,“听我说完再走也不迟。”

    千墨深深吸了口气:“蓝老爷,浩然楼不属于我,它一直是我兄长楚浩然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出卖它。”

    “可是现在你拖累了浩然楼的名声……如果你还想要浩然楼,傅沉烟必须离开。”

    千墨这下完全了解对方的心思了,对他来说,浩然楼也许不是志在必得,逼得沉烟离开也是目的之一……总之,是不肯让他好过就对了。如果蓝家不从中作梗,浩然楼不会如此艰难。

    “你我心知肚明,把浩然楼逼上绝境的并不是千墨。”

    蓝知雄也不否认:“你说我蓝家仗势欺人也罢,谁教你不识抬举呢?晴儿是我蓝家唯一的明珠,你让她伤心……绝对不可饶恕!”

    “饶恕?”千墨的冷笑声更大了。

    “五万两的价码,足以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还可以带着傅沉烟离开此地,从此再不管扬州的是是非非,过上神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如果我不答应呢?”

    “也可以,但是傅沉烟必须离开浩然楼。”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美人和前途,你想两者俱得,恐怕没那么容易。以蓝家的势力,要对付浩然楼并不是难事。”

    “但也绝非易事!”千墨抬起眉,缓缓说道,“今天上午,在我来松鹤居之前,浩然楼接了两份订单。下单的钦差颜大人是来替丞相府和户部侍郎荣府上订制玉饰的,颜大人还说了,若是此次满意,以后往来多得是。”

    蓝知雄闻言,神色依旧未变半分。他对浩然楼的情况一直关注,方才在来松鹤居软轿上,他就在来报的下属那里获得了消息。这个转变让他十分头疼,颜炯的介入比沈家更难缠些。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沉默片刻,他开始朗声大笑,那笑声竟逐渐教人寒栗。

    千墨一眼不眨,直直望着他,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小儿太天真!”蓝知雄霎时止住笑声,冷冷说道,“难道你没想过,为什么钦差大人会出现在浩然楼?是谁让他出现在那里?你以为就是花宴上那盆太液芙蓉么?”

    “然则蓝老爷有何高见?”

    “听说这位钦差大人非常爱曲,对沉烟也是慕名已久,这次来扬州,不能听到昔日的花魁绝唱,大人心底难免有些小遗憾呢……”

    千墨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蔓生:“你在胡说什么?”

    蓝知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这你都听不出来?如果傅沉烟没给一点好处,颜大人怎么可能在百忙之中还不忘去一趟浩然楼,做这雪中送炭之举?”

    千墨极力稳住呼吸的节奏:“蓝老爷,我敬您是长辈,三番两次退让。没想到你竟为老不尊,说出这等有失斯文的话来……”

    “你若不信,大可回去问问傅沉烟。”蓝知雄步步紧逼,“问她有没有单独去见过颜大人,有没有拜托颜大人给予浩然楼支持。”

    千墨摇着头:“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这是挑拨离间,我绝对不会上当。”

    “蓝某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都随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免得戴了绿帽儿还被蒙在鼓里,始终是欢场女子……”

    “不要再说了!”千墨压着声音冷冷喝道,“我很后悔今天应了你的约。浩然楼不可能出卖,沉烟……我也不会放弃。不管你再问多少遍,再出多少花招挑唆,都是这个答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目送这个年轻人满身戾气离开了厢房,蓝知雄深幽的目光里闪出了一抹亮光。虽不是预期的结果,然而他还是笑了。

    踏进浩然楼的那一刻,千墨自信已经平复了起伏的心潮。他想起几天前的晚上,他跟着沉烟从花宴上冲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在城郊的崖边站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很久以后,她回首低眉,朝他浅浅一笑。

    耳边再次回想起那些刻薄的言语,剜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视线无意间掠过宝鼎旁边的案几,上面空空如也,放在上面的那盆太液芙蓉不见了!

    他的心陡地一沉,焦急地唤来打扫的侍女:“红莲,红莲……书房里那盆玉芙蓉哪儿去了?”

    红莲几乎不敢看千墨,只是摇着头:“奴婢不知……”

    “不知?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红莲正为难着,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清悦的嗓音:“是我拿走的,跟她没关系。”

    千墨一怔,不由得拧起了眉:“姐姐?”

    沉烟挥手示意红莲退下,径直走到千墨面前:“我自作主张,把它送人了。”

    这种无关痛痒的语气深深刺激了千墨:“送给谁了?”

    沉烟也没打算隐瞒:“是颜大人。”

    千墨只觉得自己当场似是被闷雷击中了,每一根神经都是麻麻的,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那天即是牡丹花宴后的第三天……凉意钻进心底,千墨突然间觉得自己愚蠢得令人发笑,竟以为天上会掉馅饼。方才他还向蓝知雄炫耀,说浩然楼的手艺得到了汴京名士的赏识。

    “那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盆景,你这样轻易就送人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沉烟抬起眉,幽幽说道:“我若事先知会你,肯定去不成了。”

    千墨望着那双眼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中:“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可以做好……”

    “千墨……”沉烟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臂,“不是这样的!可眼下形势比人强,我也是走投无路。”

    千墨垂下眼帘,轻轻甩开她的手:“你去驿馆都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除了那盆玉芙蓉,还有别的吗?”

    沉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她沉默了,也因为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灌满了铅,泪水在眼眶里强忍着。

    “我以为……,我们已经有足够的默契,却原来是自作多情。”

    沉烟几度开口,方问出完整的句子:“你以为我还能再付出什么?”

    “你已经出卖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或许,原本就什么也没有。你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浩然楼,为了公子,从来都没有我……”

    沉烟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强颜笑道:“你这样看我也好,反正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什么。”

    千墨闻言,脸色变得煞白煞白,苦笑着说道:“对不起,是我会错意了。”

    话音落下,甩门的声随之响起,沉烟只觉得胸口被狠狠撕扯了一下,环着双臂颓然跌坐在门后。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没有后悔的余地。那个绯闻像一根导火线,燃起了潜伏多时的隐忧。现在还惹上了蓝家……千墨因她而拒婚,扫光了这个名门望族的脸面,他们绝不会让她过得舒心如意,所以会有蓝老爷的步步紧逼,会有花宴上蓝夫人的冷语如刀。

    所以,她瞒着千墨去了驿馆,去见那个可能居心叵测的钦差大人。这真是自甘堕落兼自暴自弃!伤了自己,更伤了千墨。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走得有尊严些,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污秽。

    那天,正巧在千墨外出之际,她接到了颜炯的来信,邀她单独前往驿馆一聚。她想了想,知道这约是拒不了的,也许可以顺便请颜炯出手相助……于是,她偷偷带着玉芙蓉到了钦差下榻的驿馆。

    献媚求宠,不管以前多厌恶这种嘴脸,她现在必须做出来;不管那人如何践踏,她也必须把头低下去。在那座驿馆的小花园里,她不止出卖了千墨的感情,也出卖了自尊。记得当时,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只有那盆玉芙蓉那么清晰,那么刺眼,指尖挑拨着琴弦,一遍又一遍,一直唱到颜炯喊停为止。而且,还不能唱出心情,曲目都由颜炯指定,他让她喜她就得喜,他要她悲她就得悲。嗓子哑了,指尖也抹破了,每每划下一个音符,心就跟着划过一道哀痛,结束之后,纵横交错,鲜血淋漓。

    “姑娘这身技艺,就此埋没未免可惜。颜某对姑娘早有相请之意,不过因公务繁忙,几次都耽搁下来了,所幸并未错过。”

    沉烟惊怔:“不知大人找民女有何吩咐?”

    “颜某这儿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可以到府上教授琴艺歌艺,就以三年为期,如何?”

    “三年?”又是一个三年,她的青春里已经没有三年了。沉烟怔了怔,下意识抱紧了孤单的琵琶,就像抱紧未来那个漂泊的自己。她听说过颜炯府上的乐师和歌姬舞团,几乎汇集了汴京的名角。一个礼部侍郎如何有这等能耐?有传言说,他背后可能有某位皇子在主谋。可想而知这群姬妾在政治权力角逐中又会充当怎样的角色,那会是一个远比扬州更复杂更肮脏的地方。

    “怎么,姑娘不愿意?”那语调里总是透着股迫人的压力,,沉烟心底雪亮,这不是轻易就能推脱的事情。

    她不敢直接拒绝,却又万分不甘:“大人提得突然,可否容沉烟考虑一些时日?”

    “依本官看来,眼下姑娘也不大适合再留此地……”颜炯话中意味深长,却是点到即止,“五天后我便要离开扬州。届时,颜某会派人去浩然楼接姑娘一同返京。希望你别叫本官失望才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

    就这样结束了!奔出浩然楼的大门,身后背负着沉沉的无奈。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地方只是驿站而非归属。沉烟并无别的去处,只是一再地在翠微湖畔徘徊。红彤彤的夕阳里,佳人目光晦暗无神,就像无意失落红尘的仙子。

    她想,她是爱千墨的,他冤枉了他。只不过因为历经世事沧桑,她的感情已经无法像当初那般炽热如火焰。燃烧过一次之后,永远记得那切肤之痛,故此爱得隐忍。千墨还太年轻,他不会懂。浩然楼过去是楚浩然的,现在是楚千墨的,沉烟深深明白,它同样承载着千墨的梦想和未来。原本她还在保护与放弃之间挣扎,想着千墨如果愿意,那就远走高飞吧,何处不能再起一座浩然楼?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许,她终究逃脱不出命运的轨迹,难免要为年少轻狂付出一生的代价。

    当年醉霞楼的沉烟呵……才华出众,心高气傲,号称江南江北歌舞双绝,无视多少权门贵胄捧金相见,只愿结交才子名士。如今想来不免过于矫情做作了,若是往日能低调些做人,或许今日也不至于为声名所累。

    冰凉的湖水漫上堤岸,沾湿了精致的绣鞋。沉烟方从冥想中回过神来,极目远望,夕阳只剩下一轮边儿了,夜幕已徐徐降下。晚风拂过初荷,带着淡淡的香气,馨甜而又可人。她怔怔望着黑幽幽的湖水,思忖着……它的怀抱也许并不是那么可怕。

外传:烟笼寒水 结局 江城子

    “娘,然后呢?”

    院子里的摇椅旁,一位漂亮的小女孩正摇晃着少妇的手臂,锲而不舍追问着故事的结局。而那母亲的思绪却早已陷入了往事中,丝毫未觉小女儿的吵闹。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把女儿抱到膝上柔声哄着:“人们都说她被芙蓉仙子接到天山去了。”沉烟的去向是她必须牢牢守住的秘密,她不可能说出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那晚,在夏夜微凉的月光里,人们只在翠微湖畔找到一只沾着污泥的绣花鞋。

    一晃眼,五年都过去了,该平静的也平静了。绮兰的全部作为和用心终为蓝家发现,蓝知雄勃然大怒,若非蓝晔爱妻心切,恐怕早受了刑被赶出家门。这几年只听说她陪着相公呆在蓝府偏苑里,真正是深居简出了,未再掀起什么风浪。前两年,蓝家招赘了一名女婿,并无出众之处,好在为人稳重可靠。蓝老爷子这心弦一松,竟在睡梦中溘然长逝。

    人事已非,扬州城繁华更甚昨日。人们都知道,天下仍然只有这么一座浩然楼,浩然楼里有天下最好的玉和最灵巧的手,楚千墨已无可厚非成为楚浩然的衣钵传人。她越来越不敢看他,那孩子愈发像当年的浩然。尤其那双眼睛,虽浅笑如风,不为人知的背后却藏着一片荒凉的天空。

    所有的人都认为沉烟投湖自尽了,尽管大家只找到她的一只绣花鞋。但她却固执地相信这只是沉烟设计的金蝉脱壳之计。那姑娘历经风浪,既聪慧又坚强,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她肯定还活着,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冥冥之中,她感到千墨也是相信的,否则他不可能独自一人支撑这么多年。

    果然,某日午后,闲来品茶的沈擎风告诉她一个消息:“千墨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前天,他接到一封故人来信,竟是欣喜若狂,涕泪俱下,即日便动身远行,好像是去了大理。”

    她心中微微一颤:“会不会是她?”

    沈擎风会过意来,莞尔道:“也许……”

    她专注看着眼前之人,侧了侧头,总觉得这个“也许”意味深长。心思七弯八折走了一圈,终究还是猜不透。然而,她却没有再问下去。就这样抱着希冀一直过下去也好,不知道等于就是好消息。

    她很快转换了话题:“你知道吗?本朝将会出现一个绝世大才子,他填了阙绝世好词来悼念亡妻。”

    沈擎风来了兴致:“哦?尚未听闻,先念来听听。”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她的声音起伏有致,纯粹而又低沉,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听来总觉得画面和故事一般如梦如幻。

    沈擎风靠在椅背上,慵懒地半眯着眼,顿时领悟,他们这群人十年来的悲欢离合,无非也就是这种力量在作怪罢了。

外传:烟笼寒水 简短后记

    一拖再拖,《烟笼寒水》总算结局了。写到后面才发现,很多原本想着要展开来写的故事竟已无力开展。不知道是心态变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或许我已经不想再纠缠在他们的故事里了。曾想在外传给沉烟一个圆满幸福的结局,但写着写着,觉得这样留着悬念或许更自然。毕竟她和千墨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和太多的阻力。也许有人会抱怨会失望,我很抱歉。这篇外传就当是我给喜欢《宋世流风》的读者的一点献礼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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