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鳞开-第8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诚如后世史家所言,满清能得天下充满了偶然性,各种隐藏在现实浮冰之下的因素接连而起,让这个总人口不过百万的半封建半奴隶制政权奇迹般地统治了超过一亿人口的庞大帝国。
无论朱慈烺对满清如何警惕,只从现在的情势下看,没人相信满清能够成为中原正朔。即便是最悲观的人,也不过是认为清明共存,划江而治,西北有李自成的顺朝,重演宋辽夏三国鼎立的故事。
谁能料中,满清一旦南下,拥兵十数万的兵镇纷纷倒戈投降?
谁能相信,满清一旦南下,满口礼法气节的江南名士纷纷剃头?
谁能想到,原本一触即溃,屡战屡败猪一样的军队,在投入满清之后竟然变成了虎狼之师……
别说明人想不到,就是多尔衮自己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
朱慈烺如果不是偷看了历史剧本,也绝不会相信南明竟然连划江而治都不做到,也会首选江南财赋之地,扎根富裕之乡图存复国。其结果就是满清大军一到,头皮甚痒的名士们将他绑了出去,开门揖盗。
万幸他知道。
“此战一改我军不敢与东虏野战的窘境,足堪传颂天下。”尤世威道。
“此战会成为《皇明通报》创刊号的头版头条,到时候天下每个识字的人都会知道,我大明还是有敢战之师,能战之师。”朱慈烺道:“不过当前主要问题在于圈地。这回东虏偏师南下,大家也都看到了,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人畜不留。更为可怖的是,他们强征民役不遗余力,让他们多占一个地方,就多一地百姓遭殃,我大明的元气就更弱一分,而他们却能多一群填壕沟的奴隶。”
东虏就像是末世小说中的病毒携带者,只要让他们沾上,好人就变成了丧尸,就算战斗力极弱,也能用来填填刀口,挡挡枪炮。朱慈烺一度认为李自成等流寇已经是文明的破坏者了,但真正见识了东虏之后,才惊觉李自成果然还是有几分王者气象的。
“殿下,”尤世威道:“总参谋部早已经有过建议,认为当下可以多占地,多扩军,依托城池配置火炮防御。遍地开花,让东虏无从落脚。”
朱慈烺沉默不语。这主意不是第一次有人提出来了。在当前这个环境下,已经有不少军镇是在这么做。凡是壮丁就拉上战场,两场仗活下来就算老兵,死了的大多数只能当做历史的背影。
“乱世人不如太平狗。”朱慈烺长叹一声:“这话我知道,但我还是更相信精兵精政,占领一处,巩固一处。如此做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只要让我撑过这三年,光是山东一省就能给我提供对抗东虏、闯逆的武力。”
尤世威知道朱慈烺终究不肯放弃这个稳扎稳打的战略,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殿下,即便如此,我军也该抢占险要关隘,确保日后进军便利。首当其冲便是山西。以我军之力,必然守不住山西全境,但是出井陉占据平定州,北控盂县,南锁乐平(今昔阳县),其地多山隘险关,只要部署两门火炮,即便上万人来攻也未必能克。”
盂县传说是春秋时晋国程婴、公孙杵臼藏匿赵氏孤儿赵武之处,故而以藏山闻名。其地为群山环绕,中间低平,状如盂盆,故而得名。境内有白马山东西横亘,东北有白马关,东面有榆枣关。又有管头梁南北纵贯,把全县分成东西两个盆地,水源充沛,都是适合栽种之地。
如果能在盂县关隘村屯县城布下足够的火炮,的确是不用惧怕太原方向过来的威胁。若是兵有余力,甚至可以出阳曲,支援或是攻打太原。
至于锁住乐平,更是断了敌军从潞安北上的孔道,确保整个平定盆地在东宫手中。
“因为目今太原尚未陷落,先取平定、盂县可保真定入晋之路。”尤世威继续道:“若是尚有余力,便该一并夺取潞安府,使得晋东南皆在我手。到时候西出可得太原,北上可达大同,南下能得河南。同时又都是易守难攻之地,一门火炮便可控住整条山路。”
潞安府府治便是长治县,战国时为上党,乃是秦赵长平之战的导火索。
后世常有人以为赵王贪婪,故而引来秦兵争夺,其实上党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其东部是太行山脉,与北直、河南二省分界;西面是太岳山脉,与平阳(今临汾)交界;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与晋中隔绝;南面是丹朱岭和金泉山,与泽州(今晋城)毗邻。
上党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有得上党者望中原之说,这才是秦赵要以举国之力为之进行决战的真正原因。
第294章 一鸦不惊城鼓低(5)
崇祯十七年,九月初二,藁城行辕。
崇祯站在二层小楼的窗口,看着对面廊檐下的东宫侍卫——实际上是东宫的私军。去过一趟战场之后,他现在也能分辨出军人肩章上的星徽所代表的含义,这让他更为好奇,为什么那些身居高位的将校会跪在皇太子的书房门口。
东宫不是在尽量回避跪拜礼么?
“王承恩,”崇祯叫道,“过去问一下,那些人犯了什么事。”
王承恩硬着头皮去了。诚如他所料的一样,这些军官对他不理不睬,一个个都紧抿嘴唇,丝毫没有大胜仗的喜悦。一直到抓住了个曾经宫里认识的宦官,王承恩方才问了出来,原来这些将校跪在这里是来请罪的。
问清楚了缘故的王承恩连忙上了小楼,回禀道:“皇爷,这些将校都是来请罪的?”
“请罪?不是打胜了么?还请什么罪?”崇祯大奇,又问道:“皇太子呢?”
“千岁在书房与总参谋部的老将们商议军事。”王承恩道。
崇祯皱了皱眉头,道:“这不是我家待忠勇功臣之道,你去跟皇太子说,既然打胜了仗,再大的过错也不是不能宽宥的……”他说着,就见那边书房的门开了,尤世威为首的总参谋部的将校列队而出,见到廊檐下跪着的萧陌等人,也是颇为意外。
不一时,朱慈烺亲自出来,上前扶起萧陌、萧东楼、单宁、周遇吉人。东宫六大营头,除了罗玉昆和肖土庚,其他四个营的营官都在这里了。
“报告不是交了么?你们这又是何苦来着?”朱慈烺笑道:“刚在里面与几位老将军商议下一步的部署,屋里热得够呛,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吹吹风,凉快些。陆素瑶,去准备点果子和冰汤来。”
“尤将军若是没事,也一并聊聊吧。”朱慈烺见尤世威还没走,邀请道。
“敢不从命。”尤世威抱拳应道,他还是不习惯东宫的军礼,虽然看着更气派些,但总有些异样。
朱慈烺招呼众人在池塘边散落而坐,借着树荫和水汽,倒是真要凉快许多。他道:“报告我看了的确有很多问题,比如单宁没有留主力看守后路要道,这是十分不应该的事。但是我也注意到三营的会议记录没有相关讨论,可见左光先、牛成虎、惠显明显是心存侥幸,只想着尽早赶到藁城立功,这点上他们也有责任。当然,单宁,你是主官,你得替他们背起来。”
“是,卑职明白。”单宁重重一垂头。
“萧东楼,你现在知道欲速则不达了吧?”朱慈烺对于战场迷路这种事最为头痛,说是运气不好吧,也不能全归在运气。说是轻忽吧,人家也是很尽心地在赶路……最后只能泛泛道:“以后还是要定好章程,稳扎稳打,尤其探马要放得远一点,战场的准备功课一定要做足。”
“末将知罪!末将敢立毒誓,再无下一遭。”萧东楼沉声道。
朱慈烺又望向萧陌和周遇吉,笑道:“你们两个打得不错,是被拉来凑数的?”
“末将临阵应对有误,太过于行险了。”萧陌道。
“末将的骑兵还是操练不足,临阵时有几匹马惊乱了阵型。”周遇吉也道。
朱慈烺笑道:“好了,我下个定论吧。单宁和萧东楼的过错,其实是经验问题。萧陌和周遇吉,你俩是因为时间不够。尤其是周将军这里,咱们的马原本就不好,这是避不过去的坎,能操练到这个程度,我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周遇吉心中羞愧,暗道:第一排的马都是优中选优,临阵还是有十来匹出了异状。若不是敌军溃退,恐怕我这边的伤亡也不会低。
在欧洲,能够冲锋的战马也是百里挑一。非但对马的体型有严格要求,更是对马的心理素质要求极高。如果是未经训练的战马,看到前面有人拿着棍子,都会左右规避。这是其本性使然,否则野马早在被驯化之前就都撞树撞绝种了。
只有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战马,才能对着敌军阵型发动冲锋。故而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改进过的骑兵密集阵冲锋,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对于操练要求却是极高,而战术效果同样惊人。
朱慈烺相信东宫能够复制古二的骑兵战术,是东宫的操典练兵法比现在的欧洲更严格更科学。而且瑞典也是一个贫马国,跟东宫目前状况很接近。同时瑞典骑兵连护甲都没有,而东宫骑营好歹还有能力给骑兵配备胸甲。
这种密集阵也正是满蒙骑兵的克星。蒙古人是标准的轻骑兵,满洲人更是骑马步兵,同时他们又都缺乏纪律训练,其民族性和文明程度使得他们不可能复制这种冲锋战术。
“只要假以时日,战马的训练上去了,骑兵营的战斗力还能更高。”朱慈烺宽慰周遇吉,旋即笑道:“这些天来,各部队补充得如何了?”
“新兵已经下旗队了,战术操练上还在加强。”萧陌这回补进来一千五百余新兵,几乎所有老兵都升了士官或是军官。尽管他尽量从二、三千总部调老兵去充实第一千总部,但第一部的战斗下降仍旧十分明显。
“这回分来的战马倒是不错,”周遇吉也道,“非但能够弥补损失,还能有所加强。”
“战士之中可有什么声音?”朱慈烺问道。
“抓紧时间训练都来不及,哪有什么声音。”萧陌苦笑道。
“我这边倒是有些闲得慌,都在说什么时候调回沧州驻守的事。”萧东楼故意道:“殿下,我就怕那帮兔崽子太闲,但是要加大训练量,又找不到由头。您看是不是给二营改一下训练大纲?”
萧陌听出了萧东楼的意思,暗道:老子要扩编成近卫师了,说不定你二营也是要并过来的。
“训练大纲还是全军统一,否则不好定考核标准。”朱慈烺略略想了想,道:“从现在的态势上看,在多尔衮和李自成的决战结束之前,我军会有一个休整期。在这个期间里,加强训练,保证纪律是必须的,同时也要让战士们劳逸结合,有个宣泄口。营中平时有什么消遣?”
“角抵。”萧陌脱口而出:“营中没事时,常有人玩。”
“一对一?”朱慈烺摇头道:“这不符合我东宫的风格,最好是玩些团队游戏……唔,对,有一种游戏倒是很适合军中玩。”
众人见朱慈烺随手捡了一截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方框,纷纷聚拢观看。
朱慈烺在长方形中间画了一条竖线,将方框分成两半,道:“这是接敌线。”他又在这线两侧各画了三条线,如此一来,这个长方形就被分成了八个长条。他最后在这个长方形两个窄端画了个圆,算是大功告成。
“这个游戏用的是一个椭圆球。”朱慈烺解释道:“两端放两个木桶,哪方将球送进木桶里,算是得一分。正常比赛结束之后,分高者胜。”
“倒是有些像蹴鞠。”
“不是蹴鞠,”朱慈烺纠正道,“不可以用脚踢。是这,譬如咱们六个人分成两队。”朱慈烺随手将身边的尤世威和周遇吉划到了自己这一队,又道:“我来开球,你们就负责阻截。我抱着球往前跑,你们可以用抱、拉、推、撞各种手段拦截我……”
朱慈烺从来不喜欢团体对抗运动,前世连足球都不看,更别说美式橄榄球了。但是从寓教于乐的角度而言,橄榄球的确是军事风气很浓的运动。让穿上盔甲的两队人,因为一个球奔跑冲撞,总结进攻和防御的战术,这本身也是一种训练。
他不知道橄榄球的规则,不过任何规则都是在实践中完善的,只需要先玩起来就行了。
第295章 一鸦不惊城鼓低(6)
崇祯居高临下,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几句飘上来的话。见这些悍将一个个没有丝毫骄狂,即便打了胜仗也总是找自己的疏漏,心中颇有触动。只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说了什么,似乎一下子就让这些来领罪的将校振奋起来,又呼啦啦一群人往外跑去,看着让人心里好奇。
“王承恩,跟上去看看,那边怎么了。”崇祯下意识中感觉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倒像是一群狐朋狗友约着去喝酒听曲一般。当然,不管是军国大事还是皇太子和将士们的私事,身为九五之尊都有极强的兴趣掌握在手中。
王承恩只得再次跟了出去,肥胖的身躯没跑几步就喘息不止,汗流浃背。到了门外,只见大股骑尘还飘荡在空中,马蹄声却已经远去了。
朱慈烺自己也有些兴奋。
这个游戏虽然是取材于美式橄榄球,但场地规划和规则制定又都是出自他的主意。这种制定规则让人游戏的感觉,充分满足了他自己内心的乐趣。
出了藁城,萧东楼和周遇吉分别驰回自家营地,挑选军官出来玩这个新游戏。单宁只带了一队亲卫前来,便跟着皇太子和萧陌进了一营的营地。尤世威其实对这游戏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朱慈烺没发话,他也不想扫兴,便只得跟着。
“佘安,刘老四!召集所有藤牌手,着甲!”萧陌率先进了营中,叫道:“还有那谁!去给我找块空地,画个五十步宽,八十步长的方阵。每十步画条虚线出来。”
几个营属工兵在脑中一过,以为又是一个铅球训练场,飞快地的推着丈量步车往外跑去。
藁城没有校场,营伍操练作训都在城外的平地,要找地方倒是简单得很。
朱慈烺让人找来一块松木木头,三两下就削出个橄榄型,充当球具。那工匠听说是要抱在身上、拿在手里,又用砂纸打磨了一遍,明显像样多了。
不一会儿功夫,萧东楼和周遇吉带了乌泱泱一片人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踢场子的。
萧陌也连忙对佘安、刘肆面授机宜,跟他们讲了大概规矩。只等场地画好,众人涌向场地,果然是闲得发慌看热闹的居多。
“谁先来?”朱慈烺问。
“我!”萧陌和萧东楼异口同声抢道。
朱慈烺道:“各条十一人出来,都得穿甲啊!起码一层铁甲。”
萧陌直接派了藤牌手上阵,看来是准备好将这个游戏当角抵来玩了。
萧东楼没有马上派人,倒是跟曹宁商量了片刻,结果从队伍里选出的人胖瘦不一,领头的是个上校千总,皮肤黝黑,就跟墨水里捞出来没洗干净一样。
正是黑皮茅适。
萧陌见二营上了个上校千总,毫不迟疑地将刘老四换了上去,绝不肯让对方用军衔来压人。
刘老四听了大致介绍,也是跃跃欲试,上前站定,就如领队一样。
朱慈烺走到两队中间,亲自充当裁判,让黑皮和刘肆猜枚定场地。
上半场是从东往西攻,由刘肆开球。只见这熊一样的家伙抱着球猛冲,使得萧东楼不得不在场边狂喊,让黑皮带人抱住他。
当前公布出来的规则是:禁止拳打脚踢。
其他一切动作都是可以的。
黑皮带着队友,最终以四个人的力量将刘肆拖倒在地,足足让他跑出了十五步,冲进了锋阵。
朱慈烺之前没有给他们灌输任何战术概念,就是想让他们自己从中寻找乐趣。他跑到刘肆倒地的地方,伸手一指接战区的边线,大声道:“进攻有效,第二次进攻,开球。”
这回刘肆总算知道不能靠自己硬冲,抱着球站起来,对手下队员吩咐起了战术,排成一排横阵,准备阻挠二营的堵截。不过这回黑皮倒是看清楚了,有刘肆这样的怪物,两三个普通人根本防不住,索性不管其他人,以六个人排成两列,只堵刘肆。
这回刘肆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拦腰抱住,不等刘肆甩开,又有两人扑了上去,将刘肆压倒在地。彼此都是穿着铁甲,互相撞击起来震得地上尘土飞扬,真像是在性命相搏。
周围观战众人沸腾起来,很快按照营属分成了两部,为自己的战友鼓劲。
“进攻无效,交换发球权。”朱慈烺指着刘肆摔倒的地方:“这里开球。”
虽然之前并么有就这种细节问题有过交代,但是皇太子就是裁判,他说如何就是如何。没有人敢质疑皇太子制定的规则,只是乖乖从刘肆倒地的地方开球。
黑皮脑子活络,仍旧是将人分成了前后两排,将球交给了正中间那个壮实的藤牌手,耳语两句。
那藤牌手只是点头,信心满满站到了发球位,正对怒气洋溢的刘老四。虽然比刘老四矮了一头,他倒也不惧。只听得一声哨响,猛地往前一冲,刘老四已经侧肩撞了上来。
“虎虎!”
周围的观众看到二营的藤牌手被撞得退后两步,旋即被扑上来的一营藤牌手们扑倒,纷纷狂喊起来。
刘老四正待得意,突然看到一个黝黑的身影从自己的队列旁跑过,足下生风,一边跑一边还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
谁都没注意,那个藤牌手在冲锋的瞬间,已经将怀里的球朝后抛给了毫不醒目的黑皮。
黑皮抱了球,在一营空虚的后防线上跑得极其欢快,宛如脱了缰的野狗。等刘肆反应过来,指挥队友堵截,却已经晚了。
黑皮重重将球砸进了木桶,绕着木桶跑圈,高举双手,吼叫道:“斩将!斩将!”
“夺旗!夺旗!”二营的战士们异口同声呼应着,整个场地都沸腾起来。
“进球有效,中场开球,二营第一次进攻。”朱慈烺跟着跑了半场六十四米,都是冲刺的速度,此时再跑回来已经有点喘了。不过看到气氛如此火辣,自觉还是收获满满。
观众们很快自发地竖起了两面牌子,在二营球桶那边的牌子上,用白垩写了个大大的“壹”,代表二营赢了一分。这无疑让一营的队员们大受刺激,在鼓劲的同时也有人嚷着要换人。
整个比赛被定为半个时辰,分上下半场,每个半场半小时。朱慈烺吹了半场,实在有些吃不消,正好看到闵子若在场边一脸焦急,便将吹哨的权力交给了跃跃欲试良久的单宁,把自己换了下去。
“什么事?”朱慈烺走到场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殿下,红盒传报。”闵子若道。
站在闵子若身后的锦衣卫当即上前,递上了檀木小盒。朱慈烺检查了封泥,走到一边开启盒子,取出里面的情报。
情报很简单:太原守军以及逃难的民众将于八月三十日出发,从阳曲走盂县,过井陉抵达真定,恳请官兵接应。
陈德终于说服了其父反正。
这条消息并不重要,但用了红盒传递,多半是因为徐惇又埋了一粒棋子,在进行通道试验。
朱慈烺算了算时间,这已经是两天前的消息了。从阳曲到盂县不过一百四五十里路,就算山路坎坷,百姓行进速度再慢,此刻也该到盂县了。
而根据北京那边的情报,定襄已经在五日前被攻克了。东虏兵没有进攻太原,除了策应部队被消灭之外,肯定是陕西那边有了新的动静。
“去把萧陌、萧东楼和单宁叫来。”朱慈烺对闵子若道:“动作小点,别妨碍他们玩球。”
闵子若点了点头,闪身飞奔而去。
第296章 一鸦不惊城鼓低(7)
不一时,三位营官到了朱慈烺面前,肃立听令。
朱慈烺看着烧掉的情报化成纸灰,在空中飞散消失,方才道:“单宁,你部即刻出井陉入山西,占领盂县、乐平,扼守要道,做好固守准备。这回新铸的三十门一七式二型火炮也交给你带走。那边多山多关隘,一定要守好。百姓里面,留下工匠和农民,我这边会尽快派亲民官过去负责庶务。”
“遵命!”单宁应道。
“二营驻守沧州,密布村寨,多建炮台、仓库。”朱慈烺又道。
“遵命!”
“一营抓紧时间进行新兵训练,驻守深州,侧卫真定。从今以后,东虏不要再想南下一步!”朱慈烺坚定道。
萧陌自然也是昂然应诺,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失落。深州地处沧州和真定之间,看似个居中突破的好地方,实际上只要沿滹沱河据守,东虏只能从沧州、真定这等沿海、靠山的方向进攻,否则一旦无法及时突破,就是三面夹击,最终陷入灭顶之灾。
为了能够获得更大的战略地位,萧陌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一营的战斗力能够迅速恢复。如此一来,深州就能居中突破,吸引东虏大军,好让三营偷袭保定,二营偷袭天津了。只要步步为营压下去,收复神京不过就是一两年内的事。
朱慈烺安排好三大主力的驻防,又派人传令给驻扎在徐州的罗玉昆部,命其适当扩充部署,兼防河南方向。上回进攻淮安虽然没能拿到刘泽清,但是占据了出海口,清理了徐州到淮安沿途的山贼土匪,也算是小有收获。
现在河南遍地是山匪土贼,毗邻两县往往就是不同的天下。不过靠近山东这边,因为有河南巡抚桑开第和总兵丁启光坐镇,尚无大股土匪骚扰过界。论说起来,这桑开第名不见经传,但是在城防和安民还是颇有手段,光复归德府之后,竟然短期内组织农民开垦,没有坐等援兵,更没有坐以待毙,让朱慈烺对他的感观更好了一层。
不过传统的行政手段肯定不能跟山东高效的民政系统相比。
到了九月份,各工坊的生产能力有了显著提高,这主要是工匠经过了磨合,水平有所提升,又因为有专门的人才研究技术改进,但凡有效果就投入生产之中进行检验。就技术转化生产力而言,眼下的效率恐怕比太平时节更高。
如果让朱慈烺来分析,那么管理方式的进步肯定不能忽视,尤其是一步步增加精度的通止规推广,充分利用了民间剩余技术力量,同时也保证了产品质量。这种思想很快被自发地引入其他产品的质量检查,比如军装的缝纫,在验收时对各部位的缝合针数、缝合线的股数,乃至阵脚长度都有要求。
由此带来的人力资源紧缺也更为明显。李邦华受命开办《皇明通报》,竟然因为招募不到足够的山东本地读书人,只能四处写信,从门生故吏、亲戚朋友下手,好不容易凑足了二十来人,自写自编,这才将架子搭起来。
《皇明通报》创刊号只发行了一千份,但是所掀起的风暴却在朱慈烺意料之外。
……
“这种妖书竟然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钱谦益重重拍着书案上的《通报》。
他在拿到这份《通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头版头条:王师聚歼建奴万余,圣谕嘉奖。
从萨尔浒之战以后,明军跟建奴的战斗总是败多胜少,能够有歼灭建奴万余众,那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捷了。
“舅父。”座中有一儒生,三十开外,言道:“兵法云,捷报当阔以十倍,以骇敌胆,以振士气。说是万余众,恐怕不过千人人吧。”
“能有千余人也是大捷了。”钱谦益怒容不减,道:“我恨的是总有小人祸国!借虏平寇,光复神京,国家大策却被一帮贪求战功的小人给毁了!如此驱虎吞狼之计不成,反倒引火烧身,岂不悲哉!”
那儒生嘿嘿一笑,上前取过《通报》,见是大开面的厚宣纸,用的雕版印刷,质量上不逊于杭州的印书,想来敢卖五分银子还是有道理的。又许是为了省工,也没有剪裁装订,只是几张纸叠成一摞,居中对折,看着又有些简陋。
他读了一遍,笑道:“这文笔倒是恣意,不像是翰林笔法。”
钱谦益没有接话,心中恼火这外甥只会插科打诨,明明在说国家大事,却说这等旁枝末节。看他点评《国语》《左传》,倒像是有些见识,偏偏拉到大场面上,却又撑不起脸来。
“啧啧,这句说得好!”那儒生单手卷了报纸,一手背负,踱步吟诵道:“能以新卒而阵老匪,步卒以摧骑锋,非古之国士耶?或曰:国士所举,义士相从,忠义不绝,板荡立现!果信言哉!”
“好个屁!”钱谦益彻底震怒了,猛拍书案骂道:“这是什么胡言乱语!因为一场不知真假的大捷,毁了国策不说,更是将我等为国谋划的忠良都骂进去了,李邦华该斩!”
儒生放下报纸,讶异道:“舅父,这里面哪个字骂了忠良呀?”
这话前半段褒扬抗虏兵将是国士、义士,并没有问题。但其后又有“国士所举,义士相从”一句,却是再明白不过地说:现在国士已经举旗拱卫圣驾在前,义士效命相从在后,这就是忠义!一经板荡就能甄别出来。那些固守在家看戏,不肯相随的,肯定都是不义之人!
为臣者不义,是为乱臣。
为民者不义,是为贼子。
乱臣贼子,何以存身!
“你、你、你!”钱谦益不相信自己这外甥看不出来这话里的弦外之音,气得胡须乱颤,手指虚点。
“哈哈哈,舅父您这是在学乩童起乩么?”
“你这孽畜!滚出去!”钱谦益再不顾妹妹的面子,喝骂道。
那儒生正要大笑出门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如许的中年文士,倒是风骨不凡。两人只是对视一眼,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彼此以目致敬,错身而过。
见那文士进来,钱谦益也站了起来,适才怒气一扫而空,又展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笑道:“环中何来之急!”
那人上前躬身见礼,笑道:“牧斋先生别来无恙。适才出去的那位相公,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钱谦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生怕此人听到自己之前失态,道:“正是某家外甥,姓金名采,字圣叹。”
那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吴中才子金圣叹!不成想是牧斋先生的外甥。”
“顽劣癫狂之辈,不值一提。”钱谦益挥了挥手,又问道:“中环此来是……”
“晚学已经相约旧故,不日就要北上济南行在,效命陛下,此番路过南京,特来与牧斋先生辞行。”
钱谦益闻言落座,抚须不语。那中环也不催促,径自看这书房里悬挂的条幅书画。
“中环,令尊节寰公是钱某的良师益友,你我两家乃是通家之好,故而有一言钱某不得不说。”钱谦益满脸忠恳道。
节寰是四朝元老袁可立的号,眼前此人正是袁可立之子,有明一代数得上的文学家、书画家、大诗人、收藏家袁枢袁伯应,号中环。
袁家是书香豪族,袁枢本人又是一流的名士,与董其昌、钱谦益等人友善,在士林中号召力极大。若是他都要北上随驾,对于坚持留守“等”圣驾南幸的江南士人而言,无疑是重重一击。
第297章 一鸦不惊城鼓低(8)
“擅更祖制,撤卫所入州县,此乃弱我国防,其罪一也!”
“私设兵将,以散衔乱职品,此乃乱我朝纲,其罪二也!”
“羁留天子,虚空九五之位,此乃坏我社稷,其罪三也!”
“贪婪民财,罗织罪名,苛刻士子,此乃侵我天下,其罪四也!”
“有此四罪在前,中环还要北上么?”钱谦益一二三四罗列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