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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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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面孔一板。

坤兴却毫无察觉,仍旧乐道:“皇兄说,大明之外还有更大的天下,女儿也想去看看。皇兄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等你皇兄当了皇帝再说。”崇祯终于忍不住给女儿泼了一盆冷水。

坤兴不知道哪里触动了龙鳞,连忙闭嘴,再次变回乖女儿形态,心中却是暗道:当这公主还真不如当个女官有意思。

“你皇兄忙着军国大事,你别用养济院的事去劳累他。”崇祯缓和了口吻:“以后发现有官员不法,直接与山东按察使司衙门说,或是与都察院说,再或是找吴先生处置。这等小事原本就不该让你皇兄亲力亲为。”

“女儿知错了。”坤兴连忙低下头。

“你要是有心为你皇兄分忧,他的那部《原法》倒是可以一读。”崇祯看着女儿,不知为何却要比看两个幼子顺眼得多。

第408章 忽闻羽檄传来急(8)

坤兴对朱慈烺有种盲目的崇拜,听了父皇的话当即就去找兄长的著述阅读。

定王永王却没有这样的性质,前者是不屑,后者还是懵懂无知的年龄。

“定王说:皇爷只是一味偏心殿下,他若不是年纪小,未必不能做成这样的事。”丁奥亲自跑到真定,告知宫中情报。他提督着东厂,主要负责探查奸细。皇宫作为他的主场,这种事还是得第一时间告知皇太子。

别看定王现在年纪小,谁知道长大会成什么样?若是庸庸碌碌一介平凡藩王倒还罢了。若是日后有所不轨,今天这话不传到皇太子耳朵里,轻则过失渎职,重则就是立场问题。

朱慈烺重点看的是东厂提供的报告,虽然没有挖到太多有价值的大鱼,但也排查了足够多的大明忠良。无论是证实还是证伪,都有其价值所在,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说明朱慈烺的银子没有白花。

“定王的事我知道了。”朱慈烺随手掀过了这一页。没有兵权谁敢造反?何况定王正在叛逆的年龄,对兄长难望项背继而生出怨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的目光落在几个打了标记的商号上,道:“原来是这些商家在私通山西虏商。”

投靠满清的晋商八大家在明廷有个别名:虏商。

这些虏商原本就是靠出卖大明,同时为满清销赃、输血而有如今的地位。满清入关之后,多尔衮以顺治的名义嘉奖了这些人,给予皇商地位,全揽了蒙古、关辽贸易。

这些虏商本以为修成了正果,可以品尝胜利果实了。结果却发现明军出奇地挡住了清军进攻,而且还一日日地壮大起来,眼看就要反攻倒算了。这当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借着汉人的容貌,以及在江淮一带的人际脉络,再次干起了打探情报的老本行。

士人中有一类最喜欢吹嘘自己手眼通天,这些人往往在朝堂上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靠着这些人,虏商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得知大明朝堂上许多重要决策,再加上银弹开路,要弄清各镇守将、兵力,并不需要太大的功夫。

而以前的锦衣卫、东厂之类,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间谍机构,说穿了只能算是特务打手,影响力也不会出京。皇帝在地方上的耳目是各地镇守太监,而他们不会想到去抓奸细,因为毫无油水可言。

可以说,晋商八大家为满清定鼎中原立下了不世之功,清廷只以张家口封谢他们,还是小气了许多。

在这个世界,朱慈烺却是最为重视机密和情报的人。他在前世就经常使用内部或是外部的商业间谍,那还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行为。现在可以理所当然地使用间谍和反间谍,哪里可能放过?他麾下兵力少,全靠充沛的情报才能保证好钢用在刀刃上。同时也因为兵力少,所以要格外注意军事机密的安全。

东厂扩张之后,那些大嘴巴的士人身边很快就有了各种耳目。他们就像是散发着美味的鱼饵,等着大鱼前来咬钩。虏商的探子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在岸边垂钓,毫无警惕地游来游去。东厂则按兵不动,将他们的整个情报渠道都摸透,只等皇太子下令动手。

“如今不同往日,军情不会轻易让朝堂知道。”朱慈烺道:“就算他们嗅觉敏锐,要想获知确凿情报也是千难万难。这些商家先监控着别动,我还需要借他们之口传播些消息出去。”

明军三十万攻打保定、天津的消息就是通过这样的渠道送出去的。

洪承畴开始并不相信明军能聚集起三十万大军,但他看了商家们送来的粮草调用凭证,以及民役的征发人数,默默一算,说不定还真有三十万!这也是因为明军走精兵路线,单兵补给量是满清甲兵两三倍,尉级军官就已经达到了巴牙喇的水准。

在一个点上得到了验证,对于其他同样渠道送来的情报就会有所轻信。所以消息说明军的主攻方向是东部战线,战略目标是山海关截断满清退路的消息,也不得不让洪承畴有所准备。

……

“早在孙子那时候就说要会用间,我朝真正用间,却还是从皇太子殿下开始的。”刘若愚坐在堂上,看着丁奥毕恭毕敬的站在身边。太监的记名关系,就跟师徒关系没甚两样,处得好的还真是情同父子。

刘若愚虽然有个侄子,但对于侄子的资质却看不上眼,反倒对这个丁奥颇有青睐,闲暇时也愿意多教一些。丁奥也是待他如父,从真定行辕一回到济南,首先就是拜见刘若愚。

“你要牢记一点,咱们都是皇太子殿下的私人。”刘若愚清了清喉咙:“何谓私人?乃是至私至密之人!时时刻刻都要分清里外,该做的事就得做,不该做的事打死也不能做。”

“是。”丁奥原本话就不多,在刘若愚面前更是出言精炼,惜字如金。

“你知道?”刘若愚眯起眼睛,笑问道:“那你说说,刘肆御前失仪之事,咱家为何要出头?”

丁奥的确不知道。当时他知道刘若愚因此事去找东宫,就心存疑惑,甚至觉得刘若愚有些老糊涂。一方面自己这边是效忠东宫的,帝后那边只要面子过得去就行了,哪个身居高位的太监真把皇帝皇后当回事?另一方面,东宫摆明了是会偏袒刘肆的,甚至因此而表明一些态度,何必送到刀口上去?

刘若愚见丁奥没有反应,解说道:“殿下看似云山雾罩高深莫测,其实是个单纯少年。他胸中别无他物,只有一个澄清天下的大志。在此之下,便是一步步要走的路。他不管地上是泥坑还是石子,只是以最为有效的方式跨过去。所以他行事只有‘逻辑’,没有‘人情’。这点上啊,你看看殿下只写《逻辑》不写《人情》就明白了。”

“孩儿是在读殿下的著作。”丁奥心道:你还是没说为何要做那种事……

“既然读了,就得会用。”刘若愚道:“事情本无对错,关键是其中的逻辑关系。咱家去哭那么一场,正是捋顺了这个关系。因为咱们是殿下私人,所以要替殿下哭,替殿下笑,替殿下难过,替殿下高兴,替殿下有人情冷暖……至于是否得罪人,有用或是没用,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其他王之心、王平那些人,能想到么?他们只想到了这事做得对不对,漂亮不漂亮,却忘了‘皇太子私人’这一身份。”

丁奥听了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抓住了身为“私人”的要诀。

“但你也别以为只要真心为皇太子殿下筹谋,即便做错了事也没关系。”刘若愚口风一转:“殿下天纵之才,乃生而知之者的圣人之姿,自然是有傲气的。你看《百鸟朝凤图》,为何仙鹤能站在前头,乌鸦连影子都没有?”

“是。”丁奥心中一紧。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天才很难容得下蠢材。

刘若愚说了那么多话,也觉得累了,道:“东厂以前在魏阉手里名声不好,你行事还要谨慎小心。最好跟锦衣卫那边学学,你看他们有声音么?许多事能借警察之力的,就让警察出手,所谓间也好,谍也罢,无非就是个‘密’字。”

“多谢公公教诲。”丁奥俯身拜了下去。

“殿下虽然没有明说定王的事,却也不能轻忽。”刘若愚端起茶盏:“咱大明朝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丁奥应然,告辞而出。

第409章 忽闻羽檄传来急(9)

朱慈烺是真心没有把小孩子的一句话放在心上。只要他不死,那两个弟弟就不可能有半点机会。之前或许还有朝议的压力,让朱慈烺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弄得天怒人怨。现在自己手里的军力一天天扩张,就算其他军阀联合起来,都未必能击败自己,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换言之,只是因为维护现在的制度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收益,否则他甚至可以连游戏规则都一起改写。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北直战事。

此战的战略目标是占领保定府和天津卫,因此在情报战上故意泄露了“明军以山海关为目标”的虚假消息。只是洪承畴还没有对此做出明显反应,为了避免被他试探出来,所以东线的近卫二营仍旧以防守姿态面对清军。

西线的近卫一师更加展现出近代军队的优势,在野战和攻城上皆能大出风头。

在冷兵器时代,士气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为了提高士气,从古至今有各种手法,比如爱兵如子,比如同甘共苦,比如屠城大掠,也比如信仰教育。东宫有训导官和道士,以传统美德和宗教导引双管齐下,辅之以现实利益、集体荣誉、个人激励……士气高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崇祯十八年八月二十一,近卫一师第一营攻克庆都,如同匕首直刺保定的心脏,从斜后侧威胁清军后路。现在就连朱慈烺都不知道萧陌会怎么走,是直接攻打保定,还是斜向进攻洪承畴、阿巴泰的主力部队,汇合余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允许在作战室里定下完美的作战计划,所以前线将领的作战能力无比重要,几乎每一份军令里都会写清楚作战目标,但在最后都得加一句:有临机决断之权。

萧陌性格沉稳,但在看到机会的时候又会决然出击。这两点结合,使他决定放弃了保定城,转而将洪承畴的大部队视作目标,在庆都略作休整之后,率兵朝东南赶去。

王翊并没有出现在庆都之战的战场上。他和他的旗队受命留在唐县整编,补充新兵。两次跳荡之功给王翊挣来了上尉百总的衔职,手下兵士也因功大小转为士官和军官,搭建新的组织框架。

与王翊同村参军的张二狗还是个火兵。因为火兵也参加了攻城战,跟在战斗兵后面提供战斗辅助,所以功劳是一样的,但要想转官身就得排在人家后边了。

张二狗其实也不想转官身。虽然银子多一点,面子大一点,但谁都知道在新军里当官是个风险活。其他军镇的军官临阵都喊:“给我上!”而在东宫军中,但凡这样的喊的军官都在战后被免职调任了。

东宫军中,只能听到一句话:“弟兄们,跟我上!”

百总、旗队长,是死亡率最高的基层军官。

在近卫一师,因为刘肆的先锋模范作用,所以千总官也得亲临一线。只有到了营官一级,才算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在阵后调度指挥。

“你也是进过学的,早点考张文凭出来早就可以转官了。”王翊并没有因为肩上一杠三星的肩章而放弃这个同伴,只是也算看出来了:这二狗就是胆子小,拖了两三次尸体,现在见到死人还是会怕。

张二狗沉默良久,半晌才道:“辅臣哥,我想回家。你看你都当官了,能放我走不?”

上尉可不是小官,如果因伤不能继续打仗,可以转到巡检司系统为军事主官。若是落下残疾,还可以优先转为县尉。

“就是师长也未必能放你走。”王翊不由有些烦躁,道:“当初要来投军的是你,现在要走的也是你。你现在走了就是逃兵,非但抓住了要砍头,家里也要受拖累。”

战兵家里能免一半的田税,这让张二狗颇为动心。

同时也十分闹心。

因为家里知道张二狗投军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不舍,反而还请人写了信,让他在军中好好干,争取当个官儿。无论是士官还是军官,地方上都会给他们家的门楣上插一面红旗,虽然不顶事,但在乡里却是极大的面子,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这与二狗投军的初衷完全相悖,他可是为了惩罚爹娘偏心小狗子才来吃这个苦的。

“咱们一批进来的人,你看李京泽,那个傻大个,现在都已经是上士官了。”王翊道:“整天拿着竹鞭和哨子欺负那些新兵,多带劲!”

“没意思……”张二狗垂下头,道:“我现在就想回家种地娶大妮。”

“看你这点出息!”

王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转而又想起了黄家师姐的面庞,声势为之一挫。

“王百总!”一个熟识的探马快步找到了王翊,大声喊道:“有急事!”

王翊望了过去,又看了一眼张二狗,见二狗如蒙大赦一般跑了,恨不得追上去补一脚。他朝那探马走了过去,问道:“什么急事?”

那探马喘了口气,道:“这事我不该跟你说,但你得知道!”

“啥啊?快说!”王翊催道:“咱能卖了你么!”

“倒马关前日易手了。”那探马道:“是蒙古鞑子,少说也有三五千人,像是冲着唐县来的。”

王翊心下一跳,脑中迅速回忆起当日军议上的地形图和沙盘,沉声道:“八成是来唐县。蒙古鞑子多骑兵,去阜平那种山地讨不到好。”

到了唐县,即便没有攻下县城,也能截断唐县到庆都的通道。唐县是伤员安置点,县里有三个大的军医院,一直在收容前线运来的伤员。而且工兵营日后也要以唐县为基地,修筑保定府的各条道路,现在已经运了不少砖石工具来。

“这事我们探马营得先通报营部,或是当地驻防主官,你两头都不沾,但又是城里军衔最高的……”探马解释道。

王翊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解释,挺直腰杆:“营部那边有人去了么?”

“有。”

“那就没事了!”王翊沉声道:“兄弟受累帮我传个消息:本官发现有蒙古大军迫近唐县,据战场纪律,统筹抵抗事宜。所有尚能战斗官兵,即刻返回驻地,等候军令。”

那探马略一犹豫,道:“这得军令部的人才能传吧……”

“这不是军令,只是消息。”王翊推了他一把:“我这就去找军令。”

王翊手头只有一道军令:驻留唐县整编操练本部曲,尽快形成战斗力。

因为这道命令实在基础,局这一单位又太小,所以连“临机决断”的授权都没有。

严格来说,除非遭遇蒙古大军,否则王翊根本没有权利组织大军出战。

“你们都在想,刚才那消息是真是假?”

王翊在县城外的临时校场聚集了全局两百人。那里有个高台,是萧陌检阅第一营时用过的将台。

下面的士兵平视前方,不动不摇。

“我可以告诉你们,”王翊朗声道,“是假的!”

为他传话的探马惊讶地抬头望了王翊一眼,却没说话。

“大明官兵,时刻都当准备着战斗!虽然这消息是假的,但如果有人因此懈怠,就是辜负了朝廷和殿下的厚望!就对不起你们吃下去的军粮!”王翊大声道:“从宣布集合到集合完毕,全局一共二百十六人,一共花了四十六分钟!如果真有蒙古大军来了,还能指望你们么!”

众兵士心中惭愧,校场上一片静谧。

几个参谋心中暗道:现在是休整时期,兵士四散,哪有那么容易聚拢的?你这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

“所有人听好!现在有一支蒙古骑兵从倒马关过来了,立刻进入战斗准备!有敢怠慢者,以不服操训治罪!”王翊大声喊道,精锐的目光设想那几个参谋:“全军。开始行动。”

王翊没有军事指挥权,但是有作训权。如果真的发生战情,他可以以军衔取得战场指挥权,但在这个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却没有调动部队的权力。将一切伪装成军事演练之后,就合乎军法了。

所以军法官面无表情,对于王翊的折腾没有任何表示。他会将这些记录在案,但显然是符合军法规章的。

作战参谋上前道:“百总,是否要知会县衙,进行协助?”

“可以。”王翊道:“就说有真的大军即将攻城,让县令也紧张一下。”

“这……不会有假传军情之误么?”参谋犹疑道。

“出了事我担着。”王翊道:“这种事,多预防总是好的。”

“百总,我部只是在此驻留,并非驻防,恐怕有些不合适吧。”局训导上前道:“涉及民生,若是引起恐慌就不好了。”

“假消息引发的恐慌,总比真消息引发的恐慌好。”王翊正色道:“多恐慌几次,就可以处变不惊了。周训导,县衙那边就交给你了。”王翊望向作战参谋:“张参谋,防御方案正好拿出来用用,唐县地图准备好了么?”

“我军只是驻留,不是驻防,哪儿来的地图……”张参谋辩解道。

“速度立刻马上寻找熟悉地形的当地人为向导,着手准备地图。”王翊快步走下将台,斩钉截铁道:“我要三千骑兵能够通行的可能路径,能够过夜饮马的驻屯点,以及三个以上适合以少战多的伏击点!参谋队如果做不到,我肯定会向上面反应的。”

张参谋吞了口口水,不敢迟疑,立正行礼执行命令。

第410章 忽闻羽檄传来急(10)

唐县地处保定西南,在太行山东麓,紧邻大茂山,也就是此时的北岳恒山。此地素来有“七分山,一分水,两分地”的说法,全县多是山地,并不适合骑兵作战。因为特产花岗岩和大理石,所以更为工部看中。

“地利人和在我,蒙古鞑子要想攻占唐县显然不可能。”王翊站在临时制作的地图前,竹鞭点着圈出来的骑兵驻屯点和伏击点:“这些地方立刻派出探马打探,尤其是驻屯点,如果有必要可以直接破坏水源。”

众参谋听了面面相觑,暗道:你还当真的来?

王翊扫视一周,道:“你们可有何建议?”

在参谋队中,虽然参谋军衔一样,但作战参谋的地位更高些。张参谋道:“鞑子夜战不如我军,如果能够探知其驻屯地,大可以轻兵精锐加以袭扰。”

这是总参谋部统计出来的数据。蒙古和满清军中夜盲率远高于明军,甚至高于汉军旗。如果考虑到不同民族之间的饮食习惯不同,这个数据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王翊点了点头,道:“还有。”

众参谋紧盯着地图,不知道这位主官还想听些什么。

王翊等了一会儿,问道:“蒙古鞑子为什么要来北直?”

一干参谋脸上发绿。

——这不全都是你臆想出来的么!

他们心中呐喊道。

王翊却没有这份自觉,自顾自道:“我以为,这是东虏与蒙鞑再次联手。放在眼前,就是为了保住保定。所以这支蒙鞑不会是为了攻城拔寨来的,他们也没那个能力。我以为,他们在出了山地之后,必然化整为零,骚扰我军粮道才是目的。”

如此非但能够打击前线明军的士气,也能以战养战,掠夺财富。这符合蒙古人的战争思维。当年蒙元占据了天下,也没想过要发展城市,而是希望把整个华夏大地变成牧场,这就是其民族性所致。

众参谋微微点头,表示这还算设计得离谱。如果说一支蒙鞑三、五千人的大军带着攻城器械来打唐县,这比志怪传奇还要不靠谱。

“所以我们非但要守住唐县,更重要的是不让他们随意散开,否则日后北直大地上的鞑乱更难清剿。”王翊道:“关于这点,诸君子有何建言?”

“百总,”张参谋忍不住道,“这个演练设定有些问题。我军实际战斗兵力只有一百数十,无论如何不可能正面对敌三五千众。”

“要是设定永远都是我军占优,那还要演练干嘛?”王翊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诸位都是读过兵书战册的。名将与庸将何以差别?庸将只能打赢必胜之战,而名将却能在绝境打出漂亮的胜仗!”

参谋们大多比较理智,不太会被王翊那半生不熟的名将理论征服。

“整兵出发,进山拉练!”王翊道:“张参谋,通知周训导带领乡勇、巡检、警察一道布置城防,防止蒙鞑偷城。”

张参谋无奈应诺。

虽然参谋们觉得主官有点小题大做,上任的这把火烧错了地方,但只要开了军议,一切记录在案,就算是演练命令也不容违抗。军法官一样会对演练过程进行监督,如果出现了逃跑、怯阵、违抗军令,一样会以战时条例处置。

王翊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军法官,发现所有的军法官都是阴沉着脸,等闲不说话,也不与他人往来,更不会建立私交。他们就像是只知道服从命令的机器人。据说这全都得益于武长春不近人情的心志训练,让他们以恢复大秦制度为荣,只认军法,不知私情。

相比之下,王翊更喜欢大汉时代的军队,有李广,有霍去病,在宽阔的天地间纵横驰骋,那才是武将的世界。如今这种大家列好阵型往前对冲的仗真是枯燥乏味,毫无意外地总是由纪律铁、士气高的军队获胜。

现在满清还没学会如何列出方阵,用的还是横列阵。如果满清也学会了方阵呢?如果满清还学会了火铳呢?难道两支军队相遇之后就是排着队互相对射?这得有多傻啊!

——仗肯定不该是这样打!虽然我还没想明白该怎么打才好。

王翊边走边想,思路又回到了鸳鸯阵上。现在火铳主要是配给方阵兵,鸳鸯阵兵还是作为主力杀手,只配了冷兵器。如果鸳鸯阵回归戚继光时候的配置,有超过一半火铳,那威力就大了。

经过了实战洗礼的王翊却也知道,如果用火铳不能在一合之下击溃敌人,那么接敌之后鸳鸯阵这边可就没了自保能力。

——不知道用快枪如何。

王翊又想起了一种不为明军兵士看好的兵器。那种快抢形制似长枪,其腹中空,填充火药、铅子之后就如火铳一般。等放完了火药,将枪头再装上去,便成了长枪。正是远可近的上好兵器。

只是因为这种快枪多用竹造,容易炸膛,射程也近,所以没人喜欢用。不知道以现在的火铳厂,能否造出金属身的快枪。

王翊走到外面,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再次将思路回缩在进犯的蒙古鞑子身上。此战若只能保全唐县,那自己与一般庸将有何区别?只有将之压在山中,不放进平原,这才能显出的我部的作用。

一念及此,王翊的心又沉重起来,生怕那些蒙古人已经冲进了北直平原。

就在王翊患得患失的时候,探马终于找到了蒙古骑兵的屯驻点。

确实如王翊分析的那样,这些蒙古人意图翻过太行山,袭扰明军后方,甚至不是来源同一个部落,而是几股人马聚集在一起集合。

只等度过了今晚,明天出了太太行山区,所有人就会依照部落分成的大小不一的队伍。

“夜袭!”

知道确切驻屯地点的王翊,仍旧没有对人澄清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只有当装着猛火油的燃烧瓶发到兵士手中,参谋们才开始疑惑,那支虚构出来的“蒙古人马”,是否真的存在?

……

张黎看到前面山沟中星星点点的火把,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支新编成的队伍在大半夜的野外行军之后,竟然真的在西沟里碰到了蒙鞑骑兵。这到底算是那位新任百总福大命大造化大,还是自己太过倒霉?张黎偷偷看着火光下王翊略显出兴奋的脸,暗道: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吧?还真是沉得住气!

“老天爷送来的功劳。”王翊压低声音,对跟在左右的参谋们道:“让探马摸过去,干掉伏路兵。第一旗队拦在东口,挖建临时阻马工事。第二、三两个旗队,给我带着猛火油从边上摸过去,准备放火烧营!”

张黎按住王翊的手臂,低声道:“百总,对方多少人?”

“数千。”王翊瞅了一眼:“不过在这种谷地,他们冲不起来,讨不到好。”

“咱们只有一百多!”张黎手上用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

“我知道。”王翊死死盯着前面的蒙鞑营地:“可是他们不知道。要是你晚上被人踹了营,你又不知道对方多少人,你怎么办?”

张黎一愣,道:“当然是就地集结,服从高级军官指挥,巩固区域,伺机反攻。”

王翊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个是咱们!蒙鞑又没照殿下的《操典》操练过。你看这个西沟里,东口是到迷城镇,往西是退回灵山镇。往西的路好走,东口的路更窄;西面是他们来的路,是走过的熟路;东面是没走过的生路,而且八成是有伏兵……要你选,你往哪走?”

张黎脱口而出:“自然是回头集结。”

“那就对了!”王翊道:“咱们今夜就是逼得他们往回走,然后锁住出山之路,等大军来之后,蒙鞑不能出山一步,就是咱们的功劳。”

张黎脑中瞬间清晰起来,道:“我明白了,百总说得有理!王百总,你早就知道这股人马过了倒马关?”

王翊不置可否,只见前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哨音,知道自己的探马惊动了蒙古人的暗哨或是伏路兵,当即朗声道:“打!局属队,跟我杀!”说罢已经带着局属队往前冲去。张黎也顾不上追问,按照操典规定,据守军旗,临时指挥全局。

传令兵当即吹出了总攻击的号声,三枚红色的窜天猴尖声嘶叫着冲破夜幕。

一直小心翼翼运动两个旗队放弃隐蔽,以最快地速度冲入蒙鞑营中,将一瓶瓶猛火油朝铺着毛毡的帐篷上扔了过去。毛毡原本就比棉布更容易烧起来,一旦落在身上扑都扑不灭。大部分的蒙古人都还在帐中休息,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攻打得惊慌失措。

少部分警醒的蒙鞑也匆匆寻找马匹,在遭遇以小队为编制的明军鸳鸯阵兵之后,也是难以抵挡。

两个旗队六个小队很快就潜入蒙鞑大营之中,在各个营帐之间窜行,如同游走的火龙。所有队长都很识相地规避与蒙鞑交战,只是以猛火油瓶和火把进行阻拦。藤牌手在必要时刻冲破帐篷,开出一条别样的道路,很快就将整个蒙鞑大营搅得天翻地覆。

第411章 忽闻羽檄传来急(11)

火光之中,一个个身影互相窜行,只能从手中的兵器分辨是明军还是蒙古人。有人身上沾了火,嘶声裂肺地哀嚎着在营中翻腾,制造出了更大的恐慌和动乱。

这对明军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启发,渐渐用尽的猛火油瓶开始更明确地针对人和马这类目标,而点燃帐篷只需要火把就可以了。

岱森达日终于在自己的马奴保护下骑上了战马。这匹十岁大的战马显得有些焦躁,它从未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岱森达日重重地拍着它的脖颈,总算将它安抚下来。

“明军有多少人?”岱森达日年过五十,不是第一次进入大明。从他曾祖父时候,就一直在大同寇边,然而到了他父亲的时候,蒙古人就已经成了满洲女真人的附庸,总是跟在那群野狼后面吃些腐肉。

这让充满了骄傲的岱森达日十分不满,所以这回他知道满洲人兵力不足,正好有这么个切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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