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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秘史水黛笑结缘-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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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拉着黛玉袖子往凤藻宫内边行边行:“旨意是午时让夏守忠去宣的,‘早则今晚,晚则明晨’太子爷和昊清就会回来了!”

  “你说,眼看着事情由大化小,由小化无,我们除了要感谢太后、皇上的隆恩外,咱们还要担心个什么劲儿呢!”太子妃最后用这句话来结尾。

  黛玉听到这些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是听不出太子妃话语中字字透出水溶和太子命运息息相关的潜台词,太子妃在暗示自己东宫分明知道水淇死的真正原因。

  可这有如何,她在威胁自己么?黛玉扯扯唇角,回头望白雪茫茫:自己目前除了担心水溶的安危外,就是面前大家对元春之死的看法了。——宫里的人,心果然都是冷的,没有一个人真正为元春的凄惨悲凉结局掉一滴泪,她们连敷衍一下都不肯!

  “贤德妃娘家的人呢?”迈入放置棺椁的偏殿时黛玉轻声问。

  “哦,皇上说了,贤德妃入宫,即是皇家的人,按祖制,外戚外臣一概不得入内,她们家的人都在九华门外和其他人一起呢。”太子妃看黛玉一眼道。

  黛玉不再发话,她松开太子妃的手往放置元春的棺椁前走:许多的宫妃、彩嫔、帝姬公主们素服白衫或站或坐在其前,她们大多认得黛玉,也明白元春和黛玉的姻亲关系,因此大家都自觉让开一条道: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走至跟前,就有凤藻宫值事的昭容吩咐“供茶烧纸!”就有一身重孝的宫女跪行奉上纸钱。紫鹃接过,先扶着黛玉向棺而跪,接着将那烧纸在灵前长明灯上引着,黛玉便在那火光中滴下泪来——她不肯呜咽出声,然那停不了的泪如断线珍珠般滴个不停,眼见是伤心到了极点,她边流泪边想,到底是自己家连累了元春姐姐还是这吃人的宫庭容不下善良的人。

  很快纸燃尽,旁边昭容近前扶黛玉起身,站起之际黛玉向那棺椁中看:元春虽面上蒙了白纱,那周身的服饰却是华丽到极至,只怕比她生前贵为宠妃时更奢华了许多,可这又如何,这不过是帝王掩饰自己歹毒的下作手段罢了——

  却在悲痛难忍之时,黛玉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有人扯着她向后猛退几步:“林王妃,知道你难受,可你也不能这么糊涂啊,”

  扯住黛玉的人是淳王妃,她脸上的痛相较别人不知重了几分:“你这不是让贤德妃走的不安宁吗?她已经如此了,你就让她安心的去吧,何况宫庭有忌讳——生者滴泪至死者官椁,那她也……”

  那她也会步死者的后尘。黛玉知道淳王妃未说完的话。她怎么能不知道,这并不是宫中的说法,民间亦是如此。这些出身显贵的女子们大约猜想不到,三年前葬父之时自己已经知道了许多可为与不可为。

  “你已经祭过了,快转回去吧,”淳王妃见黛玉哭成那样,便哀叹了一声:“其时太后是有旨的,不让你知道——北静王爷离宫前特意去向太后说的。

  是谁又将你领了来!白辜负了王爷待你的一片心。”

  是啊——,其实若不是自己听那尹姓宫女之言,自己压根儿想不到元春会这么快就起灵,按制身份较高的宫妃亡故,一般都要停灵二十一天,并请多少道士、和尚念经超度亡灵。有些受圣宠的甚至会做足七七四十九场方肯罢手,何况是身份只在皇后一人之下的凤藻宫尚书贾元春呢?!

  那么,皇上是想尽快遮掩自己的罪行,他不想再面对那铁网山曾出力为自己争取得生机的逝去亡灵了吧——,尤其是起事人水淇也已亡故的情形下。

  黛玉转出凤藻宫时如是想。

  身后,送她出来的太子妃在她的背后皱起了眉:果被那吴娘娘说对了,她竟真来了——,活该你日后和人家分享一个丈夫,竟连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你都不知晓,白让我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

  而黛玉冷静下来也觉出了自己来这里的不妥:虽说淳王妃扯的自己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可那急切却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水溶果然是向太后请了命,太后也果真让人瞒着自己。——他,是怕自己见着大表姐那冰冷的尸身伤心么?或是,还有别的什么……黛玉任风雪扑打着自己的面庞。

  也许是别有深意吧,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只能见表姐最后一面的此时,在我能尽力送她亡灵的目前,我却不能这么的瞻前顾后。

  就象我当初,明知道和宝玉口角,甚至于气得他砸那通灵宝玉——,明知会为此引得二舅母怪我怨我,可事到临头,却依然我行我素的约束不住自己。这,就是自己无法向宝姐姐一样受众人喜爱的原因吧。黛玉边行边想。

  那么,我已尽我可能做了令我心安的事,我再如何悲痛元春表姐也不会再活过来。退一步来讲,即使上天有回生之术,薄情的帝王也不会再接受一个曾被他处死的获罪女子吧。

  想清这一切的黛玉打算先顾眼前:那就是水溶的安危何时能渡过。——他会真如太子妃所说,于元春起灵之前赶回来么?

  答案是不会!黛玉就这样担心着过了一天又一天,连着三天水溶都没有回来,以至那重华宫里气氛空前压抑。

  潋音此时显出镇定,她笑着安慰黛玉:“王妃,其实不须担忧,太子爷不也在里面陷着的吗?请放心,皇上总不能为一点小事就更换储君吧,若如此朝庭岂能安定?”她完全不提黛玉凤藻宫之行。

  闻言黛玉只有笑笑,这潋音,果不愧是水溶器重的人,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体她竟说是小事,看来那淇王爷死的真是不值。

  因而黛玉开始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她不知几次站在重华宫九曲回廊之下,看雪起雪落,听风吹过宫檐的声音。她能这样一动不动的在廊下站半天,不动也不说话。

  重华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王妃的最终目的却是为了看到水溶归来的身影。可是,这会是哪一天呢?

  紫鹃终于忍不住,她上前扶住黛玉:“姑娘,您担心王爷,自是情理之中,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啊,没的到最后王爷没事,姑娘再病倒了。”紫鹃已从初时知晓黛玉对水溶倾心时刻的喜悦过渡到了担忧。她当然是担忧黛玉的身子。

  听到她的话,黛玉也不理,依旧在外面站着。紫鹃犯了愁:我们姑娘好不容易撇开了宝二爷,谁知如今的情形比在荣国时万甚,难不成她就是这个命!

  潋音终于也受不了了:“王妃……,”刚开口黛玉向她摇摇头:“不用理我,你们倒是派人去打探一下宗正府派了谁问话才是。”

  潋音苦笑:恐怕打听也是打听不出来的。

  正一筹莫展,忽听有人噼里啪拉踏雪进来:“王妃,忠秀宫有人来了,是吴娘娘派人来向您说几句话。”进来回的正是那个姓尹的宫女。

  “哦,这么大的雪跑了来,真难为她们有心,”潋音飞快的和紫鹃对视一眼,接着又转向黛玉:“不如我来替王妃见一见她。谁知要说什么呢!”

  “是关于咱们王爷的!”尹宫女大胆一笑。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她给你说了?”潋音一皱眉。黛玉发现她目中浮现出嫌恶神色。

  “那快让她进来!”黛玉打断潋音:“这吴娘娘常能见皇上,肯定知道了什么。”潋音和紫鹃想拦没拦住。潋音不能理解黛玉的机敏如何在此时看不出丁点儿。

  紫鹃唯有叹了一口气:自己姑娘唯有在对一个人万分关心时才会失去判断。一如那年因误会而悲泣葬花的前因后果。

  尹宫女忙出去传话,很快黛玉就见一个熟悉的面容向自己走来。包括紫鹃,大家都看出这个女子正是黛玉新婚第二天见到的吴府那个机灵丫头锦儿。

  只见她甜笑着向黛玉见礼,起身后向前:“林王妃,是吴娘娘派我过来的,她怕您担心,特使我来转告,奉旨前往宗正府查问淇王爷一案的官爷,正是我家老爷。”

  只听她说:“我们老爷是诸位皇子的恩师,皇上说除了他哪个配过问皇子们,如今好请王妃放心,溶王爷管保一点儿事都没有!”

  锦儿的话让黛玉安心,也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自己,果然因水溶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关心而动心了么,她闹不清——

  第二天很快到来。黛玉是夜睡得比较好。清晨梳洗完揽镜自照,她发现自己又清减了几分。只是,那容颜不但不见转黯,反似更添了清丽和风韵:自己,原来生了这一样一张我见尤怜的面容。

  “姑娘,雪停了呢!”紫鹃笑吟吟从外面进来:“太医说了,您的病从今日起也不必用药了。”

  “是么?那倒好,”黛玉将镜子扣至案上:“再吃药,我就不必吃饭了,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尽一股子药味儿?”

  “才没呢,只有香味儿,很香。”紫鹃走到黛玉跟前:“象咱们荣府栊翠庵前的梅香!”

  “梅?”闻言黛玉一阵恍惚:“梅惯傲雪,如今雪停,不知那梅和雪映趁,哪个更好看些?”

  “不若你随我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回来之际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如何,那里的梅一定比荣府还要灿烂。”

  闻言紫鹃笑了:她前来说这番话正是和潋音商量的结果,她们两个都怕黛玉闷出个好歹,怕她还向前几天那样在廊下窗前孤伶伶站着。

  “去慈宁宫则不必,听说几天前太后放了话,让各宫在清除完积雪前不用去向她行那些虚礼,太后乐得在火床上坐着,那样多自在。”潋音在门外发话:“倒是咱们去看看梅、赏赏雪倒是对的。”

  闻言黛玉点点头,于是三人穿得厚厚的出了门。很快来至御花园。

  御花园空寂寂的,除了园门口站立的禁军外,没有一点人声。想起初来时正是深秋,现在两个月眨眼过去,竟发生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这儿的景是美丽的,只要不去太液湖旁就不会触人晦气。黛玉心里忍不住想:只是不知那湖水会不会积满怨气,不晓得那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孩儿云蕙在纵身落湖的那一刻有没有留恋自己的青春呢?

  抬眼看远处,假山翠柏,映着白雪,倒也干净有趣。因除自己三人外别无他人,是以四周静得有些可怕。

  远离人群让自己平静一些吧。慢慢行来,黛玉眼前豁然一亮,一片梅林不期然的跃然面前。比凤藻宫前的梅树不知多了几十倍!

  只顾着想心事,景致倒也没有看了多少,整个梅林大的有些不可思议。

  这梅花开得可真绚烂啊。在百花竞相开放的时候它默默无闻,在百花绝迹之时它却盛开出一片春色。凑上前来嗅嗅花朵,淡而清香。梅是四君子之首,看来是当之无愧的,实在爱得受不了,爱花的黛玉也不免让紫鹃和潋音帮着自己折了一枝,却把花上的雪珠抖了一斗蓬,凉丝丝得。黛玉忙含笑将斗蓬解下,随手递于紫鹃。不知是否冷过头了,却不觉得冰。自己明明是最怕冷的呀。

  “啊呀,糟了,我头上的钗不知掉到哪里了!”忽然潋音惊叫了一声:“那是华阳公主去年过年时赏给我的,听说价值千两白银呢!”

  “是不是那枚绿色的,方才还见在你左侧插着呢——莫不是被梅枝剐掉了?”紫鹃边说边在地上寻:“这么值钱,咱们还是来回找找吧。”

  华阳公主?那岂不是水溶从没露面的那个妹子,黛玉心中一动,便也笑:“好在咱们就顺着这条道进来,雪地上又有脚印,你们两个只管去寻,我在前面等你们!”

  二人忙应一声去了,黛玉笑笑往前走,心中仍放不开方才一掠而过的思想:华阳公主为何不在北静王府存身,且又没在宫中,做为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儿,她这样做岂不是很离经叛道?

  正想的入神,不意远处传来丝丝笑语,听声音有男也有女。

  黛玉便想:会是谁呢,难道梅花变成了精灵?黛玉不禁痴了。靠在一棵梅树上稍事消息。顺便也等一等紫鹃二人。

  前方过来的并不是梅之精灵,而是五、六个绝色人物,他们走走停停,说说笑笑,黛玉忽然变的茫然,是自己眼离了么,从那边小径上转出的竟是太子、太子妃、水淳、淳王妃以及——那个轻裘华服,眉色黑得像鸦翅,眼睛澄澈似寒泉的男子,不是水溶又是哪个?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宗正府么,昨天吴婕妤还派人来转告自己,可现在,谁能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黛玉忽然觉得自己一颗心缓慢的往下沉,沉入一个无比冰冷的空间。

  水溶他们也发现了黛玉。他们人多,眼睛自然也多。

  一刹那,他们的笑声凝固了,黛玉忽然有些奇怪,这么冷的天气自己瞎走什么啊。想起这几天自己那不像自己的所作所为,黛玉有些撑不住,同时心里有冷笑响起: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活该自己做出这惹人嘲笑的行径——,不过,怕什么,自己不会让人窥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同时水溶几个人亦看着黛玉,——紫色的曳地长裙,手拿红梅,流云似的黑发,乌灵若梦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神色。

  太子从没见过黛玉,但他绝对看过比黛玉美丽的女子,只不过他从没见过第一眼就让自己惊叹的女子,他看着她单薄的衣服,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疼痛。

  太子妃看向黛玉,这个林姓女子,虽然自己对她百般笼络,可她依旧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飘忽不定,感觉一不小心就会随雪化去。

  水淳看向黛玉,那一夜红烛低燃,罗帐内佳人面色朦胧,当时给自己留下绝艳的印象,只以为是环境渲染,谁知白日里风韵更胜夜晚。只是,纵千般好却给人一种极清极寒、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淳王妃看向黛玉,一个清灵到不真实的女子,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重,不像初见时进退得宜的北静侧妃,自己好似能看到她内心的挣扎和她一点点的变化。只是,哪个才是真正的她,看着循规蹈矩、柔弱堪怜,实则却有一股子从骨头里现出来的坚强。而且若自己没有猜错,她是聪明而不张扬的一类人。

  水溶看向黛玉,他眼里的她是什么样,三年前初相逢的灵气如今都聚在双眸里,弱质纤纤却特行独立。刻意划开得距离处处设防,清清冷冷的表情就像现在清清冷冷的天气。身前的红梅使她的脸色更白,两汪秋水象流年的梦。

  她靠在梅花树上就像梅的精灵,不过,却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好象会随时消失在这雪中、梅花中。他还发现,她穿得份外的单薄,是因为冷才使她给人这种感觉吧。

  黛玉亦看向这一众出色人物,男的英挺,女的美丽,他们给这个梅林带来了生机。几个人都身着锦服,太子妃是粉色罗裙,外罩大红羽衫。而淳王妃内着红裙,外罩银狐披风,两个身份尊贵的女子雍容华贵、美丽不凡。相较自己,好象太过清寒了吧。

  黛玉没想到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半晌她轻轻一拜:“黛玉有礼”。欠身打破沉默。

  没有声音。等黛玉觉得自己俯身的动作快要支持不住时,她自己直起了身。

  立定后的黛玉只觉身上一暖,水溶的白色轻裘带着体温轻轻落在肩头。黛玉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自己的手却被水溶按住,力道不能算重,因为自己并没感到疼痛,但挣又挣不开。黛玉忽然要恼。她定定看着水溶,水溶也看着她,两人在诸人面前近距离对视。黛玉忽然想起水溶受伤那一夜早朝时分离开时,那时自己亦和他的视线相缠,不过那时离得虽远心却近;谁料如今,近在咫尺心却远隔如千里……

  “太子爷,溶王爷,你们的诗得了吗?太后和皇上在沉香亭等着你们呢,”正对峙不下,一个中年太监笑嘻嘻从水溶他们身后走来:“太后还让奴才说‘曹子建七步成诗,各位主子怎么着也有几百步了,这梅花诗到底得是没得,大家都等的心急呢’,还请诸位主子就回去。”

  “那,咱们就返回沉香亭吧,”太子看了一眼水溶:“咱们的斤两,皇祖母他们都是晓得的,要咱们做诗,不过是应个景,谁还不能搪塞几首?”

  “沅王兄所言甚是,”水淳明着答太子的话,视线也看水溶、黛玉:“只是昊清如何,是留在这里和你的王妃继续眉目传情呢,还是去皇祖母那儿。”

  “自是带着我的王妃一起去,说起来这到了内庭也有小十天了,她只在第一晚见过叔皇,今儿一定要再见见,何况皇祖母也想念她的紧,”水溶执着黛玉的左手不肯放:“王妃,你随我一起去吧。”

  “见过了皇祖母和叔皇,咱们就于今天回王府去——,这内庭虽好,到底北静王府才是你我应呆的地方,”水溶握着黛玉的手往前走,大约他能感觉出黛玉的对抗,于是几乎是在扯着她:“我觉得莫不是这内庭风水和你相克,你瞧不过三、两天,你的身子竟又轻了几分。”

  黛玉不语,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她只想知道水溶和其他人现身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溶王爷,太后让我告诉你,到了沉香亭第一个就是听您的诗,”方才传话太监大约觉得水溶走得太慢,再度笑呵呵回头:“太后说了,那吴姑娘不用走,诗就出来了,您怎么着也走了这一遭,只兴比她的诗好,可不能让一个姑娘家给比下去。”

  吴姑娘?而不是吴娘娘,那么她也和他们在一起?黛玉有些恍惚:这个吴姑娘年纪轻轻,相貌好、医术好、待人也好,如今又有诗才,还有,绣活儿也好,那么,还有什么她不能的吗?

  

  吴月蘅的心事

  我叫吴月蘅,是当朝太子太傅吴天佑的女儿。

  我今日能身在大明宫,身在御花园里的沉香亭,完全是借助了我姐姐的力量。

  因为,我的姐姐是当朝天子最得圣宠的妃嫔之一。

  她留我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我好,或说,是为了我们家族好。我很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只是,我却越来越不喜欢她,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皇上的宠妃,因为她已越来越不象我曾熟悉的姐姐。

  我不知道是什么令她改变,令她没有了尚在闺中时的清灵和纯真,那时,正是她的这一特性让我喜欢不已,让我在众多姐妹兄弟中唯一只愿和她一个亲近。这和我与她共有一个母亲关系不大。

  我,并不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即使看着和许许多多的人都相处得来,我的内心却是寂寞如那九江之水——这也许是和我的生母、曾经的太傅如夫人离奇辞世有所关联吧。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的春末,那时满园的花开的正好,我坐在我们家后花园儿里的一座亭子里看着一本儿医书,那是我从我生母房中拿过来的——她的父亲,也就是我和姐姐的外祖父,曾是太医院最负盛名的太医。

  丫头婆子们见我安静,也乐得自己清闲,她们都找了惬意的地方或坐或站,我也不甚理会她们,只要她们做得不过份,我就当自己没看到,对她们的所作所为我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只要不触了我的底限就好。

  尤其是在今天,我更懒怠管她们,因为我的生母忽于半个月前得了一场病——无因无由、即使请医问药也不见轻的怪病。就是为此父亲才将我从外祖家接了来,当时我已在外祖家住了半年有余,我从小就有一半儿时间是在外祖家度过。

  自回家后,我已在母亲房中呆了整整十日,今日是强被姐姐赶出来才有机会透一口气,看一回子我最钟爱的医书。

  只是这样的沉静却亦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打断。母亲房中的丫头慌得如后面有鬼在追着般接近我,她大声喘着气告诉我:二姑娘,快去吧,二夫人怕是不行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的母亲,我那亦熟知医术的母亲,分明半个时辰前我离开时她正在熟睡着:“你胡说什么?这么高高的日头,你说这瞎话,就不怕被天神打了你的头?”

  话虽如此说,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向母亲房中赶,我怕万一那话是真的。

  结果我看到一屋子的人——除了十几个本房的丫头婆子外,难得一见的嫡母和两个异母兄长、以及沉着脸的父亲也都在,他们都或沉默或垂泪围着母亲的卧榻。

  我慌了:不顾自己的身份用力往里挤,丫头们纷纷让开一条道。但我亦旧没能挤到母亲身旁——我那泪流满面的姐姐奔过来挡住了我近前的脚步,她握住了我的手,她挡着我的眼睛,她不让我看那已杳如云烟般失去生命气息的母亲,她哭着对我说:“妹妹,母亲她去了。”

  她对如傻了般的我低如耳语,她说:从今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记着,只有我们两个。

  那话很坚定,不知为何当时正伤心到极致的我能到如今还记得这么清晰,虽然当时的我还不满十岁。

  但也正是因她的武断使我恨上了她,因为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我不晓得她不让我见的原因。

  但这只是其始,后面的她更让我愤恨。她在母亲辞世不足一个月就入了宫,穿得花团锦簇、打扮得如天仙下凡般入了内庭。

  我记得她当时脸上挂着的笑,挂着那仿似心满意足、睥睨天下的笑,高高昂着头坐进了那大明宫派来接她的鸾轿之中——她做了大她十八岁身为天下至尊的那个男人的妃子,她成了他内庭中女人的一名。

  我更恨她——母亲不是收房的妾,母亲也是父亲名媒正娶、有着一定身份的吴家另一个女主人,为何她视母亲的死如草芥,那和往日我心目中的姐姐是多么的不同,多么的让我难以接受?

  于是我持着报复她的心态离开了我们的家,又回到我的外祖处,我在那里拼命的看那些仿似永远看不完的各种医书,和各色草药打着交道,我不想知道任何有关姐姐的消息,我拒绝入宫去探视她。即使我清楚那不过是我一时的任性和逃避。我硬起心肠杜绝听一切和她有关的消息,不管她在宫庭里混得风生水起还是战战兢兢。

  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也确实这样在做,然一切却又将我无情的打回原形:父亲让哥哥来接我,——姐姐,入宫不到三年的姐姐忽得了一场大病,无因无由,就象当初的母亲。

  我一切防范和委屈在这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前土崩瓦解:怎么会?皇上不是很宠爱姐姐吗?不是说为了她冷落六宫吗?不是为了她而特意封赏了我的两个哥哥吗?可,为什么还会让姐姐生病,难道就像我父亲曾答应好好照顾母亲而没有做到一样?

  我慌忙和哥哥离开,任由丫头们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我急着进宫去见三年未曾见面的姐姐,急着去看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瘦弱,我怕——,怕她像母亲一样离开我。

  结果,我进宫后才知道,我又一次被姐姐所捉弄,她的病情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她的身子甚至比原来做女儿时还要好。

  我一怒之下便想离开,不顾及她苦苦求告,不顾她解说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请了旨允许我这个‘外戚’能驻留宫中——可我越听越气,你不过是想算计你的妹妹,你不过是想利用我,你想让我嫁给当今的太子,想利用我来巩固你在宫中的权势,让你有机会在后宫更上层楼,以击败那处处和你针锋相对的柳梦婵和雍容华贵风头正劲的贾氏元春……

  明白了这一切的我如何还能平心静气的留在此地,即使这里是许许多多贪慕荣华、仰望至尊的世人皆以为的天下最尊贵处,我还是欲象逃离瘟疫般离开。

  却在我已含悲带怒奔出内殿之时,竟和一少年不期而遇——现时身在沉香亭的我幽幽思道:如果当时我没到大明宫,我绝不会象如今一样失落,不会因看着他和另一绝艳的女子并肩携手出现而黯然神伤,不会因他似有若无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而魂牵梦萦。

  可,一切就这样发生了,我……,见到了我生命中超越我视为最宝贵生命的男子,不久后我知道他是皇室中最受皇太后宠爱的孙辈,被朝野戏称‘谁家郎如玉,北静世无双’的少年王爷水溶。他是受父亲之托来向姐姐传递一些物品,我根本不想知道他传递的是什么,我像一个发现珍贵罕有草药的医者一样看着他,看着他澄澈而淡漠的眼睛,看着他眸中如冰雪般的冷清,我觉得似有绚丽的花朵在我眼前绽放,静静的没有声音的绽放,一时间空气中都是馥郁的花之芬芳。

  当时的我只感觉到了他带给我无由的震动,却并没有看到他的内心,不晓得他其实心深如海的心境。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

  他走了后,姐姐象看出我的心事,她笑着象从前一样拉住我的手:好妹妹,留下来陪陪我。你不想嫁太子也不要紧,方才那个也是了不得的人,抓住了他说不定比控制住太子还有用。留在这里,你会常常看到他,他在宫中的时候比在他的王府还要多的多。

  于是,我受了蛊惑——,思起来至今不悔。

  我配合姐姐接近太后,让太后喜欢上我,我知道太后能决定他的婚事。

  我的医术帮了我,太后被我哄得心花怒放,她十分情愿有我这样一个孙媳妇。为此太后甚至找来皇后,嘱咐她在明年大选时一定要将我的名字留下来,专门指婚给水溶。

  皇后应的很无奈,我知道她想让我嫁给太子,这大约是姐姐曾为什么目的而和皇后达成的协议,可是明显皇后不敢违逆太后,她很快为太子选定了另一门婚事。一年后我得知那个储妃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那我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哪怕为此让我减少十年阳寿我也甘愿,我以为事情会十拿九稳,我对我的相貌有十足的认识:姐姐的相貌在后宫中数一数二,可是认识我们姐俩的人都说我比姐姐还要美上几分,我也能从当时水溶和我初见时的眼睛里看出他不易察觉的赞叹,我确定他应是心仪我这一类型的,至少不讨厌。

  可是,乐极就有悲,第二年春天在我望眼欲穿中来到,我以待选的身份再次站到了大明宫的土地上。我从姐姐处得知,水溶就在宫中。

  我知道他年前到了一次扬州,奉密旨去查办一件事,当时我尚不知道正是那次扬州之行注定了我如今的伤心和失落。他在扬州碰到了她,那个如今和他携手从梅林中踏上沉香亭的她。

  可当时,我却不知道她,他应该也没有往心中给她留有什么余地,这当然是我的自以为是,也是他的自以为是。因此那时我还有机会一争北静王妃的机会。

  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美好的事物或人,当我觉得他弥足珍贵时,别人也会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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