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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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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够让足够多的马车快速通过就行了。

当一辆辆炮车在双马的拉动下,疾驰在平整坚硬的道路上时,先进道路带来的战略优势,明白无误地展现在了世人眼中。

沿途州县在路边每十里设立一亭,每亭有专人负责茶水和简单伙食。五亭设立一驿,供往来人等住宿、饮食。也备有挽马和乘马,好让往来公务人员换用。

这些地方看似加大了地方行政开销,其实却也解决了弱劳力者的就业问题,属于以工代赈的一部分。随着商路渐渐恢复,往来的商旅渐渐恢复,也大大缓解了支出问题。

“驿丞,速速换马。”一队人马在馆驿门口停下,为首的军官大声叫道。

年迈的驿丞连忙出来,让配属驿站的少年役夫牵马过去,然后将大汗淋漓的挽马换下来,带到后面擦干身子,喂它精细豆料,好好恢复。按照最近突然多起来的炮车,恐怕明天还会有一两辆路过,照此算来,这些马只能休息一天,就又得跑上五十里了。

“再打点水来,为了省马力,弟兄们都是在路上跑的。”那军官龇牙咧嘴,从腰间鞓带上解下椰瓢,灌了口水喝。

“长官们要用些吃食么?”驿丞上前好声询问道。

那军官看看天色,道:“前头再说吧,今日已经慢了一程。”

役夫换好了马,军官又查看了一下车轮车毂,吹哨下令继续赶路。

驿馆里一应商旅看得新奇,等那驿丞进去,纷纷扯住了问道:“这是哪里的军爷?又是哪里要打仗了么?”

驿丞满脸皱纹都笑开了,道:“你们没见那长官肩上的徽标么?那是太子爷的兵马。”

“怎地如此多火炮?”又有人问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驿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权当没有听到。柜台里记账的小伙计抬头看了一眼,再次埋入书册之中,看似是在记账,而笔下的文字却是刚才问话那人的容貌特征,最后甚至还画了个轮廓出来。

那人浑然不知,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已经被人打上了“可疑”的标签。

这些安插在各处通衢馆驿的记账伙计,就是金鳞会第一批专门培养出来的眼线。他们大多能写能画,耳聪目明,受过简单的侦察和反侦察训练,虽然技术程度上最多只能与后世影视剧持平,但认真态度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慈烺很赞赏徐惇的这种培养意识,特别命他将这种训练常规化,开办谍报班,招纳和培养更多的情报人员。对于一个泱泱大国而言,就算徐惇再怎么扩招,人数都不会够用。更何况谍报人员的天赋要求也是极高,并不是随便一抓就是一把的。

相比之下,老牌子的东厂在进度方面倒是有些缓慢,主要力量也都还集中在城市,浑然不知道锦衣卫已经有了新的当家人,而且早就有了夺权的想法。

炮车跑完了土路,登上了新修的硬路,速度更是提升不少。在解决了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之后,高载重量的优势就呈现出来了。凭着配套的硬化路,从胶州到潍县不过花了两天时间。再从潍县到德州也只用了七天时间。

就在火炮陆续运抵德州的时候,单宁的近卫三营终于旗开得胜,获得了建立编制以来的第一场胜利。

崇祯十七年七月十二,近卫三营彻底占领了广平府九县,驻扎在府治邯郸,一边组织人力修建工事,一边对北面顺德府的邢台露出獠牙。

朱慈烺接到捷报的时候,已经坐镇德州,准备德州防御工事了。萧陌也将第一营主力拉到了德州城,从这儿往东是海,往西是太行山,德州正好在两者之间。近卫一营大马金刀往这里一站,东虏便不能左右绕道,想要南下就只有硬拼这颗钉子。

就在七月十二日同日,东虏南路军巴哈纳和石廷柱也正好从京师拔营出发。北路军叶臣部预定在次日拔营,从北面绕过太行山入晋。

“单宁还算准时。”朱慈烺对近卫三营的表现并不算很满意。

大顺军广平防御使瞿凤耆与府尹梁栋跑得快,在李自成西撤的时候就逃了。留下镇守地方的是都尉郭某、掌旅常某,所部兵只有五百,而且没有火炮,兵卒也不曾有严格训练。即便如此,单宁凭着五门一七炮,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打了两天才攻陷邯郸。

不过作训部出身的单宁,在战损控制上倒是不错。而且能够在战后就地征收兵员进行操练,尽量扩充自身实力,也算是成绩平平之中的一抹亮色。

“殿下,德州城小,您还是在济南坐镇吧。”萧陌进言道。

“你是怕我抢了你的指挥权?”朱慈烺笑道。

“末将是担心殿下的安危。”萧陌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认真道。

“不用担心,我在这里,士气还能高一些。”朱慈烺道:“这回是咱们与东虏的第一次交锋。之前我朝官兵在东虏手上一直讨不到好处,关外土地一丢再丢,难免有人会心生畏惧。这回咱们一定要打个漂亮仗,先把以前丢的脸捡回来!所以这回是危险与机会并存,打得好,东虏在年前都不敢惹我们。打输了,咱们就只能龟缩在乐夏以东再熬两年了。”

萧陌点了点头。

朱慈烺转向一旁的尤世威,道:“尤将军,关于战情通报的事,锦衣卫与你们商定如何联络了么?”

“回殿下,”尤世威道,“已经商议定了。由我总参谋部设立一个军情司,专门负责与锦衣卫沟通军情,传达各军。”

朱慈烺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按照他对组织进化的了解,这个军情司很快就会像细胞分裂一般,努力拓张自己的势力,最终成为一个与锦衣卫相似的情报机构。

这种良性分裂倒是让人喜闻乐见。

第266章 洪炉照破夜沉沉(5)

崇祯十七年,顺治元年,七月十二日。

北京城里万人空巷,都去看东虏大军誓师出城。看到东虏打出白幡,上书“扫灭闯逆,归迎明皇”八个大字,不少百姓信以为真,垂泣有声。

在天德楼的二楼雅座,一个身穿箭袖,耳朵打洞,头上留着金钱鼠尾发辫的满洲真夷,与个身穿宽袖汉服,满发大领,戴着六合一统帽的汉人坐在窗边。

那汉人替满洲真夷斟满酒,陪笑道:“少爵爷……”

“欸乃!”爱星阿出声打断道:“叫我都统!”

“都统老爷!”那汉人也不挑口,正是如今兵部侍郎宋弘业。他笑问道:“老爷,石廷柱不是汉人么?王爷如此信得过他?”

爱星阿仰头哈哈大笑,道:“你看他姓石便是汉人么?他是苏完瓜尔佳氏,真正的满洲人。他太爷爷哈布是故明建州左卫的指挥,爷爷叫阿尔松阿,他爹叫石翰。那时候因为要在明朝做官,就以石为姓了。”

“他是正白旗?那岂不是王爷那一旗的?”宋弘业故作不懂,好声求问道。

“哈哈,”爱星阿大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汉军正白旗,怎会跟王爷一个旗?”

“哦!”宋弘业长长应道:“那是怎么看是满洲、蒙古、还是汉军呢?”

“满洲和蒙古嘛,看头发。”爱星阿指了指自己脑袋:“汉军一般都用鸟铳、长枪,不太会用顺刀。先帝在的时候,最初叫他们乌真超哈,就是会铸炮用炮的重兵。欸,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也不敢打听,怕犯了忌讳……”宋弘业小心翼翼,挑着眼看爱星阿,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见爱星阿一脸不以为然,方才幽幽道:“我等到底是外人。”

“照我说,”爱星阿抓起桌上的羊肉,“你啊,也别舍不得这头发了。三两下剃了,我抬举你入旗。就算进不了满洲旗,进汉军旗也好啊。”

“就怕没有功勋呀。”宋弘业重重摇头,猛地抬头道:“对了!都爷,如今可有人编写大满洲志么?”

“什么大满洲志?”爱星阿听得一愣。

“我汉人家家有族谱,地方有方志,国有国史,朝有实录。”宋弘业一脸兴奋道:“刚刚只听都爷说起石廷柱家的事,就觉得满洲原来也是源远流长,为何不将各家各姓氏编录成方志,也好供人瞻仰呀。”

爱星阿摸了摸嘴边一圈硬须,微微点头:“好像有些道理,也免得你们总视我们为蛮夷。”

“不过这事还是得跟王爷请示……”宋弘业道。

“你就别琢磨这事啦。”爱星阿嚼着羊肉,挥手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差事肯定还是得给索尼那帮老货,免得他们没事总在王爷跟前成天放屁。哎,我跟你说正事,若是做得好了,也是一桩大功劳!”

“还请都爷抬举!”宋弘业连忙送耳上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爱星阿压低声音:“王爷有意设内务府,掌管皇帝家事。”

宋弘业点了点头,暗道:这不是宦官的活么?

“里面有个慎刑司,”爱星阿顿了顿,“想找个能干的人去管。我就荐了你。”

“啊?”宋弘业低声惊叹,严肃道:“都爷,我也忠于咱大清,剃头还好说,要是割卵子我可不干!我还没儿子呢……”

“说什么割卵子!”爱星阿笑骂道:“看把你吓得!内务府里当差的,都是上三旗的包衣,皇帝家人,他们是管那些没卵货的。”

“这样啊……”宋弘业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光,问道:“慎刑司不是该跟刑部有关么?我可是兵部侍郎啊。”

“是这,你过来。”爱星阿拉了宋弘业一把,满口腥膻几乎喷到他脸上了:“王爷怀疑京中有故明的奸细!”

“啊?”宋弘业不知道爱星阿是不是在诈自己,假作惊讶:“怎会有那等人?朱明气数已尽,如今正是我大清该当开万世基业的时候啊!怎会有那等人!”

爱星阿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不过前几日王爷内定两路大军,南下西征,这事明明是机密,知道的人不过是我、谭泰、索尼、鳌拜、范文程、刚林、祁充格、洪承畴这有数的几个……”

“这也不少了……”

“听我说!”爱星阿又拉了宋弘业一把:“结果故明那个囚禁了皇帝老子的太子,竟然赶在这刀口上发兵北上。你说,他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这个时候动。若是没有奸细,能有这么巧?”

“许是他收够了粮,正好能发兵打了呗……”宋弘业反驳道。

爱星阿却不理会,又道:“这些人里,王爷最信得过的就是我,所以让我找心腹家人,进慎刑司,然后把这奸细给抓出来!”说着,爱星阿的手掌用力一攥,好像捏住了那奸细的心脏。

宋弘业连连摇头:“这事我不好说,他们都是旗人,又都是权贵……啧啧,我还安心当好兵部侍郎、巡捕营提督的好。”

“欸,不妨碍!”爱星阿道:“只要进了慎刑司,该查的查,该办的办,兵部侍郎和提督仍旧管着,反正都是一码子事。”

“这哪跟哪是一码子事啊?这些人我一个小小侍郎哪里能得罪得起?”宋弘业略带哭腔:“再说,我也不是上三旗的包衣啊。”

“你老爷我就是正儿八经的正黄旗满洲!怎么着?来给爷当个包衣忒委屈了你?”爱星阿不悦道。

“哪能啊……”

“那就快些回去剃头!”爱星阿哈哈笑道:“王爷挺看重你,觉得你这人做事稳妥,有章法,比那些咋咋呼呼啥也干不成的人强多了。”

……

宋弘业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回到家里,打发了下人,跟娘子两人钻进了床里。

“编书的事他应许了么?”娇滴滴的小娘子登时变了一个人,不带半点寒暄。

编撰一本满洲氏族志是宋弘业和“妻子”两人的计划,由此可以名正言顺收罗到满洲贵族的各种家族情报,以及蒙、汉八旗将领的信息。有了这些个人信息,就知道他们之间互相存在怎样的恩怨情仇,能够给施行反间计奠定基础。

而且皇太子也说过,打仗打的是人心,只要掌握了满洲将领的人心弱点,何愁不能对症下药?这差事若是能讨过来,更可以明目张胆收罗、传递情报了。

“恐怕轮不到我。”宋弘业道:“爱星阿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但说九酋很可能交给索尼那些人去办。”

“这样啊……”娘子无奈叹了口气:“就看能不能用到了。”

“不过他给了我另一个差事……”宋弘业深吸一口气,将投入上三旗当包衣,进内务府慎刑司,追查“故明奸细”的事说了。听得小娘子是目瞪口呆,良久方才回过劲来:“那就是说,日后就是你捉你自己?”

“九酋在满洲人里是拔尖的聪明,我就怕玩不过他。”宋弘业皱眉道:“他能猜到殿下有情报,肯定不止爱星阿说的那么简单,否则跟胡猜有什么两样?我看,要么是殿下那边有奸细,要么……就是他真疑到了我头上。”

“那情报是你从谭泰那里听来的,怕什么。”娘子咬着嘴唇道。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宋弘业觉得自己心脏越收越紧。

娘子啪地一巴掌打在他手臂,道:“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一帮野人,能有什么计量?照我看,大大方方去接了差事,见招拆招!怕什么?只要把消息传出去,真假由殿下定夺,管你什么事?”

“不行不行,”宋弘业连连摇头,“我突然想到个法子,一下子就能把我捉出来。”

第267章 洪炉照破夜沉沉(6)

“什么法子?”

“把可疑人都弄进慎刑司,让他们互相抓奸细,看谁有异状。”宋弘业口干舌燥,舔了一圈嘴唇却没半点湿意:“然后再跟每人都说一条不同的军情,到时候殿下那边一动……就知道这里是谁传出去的了。”

娘子眼睛瞪得老大,喃喃道:“你连这个都能想到?我是真服了你了。难怪殿下肯信你,让你当这个眼睛。你说你都这么聪明了,还怕玩不过个野人?”

宋弘业突然醒悟了一般,笑道:“对对!差点忘了!我背后可是有殿下在呢!还有那个圆明,最近不曾有他消息,着实让人担心。”

——我不是一个人啊!

宋弘业顿时觉得心中松泛了不少。

“担心也没用,来,我帮你把头发铰了!”

宋弘业长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头发,心中仍旧有些舍不得。他现在突然知道为什么皇太子不愿看到满清入关了。命人剃头,这实在是往汉人的心口上扎了一刀啊!

宋弘业下了床,面向老家,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爹,娘!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儿子要尽忠,只有做个不孝子了……”

小娘子不等宋弘业说完,已经取了剪刀,喀嚓两下就将宋弘业头顶的发髻铰了。宋弘业见脚边落下一缕缕青丝,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

多尔衮的确怀疑军机消息走漏。他怀疑过宫中的太监,这些阉人都是故明的家仆,难保没有人暗中窥视,给故主报信的。他也怀疑过索尼那干正黄旗老人,怀疑他们故意放出了风声,让明军有所准备,坏了自己的大事,好拖延到济尔哈朗和福临入京。

不过,多尔衮并没想过迟钝的明廷会安插奸细在自己这边。

到了七月十四日,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传回消息,报说明军占了广平府、德州卫,请示方略,到底打不打。多尔衮越想越气闷,就像是自己刚刚抬起腿,却被人踢在了膝盖上。

四千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北京城,连北直隶都没出,就被人挡住了去路。明廷之前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么?不是还有个叫史可法的兵部尚书写信来说感谢满洲大军来驱逐闯逆么?为何会在如此精准的时机,挡在如此精准的位置上?

难道让那四千大军再回来?那入晋的叶臣部如何是好?太行八陉,邯郸正是扼守滏口陉的入口,只要明军乐意,随时可以入晋北上,在大同攻击叶臣。唔,这里还有个问题,明军到底是多少人马!

“猪一样的巴哈纳!猪一样的石廷柱!无能!废物!这都还需要来问本王么!”多尔衮将怒气都发泄到了两位前线统帅身上。

多尔衮发泄过后,缓缓垂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弘业。此人是故明的小官,明帝弃都的时候他没有跟随。闯逆入京,他升了官。闯逆逃走的时候,他降了清。如今为了获得重用,他更是剃了头。看得出,这人就是个一心为己的小人,胸中毫无忠义。若是日后大清要走,他也绝不会跟着。

多尔衮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厌恶这样的小人,转过头看了看窗户,旋即又转了过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汉语友善地说道:“你就是爱星阿家的包衣?”

“奴才正是。”宋弘业听说满洲人把“奴才”当作是爱称,表示亲近,虽然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如此自甘下贱,就连以前宫里的阉人有了点地位之后也不肯称“奴”……不过寄人篱下,也只好从俗。

“哈哈哈,”多尔衮笑道,“是新近投充的吧。”

“是……王爷慧眼如炬。”宋弘业应道。

“本王免了你的奴籍,”多尔衮说道:“抬你进正白旗,你可懂了?”

“懂了,以后王爷就是我的主子!”宋弘业心中暗道:不是说只有上三旗的人才能进内务府么?

宋弘业当然不知道,多尔衮早就有心将正蓝旗从上三旗里降下去,把自己的正白旗补进去。只要自己大权在握,豪格就算心中忿恨又能如何?何况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呢。

“本王想让你去内务府,爱星阿与你说了么?”多尔衮问道。

宋弘业毫不迟疑道:“回主子,说了,是慎刑司。”

多尔衮暗骂一声:这爱星阿果然嘴里把不住话!日后不能轻言。

“这府里的杂务不用你管,你专心办好自己的事。”多尔衮道:“要人要银子,尽管来与本王说。”

“是。”宋弘业应道。

多尔衮对他挥了挥手,就算是结束了召见,宋弘业却跪着不肯走。在多尔衮疑惑的目光中,他道:“主子,奴才敢请主子授权,派出密探前往山东,为主子打探军情。”

多尔衮有些意外,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此人能有这般心思也属于难得,当即命人赐银赐帛,算是嘉奖。

宋弘业也不多说,谢过了多尔衮便退出宫中,这才发现背后衣服已经湿透了。

……

德州城。

“两天赶了四百六十里路,八旗铁骑的速度还真不慢啊。”朱慈丽站在德州城墙,看着下面忙着修筑工事的劳工,随口感叹一声。

七月十四日,探马探得满洲正蓝旗大军与正白旗汉军进入沧州城,并停止进军。

等这两支人马在沧州驻扎,探马和沧州城内的内应很快就送来了军队人数的情报:正蓝旗满洲和汉军正白旗各有两千战兵,若是算上沿路拉来的民夫和包衣厮卒,人数总体在一万人以上【注1】。

朱慈烺很快又收到了关于八旗军制的说明:固山额真最初是一旗的统领,手握军民政事大权。后来黄台吉削弱旗权加强皇权,固山额真就成了介于领主和军官之间的一个称呼。到如今,固山额真与旗主彻底已经分离,只是个掌握马甲兵的中级将领。

按照东虏制度,兵民一体,直到黄台吉时候才形成了三大主力营作为常备兵。其中最为精锐的自然是巴牙喇营,每牛录只选十七人,每一旗少者二三百,最多也不过六七百。这支部队在战场上也不轻易冲杀,只是作为主帅的亲卫和督战队。

固山额真统领的阿里超哈营从字面上看是马甲营,其实未必全都是骑兵,只是表明等级,其中战斗力构成是马步兵混编。作为仅次于巴牙喇营的东虏主力部队,这支部队所代表的是东虏正常战斗力。

至于石廷柱的正白旗汉军,属于满洲人的重火力部队,配备有红夷炮和鸟铳。这回石廷柱就带了两门红夷炮,据说其中有一门还是在辽东铸造的。

“觉罗巴哈纳是镶白旗人,带了正蓝旗的人马,正蓝旗旗主豪格却在削爵闲住。”朱慈烺将这份东虏内情的情报转给尤世威和萧陌传看,道:“可见他们后方不稳,未必会下死力打过来。”

在场的将校看完,各自思量片刻。

尤世威起身报道:“殿下,若是我军围攻沧州,兵力似有不足。”

近卫一营四千三百人,兵力上与东虏南路军相近。但是守城方有战术优势,沧州并不是僻远小城,也有护城河和高达两丈多的城墙。这样的城池要攻略起来,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东虏大队人马就在京畿,其中又多骑兵,必定会驰援沧州。

“殿下,”萧陌道:“只要我军扼守此间一日,京师就一日不得南粮。末将建议,在邯郸、德州、无棣一线修筑堡寨。只要再有一条乐夏防线立起来,东虏就算十万大军尽下,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朱慈烺沉吟不语,良久方才道:“乐夏防线是我们倾山东全省之力,外加江南工匠方才打造出来。我担心再难支撑起这么一条防线了。”

在乐夏奇迹的背后,光是铺路的民役和采石劳工就动用了近二十万人。为了有效监管这二十万人,还有不定额的监工队、负责弹压和威慑的预备兵。另外还有八千多读书人作为管理者,都是丙等以上文凭的稀有资源。

现在乐夏以东,非工则农,非农则兵,大家豪族近乎被连根拔除,商业活动近乎停顿。

能够将这么广大一块区域和众多人口绑上战车,非但要有足够的银两和粮食,更重要的是:他们逃不出去。三面环海,剩下的一面也是大军把守的要塞线,一旦逃亡就会被送入劳工营开矿采石。这才保证了山东半岛的人力资源没能外移。

如果在济南、东昌、兖州这么搞,已经不习惯被朝廷管理的百姓很快就会逃去南、北直隶或是河南等地。

“殿下,卑职请求发言。”军官队中站出一个年轻的上尉,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岁,目光炯炯地望向朱慈烺。

在一干杀气腾腾的战将之中,这位文弱的上尉看上去更像是个书生。他上前一步,再次道:“卑职近卫一营后勤参谋管平洲,请求发言。”

朱慈烺望向萧陌,见他没有异议,便点了点头。

“殿下,”管平洲道,“卑职以为,当下之计,可命第三营取顺德府。若是东虏仍旧按兵不动,则继续北上攻取真定府。再往上还可以取保定府!保定距离京师不过二百五十里,东虏不得不动。只要东虏南军一动,我部出德州,正好与三营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朱慈烺在脑中画出了一副地图,微微摇头:“我想先问一句,为何不在参谋会议上提出来?”

第268章 洪炉照破夜沉沉(7)

管平洲早就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挺胸昂首,目视皇太子身后的红底金龙旗,道:“卑职在参谋部会议中提出了,只是被否决了。”

“他们否决这项提议的原因是什么?”朱慈烺问道。

“是卑职太过年轻。”管平洲显然不服气。

朱慈烺笑了。

萧陌也笑了。

东宫军队设立参谋,最早就是从萧陌开始的。那时候是萧陌家里长辈怕他毫无掌军经验,光读了两本书就去打仗会贻笑大方,所以特意从家人中选出曾经打过仗的老军人随行,由此开创了参谋制度。

这些人后来自然成为近卫一营的参谋骨干,下级参谋中也大多受他们培养传授,所以整体而言,一营的参谋团队是最为成熟和保守的。显然,成熟和保守的大多数,并不喜欢少数激进的年轻人。

“这个理由可不好。”朱慈烺对萧陌笑道。

“末将在参谋会议摘要里没看到有这条建议。”萧陌也是面带笑容。

“卑职刚刚提出来,参谋长就指斥卑职年轻无知,轻言浪对。”管平洲略有激动道。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对晚辈的照顾也不同。”朱慈烺淡淡安抚一句:“那位参谋长……”

萧陌下手一个配着上校军衔,发鬓花白的老军人面如蜡塑,毫无表情地矗立原地。

“他是不想你留下污点,所以没有记入会议摘要之中。”朱慈烺道:“你这招引蛇出洞,有个致命伤。”

“卑职有信心解释。”管平洲仍旧不服。

朱慈烺质问道:“东虏为什么一定要动南路军,而不是再从北京发一支大军,与南路军夹击三营?东虏是骑兵,一营是步兵营,北京到真定一日足矣,而一营肯定追不上巴哈纳的马甲营。你现在还觉得让三营孤军深入是好事么?”

管平洲信心全消,一时语塞。

“能看到友军是好事,但目光不能只局限在这个小战场上。”朱慈烺朝他点了点头,又对萧陌道:“朝气是有,还是要沉下心磨练。”

萧陌称是,示意管平洲归队。

管平洲刚挪动一步,又道:“殿下,京畿以南诸府人口更胜山东,若是我军人力不足,为何不从当地征召兵员?仅以我部军官,即便扩军十倍也并非不能够。”

京畿以南顺德、广平、真定、保定、河间诸府,人口稠密,各府人口均在三十万以上,多的甚至逼近五十万。有大量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可以纳入军队。别说扩军十倍,就是二十倍也未必不可能。

“你是新来的吧?”朱慈烺皱眉道。

“是,卑职是上月下派到一营的。”管平洲道。

“知道一营的战史么?原来的侍卫营,成军四个月就击败了刘宗敏所领的闯逆亲卫,你觉得凭的是什么?”朱慈烺问道。

“严格的操练,配合默契的阵型,精良的装备。”管平洲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些闯逆的中权亲卫也有,他们还有老道的厮杀经验。”朱慈烺道:“关键点你没找到,那就是兵心士气!只有知道为何而战的战士,才会知道如何去战。这就是我军能有大量轻伤不下战阵的勇士,而就算是敌军精锐,在战损超过两成时也会崩溃。”

“临时征召来的民兵,他们能做到么?你说出这等话来,也表明自己不知道我军设立训导官的缘故,不知道他们为作战做出的贡献。”朱慈烺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转而对诸位将校道:“最初有人把训导官看做是监军,后来发现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又有人走到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不起训导官。我必须说,这也是错的。给你们一群土偶,你们能打仗么?跟你们踏上沙场的,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人心,人心需要沟通安抚鼓舞,这些事不都是训导官们在做么?”

朱慈烺训完话,轻轻扶额,道:“好了,别的问题我就先不说了。当前还是先积极修筑工事,进行备战。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殿下,”萧陌上前道,“末将请殿下发预备营为佐兵,虽不用其效死里,却可以早日熟悉沙场。”

朱慈烺点了点头:“你找闵展炼商量一下,练兵方面既然交给他了,就要尊重他的意见。”

萧陌应声而退。

尤世威等老人却有些好奇,军中事从来都是将帅一言以决,这位殿下却时常表现出专断和避让两种性格,还真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他们自然不知道,朱慈烺的专断是在决策上,这种跨部门协调问题,他从来不愿意过多干涉。

日后编制大了,各军各部都会有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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