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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4-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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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大怒道:〃这人太过横蛮霸道哩!巴蜀武林怎可坐视不理?〃
师妃暄叹道:〃不是不想理,而是难以去理。徐非能把他找出来除掉,否则谁都没办法。唔!或者徐兄可助我一臂也说不定。〃
徐子陵这才知中计,早前自己才表示过非是甚么救世济民的好汉,现在又一副义愤填膺,誓要伸张正气的样子,矛盾得要命。
苦笑道:〃你总好像不肯放过我,若师小姐肯亲自出马,甚么凶邪亦要手到拿来。〃
师妃暄微滇道:〃此人既能名列八大高手之林,岂是那么容易收拾,若非他因'天刀'宋缺而惨遭挫败,致须避往西域,中原还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残害。
今趟他既敢卷土重来,自然是有自信可胜过宋缺。〃
徐子陵沉声道:〃此人是否'魔师'赵德言。〃
师妃暄微怔道:〃你也知道赵德言是魔门高手,不过此人却非赵德言,而是'天君'席应,他因'天'字招犯宋缺之忌,被他追杀千里,差点丢命,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徐子陵失笑道:〃这么看,宋缺该比席应更霸道。〃
师妃暄微笑道:〃宋缺是上代武林最著名的美男子,一向孤高自赏,目中无人,但从不妄杀无辜,外冶内爇。且他对魔门有极大的震慑力,连祝玉妍、石之轩之辈也不致轻易惹他,如非他人缘不佳,声名当不会在宁道奇之下。宋缺自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只看近二十年内已没有人敢向他挑战,当知他在江湖上的份量。〃
徐子陵点头道:〃难怪你那么看得起宋师道,原来他的后台这么硬。〃
他边说边吃,风卷残云的独力荡平桌上的斋菜。
师妃暄欣然为他添茶,道:〃妃暄尚有一事相求,却有点难以出口。〃
徐子陵奇道:〃不是又想我去劝寇仲金盘洗手,从此收山吧!〃
师妃暄哑然笑道:〃这该算是我们间最大的障碍,不过我想说的却非是与此有何直接关连,而是想提出另一忠告,你若当是警告也无不可。〃
徐子陵心叫〃又来啦〃,淡然道:〃现在就算小弟告诉小姐不愿听,小姐也会直言不讳,对吗?〃
师妃暄叹道:〃不要那么严阵以待可以吗?妃暄只希望你两人打消入关中取宝的事。李世民不知从何处收到风声,知道你们快将入关,那是他的地头,天策府更是高手如云,若给发现行踪,休想活著离开。而妃暄亦很难插手干涉。〃
徐子陵洒然笑道:〃多谢小姐关心,不过生生死死,我和寇仲从不放在心上。〃
师妃暄平静地道:〃既是如此,妃暄言止於此。〃
本是融洽的气氛登时云散烟消。
师妃暄柔声道:〃青漩小姐现居於独尊堡内,让妃喧陪你去一趟如何?〃
给她软语相求,徐子陵怎都硬不起心肠来,只好答应。
暗忖见过石青漩后,立即离川,再不作任何勾留。
〃正月立春雨水节,二月惊螫春分先;三月清明壳雨到,四月立夏又小满。
冬月大雪冬至节,腊月小寒又大寒;至腊月唱完毕,上年去了新年来。〃
悠扬的歌声,从驶经的一艘渔舟传过来,听得寇仲眉飞色舞,对旁边的卜天志道:〃难怪说人要时常忙里偷闲,过往数天我即使听到有人唱歌,亦少有留心曲词,现在却听得一字不漏。可见人的心会把所见所闻随心境而作出选择和过滤。〃
本是战斗的船舟,由於搬走所有战争的器具,摇身一变而成行走於大江的商船。
卜天志低声道:〃少帅是否对宋家小姐仍未能忘情?〃
寇仲想不到他问得如此直接,老脸一红,乾咳道:〃这该多多少少是此行的动机之一,却非全部原因。哈!你看那群海鸟飞得多整齐好看,咦!是否快到大海哩?〃
卜天志深吸一口气,道:〃我已嗅到大海的气味。如若顺风,后天我们该可上岸,再急赶一天,可抵宋家。〃
寇仲道:〃上岸后我会自行找去,志叔不必等我,有志叔在梁都座镇,我才可以安心一些。〃
卜天志知拗他不过,只好答应。
寇仲道:〃岭南除宋家外,尚有甚么地方势力。〃
卜天志答道:〃当地除宋家外,尚有三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就是番禺郡的王仲宣、珑水郡的陈智佛和始安郡的欧阳倩,他们不是一帮之主,就是世家大族的首领。〃
寇仲一呆道:〃欧阳倩是个娘儿吗。〃
卜天志笑道:〃还是个年轻标致的美娘儿,女承父业,在岭南武林艳名颇著,手底下亦有真功夫,据闻很不好惹。〃
寇仲叹道:〃我国确是幅员广阔,若我不是远赴南疆,恐怕这辈子都不知有这么一个不好惹的女人。要管治全国真不容易。〃
卜天志道:〃假若宋缺肯站到少帅的一方,那只要他肯点头,保证所有南銮的领袖都会归顺少帅。〃
寇仲喜道:〃这正是我要拜访宋缺的原因。〃
卜天志苦笑道:〃问题是宋缺乃爱武多於一切的人,不巧是少帅你又以刀法名扬天下,你这么送上门去,情况极不乐观。〃
寇仲大吃一惊道:〃我又不是上门挑战,他老人家不会用这款式来招待我吧!何况我一向和宋家关系良好。〃
卜天志叹道:〃宋缺在江湖上有名不近人情,难以相处,更不会买任何人的账。已出海啦!少帅究竟想往左去还是往右行。〃
往左就是折返东海。
往右则是朝岭南去。
卜天志终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希望寇仲肯改变主意。
大江不断开阔,一群水鸟*形整齐地在船首飞过,风浪明显转大。
寇仲凝视前方大海和江水的交汇处,忽然伸手搭上卜天志的肩头,苦笑道:〃知我者莫若志叔,假设我不去一趟岭南,将来纵使战死沙场,必不能瞑目。〃
卜天志还可以说甚么呢?只好发出命令,指示船只满帆南行,驶进茫无边际的大海去。
第十三章 独尊古堡
独尊堡位於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来到横跨护堡河吊桥的另一端,师妃暄止步道:〃妃暄已完成任务,徐兄只要报上名字,自有人领徐兄往见青旋小姐。〃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陪我进去吗?〃
师妃暄有点无奈的道:〃青漩小姐怕不是那么欢喜见到我,但请勿追问原因,徐兄珍重。〃
说罢淡然一笑,飘然去了。
徐子陵呆立片刻,才通过吊桥,敞开的堡门早有人恭候,是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恭谨有礼,听得来者报上姓名,自我介绍为独尊堡的管家方益民后,道:〃徐公子大驾光临,实是我独尊堡的荣幸,请这边走。〃
徐子陵虽觉得整件事颇透著古怪的味道,但师妃暄怎都不会骗人,遂随方益民进入堡门。
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优深。
方益民微笑道:〃我们堡主到今早才知公子光临成都,又闻知巴盟的人有心留难公子,故立即找巴盟的奉振说话。〃
徐子陵受笼若惊道:〃解堡主的隆情厚意,徐子陵非常感激。〃
方益民领他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於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方益民边行边笑道:〃是我们感激公子才真,请这边走。〃
徐子陵愕然跟在他身侧,绕过主堂,踏土一道通往侧园的羊肠小径,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在阳光下灿烂夺目,绿荫怡人。
忍不住问道:〃你们因何要感激我?〃
方益民神秘地微笑,压低声音道:〃待会公子自会知晓,请恕小人不敢先行透露。〃
小径已尽,前方柳暗花明的展现出另一个空间,在花木环拱下,一座别致的小楼宁静的座落在这优雅的角落中。
方益民施礼道:〃公子请进小楼见青漩姑娘,小人告退。〃
就那么躬身退返小径去,消没在弯角处。
徐子陵糊涂起来,好一会才收摄心神,朝小楼走去。
一路行来,最可疑是从未碰上堡内其他人,若非是师妃暄亲自迭他来此,早怀疑独尊堡是布下陷阱,不怀好意。
来到小楼的阶台下,徐子陵扬声道:〃石小姐,徐子陵应约来哩。〃
石青旋充盈磁力的动人声音从楼上传来道:〃上来吧!〃
徐子陵提起的心终放下来。
坦白说,虽有九成肯定师妃喧不会害他,但由於以往的经历,尤其是沈落雁和云玉真两女的恩将仇报,使他总有那么一点的不放心。
在争天下的大前提中,父子兄弟均可反脸成仇,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徐子陵暗为对师妃暄的怀疑而惭愧,这仙子般的美女理该超然於尘世之外,不会随波逐流。
拾级登楼。
楼下的小厅布置简雅,充满女性温柔的气息,石青漩借居的地方,当然该是堡内某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闺房。
一道阶梯通往楼上。
不知如何,徐子陵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是因为那异乎寻常的气氛,还是这个由师妃暄穿针引线的约会。
想起初到成都的昨晚,在烛天的灯笼光映照中,石青漩揭起一半面纱那今他惊艳的迷人感觉,心脏不由也跳跃快一点。
徐子陵朝上走去,当地来到二楼时,顿时呼吸屏止,心神猛颤。
寇仲独自一人立在左船舷处,极目眼前无限扩展的大海汪洋。
一幅一幅久被遗忘的回忆,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过脑海。
遥想当年和徐子陵这难兄难弟,绞尽脑汁从海沙帮这恶虎的爪牙下偷满一船私盐,逃入大海,后更遇上风浪,迫得要弃盐取命的情景,如今仍是历历在目,像刚不久前才发生。
光陰转瞬即逝,他和宋玉致的交往亦是如此,转眼便黯然分离。
今次自己到宋家找她,这刚强骄做,出身於南方最显赫世家的美人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命运最迷人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茫不可逆料的发展。
在中秋之前,他从没动过心千里迢迢的去找宋玉致,但现在他正在赴岭南的路途上,事先谁能预知。
所有往岭南的理由,均只是渴欲见伊人一面的藉口。
唉!
寇仲心中暗叹,无论在争天下或爱情的追求上,他可能只是只不自量力的扑火灯蛾,灿烂后隐藏的只是自我的毁灭。李世民现在远远把他甩在后方,但他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在战败身亡前,他怎都要见宋玉致一脸。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心愿。
石青漩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轻盈潇洒的坐在窗台前,淡淡的凝视他。清丽绝轮,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凄优美态,自然便风姿姊约,楚楚动人。对她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加个假鼻子又或把脸肤变得粗黑,已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石青漩终於遵守诺言,让徐子陵看到她丽质天生的至美之态。
她身穿的印花布质地轻柔,纵是单色印花,却予人蓝白色对比的强烈,能於单色中求多变,於对比中得调和,非常别致。
她那天下倾慕的玉箫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搁在膝上,灿烂夺目的阳光从林木间洒落窗前,化成彷如把她笼罩仙氲霞彩的绿荫中,令人感动得屏息。
徐子陵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
石青漩的美和师妃暄的美都令人感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前者的美态於此之外却能引人去欣赏和沉醉其中,特别亲切。
徐子陵旋又生出自惭形秽之心,赧然道:〃徐子陵有负小姐所托,终失去印卷。〃
石青漩瞧往窗外,自由写意地挨在窗框处,淡然自若的道:〃青漩从未曾拥有过它,有甚么失去可言,徐兄肯长途跋涉来川,青漩已非常欢喜。〃
徐子陵不是拙於言辞的人,但此时为她绝世的容色美姿所慑,竟说不出话来。
她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
在花布褂裙下露出一对白玉无瑕般的赤足,合她更添女性慵懒诱人的风田月。
石青漩平静地道:〃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吗?〃
徐子陵这才看到窗前的书桌上,放有一把式样奇特,纹理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刀旁还有一卷书。
直到这刻,他才发觉四周摆满书柜,藏书丰富,暗叫惭愧。
心中一动道:〃是否岳山仗之成名的霸刀呢?〃
石青漩移回目光,一瞬不瞬美目深注的瞧著桌上的宝刀,玉容虽不见半点情绪波动,秀眸却透出缅怀伤感的神色,轻吁一口气道:〃正是此刀。〃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小姐的好意心领啦!一来我不爱挥刀弄剑,二来更怕背这么重的大刀奔波跋涉,小姐还是留来作纪念吧!〃
石青漩轻轻道:〃没有它,你怎能扮岳山呢?〃
徐子陵笑道:〃以前我不也是没有它吗?连祝玉妍一时间都差点被瞒过。〃
石青漩摇头道:〃今次是不同的,祝玉妍只和岳山有一夕之绿,且由於她一向厌恶岳山,自然会设去忘记他。〃
徐子陵愕然道:〃今次?甚么意思?〃
石青漩朝他瞧来,道:〃今次要骗的人是你另一死敌天君席应,只要有少许破绽,会立即给他看破,怎可不力求完美。〃
徐子陵明白过来,苦笑道:〃见过小姐后,我立即离川,恐怕……唉!
教在下该怎么说呢?〃
石青旋露出一丝如鲜花盛放,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登时驱走脸土令人心碎的哀思愁绪,娇憨地道:〃看!连自己都知道过意不去哩!你弄坏人家和尚寺那么多尊罗汉,又从中学到没人能明白的神奇功夫,这么说走便走,不惭愧吗?〃
徐子陵见她回复本色,不由颓然在桌前坐干,呆看横放眼前的霸刀,彷似能嗅到刀上隐藏的血腥味,一时乏言以对。
石青漩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道:〃子陵啊!你怎会是如此对别人苦难视若无睹的人呢?
只有你扮成岳山,才可把席应诱出来,舍此再无其他妙计。〃
徐子陵开始明白为何会由师妃暄安排他与石青漩见面。
苦笑道:〃小姐非不间世事的人吗。为何今次这么爇心参与。〃
石青漩浅叹道:〃这恰好是青漩肩上负担之一,岳老临终前对宋缺已恨意全消,唯独对害得他家散人亡,更变得性情暴戾的天君席应念念不忘,假若子陵能为青漩和所有被害的人诛杀此魔,青漩会非常感激。〃
徐子陵这才注意到她唤自己作子陵,心中一爇叹道:〃好吧!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拒绝的藉口,不过我确身有要事,只能在成都再逗留七天,期满我立即离开,小姐意下如何。〃
石青漩欣然道:〃七天是非常足够。首先你要依人家指点,把岳山扮得天衣无缝,最重要是你装成练得换日大法的样子,那纵使和真岳山有分别,别人都不会怀疑,皆因认识岳山的人均知他在与宋缺决战前,一直修练换日大法。〃
徐子陵皱眉道:〃换日大法是否很厉害呢?若是如此,席应没理由送上门来给岳山试刀练靶的?〃
石青漩道:〃放心好啦。席应今次敢重返中原,因其练成了本门至高心法,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如此公然宣布要毁寺,照我猜正是要把宋缺诱来,他又怎会怕宋缺的手下败将,他恨不得你出现才对。〃
徐子陵想到〃武林判官〃解晖和宋家的关系,心中信了大半,望往刀旁的书卷。
石青漩解释道:〃这是岳山晚年武功尽失的数十年间,闲来把霸刀和换日大法记录下来的心得,还旁及对一些人事的批评。嘻!这是你今天的功课呢。〃
徐子陵那还有甚么话可说的。
石青漩续道:〃不用苦起脸孔哩。人家会在这里陪你,把岳山生前的事迹巨细无遗的说与你知晓,保证你可扮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破绽。〃
接著微瞠道:〃你仍未曾说呢。人家现在这样子好看吗?〃
徐子陵心中一荡,朝她瞧去。
石青漩别过俏脸,向他展现堪称人间绝色,美丽极品的侧脸轮廓,缓缓举起玉箫,纤指按著气孔,姿态美得不可方物。
百千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往徐子陵全身,那感觉就像如坐云端。
当年在王通的大宅听她在屋顶奏曲时,那想到今天竟能独对玉人,还会听到她特意赐赠的仙曲。
忽然间,他忘掉其他所有人事,这小楼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在这王国边界外的任何地方,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石青漩。
多么动人的美女。
箫音缓起。
徐子陵完全迷失了。
第一章 月夜深谈
就算倾尽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漩箫音所赋予的感觉和想象空间的万一。
今趟奏曲比之在王通大宅或蝙蝠洞府又截然有异,若说以前是超凡入圣的箫艺不范,今次则是发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尤其当徐子陵知晓她以无奈和皿恨写成的身世后。
石青漩婉转凄迷的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区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联结乎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内。
变幻丰富的箫音,从她置身的窗台像一朵朵鲜花般绽放开来,神妙地把小楼分间内外的隔阂澈底粉碎。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洄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触。箫音像命运般紧缠徐子陵的心神,每个音符都深烙在他的内在某一处所。音与音间的衔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
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嗉应召而出,教人难以排抑。徐子陵呆望著她持箫独奏,像拥有了窗外所有夕阳的动人美景,心中涌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不由也感叹己身的迷惘和弧寂,翱翔於某一失落的荒原内。在广壤无边、神秘迂的音乐净土里,徐子陵的想象被引领得无限地延展,一时似如跨越了生命和死亡的局限,一时又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
由傅君绰的死亡到素素的辞世,人生就似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一幅接一幅的回忆浮现脑际。他的情绪和箫音似高手过招般密切挈合,并肩前进,勇闯心灵无限深处。感人的旋律节节冒出,剔透得尤如荷叶上滴滴晶莹的露珠,接著天地暗黑下来,最后的一抹斜阳消没在窗外地平远处箫音像终止了。又似可永远继续下去。
石青漩缓缓把玉箫搁在怀里,神色平静,就像刚才的箫曲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中秋后的月色透过林木缝隙洒在窗台上,把她向外的一面染得皎洁灿烂,向著徐子陵的一边却没在暗黑里,强调了她优美的轮廓和体态,四方的窗框和娇柔的动人女体对比强烈,形成一幅像与温柔的月色融浑为一的绝美图画。
哀优感人的箫音仍在脑际萦绕来去,心中填满令他低回不已的奇异情绪,情不自禁的赞叹道:〃青漩此曲,我这一生休想忘记!〃他心中正想著她的名字,不自觉下冲口而出。
石青漩轻垂螃首,轻轻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吧!人家尚是首次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献技,虽然听的并不止是你一个人,但我的心只是想给你听。〃
徐子陵微感错愕,旋即想到堡内定有其他人,自然会听到从小楼飘扬箫音,那会是另一番滋味。
石青漩朝他瞧来,漫不经意的道:〃解晖和解家诸人,一直央奴家为他们吹奏一曲,但青旋一直不肯答应,今日因利乘便,既完成奴家对你的承诺,亦还了他们的心愿,这是否一举两善备呢?你不会介意吧?〃她的声线柔雅温纯,说话间的呼吸声彷如微波拂荡,甜美的声音本身便带有强烈的音乐感,何况在如此温馨的月夜,徐子陵那还会计较是否一人独一一旱仙曲,且他更非心胸狭窄之徒,脱口而出道.〃你的歌声必定同样动听。〃石青漩失笑道:〃原来徐子陵是这么贪心的,得陇后更望蜀,来!坐到人家对面好吗?我想仔细看看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徐子陵长身而起,洒然笑道:〃你是否想以牙还牙,不份给我得窥绝世容色,所以也要看看我。不过请勿看得那么仔细,我这人缺点处处,留心点就可瞧出来。〃
说时移往窗台,石青旋仰首,香唇轻启的道:〃你用错词语哩!
该是以眼还眼。那么目不转睛的盯著人家,令人从未试过这般不自然的,差点要从窗台跳下去,就那么一直走回优林小谷。〃
徐子陵卓立窗台旁,只要移前少许就可触碰到她的芳体,俯首下视,像柔合了光明和黑暗的玉容更是清丽得不可方物,明亮的眼睛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顾盼生妍,丹唇开合时,两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倏诱人,雪肤外露。
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她说话,似是她正对自己吹气耳语,又像遥不可测的远方拂来轻纱般温柔的阵阵清风,徐子陵首次涌起把一位女性拥入怀中,轻吻她香唇的冲动,一时间竟呆了。
石青漩出其不意的探出纤手,在他肚子推一下,带点不耐烦的道:〃快脱掉鞋子,呆头鸟!〃
徐子陵心中一荡,回醒过来,笨拙的脱靴,然后盘膝坐在窗台的另一边,背脊挨在窗框时,叹道:〃原来是这么舒服的。〃
明月挂在林梢高处虚茫的夜空间,又大又圆,大自然是那么神秘浩瀚,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在甚么时候终结,又或无始无终?石青旋天仙般温柔素净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
〃我欢喜夜晚,总不愿睡觉,带著日夜交替那抹黄昏的哀愁,然后进入恒深的寂静,可以是灿烂的星空,也可以是凄风苦雨的暗夜,又或像今晚月照当头,引人驰思的美景,那感觉多美。-徐子陵收回仰观明月的目光,朝她瞧去,只见她正凝望夜空,月色洒在她脸上,心中剧颤道:〃你真美!〃
石青漩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深深的注视他,浅叹道:〃这是你第二趟对人家说这轻薄话儿哩!〃
虽被她指为轻薄,但她的语调神态却没丝毫批判怪责的意味,反令徐子陵感到当日在蝙蝠洞冲口而出的赞美,她正谨记在芳心深处。
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石青漩垂下俏脸,盯著横放退上的玉箫,以微仅可闻的语音道:〃我很害怕!〃
徐子陵愕然道:〃害怕甚么?〃
石青漩仰脸横他一眼微喳道:〃当然是害怕自己,难道害怕你吗?傻瓜!〃徐子陵虽非像侯希白般对男女间事身经百战,终是敏锐善感的儿郎,怎也听出石青漩对自己大有情意。
心中一爇,差点就想凑过去试探的痛吻一口。不过只要想起这美女的风格独特,行事不可测度,若然自己的感觉竟是一场误会可就尴尬和难过得要命!忙压抑这诱人的冲动,目光灼灼的道:〃自己有甚么好害怕的?〃
石青漩甜甜浅笑,玉颊的小酒涡更深更迷人,有点俏皮的道:〃请恕青漩卖个小关子,先问子陵兄一个问题,若肯给我从实招来,说不定青漩肯把这秘密告诉你。〃
徐子陵享受著她醉人的风情,同时心中生出警惕,石青旋的机灵刁钻,以前早领教过,表面则不动声色,淡然道:〃石小姐请赐教!〃
石青漩瞧他好半晌后,看似随意的道:〃你是否因师妃暄而动心呢?〃
徐子陵措手不及的失声道:〃甚么?〃
石青漩美目津芒闪闪,秀眉轻蹙的道:〃只看你诈作听不清楚来拖延时间,青漩已知道答案,子陵兄不用说啦!〃
徐子陵老脸通红,苦笑道:〃石小姐实不该提出这个问题,因鸟我从不把师小姐与人世间的男女之情联想在一起,所以才听得慌了手脚。嘿!你为何想知道?〃
石青漩淡淡道:〃师妃暄就像当年我的娘,愈是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愈令那些自命不凡之辈趋之若骛,以能得到她的青睐为至高荣耀。正因有娘的前车为鉴,所以师妃暄在这方面份外小心,但不代表她比娘能更有自制力。〃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坦然道:〃若说不动心就是矫情作伪,但却未必与男女之情有关。
在来川的栈道上,途中见到从对崖倾泻而下的一道飞瀑,我也曾驻足观赏,心迷神醉。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须妄求拥有,就像天上的明月,亦不可能独自去拥有。〃石青漩微笑道:〃你这么费力解释,究竟是想向人家表明心迹,还是想知道我害怕自己的秘密呢?〃
徐子陵给她咄咄逼人的辞锋弄得手忙脚乱的招架道:〃嘿!我只是以事论事。唉!
小姐究竟想我怎样作答?〃
石青漩〃噗媸〃娇笑道:〃你是否对师妃暄情有独锺,人家根本不会介怀,青漩早立下决心,要终老小谷,长伴娘的坟茔,此外再无所求。〃
徐子陵像给冷水兜头浇下般,警醒过来,苦笑道:〃多谢小姐提醒,我差点忘了。〃
石青漩垂首轻叹道:〃众生之苦,皆因有情;情海无崖,苦海亦无边。子陵兄以为然否?〃
徐子陵茫然摇头道:〃我不晓得,更不想知道。小姐请谨记我只会留川七日,把〃天君〃席应诱杀一事,是否应该及早开始作准备的工夫呢?〃
寇仲随卜天志来到船尾处,在他举手指示前,早瞧到在晨光中的帆影,皱眉道:〃这是谁的船?〃
经过一天一夜的全速航行,一侧是南方的荒山,另一侧是茫茫大海。
海洋向东方伸展,宜至海天溶为一色。
卜天志摇头道:〃离开长江出海后个把时辰,这艘船就吊在我们船后,当时因来往船多,众兄弟都没有留意,现在当然非常碍眼。〃
寇仲道:〃会否因大家都是采同样的航道?〃卜天志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於是吩咐将船驶离陆岸,岂知对方不但亦变方向跟来,还借一种奇特的航术,借改向纳风来加速,追近了很多。〃
寇仲望往左方的陆地,在晨雾中仅馀下模糊的轮廓,点头道:〃这么看此船定是冲著我们而来,志叔有没有办法甩掉它?〃
卜天志沉声道:〃若我们这艘是巨馄号,我有办法令对方只有吃风的份儿。可是我们现在坐的是专走内河的中型帆船,比起对方的海船自是大为吃亏;在稳定、纳风和长途航行上都要差上几筹。且对方船上必有善於海航的高手在主持,依目前的速度,可在五个时辰内追上我们。〃
寇仲苦思道:〃究竟是谁呢?一艘船对一艘船,他们为何能如此自信。〃
要知寇仲已成天下著名的高手,若没有点斤两,那个敢来掳他的虎须;反过来说,寇仲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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