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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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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是想寻求你们的帮助或者合作,是我自己来干。”小茶壶非常肯定地说道。

庄森不相信小茶壶有这个实力,惊愕过后,摇头一笑:“我非常钦佩你的野心,可是萧,理想与现实往往是个令人沮丧的矛盾体。”

小茶壶也笑了:“说得对,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从东面的文殊院西院墙,到我们这个院子大门,大约有一百二十米距离,由于我们处于偏僻的荒地边沿,所以这一百多米自然形成的狭窄土路很难走,只要我拿出一笔资金把这条路拓宽,用石头修建排水沟并铺上柏油……庄森,你说到时道路两边杂乱简陋的房屋和土地会不会立即升值?如果不行,我再进一步,想办法筹集资金,沿着崭新的道路修建两排漂亮的房子,把前前后后装点美化一番,你说,能不能卖出去?”

庄森非常意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没什么把握,最后竟然穿过北面几十米的杂草地,登上十米高、荆棘密布的土丘,环视四周足有十几分钟才回来,很认真地对小茶壶说道:

“萧,我不得不说,你的设想有可行之处,这片地方占据全城最高的地势,空气也是全城最好的,但是,真要建成一片高尚居住区的话,总投资不会少于十万银元,以你现在的能力……恕我直言,恐怕难以办到。”

小茶壶很感谢庄森的提醒,更佩服他严谨负责的态度,亲热地拍拍他的手,低声问道:

“庄森,前一段时间德国驻成都领事馆领事佛夏利先生不是说,德国侨民的教堂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与英、法两国散布在城里城外的五个教堂相比,情况非常令人尴尬,不符合一个世界大国的形象,你还记得吗?”

庄森惊讶不已:“箫,你的意思是……”

小茶壶意气风发地解释起来:“我想先把这一百多米道路两旁的房子和地产,以及萧瑟偏僻、没有几户人家的文殊院西面的空地全都买下来,把两条相邻的路拓宽铺好,将成片土地略作平整,保留多达三百多棵的各类大树,再预先修建质量优异的下水道,利于整片区域的生活污水高效快速地排走,到时候就不怕没人过来建房。”

“粗粗计算一下,总投资应该不会超过三万银元,我想,各国教会和慈善机构,甚至目前处于繁杂窘迫闹市区的各国使领馆,不会吝啬一两万银元买个占地宽阔、清静优美的好环境!退一步说,就算这些有钱的外国机构不来,我也有办法引来本地富裕阶层投资这片高尚住宅区,前提条件不过是我需要先筹集到三万银元的启动资金。”

庄森沉默了,直觉告诉他小茶壶有能力办到,合作数月,他从未见过小茶壶失信,许多在众人看来非常困难的事,小茶壶都能轻松解决,而且很多办法令人耳目一新,令人印象深刻,倍受启发。

庄森并不怀疑小茶壶的雄心壮志,唯一能阻止小茶壶实现目标的,恐怕只有时间了,毕竟以小茶壶如今的能力和社会地位,要承担这个看起来非常巨大、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建设工程,还存在许多的困难,哪怕他能成功说服德国人和罗柏亭先生参与其中。

小茶壶看到庄森一脸郑重地凝眉思索,摇头笑笑,转移话题道:

“庄森,上个月曾听你说,罗柏亭先生的弟弟威利先生有一套七千瓦蒸汽发电机,因买家毁约而闲置在上海库房里很久了,对吗?请你回去后帮我问问,能不能以赊销的方式卖给我。”

“萧,能不能告诉我,你买发电机干什么?”庄森顿时警惕起来。

小茶壶环指周围一圈:“我要给这片区域供电供水,需要在西面这几个水塘周围建个简单的加工厂,总不能连个人力车的铁皮车厢都做不好吧?”

庄森大吃一惊:“萧,你打算自己干?”

“不不!你太敏感了,只是个比方而已,我不是要生产人力车、自行车这些东西,可以做的东西多着呢,比如加工一些五金工具和配件、生产螺钉、螺帽、紧固件什么的,都需要机床和电力,总比什么零配件都到英国或者上海采购便宜吧?”小茶壶诚恳地解释。

庄森只好耸耸肩:“萧,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总有那么多超出别人想象的设想,不过目前看来,成都不少热衷工商业的富绅都在密切关注工业领域的创业可能,如果你想法太多的话,恐怕很难集中精力,在即将到来的竞争中也难以步步领先。”

小茶壶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我的朋友,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经过反复考虑的,看起来摊子铺得很大,困难重重,其实只要进一步归纳,也不过就两件事,以目前我在车行和两个商行获得的利润来看,只需十个月的积累,就能开始做这两件事,而且只需做好最关键的第一步即可,对此我很有信心。”

庄森不得不赞同:“这点我没有异议,你现在每月的利润总额一直在快速增加,仅是我所知的煤油销售一项的分成,你上个月就获得了两千二百元的纯利润,等下个月成都周边八个县的销售量汇总上来,恐怕你获得的利润分成会增加两倍,所以,我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希望你走得更稳妥些。”

“谢谢!我会把你的忠告记在脑子里的。”

小茶壶笑了笑,从短衫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庄森,挤挤眼睛,逗趣般地问道:“庄森,你先看看这份政府发行的报纸,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中文水平很糟糕,报纸上一半的字看不懂,中国文字太难学了……”

庄森抱怨归抱怨,还是从小茶壶手里接过报纸,疑惑地低下头看起来,不一会儿他猛然抬头,指着第一版画上阅读粗线条的硕大告示,惊呼起来:

“萧,别告诉我你要去当警察!”

周围众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小茶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是挨打之后气不过做出的偏激反应?

小茶壶收起笑容,非常严肃地说:“我下定决心了,五天后就去应征警察,政府公告说得很清楚,凡踊跃应征而被录取者,均可继续报考下月初开学的四川陆军警察学堂,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能够顺利考上。”

“姐、诸位兄弟,我们要想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就不能没有权力,不能没有合法的政治地位,而目前通向权力的唯一捷径,就是冒着染上臭名声的风险去当警察,当警察至少能合法地拥有武器和权力,能保护我们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所以,不但我要去应征,二弟也得去,谁反对也没用,这件事不是大家一时半会儿能想清楚的,所以我擅自拍板一回,不许任何人反对,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小茶壶青肿未消的脸,露出罕有的杀气,满是血丝的眼珠里,闪耀着逼人的精光,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小茶壶转向一脸不可思议的庄森,非常客气也非常坚定地说道:

“我的朋友,请你回去之后,替我感谢罗柏亭先生的亲切关怀,并把我的这个决定转告给罗柏亭先生,我想,他会理解的。在此,我向你和罗柏亭先生郑重承诺,无论我是否当警察,都不会耽误我们之间的亲密合作,而且我非常希望彼此的合作会越来越好,前进的道路越来越宽广。”

庄森深吸口气,拍拍小茶壶的肩膀:“我会的,你的诚意和信用一直都很好。”

“谢谢!”

第019章 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六月十日,上午九点。

小茶壶和麻杆赶到皇城东面繁华区的华兴街巡警道衙门,衙门口身穿新军制服的人进进出出,脚步匆匆,可是却没见几个应征的人。

高大威严的大门两侧,分别挂着两块白底黑字牌匾:右边悬挂的长条形牌匾写着“四川通省警察总局”,左边稍小一些的牌匾写着“四川陆军警察学堂”。

小茶壶纳闷了好一会儿,心想警察和陆军怎么凑一块儿了?可他来不及多想,就登上石阶,礼貌地寻问守卫在哪里报名?是否需要什么手续和凭证?

身穿新军黄色制服、手握长枪的守卫一听是来应征警察的,问都不问,就向衙门内努努嘴。

小茶壶礼貌致谢,拉着还是有些不情愿的麻杆,大步进入大门,转过一面高大精致的浮雕照壁,一眼看到宽阔的院子里已经聚集百余应征者。

东面厢房前的大树下,摆放两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三位头戴大盖帽、制服笔挺的军官,桌子前约有二十余应征者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形等候登记,其余大多数应征者三三两两散布在院子里,似乎已经登记完毕,等待下一步指示。

小茶壶拉上麻杆,径直走到东面排队,转过脑袋,低声告诫麻杆:

“二弟,从现在起,你得习惯‘麻刚’这个大名,这名字可是你自己起的,户籍上登记的、还有房产契约上登记的都是这个正式名字,你要尽快适应。我呢,‘萧溢茗’这个大号也要就此亮出来了,否则不成体统。”

麻杆压低声音:“你不是说要把名字改过来吗?”

“来不及了,唉!都怪我姐,当初办理户籍时自作主张报上这个名字,如今衙门里存档的商行和房产契约上都是这个名字,你让我怎么改?以后再说吧。”

小茶壶颇为无奈,甚至有点儿恼火,说完转过头去,不再和麻刚啰嗦。

不一会儿,小茶壶难过地发现,前面登记的应征者,都持有户籍所在地开具的文书,听说话口音,有周边各县的,也有重庆来的,而自己两兄弟双手空空地前来,心想这下可坏了,没料到在这事上疏忽了!

可人都来了,总不能这样说走就走,怎么也得问个清楚明白才是,于是硬着头皮,继续排队前行。

十余分钟后,终于轮到小茶壶。

坐在桌子后的军官伸出手,看到小茶壶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当即沉下脸,大声问道:“你的应征文书呢?”

萧溢茗挺起胸膛,笔直站立,不慌不忙大声禀报:

“报告长官,本人萧溢茗,家住城北文殊院西巷,户籍落在城北民政公所,来时公所衙门管户籍的官爷尚未上班,本人担心错过报名时间,就先赶过来了。”

“如此大事岂是儿戏?回去把文书办好再来,下一个!”招募官根本不理会萧溢茗的理由。

萧溢茗满脸沮丧地鞠了个躬,说声“对不起”便转过身去,向大门外走去,同样没有文书的麻刚急忙跟上。

“等一下——”

萧溢茗迅速转身,只见坐在刚才那个招募官身边的中年军官已经站起,脸带微笑地向自己走来,连忙上前一步,并腿力正,恭敬等候,早已被灌输纪律重要性的麻刚,也随之做出同样的动作。

中年人显然非常满意萧溢茗的表现,来到萧溢茗两人面前三步停下,迅速将两人上上下下扫视一遍,见两人衣衫整洁,颇有英武之气,身材虽然谈不上魁梧健壮,但也算得上高挑匀称,要比大多数应征者高出半个头,于是中年人的爱才之心更浓,温和的脸上露出欣赏之色:“我叫周肇祥,是本届招募的主考官。”

“周大人……周大人好!”

小茶壶没想到此人就是报纸上常谈到的警察总局会办,警察教育制度改革后刚成立的四川陆军警察学堂的教育长周肇祥。

周肇祥对忐忑不安的萧溢茗点了点头,仍然和气地问道:“我听说过萧溢茗这个名字,皇城北面有名的‘捷达车行’和‘华西洋油总经销商行’,里面是不是有你的股份?”

萧溢茗一张脸顿时红起来:“回禀周大人,两个商行确实有在下的一点股份,一个月前新开张的华西五金商行,在下也掺乎进去了。”

“你今年多大了?”周肇祥又问。

萧溢茗赶忙回答:“满十七进十八了,我旁边的麻刚也是。”

周肇祥赞许一笑,对来到身边的两个招募官道:“二位看到没有?这样有本事的年轻人如能招进来,想必我们总办大人会很高兴。总办大人历来热衷于实业救国,要不是这次身受制台大人的重托,整顿和扩编警队,改革本省警察教育制度,恐怕总办大人已经辞去本职,转而就任劝业道总办了。”

两位招募官连连点头,心里非常清楚顶头上司周肇祥看上了这两个年轻人,于是连忙上前笑着说道:“既然有如此人才,区区证明文书完全可以免了。”

就这样,萧溢茗和麻刚顺利完成报名登记,在招聘官客气的指引下,跟随二十余人排队进入东厢房中间的大厅,一群衣衫各异的年轻人尚未站好,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靠墙站好,全脱光!”

一群年轻人愣了好久,最后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裤子,有的剩下条裤衩怎么也不愿再脱,有的迅速脱光,却紧捂腹下要害处惶恐不已,只有萧溢茗和麻刚脱得利索干脆,大大方方。

面颊消瘦的老医官厉声命令所有人必须脱光,完了向麻刚和小茶壶招招手,等两人走近站住,便登记名字,开始检查,命令两人轮流掀头发、手平伸、弯腰撅屁股等等之后,老医官盯着萧溢茗问:

“你,身上这么多瘀伤是怎么来的?”

“报告长官,在下为了考上……天天练武,身上的伤是和几个弟兄比试时留下的。”萧溢茗事先准备的谎言用上了。

老医官点点头:“没想到你这幅眉清目秀的书生样,对自己倒也够狠的啊!没事了,不过你身边这位姓麻的兄弟体质要比你好多了,从他的骨骼和这身腱子肉我就能断定,两个你都打不过他。”

萧溢茗也笑了:“长官真是慧眼如炬啊!”

老医官瘪嘴一笑:“龟儿子的,会拍马屁啊!小子,看样子你读过几年书吧?都读的什么书?”

“读过一些历史地理,入不得您老人家法眼,对新学堂那些算学、化学和物理……也就是格物,小子也学过一些。”

小茶壶开始抓住每一个机会推销自己。

老医官颇为意外:“哦?这样啊……小子,你这副俊俏长相,让人看着还挺舒服,所以老夫多嘴劝你一句,要是你真有本事,这几天好好温习,争取报名参加下月初的警察学堂考试。”

“你可别小看总办大人鼎力兴办的陆军警察学堂,这可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正规学堂,是总督大人报请朝廷专门审批,皇上都在批准文书上留下墨宝,全国除北直隶、浙江两地之外,我们四川是第三个。”

“如今的新学堂很正规,教官全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与之前办办停停的巡警讲习所、警务传习所等大不相同,要是你考上,毕业出来就是三等巡官,实授九品武官衔,这辈子算是踏进官场了,明白吗?”

萧溢茗感激不已:“谢谢长官教诲,小子铭记在心!长官,您能告诉小子该怎么称呼您吗?”

老医官摸摸下巴,心里非常舒服,自我介绍:“我姓孟,二十年前随军从山西过来的,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老孟吧。”

“那怎么行?你可是前辈啊,要不,私下里小子叫你孟叔吧?”萧溢茗恭敬地请求。

老医官高兴地点点头:

“行啊!求之不得呢……走吧,小子,到门口右边那间屋子领取录取文书,领文书的时候,你别忘了对文书说你要参加学堂考试,记住了……好!从今天起,你们俩小子就和我这老家伙在一个衙门混饭吃了,哈哈!”

“谢谢孟叔,小子先告辞了。”

两人跑到墙边,飞快地穿上衣服,相互检查一下,发现没有不整齐的地方,赶忙转出屋子走到各部公事房,很快领到录取文书,萧溢茗顺利地在警察学堂内部报考名单上报了名。

顺利应征令两人如释重负,离开前萧溢茗没有忘记把麻刚一起带到教育长和两个招募官面前,恭恭敬敬地致谢完毕才离去。

这一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周肇祥三人对萧溢茗和麻刚好感徒增,就连最初那个态度生硬的招聘官也赞了句“谦恭守礼、孺子可教”。

次日上午七点,萧溢茗和麻杆提前半小时前来报道。

院子里已经有几十个人早一步到来,一群年轻人看到萧溢茗,迅速想起昨日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应征过程,其中不少人还知道萧溢茗是成都最大车行的股东之一,想不记住这个有钱又获得上官亲睐的牛人都难,于是都给了他友善的笑容。

两位重庆籍、一位内江籍的同行更为开朗,三人率先上来自我介绍,话语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亲近。

萧溢茗连忙热情回应,态度诚恳自然,没有半点儿倨傲之色,加上他长相文雅,谈吐实在,很快博得大家的巨大好感。

麻刚则例外,虽然他紧跟萧溢茗,但也只是挤出个牵强笑容之后又恢复固有的沉默。这也难怪,麻刚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从小饱受磨难,几乎全凭坚韧的求生意志活到现在,对这个苦难黑暗的世界总是深怀戒备,因此养成了话不多心思却不少的习惯,任何人都难以获得他的信任,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交谈中萧溢茗了解到,得益于本朝警察制度的创立者、本省警察总局总办大人周善培的大力宣传,报纸和简章上描绘的美好事业消除了许多人对警察的成见,使得本省各县赶来应征的总人数高达两千八百余人,截至昨日,最终录取五百六十人,来自全省各地的都有。

另一个重要消息是,今年新成立的四川省陆军警察学堂,主要在省公立政法学堂应届生、公立师范学堂应届生、以及新录取的五百六十名警员中招考第一届学员,据说报名者多达一千五百余人,而且大半是公立高等学校那些基础扎实的应届生。

重庆籍的刘秉先颇为神秘地告诉萧溢茗:“第一届学员只招五十人,估计是朝廷和总督大人的关系,其中十个名额已经内定从满人子弟中招收,所以我们这五百六十人中,恐怕没有多少机会。”

像麻刚这样不参加警察学堂招生考试的,或是参加考试落选的,立刻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基本业务培训和技能训练,三个月后,合格者按照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分回去担任基层巡警,成绩优异的前十名,有机会获得巡长资格的任命,对应新军官衔,算是士官。

七点半整,随着省警察总局会办大人、省陆军警察学堂首届教育长周肇祥的一声长哨,五百六十名新晋警员被带到宽广的后院操场,在一群教官呵斥下排好队,接受名动全国的省警察头子周善培大人训话。

高台上的周大人确实不同凡响,一身笔挺的新军将官军装,脚下是黑光铮亮的高筒马靴,精神饱满,目光炯炯,声音洪亮,极具感染力。

周大人先祝贺大家一番,接着用人人都能听懂的大白话,深入浅出地诠释了警察制度的建立、目的、性质、任务和意义,最后热情澎湃地勉励大家勤奋学习,刻苦操练,成为一个文明新时代的优秀警察。

台下五百多学员掌声热烈,几乎所有人都被周大人热情洋溢通俗易懂、却又充满深厚内涵和哲理的话语所感动,就连萧溢茗情不自禁之下猛拍巴掌,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训话完毕,下发崭新的制服,新晋警员们接过做工精细、质地优良的军装,结实新潮的翻毛皮鞋,镶嵌蟠龙帽徽的大盖帽时,一个个情绪激动,欣喜万分,争先恐后奔向各自的营房,恨不得立刻就穿上。

只有萧溢茗非常平静,他一边走向营房,一边轻轻抚摸帽子上那枚用黄铜铸成的帽徽,连连摇头:“太没创意了吧?怎么和光绪皇帝发行的银元一样……”

第020章 渊源

入夜,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将城中千花万树和建筑物上沾染了十数日的尘土涤荡干净,也给绝大多数民众出行带来不便。

成都城九成以上的街巷都是简陋的泥土路,几乎没有任何排水系统,大小道路很快因积水而变得泥泞不堪。

更为要命的是,除了皇城前面的御街之外,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垃圾、尿液、马粪和牛粪,大雨一来,垃圾和动物粪便冲得到处都是,炽热的空气中充斥刺鼻的腐臭和尿骚味道,身体差点儿的人甚至可能会在这种臭气中晕厥。

位于督院街的总督府邸,又是另一种清新怡人的景象。

占地宽阔却不奢华的总督府邸,位于参天大树和翠竹的环绕之中,一年四季景色秀美,花香扑鼻。

大雨初霁,夜风清爽,府内清潭畔的六角亭上,对坐着两位皓首白须的老者,两人面对小巧的茶桌,悠然自得地品茶,时而低语,时而轻笑,非常地惬意。

坐在主座上年纪稍大的、略带倦色的老者,便是鼎鼎大名的四川总督赵尔巽,坐在他对面那位精神矍铄、长须花白的老者,则是刚从康定平叛返回的当朝钦命靖边大臣、总督赵尔巽的弟弟赵尔丰。

边上站立的侍者,看到总督大人拿起边上的报纸,轻轻上前,把悬在上方的电灯泡稍微放下一些,然后悄然退到原位。

赵尔巽把报纸递给对面的赵尔丰,开玩笑般地说道:“三弟,这上面有你那救命恩人的消息。”

赵尔丰接过报纸,侧身调整一下阅读的角度和距离,很快低声笑起来:

“真没想到,一个茶馆里普普通通的跑堂小子,竟然这么有出息,当初怎么就看不出来啊……一千六百余名考生,大半是各公立高等学堂的娇娇之子,竟然让这小子考了个第一名,把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太令人吃惊了!啧啧……”

赵尔巽微笑着点点头:

“前些日子周善培觐见,找我要钱,我特意问起这事,周善培闻言眉飞色舞,对自己的新弟子赞不绝口,他说,萧溢茗这小子算学、几何考了唯一的满分,这还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此子未满十八岁,写出的一篇关于警察制度的策论虽然通篇都是大白话,却能洞察时弊,颇有专研,不但指出当今警察制度上的瑕疵,还提出了户籍管理、巡逻制度、处罚条例等三项令人拍案叫绝的改革方案,周善培说他感触很大,征得我同意之后,决心在下个月施行。”

“哦?周善培可是本朝《警察章程》的制定者,要不是当年他出身低微,人也傲气,恐怕朝廷早已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了!能让他这个本朝警察制度的先驱者赞几句的人不多,何况是个未满十八岁、出身于市井的年轻人,这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赵尔丰惊讶不已。

赵尔巽颔首附和:

“愚兄听完周善培的话,也深感惊讶,不过,这天底下从来不乏天才,联系这小子在一千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的事情,他有这样的表现也不算太过突兀,只能说,我们不了解这个混迹市井的小家伙。近年来西学兴盛,民智渐开,某些独具慧根的人领悟力强,孜孜以求之下心智大开的情况,也是有的。”

赵尔丰深以为然,又露出丝丝疑惑:“对了,这小子又是怎么和英国人搅和在一块的?”

赵尔巽端起薄胎瓷杯,轻轻品上一口:

“要不是你去年临行前托我关照,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这么能折腾,目前看来,是他主动去联系英国人的,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竟然让他说动了罗柏亭那个守财奴,短短几个月时间,满大街跑的人力车,十辆中就有九辆是他和那个罗柏亭所有。”

“根据各地呈报,如今成都周边各县人力车风行,昨天城南文庙后街路口又开了一家,据说是本地帮会首领吴大川所有,由他的两个儿子打理,可吴大川的三儿子,正是萧溢茗这小子的结义兄弟,有意思吧?另外,这小子把洋油生意做到了周边十几个县,这独家生意可谓日进斗金啊,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能折腾!”

赵尔丰惊愕不已,考虑片刻,又露出笑容:“这么说,这家伙倒是值得我高看一眼了……只是我不明白,他放着日进斗金的康庄大道不走,为何会去考名声向来不怎么好的警察学堂呢?莫非他真的志存高远不成?”

赵尔巽摆摆手:“倒也不是!有件事差点儿忘跟你说了,上个月中下旬,这小子从城外回来,经过南门时被守卒勒索马匹,他咽不下这口气要讲道理,结果被一个姓江的守卒打个半死,愚兄闻报后记起你的托付,想写个条子帮他一把,可又想看看这个很会折腾的小子怎么应对?若是他只会逞匹夫之勇,买通江湖帮会的人暗中实施报复的话,此人也就不用你为他操心了,可他一直没动,深居简出,安静养伤,直到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警务学堂,我才觉得这小子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兄长言之有理,看来,我一直小看这年轻人了。”赵尔丰深以为然。

赵尔巽摆摆手:“也不用急在一时,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看他今后表现如何,是不是真值得扶他一把。”

赵尔丰轻捻胡须,点点头:“这样也好,原本我打算这两天抽空见他一面,既然这样,暂且算了,还得烦劳兄长多费心。”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我也想你能收个满意的关门弟子。”

“兄长别说,小弟还真动这心思了,哈哈……”

与此同时,城北文殊院西巷那座安静的院子书房里,脱掉警察制服、只穿条府绸灯笼裤和粗布背心的萧溢茗,端坐在油灯下,如饥似渴地阅读师尊周善培私下赠送的厚厚笔记《东瀛游记》,用心了解日本的社会情况和工商业水平。

这本笔记中对日本警察制度的记录非常详尽,让萧溢茗学到不少东西,更难能可贵的是,每段记录之下,都有周善培的思考和总结,可以说,这本厚厚的笔记,凝结着周善培的许多心血。

同样难得放假回家的麻刚走到书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把一大壶茶水送进去,他虽在萧溢茗的影响和督促下日日苦学,但进展有限,普通报纸还看不完全,所以面对正在读书做笔记的小茶壶,麻刚多少有些自卑感。

萧溢茗合上钢笔套,旋起油灯的灯芯,让光线亮一些,接过麻刚递来的茶杯,一口喝干:“坐吧,正想问你呢,你们的训练怎么样了?”

“棍操、搏击、擒拿训练等都很简单,闭着眼我都能对付过去,枪械下个月才开始学,也没什么,就是每天晚上的业务学习让人头疼,好在我们这队五十几个弟兄里面大半人和我一样,否则真没脸见人。”麻刚摇了摇头。

萧溢茗不同意这么说:

“怎么没脸见人?只要下力气坚持学习,很快就会感觉轻松起来……老二,你别不好意思,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每天掌握五个字就行了,顾及脸面干什么?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认字的。”

“小哥,我觉得你就是天生会认字。”麻刚很认真的说。

萧溢茗愣住了,苦笑道:

“谁说我天生会认字?这半年多来,我是怎么学习的你也看到了,现在仍然感到很吃力,觉得肚子里的东西不够用,只好继续咬牙,拼命学习。”

“小哥,是不是学堂里的那些读书人都想超过你,你才这么拼老命的?”麻刚好奇地问。

萧溢茗轻松地道:

“没那事儿,不是我说大话,学堂里能超过我的人还没出世呢!对了,刘秉先和唐五麟倒是可结交之人,唐五麟虽然是内定招进来的满人子弟,可这家伙特别犟,勤勤恳恳,不懂就问,没半点儿不好意思的,刘秉先够傲吧?老爹曾是重庆知府,祖宗三代都是进士举人,这回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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