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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4.8M-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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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中手更有强中手,李估被便宜妻兄说教的头大如斗,惨然败退。迅速拱拱手道一声“告辞了”便跳上马车向东而去。

    一路无话,到了通州,李估一行六人转乘船只,沿着运河南下。

    水路还是这个水路,他又要沿着自己入京时的路线反向走一遍,顺便派发捎带的书信若干。

    当然两次路途的境遇截然不同,进京时的李大人默默无闻,一路无声无息,可出京时的李大人则绝对不会寂寞。

    虽然因为时日尚短,没传到名满天下的地步,但好歹也是小名臣了。运河两岸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区,李估沿途在各驿站登录了名字后,不少地方官都闻风而动,设宴相请。

    不寂寞之处还在于,有了细皮nèn肉的程小娘子,长路漫漫的夜间不会太空虚。

    南下的第二天,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估兴致勃勃,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将哭哭啼啼的程小娘子破了身,收为第四房小妾。

    船停在临清州水驿时,程小娘子趴在船舱小案上偷偷给京城十王府写信汇报道:“近日应酬甚多,其力不如从前,半个时辰都不到”

    此时李老爷突然出现在身后,夺下笔管,颇不服气的将半字涂掉改成了叁字。

    船只在运河里晃晃悠悠,一直过子淮安府,李估便再次低调起来,也不去驿站登鼻混吃混喝了。

    因为过了淮安府,便进入了扬州府辖地。虽然很快就要到达任职地方,但李估不想直接去江都县上任,他打算先回虚江县,然后从家乡出发再去扬州城。

    可是沿着运河走,必然要经过扬州,所以李大人才想隐姓埋名悄悄过境,免得惹出麻烦。过任所而不入却先回家,万一被某些不开眼的言官知道了,肯定会拿此弹劾一本,李估虽然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国朝扬州府下面有三个直辖县、三个属州,南起大江,北至淮河,东到大海,西达洪泽、高娜诸湖,四方皆水,是天下有数的大府。

    扬州府三个直辖县是江都县、仪真县、泰兴县,其中江都县为首县,也就是府城所在。三个属州是高娜州、泰州、通州,这三个属州又有下辖七县。

    淮安府往南便是高娜州,沿着运河继续南下,就到了江都县地界。

    船行再度放慢,李大人和崔经细览两岸风十民情,毕竟这儿就是以后的治下了,顺路熟悉熟悉也好。

    因为上游洪泽湖水量输灌,江淮之间运河的水量向来很大,水面和堤坝都比较高,在一处水流较缓的港湾,李估与崔经下船上了堤坝远眺。

    崔经指着远处村子道:“扬州府是天下大府,江都县亦是一方都会大县,但看它乡里,比江南差之远矣。昨日寻到一本记录,整个扬州府钱粮正赋不过区区三十万石,江都县尚不知道,东主到了任就晓得了。

    三十万?李估对这个数字很震惊。这个数字虽然只是基于田土丁口的赋税,一般称作钱粮正赋,不包括工商盐等税项,但也未免太少了罢。

    要知道,苏州府钱粮正赋将近三百万,虚江县则是三十二万声名远扬的扬州府一年正赋居然只与虚江县相当?这还是扬州全府的,那江都县更少了。

    崔经继续说道:“昨夜上岸询问本地人,原来这江淮之间西边河湖密布,水情复杂,灾患频频,而东边沿靠大海都是盐场。因而乡间农事比起江南凋零的多,钱粮自然要少。”新扎师爷崔经对李估说起这些,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相信东主肯定听得明白其中意思。

    李估在府县衙门里都干过,当即便意识到一个不妙的问题。

    扬州城绝对是个金银如海的地方,每年几百万两的盐课、几十万两的关税,但问题是那两样都不属于江都县…他这江都县所能收的,也就是不知道几万石的钱粮和街面上一点门摊银。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这年头能按时收上钱粮就是合格,是多是少大都得上交朝廷,想那么多也没用李估放下心事,又与崔师爷看了一会儿景,便上船继续前行。

    在春暖huā开四月初,新任扬州府通判、署理江都知县悄悄抵达了扬州城(也就是江都县)东关渡口。

    运河从扬州城东面和南面绕城而过,形成了两个可以由运河入城的城门,分别是东城的利津门(东关)和南城的钞关门(挹江门)。

    这个时代的扬州,因盐业而兴旺,三百多新安、山陕盐业纲商每年获得利润和上缴盐课都以百万计。海量的金钱流入扬州城,在江北堆起了一座繁荣可与苏州城相较的大都会。

    一在江南一在江北,苏州城与扬州城堪称一对最耀眼的双子星。

    其实扬州的城墙长度、城中面积、人口都比苏州城小一号,但扬州城的发达程度绝不次于苏州城。

    若扬州非要与两京之外的天下第一都会苏州比较,大概苏州像是个农、工、商全面发展的全能冠军,而扬州更像是商业类的单项冠军。

    扬州的物产并不丰富,勉强能列出的也就咸鱼和“瘦马”周边腹地也不像苏州那样物卓民丰、普遍繁荣。但扬州城却是个依赖于巨额盐业利润兴起的纯消费城市,巨富和有闲阶层众多,支撑起了扬州城里大批青楼、茶楼、浴堂、画舫、园林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扬州城三个字就代表诗意之都、梦幻之都、烟huā之都。关于扬州,有无数耳熟能详的诗词。春风十里扬州路、人生只合扬州死、烟huā三月下扬州、二十四桥明月夜、十年一觉扬州梦、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李大人将要任职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未完待续。!。

二百八十六章 扬州城印象之二

    扬州这个占据了运河与大江交会要冲的地方,绝对称得上八方辐辏之处,扬州城(江都县城)的东、南方向几十里内密布很多河港码头。

    天色渐暮,晚风习习,李大人立在船头观赏渡头景色。水上当真是樯橹如麻、星罗棋布,岸上一直到城脚,亦是屋舍稠密,寸土寸金。

    张三从后舱里钻出来道:“扬州城是个好地方,以后都归了老爷管,何不先去看上一看。左右离家也近了,不必着急赶路程。话说评书里的青天大老爷谁不都得微服私访一番,才能扶危济弱、除暴安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李佑笑骂道:“好刁才!我瞧着你比我还有劲头?是谁要当这父母官?”

    张三拍马道:“老爷有面子,小的自然为老爷高兴。”以他的粗鄙见识,地方父母官堂上一呼百诺,出入前呼后拥,所到之处小民望风而拜,确实比京官威风的多,更有面子。在京里,看到五六品的穷官亲自出来买菜都不要奇怪。

    崔经也出来道:“张管家说的有些道理。东主在苏州接着地气、在京中通着天气、到了扬州倒是不上不下。微服出巡去观民风、知民情也不错,若上了任后举动受限,只怕不如眼下这般便利了。”

    他二人这样讲,李佑也有点心动,一股统治阶级主人翁意识油然而生——本官替天子牧民,理该巡视一下自家地盘!

    其实“自家地盘”四个字要打个很大折扣,总管三州七县的顶头上司扬州知府也驻在江都县的。

    更别提那统领天下盐业半数的两淮都转盐运使司这个超级巨头也在城中——虽然经过高宗皇帝中兴时大力开源,但至今淮盐税课依旧占到了朝廷现银收入的十分之一以上,而且更是朝廷有紧急用度时的临时提款机。

    不过李大人在京师的时候位居中枢,打交道的高官显贵多到麻木。与宰辅们斗来斗去也不落下风。又是历过廷推、挨过廷杖的,自负盛名之下心态习惯性的膨胀,眼界被拔的很高很高。与进京时相比成了另一个极端。至今尚未调整过来,有意无意的将地方三品以下的官员都过滤了。

    “你们二人都是找借口想见识这花花世界罢?好,明日便游玩一番。”

    有了老爷发话,张三身手矫捷的跳到岸上。去朝当地人打听各种行情了。

    及到次日清晨,张三已然规划好了详细路线图禀报。“可巧了,这几日正值清明前后,扬州习俗游风极盛,正是好时光。老爷可从东门入城,便是最热闹的东关大街,直行二三里。可到名闻遐迩的旧城河。那里有码头,租一艘画舫,沿河向北,从拱辰门水门出城。听说城外西北的保障河两岸园林风景天下罕有。从水路折向西,便可细细观光。”

    旧城河?保障河?这都是什么地方?李佑听得有些糊涂。他上辈子的印象中,扬州出名的水系应该是叫作小秦淮河和瘦西湖的地方,难道现在还不是这些名字?

    三男二女上岸,留了韩宗看船。穿过长达三四丈的利津门门洞,眼前便是一亮,果然见一条长街直通东西,两侧店肆齐整。街面人群川流不息。

    不过李大人一行不是出自苏州就是来自京师,对这种商业街没多大新鲜感。所以不曾停步看稀罕,只管朝前而行。

    但收获也不是没有…凡事就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起来便心细如发的李佑问崔经道:“过了这条街,你可曾看出些什么?”

    崔经表示很茫然,不知东主为何发问。

    “妇女很多。”李佑感慨道:“与各地相较,扬州街上妇女最多,且言行坦然,不避人前。以此略可窥得本地民风一二。”

    闻言崔经与张三回头仔细观望一番,恍然道“果真如此”,登时对红遍大江南北的妇女偶像李大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小竹嘀咕道:“老爷真好色!到哪里都看女人。”

    “小小婢女懂什么见微而知著的道理。”李大人进入县尊的状态很快,忧心忡忡的叹道:“噫!江南江北,女织盛行,鸡鸣而起何处无妇工?故吴地布稠甲于天下。惟我扬州城郭妇风燕惰,逸于安乐,全无事事,一旦有变坐困愁穷,教化之功任重道远啊。”

    崔经忍住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若无东主你这样贪花好色的男子,怎会有不修妇工的女子?”

    闲话不提,走了约莫不到三里路,一条狭窄纤细的南北走向河流横亘在眼前,将扬州城一分为二,河对岸却又是一道城墙。

    崔经指着城墙道:“据书上记载,扬州城有东西两部,西为旧城,东为新城,旧城与新城之间便以旧东城和旧护城河为界。这道城墙大约就是旧城东墙,而此河便是旧护城河了。”

    什么旧护城河,分明就是小秦淮河…李佑望了望远处,此河两岸楼馆林立,心里便可以确定,这儿八成就是上辈子常听说的小秦淮河,扬州城里大概不会有第二条这种风格的小河。

    张三去寻了艘干净画舫,说定价钱,便请李佑上了舫。

    船家却先问客人,要不要请妓助兴,被李佑拒绝了。放在从前,他说不定会喊上七八个来花天酒地纵意行欢,现在却有了几分稳重之气。再者程小娘子这个小妾正陪伴在身边,与妓家混杂十分不妥当。

    未出城时,没什么风景好看,李佑便对老船家问东问西,说些扬州本地的事情。

    那船家只道他是外地人好奇而已,倒也有问必答。

    “我们扬州城中一二十万人,四方流寓之人占了十之七八,本地土著怕是十之二三都不到了。”

    “我们扬州,盐商大都是徽州人,也有一成是山西陕西那边的西商。大的二三十家,中小不好计数,三百家总是有的,全城怕是都要指着这三百家吃饭。”

    “他们赚多少钱小人哪里能知道,但听说最大的几个每年仅盐业就净赚至少在十万以上白银,这还不算其他生意。”

    “江都县?不怎么听说,城里的最大衙门是盐运司,有事都是盐运盐商使钱,府衙派差。对了,小人这画舫在县里登了籍。”

    “当然要登籍造册,我们扬州画舫二三百条,城内外十二码头都不够停。上任知县便弄了个造册登记,限住数目,他别的干过什么都不曾传闻过。”

    自从水门出了北城,两岸景色渐变。这画舫是结构简单的四柱式样便宜货,但视线极不错。临水四望只见得柳叶青青,翠如烟笼;桃花正红,泛彩缤纷。

    高岗平阜间,长塘茂草里,又有各家园林掩映其中,因地而宜,濒水而设,隐约间风貌各异。如同人在画中游,好一派连绵锦绣风光,正是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正值春暖花开季节,游人不绝于途,船不闭户,车不垂帘,抛头露面的仕女比比皆是。或鬓角、或头髻簪着鲜花,个个人都是面桃花相映红模样。

    小竹趴在船舷上瞅着旁边那艘金漆玉刻的大画舫,稀奇道:“这里的娘子们人人都戴花,真有趣。”

    衣衫华丽、英俊潇洒的李佑疏懒的挨船边而坐,人的模样儿水里影儿,端的是美男照水、玉树临风。他嘴上没闲着,正充当导游与北方人程小娘子闲谈,“这扬州说是位在江北,但水土人情却似江南,处处与江南相仿佛,倒也常被视为江南都会看待…”

    正说得一半,李佑忽然感到头上被轻轻砸了一下,随后一团花朵滴溜溜的从头顶落到了手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是谁乱扔杂物?李佑大怒,扭头看去,却见旁边隔了一丈远的画舫里,几个花枝招展女子围坐在一起,低头吃吃浅笑,亦是人人簪花。其中只有中间穿鹅黄衫子、梳双飞燕发式的小娘子头上无花,估计便是她下的“毒手”。

    这是被调戏了…李佑当然不会大煞风景的发脾气,摇摇头继续与程小娘子说话。谁叫那个小娘子长相平平,已经修炼到非绝色不动心的李名士自然懒得回应她,却惹得那边厢“多情渐被无情恼”。

    “原本听说你在江南号为酒醉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果然如是。不知笑舞狂歌四十年、花间行乐月中眠又是何等风仪?”程小娘子满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对夫君道。

    对此李佑自得之际也只能追忆一番道:“数风流人物,俱往矣,俱往矣!”

    这不是违心话,以后做了正印父母官,要讲究个体统威严,偶尔应酬时逢场作戏无可厚非,但不可像从前那般浪荡无行,除非他绝心仕进。

    杜前辈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人人称羡,但言外之意就是十年不能升官的心酸啊,不要忘记了前头还有一句“落魄江湖载酒行”的。

    再一转眼,却瞥见前方岸上披红挂彩,锦缎飘飘,李佑信口问船家道:“那是什么地方?”

    “徽州大商金老爷的产业,近日在水边修了座新园子,今天大概要办文会来庆贺,文人名士云集于此的。说起来这金老爷便是小人方才所说盐商中最大的几个之一。”

    “哦?”李佑打定主意要见识见识大盐商和本地文人的风采,便吩咐道:“你靠岸停住,我去看看。”

    船家便靠了岸,李佑叫其他人都留在船上,独自上岸沿着芳草茵茵中一条小路朝里行去。'(m)無彈窗閱讀'

二百八十七章 没有一个脾性相合的…

    话说李佑上岸转过去,陡然间入眼树木密植,巨石横亘,泉水潺潺,进之如深林大壑,一时间使人忘俗。

    江南园林普遍秀雅巧致,情境如此深幽的却甚是少见,以人力造天然,不知那姓金的巨商花了几多重金。

    方才船家介绍说人称金百万,看来名不虚传。同时也可以看得出,这时代扬州盐商大造园林的风气已经兴起来了。'shuhaige。'

    李佑尚未穿过树林,却先听到园中人声,他便循声而去,并没有人冒出来阻拦他。或许是看李佑华衣美服、气度不凡,或许是主人家不在乎多一个来蹭吃蹭喝的。

    园中有一股小溪,溪边案台十数张,随意置放,笔墨纸砚一套,茶食水果若干。有意者毛笔飞舞,随写随校。居然还备有印工侍候,文会一完便可刊印成书。

    更有美酒佳肴果食不知百余样列于另一边,望之海陆毕陈,流水般的置换,任人取用。

    稍远处亭中则是管弦丝竹,银筝琵琶,美人文士杂坐杂居,或歌或咏。

    扫了几眼,李佑便知道,那船家没文化才说是大户盖了新园子后请客庆祝,其实是文人会聚修禊啊。但这个修禊肯定是金百万赞助的,说成庆祝新园建成也不为错。

    所谓修禊,就是文人雅士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扎堆宴饮赋诗狂欢,一般还要出诗集,史上最有名的修禊当然就是王羲之写下兰亭集序的兰亭修禊。

    李佑这个生面孔进来,没人太在意他,都道是别人请来的,所以仍然各行各事。这倒更遂了李大人的意,他本就不是为了出风头来的。只为观察这扬州士风和传说中的大盐商做派而已。

    他怡然自得的东游西走,间或听众人谈古论今。间或插几句嘴,间或笑眯眯问几句本地事情,正自得其乐时忽而感到香气扑鼻。

    侧头看去,却见个有点眼熟的美人瞠目结舌望着他,眼珠瞪得溜圆,一张小嘴失态微张,结结巴巴道:“李,李…”

    这是被认出了罢,此人难道是从苏州过来走穴的名妓?做才子名人真难!李佑连忙低声道:“且勿声张!”

    那美人又下意识捂住了嘴。但从此却亦步亦趋跟随着李佑。多了这么一个尾巴,引来不少注意,李佑也无可奈何,所幸没有别人再认得出他。

    这时却从不远处亭中飘来一句话:“若纯论诗。虚江李佑本朝称首。可为国朝三百年来第一,维持风雅数十年不在话下!”

    见有人议论自己,还褒扬到如此高度。李佑登时来了兴趣,凑过去继续静听。

    这竹亭中围坐着四五个中年人,正在论诗。

    前面那人刚将李佑吹捧到三百年第一,旁边就有人道:“蒋兄夸大其词了!李虚江固然出色,当世无双,但也不至于三百年来第一。”

    “怎么当不得?气象、遣词、意境、寓意、韵律。类别,甚至速度。总而论之,还有谁可比得?”

    这两人议论几句,也就罢了,没有脸红脖子粗的争辩,叫立在亭外的李佑很不过瘾。

    又有人开口道:“以我看来,幽园落成,实属盛事。但金贤弟此次修禊办的早了些,不如再等几天为好。”

    居于中间被称作金贤弟的人正背对李佑,只约莫看得个头不高,一举一动都很有力,听他问道:“为何?”

    “前些日子看得邸报,听说那李虚江被贬到江都县以通判署知县,等他到了扬州,再举行修禊岂不美哉。以李佑声名,说不得就成了一大盛会,这幽园也随之名传天下!”

    那姓金的轻笑几声,口气甚大,“用不着特意等!那李佑来了扬州也不过是个知县,到时叫他过来写组诗也一样的。”

    竹亭外李佑没料到听见这么一出话,好像他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匠人似的。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已然生了极大恨意,这姓金的莫非就是金百万?也太狂到没边了!便忍不住开口道:“阁下言语好生轻佻无礼!”

    李佑猜得不错,这个金姓中年人确实是此园的主人,人称金百万的大盐商,扬州城里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不过区区三四人而已。

    金百万跺跺脚,扬州城都要抖三抖,确实也不太将县衙放眼里。他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驳斥他,转过身来骂道:“哪里来的犬吠!”

    李佑冷哼道:“污言秽语便是阁下的待客之道?如此看来,搞什么园子,办什么修禊,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正可谓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金百万被李佑讽刺的勃然大怒,就要发作,却被先前说过话的蒋姓文士拦住。

    原来这蒋先生打量李佑,觉得此人虽然年少,但穿戴出众,神姿俊逸,光华照人,还胆敢出言顶撞,定然不是凡品。

    再说这吵得实在莫名其妙,今天文雅之会也不适合骂架,便出面打了圆场,又摸底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从何处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佑倨傲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从京中来,到苏州去!”

    老于世故的几个便恍然大悟,定然是金百万方才言语中对李佑不恭敬,惹得这位李佑同乡的不忿。而且这出身显宦的少年贵公子大概还认识李佑,所以才义愤填膺。

    此时有个家仆过来请示主人道:“先生们都写毕了,可否开始印集子?”

    金百万尚未答话,李佑却不知为何抢先开口骂道:“你这狗奴瞎了眼?没见我尚未写得?”

    骂完后李佑大步到案前,伸手持笔略一沾墨,便笔走龙蛇写起来。

    几人都对这个桀骜公子有几分兴趣,一般这样的都属于恃才傲物之人,没点真凭仗的谁能如此,且看他有何本事。

    在数双眼睛注视下。他才一落笔,写了几个字便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不是出乎意料的好。是出乎意料的坏。就这几个字,已经极其不堪入目了,宛如儿童初学。别说请来的一方名流文人士子,就是金百万自己写字也比这强得多。

    期待之下,原来是个空有外表、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哈哈哈哈。”金百万得意大笑。真是个中看不中用、还无自知之明的绣花枕头,近些年最可乐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实在惨不忍睹,众人摇头散去,真不用再看了。案前只留下这个不怕丢脸的年轻人继续在那里一笔一划将诗词写完。神态坦然自若,好像自己写的是什么绝世书法似的。

    这让金百万高看了一分。虽然人蠢不可救,但定力倒是难得。不过他金百万岂是轻易饶人的?

    李佑写完后,自有小童将纸张贴在壁上,与其他所有诗词一起供人观赏品评。

    不过今日赴会的文人士子们还算厚道。没有谁尖酸刻薄的讽刺李佑书法。只能视若无睹看都不看了。惟有那负责刻字的工匠才不管字好字坏,飞快的抄下李佑之词制版。

    李佑来得最晚,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他写完没多久。蒋先生便宣布道:“园主人道,诸君才华不分轩轾,何用分等,共入雅集传于后世。”

    又指着壁上李佑那篇,“惟有此篇,列为末等。其人为…”

    蒋先生仔细瞧了半天,也没在上面看到署名。难道是他羞于留名?

    园中众人目光齐齐看向李佑,却见他莫名其妙的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又见他转身朝园外走去,边走边高歌道:“北郭青溪一带流,红桥风物眼中秋,绿杨城郭是扬州。西望雷塘何处是?香魂零落使人愁,淡烟芳草旧迷楼。”

    渐行渐远,那背影消失于葱葱绿树中,又是一首高歌传过来,“白鸟朱荷引画桡,垂杨影里见红桥,欲寻往事已魂消。遥指平山山外路,断鸿无数水迢迢,新愁分付广陵潮。”

    绿杨城郭是扬州,垂杨影里见红桥,越品越妙的词…众人不禁赞叹道,当为今日之最也。

    这浣溪沙二首莫非是他所写?再看壁上此人那篇文字,虽然字丑到难以入目,但细细看来确实是方才所歌两首。这不是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是败絮其外金玉在里啊。

    此人会有如此才华?江左一带何时出了这等狂放不羁的才子?金百万隐隐感到有些不对,顾左右而问道:“谁知道他是何人?”

    半晌,有一妓答曰:“奴家识得,是我苏州的李探花先生。”

    此名在当今诗坛如雷贯耳,大家只能争论他是不是三百年来第一…闻者无不大惊失色,他就是传说中的天授诗才李探花?

    不会错了!一个苏州男人或许会认错李探花,但一个苏州名妓绝对不会认错,甚至连李探花的背影都不会认错。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觉得今日的遭遇很怪异。不敢说诗词天下第一、但至少公认是江左魁首的李佑隐姓埋名跑到这里写了两首词,然后被他们嘲笑后定为唯一的末等,这要传了出去…

    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么!这不是李探花丢脸,这是他们扬州士子丢脸!更别说李探花不但是才子,还将到扬州城作父母官。

    金百万定要较劲是不开眼,他们有目如盲是不长眼,李大人故意胡乱涂鸦是看他们不入眼啊…

    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印工拿着几本书册找到此间主人金百万,禀告道:“金老爷,本次的《幽园雅集》已经印好了,末等也照着吩咐标明。”

    金百万愤怒的接过书册,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

    什么雅集!今天这事传开后,只怕要臭不可闻了。好好一场修禊盛会,被这李佑这么一搅,连带他的幽园,成了扬州城的大笑话!是不是一把火烧掉算了?

    顷刻之间,请来的文人士子散的干干净净,仿佛谁也不愿再留于此地充当笑话背景。

    却说李大人捣完乱,神清气爽的上了画舫。他想着自己与这金家结了仇,便抱着知己知彼的念头向船家打探起金家情报。虽然并不怕,但多知道些总不是坏处。

    “金百万在我们扬州也是个传奇人物,十几年前还穷困潦倒,甚至为糊口将女儿卖给了养瘦马的妈妈。可到今天,转眼间却发下如此之大的家业。”

    “但他也有烦心事,没有儿子继承家业,除了卖掉的大女儿还是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盐运司运同,一个还待字闺中。”

    “哪能不娶小的?这几年他娶了十几个小妾,据算命先生所讲,金百万当年卖女损了阴德,命中无子。他娘子想念大女儿也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五万两,相当于两千名高级织工的一年薪资…李佑小小震慑一把,再次感受到大盐商的雄厚财力,不jin笑道:“谁要能找到这个人,岂不一夜

    ào富了。”

    “是呐,谁不想找到?但线索委实不多,当年被mài时也不过三四岁,到现在有十八九岁了,相貌如何身量多高全都不知,只知道小名宝儿。不晓得去了何方,连她自己大概也不记得幼年事,所以难上加难。”老船家感叹道。

    宝儿?金?金宝儿?靠在船边的李佑浑身巨震,差点惊得一头栽进水中,不能如此巧合

    à?

    小竹和张三显然也意识到了,齐齐失sè的看向老yé,只有崔监生没什么感觉。

    冷静…冷静…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李佑一边对自己说一边追忆起金姨酿的过往言行。

    记得前年夏天时,就是他在县里负责祈雨的那个夏天,有次金姨酿对小竹说:“你还有母qin,我连父母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扬州人,这些年来也只好认了命。”

    来自扬州、十八九岁、姓金、名宝儿、幼年被mài来mài去…金姨酿的这些条件无一不符合,无一不对照的上。

    李佑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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