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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残菊-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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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其下盘旋着三头狮虎兽,苏宇落下的位置极是巧妙,居然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一头膘肥体壮的狮虎兽身上,把一个庞大的怪兽竟然砸得趴倒在地。
  苏宇本来就有些眩晕,那头怪兽被砸得同样发晕。
  等眩晕中的苏宇从厚厚的肉垫上滚落一边,皮糙肉厚毫发无损的怪兽也晃晃脑袋从地上爬起。
  几名高江湖异士在总管的指引下飞身过来,立刻成一个小包围,把王爷护在中心。见王爷毫发无损,这才松口气,还问刺客在哪儿?
  王爷笑得很高贵,示意大家看下方,落在怪兽身边的一个布衣少年。
  彦王笑容满面:“可巧了,诸位可欣赏一下怪兽吃活人的好戏。”
  苏宇终于稍稍清醒过来,骨碌碌声响,一枚人头滚到身边,被啃吃了大半,尚有一只浑浊的眼珠,死死地瞪视着自己……
  苏宇惊骇中抬起头,只见那三头怪兽,正在向着自己慢慢靠近。
  第八十一章 唐盈儿
  苏宇头晕目眩,一时竟站不起身来。看着三头猛兽向自己靠近,手中无剑,无法抵挡,亦是无法逃离。
  苏宇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最近的一头狮虎兽,挨近自己,竟是低头一伸舌,亲热地舔着自己的手。
  苏宇一呆,另两头狮虎兽亦是靠近,一个舔头发、舔脸颊;另一个躺在地上,亮出肚皮,跟个小猫一样的调皮打滚。
  苏宇整个人呆在那里,三头猛兽跟体积庞大的家猫似的,围着他亲热嬉戏。
  高高在上的众人,原本等着看吃活人的好戏,这一下全都呆住了,面面相觑。
  苏宇脸上的油彩面粉被舔了大半,真面目显露出来。彦王远远地瞅见了,暗道一声:“果然是你这个小苏宇。”
  格桑老头嘴巴张得比别人都大,猛一拍头明白过来。
  苏宇跟着他连日打扫笼中的粪尿,沾染上了一身小杂种们的“气味”,于是这些小杂种居然把对方当“自己人”了,就跟见了他格桑老头一样,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格桑先是大惊,又是大喜。心想小杂种们总算不会吃“抹了毒药的鲜肉”了。
  格桑老爹自己大喜,别人却是大不喜。
  彦王阴沉着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让格桑这个老头想办法?”
  总管一路小跑奔去把王爷的意思转达。格桑却表示得很无奈,指着落在下文的黑皮鞭说没了这种特殊的皮鞭就是他格桑本人也使不动小杂种们。
  苏宇嗅着自己身上跟怪兽们相近的气味,也明白了过来。从怀中取出杜若亲手配制的解药,吞下。眩晕的滋味果然减了大半。
  但那怪蛇必然是怪毒,杜若的一丸解药解平常蛇毒自然没有问题,但要是解如此奇毒,只怕还不够。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现在要紧的是逃离王府。
  彦王身边那几个高手只怕很难对付,而且自己体内毒性不定什么时候发作。
  苏宇瞅见不远处的黑色皮鞭,捡起。
  狮虎兽们眼巴巴瞅着皮鞭,似在等待命令。
  苏宇模仿着最近几日亲眼见到的老头挥皮鞭的姿态,啪啪几声大响,把手中长鞭挥起。
  三只狮虎兽果然望着挥动的皮鞭,连蹦带跳。
  这三头怪兽模样怪异不说,体积还十分的庞大,蹦跳起来却像是淘气的小猫,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苏宇挥舞着长鞭就像是在驾着马车,抽打在怪兽身上就像是抽打在任劳任怨的马匹身上。
  那三只怪兽果然被抽打着掉了头,向石阶上方奔去。
  上面人群登时大乱,几乎所有人哭喊着奔逃。
  彦王的脸色也登时变得惨白,看着三只呲牙咧嘴欢快蹦跳而上的怪兽,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气,拔腿就逃。
  那几名高手本来还是寸步不离彦王保护着,回头瞅见那个布衣少年居然挥着长鞭驱赶着三只猛兽向彦王这边奔来,饶是江湖异人们艺高人胆大,也在三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三头猛兽追逐下,吓得面无人色,四散奔逃。
  彦王周围很快没了护卫,只有一个人在前面狂奔着,后面三头猛兽紧追。
  苏宇一咬牙,加大挥鞭的力度!
  前面的彦王跑得太急,被脚底一块大石绊倒。
  从来没有被吓成这个样子,他挣扎着爬起,又摔下。回头,跑在最前面的一头猛兽竟是要扑来!
  眼看着那头猛兽就要扑向彦王。
  一团灰影扑至,挡在彦王身前,那头猛兽猛地停步,看清楚是自己的主人,蹲下。
  三名猛兽全都在自己主人的手势下蹲下。
  彦王靴子掉了一只,头上的金冠也滚落草丛中。披头散发,狼狈万状,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彦王生来仪容高贵,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平生来头一遭。
  披头散发的彦王跌跌撞撞地跑出老远,才放慢脚步,咬牙切齿来一句:“小苏宇,总有一天会把你抓到手,到时候……本王绝对不会轻饶得了你。”
  苏宇头脑一阵眩晕,知道毒性又在体内发作。晓得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冲破格桑老头的阻碍去杀彦王,而且那些已经逃散而去的高手万一再奔回来一两个……
  手中无剑,体内有毒。
  那个老头子看着对方被舔去伪装的雪 白俊脸,嘎嘎地笑着:“苏阿大,你原来这般漂亮。装傻装了这么多天,如今挥鞭子玩我的小杂种们,手法也真是灵便。”
  苏宇又是一阵头晕,身形晃一晃。
  老头对他中了蛇毒后居然支撑了这么长时间颇有些诧异,一时猜不透对方的底细,怕对方还藏着多少古怪又是在玩什么花招……当下竟不敢动手。
  苏宇晓得毒性真正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扔下鞭子,飞身离去。
  格桑捡起鞭子没有追上去,心中顾虑重重。一方面还真怕这个聪明的苏阿大是在故意示弱诱敌;另一方面也是怕真把人抓到手后,会被彦王府上下设法喂了小杂种们。
  一旦中了蛇毒,那就是一块活生生的毒药。小宝贝变成肉酱已经够让人心疼了,大宝贝们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格桑可是心疼不起了。
  好在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只要此人在帝都,总有机会抓住他为惨死的小宝贝报仇。
  王府到处都能听到“怪兽跑出吃人”的消息,正是大乱的时候。苏宇提气急奔,一路上竟是无人拦阻。很快奔出了王府高墙。在街上遇到一骑马,将马上那人拖下,夺过马来,飞身而上,策马狂奔。
  还想再摸出一丸解毒药来,却只摸出几粒伤药来。苏宇这才想起那解毒药丸似乎只有一粒。明显感到眩晕,只有强撑着,向杜若府上的方向奔去。
  连奔了几条街,还没到及,不想眼前越来越模糊,苏宇支撑不住,竟然身子一伏,伏在马上,晕了过去。
  那匹马没了人鞭策,自然是漫无方向的乱跑,专往人少的地方跑去,离杜府越来越远。
  渐渐地奔到了城郊,已是一片荒野。
  马奔得急,一不小心前蹄踏入一土坑中,当下身子一晃,跪倒在地。马背上昏迷的苏宇滚在了野草丛中,亦未苏醒。
  那马晃晃脑袋,觉得身子轻了不少,也就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晃着马尾,不紧不慢地走开了。
  野草足有半人高。
  风吹草低,苏宇脸朝下趴在地上的身形在长草拂动中若隐若现。
  此地极是荒芜,少有人经过。偶尔只有几只野鼠野兔,时不时出没在布衣少年身边的野草丛中。
  应该说苏宇还是幸运的。
  野草丛中不仅仅是野草,草中散落一些木块,刚刚下了雨,长出不少新鲜的蘑菇;夹杂在野草丛中,生长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菜,都是附近贫寒人家经常来挖了吃的;还有些野花,杂在野草中,于风中轻轻地摇摆,很是绚丽多彩,常引得附近爱花的少女跑来采摘。
  才过了一柱香的功夫,远远的就走来一荆钗布裙的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
  一身绿底黄花的衣裳,挎着一竹篮。此时已是深秋,又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不合身的衣裳自然有些臃肿,显不出身形,但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相貌算得上中等偏上,一双眼睛很大很亮,顾盼生辉,给原本平平无奇的脸上增添一种灵动的韵味。只一双眼睛,让整个人都漂亮了许多。
  那名少女弯腰在草丛中寻找着蘑菇与野菜,慢慢地向前移动着,抬头,看到一朵新长出来的花儿,粉嘟嘟的盛开在了风中,随风轻摆,娇柔无限。
  布衣少女看了甚是欢喜,蹦跳而来,把花朵儿采下,深深地嗅着,嗅着那种鲜花的甜美气息,闭上眼,整个人都几乎陶醉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把花儿小心地插在了发中。想起了前方还有条小河,可以照得见人影。于是拎着竹篮,蹦蹦跳跳向小河奔去。
  少女险些被绊倒,等她踉跄着站稳了,这才看到脚下俯卧着一个人。刚开始以为是个死人,吓得面无人色。及至感受到“死人”的温热,这才壮起胆子,把人翻过来。
  “死人”脸朝上,双目紧闭。
  少女啊一声大叫,竟把手中竹篮扔到一边。
  篮子中蘑菇野菜滚了一地。
  少女瑟瑟发抖,颤抖着爬过去,伸手探对方鼻息,弄明白对方还活着,这才喜极而泣,哭道:“苏公子,你……你还活着!”
  布衣少女正是风火堂地穴外在受伤倒地的赵钧身边痛哭流涕的赔钱货。
  那日豹奴率手下把大人抬回将军府,顺便也把那个曾与大人同骑一匹马又大哭不止的贫家女孩儿带回了将军府。
  赵钧在太医在医治下很快苏醒,从此有了一段精心调养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赵钧像换了一个人,很是消沉。倒是对那个带回来的赔钱货姑娘,格外照看。
  赵大人嫌“赔钱货”这个名字太也难听让人叫不出口,问清楚对方姓唐,又觉得人家女孩又穷又瘦,且一张脸黄黄的很平淡,独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称得上是“水盈盈”,索性起个好听名字叫“盈儿”。
  贫家女也觉得“唐盈儿”比赔钱货好听了许多,当下欢喜拜过。
  唐盈儿在府中被下人们尊称为小姐。赵钧有心认她做义妹,唐盈儿却是惶恐不安连说自己配不上,也不愿作将军府上的小姐,觉得一天到晚吃喝拉撒都被一群奴仆盯着伺候着……实在是全身上下极不舒服。
  在将军府做了没几天小姐,着实过不惯富贵日子,只有告辞。赵钧见对方果真是不愿意,就特地派人护送回家,又赠送了不少银两。唐老爹有心卷着银两跟卖汤饼的孙寡妇去过两个人的好日子,被将军府的豹奴及时发现,颇恐吓了一番。
  恐吓的结果是孙寡妇吓得再也不敢来找唐老爹,唐老爹不仅将银两全部还给女儿,从此还再不敢在女儿面前大声说话。
  唐盈儿拿出十两银子拜师学艺,学会了做一手好糖糕。从此开了个唐糕店,小生意做得顺顺当当,很快丰衣足食,日子也越来越富足……
  日子过得好了,气色自然越来越好。原本黄黄的脸渐渐地变得白皙,因长期饥饿凹进去的面颊也慢慢地丰满了起来。眼睛比以前更亮,整个人漂亮了许多。加上有手艺,家境开始小康,最近一段日子,媒人几乎踏破了唐糕店的门槛。
  唐盈儿生性羞怯,没有应任何一家求亲……日子过得好了,仍然像以前一样经常挎着竹篮外出采摘野菜蘑菇……没曾想,在这荒郊野地发现了苏公子。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了有半年多。
  唐盈儿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看苏公子面色发黑,明白过来对方一定是中了剧毒。果然在对方手背上看到一个小口子,兀自往外淌着黑血。看得出是蛇咬的……
  唐盈儿没有再犹豫,抓起公子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地吸吮着。
  吸出一口口的黑血,全都吐地上。
  直到往地上吐出一大滩黑血来,那手背伤口上流出的鲜血才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唐盈儿微微有些目眩,口内发苦。当下吃力背起尚自昏迷的公子,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二章 地窖惊魂
  待格桑老爹驱赶着小杂种们回了兽苑,擅长丹青的彦王就立刻亲自绘了苏宇的头像,令府中师父画师们连夜仿绘,至天亮,已有上百张“逃犯”画像分发给王府护卫及衙门中。
  并且悬赏,有提供情报者,赏黄金百两;有捉拿逃犯者,赏黄金千两。
  于是当日就有上百个小分队拿着逃犯画像全城搜捕。
  彦王知道格桑老爹的金冠蛇是奇毒,对方即使没死,此刻性命也去了大半条。定不会走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苏宇独身一人,身中剧毒,自然不难捉到。
  怕只怕苏宇现在是在赵钧的庇护下。
  不过彦王晓得最近两三个月大婚后的赵钧一直在寻找那个叫苏宇的男宠,整个人都因此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这件事早就在整个朝中被众大臣们悄悄地传为笑谈。
  而且吓破了胆子们的下人们已经争相说清楚了,那个卖身入府的苏阿大已经独自在王府中潜伏了有大半个月。
  可以肯定的,赵钧定然不知晓最近一段日子苏宇是藏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于是彦王没有把事情张扬开,只说王府中一件要紧的宝物被画像上那个混入王府中做奴叫苏阿大的小贼偷走,所以这个逃跑的“小贼”是非抓回来不可。
  于是当日,无数队人马在帝都横冲乱撞。有王爷的指令,又有不知多少平民人家遭到了搜查。
  唐盈儿虽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贫家姑娘,但眼神很好,远远的就从军爷手中的画像上瞅见了苏公子的轮廓,又见一帮军爷拿刀拿剑凶神恶煞地喝问,当下吓得心惊肉跳。趁挨家挨护搜查的军爷还没有查到唐糕店,赶紧奔回自家后院。
  后院那个地窖闲置着快半年没开启过了。赔钱货打开地窖,一股陈腐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得屏住呼吸。
  唐盈儿心惊胆战,只觉得墙外铁骑的声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下也顾不上下地窖查看,奔回房中,把炕头上尚且昏迷不醒的苏公子连抱带拖,拖到了后院。
  苏公子刚刚傅了草药,本来应该静养,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地窖里的那股霉味儿此时散得差不多了。
  唐盈儿脸憋得通红,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个昏迷中的公子拖到了地窖中。黑暗中爬出,拿大木板把缺口掩上。见木板上明显是被动过的痕迹,赶紧抓几把土泥堆上,再来一些稻草,洒了好些秕谷,轰着自家的鸡群,在地窖上方周围一大片地儿,于土泥中寻着啄秕谷。
  然后奔回房中洗脸洗手,洗干净土灰。再去厨房中抓了满身的面粉,身上再洒上一小把糖,看上去就是个正在做糖糕的小模样。
  唐盈儿刚刚揉起了一团面,就听得外面的砸门上。又是吓得险些坐地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跑去开门,却被冲进来的军爷们险些撞倒在地。
  唐盈儿贴着墙好不容易站稳了,就被一群军爷举着画像凶神恶煞地问:“这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画上的头像当真是惟妙惟肖,唐盈儿身子摇摇晃晃、惊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寻常人家的小女子没几个不是被军爷们吓破了胆的。几名军爷登时哄堂大笑,见小姑娘模样还真不差,身上又有一股糖糕的甜香,就有两三个军爷涎皮涎脸的想凑过来调戏人家姑娘,好在为首的是个持重的,还真怕那几个色迷迷的军爷调戏良家女子闹出事端,立刻喝止住了。只说抓人要紧,带领着手下一阵风儿似的冲到了后院。
  唐盈儿贴着墙站在那里,腿都有些发软,心下着实惦念着公子,也就定定神,扶着墙站稳了,长出一口气,追入了后院。
  柴房被喘开,里面翻了个乱七八糟。七八个军爷拿刀拿枪,在院中一阵乱翻。
  一群吃砒谷的鸡全都扑扇起了翅膀,咯咯乱叫,满院乱飞。
  几个军爷在院中一顿乱翻,充其量找出几枚鸡蛋。立刻被爱腥的军爷磕开了倒自己嘴里。
  唐盈儿靠墙根站着,脸色煞白。一个五大三粗的军爷恰恰就站在地窖上方的木板上。
  军爷们也只当小姑娘是被几位爷吓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几个刚刚喝下生鸡蛋的军爷舔舔嘴巴,说这小院果然没法藏人,兄弟几个再到前面看看。
  所有人轰然答是。只有站在地窖上方的“五大三粗”猛一跺脚,抱怨一句“大清早的饭都顾不上吃就出来搜人……”
  喀嚓一声响,脚下木板断折,那军爷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院中立刻鸦雀无声。
  唐盈儿仍然站在那里,却是迈不动脚步,说不出话。
  险些摔倒的军爷惊道:“下面有个洞!”
  为首的很老成:“是冬天储存大白菜的地窖,很多人家都有。”
  后面几个军士面面相觑,来一句:“地窖内可以藏人。”
  竟没有人回头向墙根儿下险些晕倒的唐盈儿看一眼,一窝蜂跑来揭木板,露出一个黑黝黝地洞,就要跳下去。
  终归是没有人跳下去,因为地窖中居然窜出一条碗口粗的大蛇。
  军爷们大叫着转身就逃,那条大蛇看样子并不想吃人肉,哧溜哧溜着竟爬上了墙,爬出了小院。
  众军爷这才站定了,惊魂未定,站在那里只是喘气。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个年纪轻的还问:“蛇出去了,是不是再下地窖去查查看!”
  众人白眼相向。
  一个平日里最聪明的军士还反问:“你觉得地窖下那么一条大蛇,还有可能藏人吗?”
  年纪轻的傻傻的摇头。
  当下又有几个随声附合:“我们都看清楚了,地窖里根本没有人。”
  那个年轻的还发了下呆,毕竟刚才大家看到的地窖是黑黝黝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人没人?
  不过心中的疑问还是忍着没有说出来。平日里这几位大哥说话做事就比他这个最年轻的聪明,自己既然是最笨,就应该听几位大哥的话。不然的话,开口也徒惹大家嘲笑而已。
  众人达成一致,自然是在为首的率领下离开这个看似平常的后院。
  当然,这群人中多半是聪明的,或者说是自以为聪明。地窖中既然能跑出一条碗口粗的大蛇,自然也有可能跑出第二条,或者说还潜伏着一个同样厉害的。
  万一一不小心,下地窖被蛇咬伤,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小命儿归西,岂不太也亏大?
  军爷们很快离开了唐糕店,临走的时候,谁也不忘从厨房里抓几把新鲜的糖糕塞嘴巴里。
  大清早的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的中饭不晓得能不能吃得上。还不知道要往前搜查多少户,再不随手抓点吃的慰劳军爷的肚子,岂不太也没天理?
  唐盈儿贴着墙慢慢地坐下,只觉得全身虚脱。歇了没一会儿,赶紧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奔到了地窖边上,望着那个黑黝黝的大洞,想起了那条碗口粗的大蛇……
  唐盈儿从小最怕蛇鼠之类的东西,换成平常,她说什么也不会下到钻出一条大蛇的地窖中。
  但此刻,里面还有苏公子。居然把苏公子藏在了有蛇的地窖中……万一……
  唐盈儿简直不敢想下去,可又不能不想。她终于鼓足勇气,一咬牙,搬过梯子来爬下了地窖。
  还好没有遇到第二条蛇……
  好不容易把苏公子弄出了地窖,在阳光下查看清楚了,没有新的伤口。这才松口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把苏公子连抱带拖的弄回了屋内。
  唐盈儿心下高兴,想那条大蛇还真是条不咬苏公子的好蛇。
  她却不晓得,咬伤苏公子的那条金冠小黑蛇是一种毒性极强的灵蛇,寻常的蛇(无论大小)见了那蛇也只有俯首称王的份儿。
  苏宇中了蛇毒,又将小蛇拍烂在自己手背上,身上尚有一丝蛇王气味。加上全身的腥臭(沾染上的野兽的气息),自然让寻常大蛇对自己退避三舍。
  若不是杜若的解毒灵丸,此时的苏宇,早已气绝。
  唐盈儿按着寻常解蛇毒的方子,熬了一大碗浓浓的药汁,给苏公子灌下。好在对方昏迷中倒也不抗拒,费了一个时辰,一大碗汤药居然灌进去十之八九。
  唐盈儿心下欢喜,捧着空药碗离去。
  过了一天,公子身上的脏臭可是隔着两重屋子都能闻得到。
  年轻姑娘脸嫩,本来是怎么也鼓不起那个勇气……
  但苏公子那般漂亮的人物,岂能每日腌臜地躺在炕上?
  唐盈儿花了一天时间鼓起勇气来,烧了满满一桶的浴汤,闭着眼睛把公子肮脏不堪的衣裳扒下,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把公子抱入浴桶中。
  唐盈儿满脸通红,倒也花了半个晚上把公子从头到脚清洗干净。
  连炕上的被褥,也全都换了一套崭新。
  苏宇一连昏迷了五天。
  这五天中,迷迷糊糊中依稀能感觉到有人把自己轻轻扶起,给自己灌下了许多或苦或甜的汤汁。
  苏宇偶尔会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模糊一片。不知不觉中,他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
  将军府。
  瓷瓶破碎声、桌椅倒地声……
  庭院中奴仆们匆匆抬头,又立即低头。
  房门突然打开,赵大人黑着一张脸,衣衫有些凌乱,从他那新收拾出来的卧房大踏步走出。
  背后穿金戴玉的格丽公主奔出,站在门口大叫道:“赵钧你给我站住!”
  对方却走得更快了些。
  格丽咬着嘴唇差点哭出来,拔腿就要追上,却险些被长长的锦裙绊倒。
  艾布赶紧把公主扶稳了,格丽在他臂弯里踉跄着站稳,看着将军大人高大的背影转过园门消失不见,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几转,终于滚落下来。
  艾布一挥手,立刻上来几名月兹国侍女,把哭泣着的公主扶回了卧房。
  庭院中奴才们都自觉地走得远些了。
  艾布被公主叫进了房,门虚掩。格丽泪流满面:“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他居然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
  艾布低头:“公主是月兹国第一美人,只是赵大人行为怪僻,只好男风。是公主命苦……居然下嫁给这么个只爱男人的男人。”
  格丽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在那里重复着:“我只是在他身后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没错,我格丽是主动想抱自己的夫君,他居然一把把我推开!他没有正眼看我,但他脸上那表情……仿佛是嫌我脏!”
  几名侍女屏气凝神。
  艾布赶紧道:“公主是天下最美丽最纯洁的少女,是赵大人过于怪僻……公主多心了。”
  格丽哭着笑道:“我的行为举止,甚至都不像个合格的公主……”
  她没有再说下去,望着前方,却是眼神空洞。
  刚刚在卧房中,只有她和赵钧两个人。
  她堂堂公主居然只因想要拥抱一下自己的夫君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就被对方推倒在地,然后……然后她似乎什么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扑在了夫君身上,扯着他的衣服,却从对方脸上看到一种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她被那种表情惊呆了,停下手,赵钧伸出手,又把她重重地推开,连带着倒下了一片桌椅。格丽倒在地上,把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青花瓷踢倒。瓷瓶摔得粉碎,她眼睁睁地看着赵钧一把推开门,大踏步地走出。
  ……
  格丽突然嚎啕大哭,在满地的碎片中,哭得不能自已。
  家奴很快牵来那匹皮毛油亮的枣红色千里马,赵钧没有飞身上马,握着马鞭,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是去郊外打猎?还较场观看操练?还是和那些朝中同僚去酒肉天地?
  ……
  没有一样能让赵大人提得起兴致来。
  府中男宠绝迹,大半年来再也没有去喝花酒。娶了公主后,人人都道这位担当和亲大任的将军大人是惧内。谁又能想到,赵大人绝足风月场所,竟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赵钧突然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直直地盯着一个白衣少年的背影,拔腿奔去。
  那个白衣少年慢慢地走着,很快被身后人追到。赵钧一把抓住他一条手臂,惊喜道:“小宇……”
  少年回头,赵钧登时面若死灰。
  对方眉清目秀,但分明不是他的小宇。
  那个少年认出了赵钧,知道对方就是全帝都闻名的酷爱男风的护国大将军。当下惊得脸一白,用力甩开那只大手,拔腿就跑,平日里羸弱,这个时候居然跑起来跟个兔子似的,边跑还边回头,惟恐对方还要追来。
  赵钧低下头,转身,慢慢地走回。在府门外下人们的屏气凝神中,飞身上马,拉转马头,向城外荒野奔去。
  大力挥鞭,胯 下马被鞭打得长声嘶鸣,撒蹄狂奔,当真是雷驰电掣一般。
  转眼就要奔出十里路,眼看就要到城外。前方拐角处突然横出一小队人马,赵钧急急勒马,与领头人堪堪地擦身而过。
  不想领队的人胯 下马还是受了惊,一声长嘶,人立起,将背上那个军士摔下。
  这一下一群军士全都不让了,纵马向上,把枣红茧袍的大汉围在中间,大声喝骂。
  转眼被骂了几声“娘……”赵钧脸色一寒,一挥手中马鞭,只听得周围惨叫连连,七八个军士全被马鞭扫中面门,捂着脸上的深深血痕全都滚下了马。
  赵钧哼一声就要纵马离开。身后那个被撞倒的急急奔来,在将军马下单腿跪地,呼道:“卑职参见赵大人。”
  赵钧见对方装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士,体格肥胖,但面生。晓得对方是认出了自己,点点头,就要离去。
  不想那个跪在面前的胖军士急呼兄弟们:“还不快来参见咱们的护国大将军赵大人!”
  一群“破了相的”军士们一听刚刚被大家骂的居然是护国大将军,全都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跪在马前,连呼“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宽宏大量”“饶了小的一命。”
  赵钧不由得皱眉,哼一声:“还不快给我滚开!”
  七八个军士忙不迭地滚开,让出道来。
  赵钧还没策马,突然拐角处转出一女子,拎着竹篮,一抬头,看见了一群军士跪在将军马下,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将军再看看那群军士,转身就跑。
  赵钧一眼认出对方就是和苏宇有不解之缘的唐盈儿,见了自己却跟见了鬼似的。心下颇有些诧异,喊着她的名字,对方却撒腿跑到拐角里面去没了影儿。
  军士察言观色,见那个平民女子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自然有两个追上,把姑娘揪到了将军马下。
  唐盈儿被两个军士揪着,险些哭将出来。
  赵钧登时大怒,挥起马鞭,把两个不识好歹的军士抽得满地乱滚。
  其他军士认出就是昨天大清早从自家后院钻出一条大蛇的卖糖糕姑娘。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认识大将军,将军看样子还很能护着她。这一下全都吓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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