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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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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组长迅速退进密林,带领各自的小组跑向东面。
连副庞仲翔着急地问:“要是敌人顺着小河向北逃跑该怎么办?”
刘文辉笑道:
“向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左贡,敌人三百多人我们根本杀不完,也堵不住,不如让他们向北逃,我估计敌人这么快就要溜,很可能是营长率部进入了左贡,或者即将到达左贡,否则三百多敌人不可能如此慌张。”
庞仲翔恍然大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带上两个排绕进林子深处,立刻提起速度,向西飞奔而去。
刘文辉等候三分多钟,果断举起手,低声下达命令:“全体听令,匍匐前进,到达前方二十米的树林边沿后,机枪分左右设置,一排和迫击炮排拉开距离,听我枪声一响,立即发起攻击!”
大约两分钟后。
“啪——”
刘文辉手中的步枪射出第一颗子弹,侧后方随即响起“嗵嗵”的迫击炮发射声,十余枚六〇高爆弹在密集枪声中先后落在叛军的五十余匹马队中间,惊恐跳跃的马匹,在烈焰乍起的刹那四分五裂,十余名拼命拉着缰绳的叛军被炮弹撕裂,几条断臂和半个马头夹杂于成片的泥石中,腾空而起,冲破滚滚腾起的浓烈硝烟,甩落到遍布卵石的河滩上。
两挺轻机枪射出的密集弹雨,飞向乱成一团的叛军,混乱不堪的叛军队伍中血雾弥漫,惨叫一片,密集的六〇炮弹接踵而至,连续炸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了所有的叫喊声,三百余名叛军彻底打懵,数十名魂飞魄散的叛军惊慌失措冲进两排屋子里躲避,近百名叛军下意识逃向西面的路口,仅有二十余叛军扔下武器,跳进冰冷的河水里,不顾一切地向没有火光和子弹射来的北岸逃去。
“别炸屋子、别炸屋子!瞄准河滩东面的敌人开炮——”
刘文辉冲到四门迫击炮侧边,大声喊叫,刚调好射界的迫击炮手在炮长的口令声中,再次调整射角。
大家都明确领会了连长的意思,那就是对准冲向河滩的叛军实施炮击,尽可能多地把叛军赶进两排房子里,最后来个更为省力地一锅端。
西面路口的阻击枪声已经响起,冲在叛军前方的五匹战马被打成了蜂窝,近距离发射的密集机枪子弹,将马上两名叛军打得支离破碎,企图西逃的叛军惨叫连连,转身逃回,三百多名失去指挥的叛军没有半点抵抗就死伤近半。
东面的沿河小道上,几乎五步一具尸体,东逃的数十名叛军在两个狙击小组步枪的精准射击下匆匆卧倒,却成了最好的静止标靶,手握短枪、高声叫喊的叛军头目死得更早,每一声枪响都会倒下一人。
被达姆弹击碎的头颅和破碎的脖腔,郑重地宣告这将是一条血腥的死亡之路,剩余叛军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终于回身狂逃,再次冲向硝烟弥漫、面目全非的河滩,紧跟在惊恐叫喊的数十叛军身后扑进河中,冒死渡过湍急的河流,向北逃窜。
森林边沿的刘文辉,看到近百叛军在弹雨中大多成功过河,一个接一个爬上河对岸飞快北逃,躲在两排房子中的百余名叛军,似乎也看到了冒死过河是唯一的生路,开始三三两两冲向河边。
此时,刘文辉再也顾不得什么省力的围歼了,连忙命令迫击炮瞄准两排房子连续炮击。
四门迫击炮及时呼应,四枚一轮的炮弹在五分钟内不间断发射,两排房子在声声爆炸中倒塌起火,房内的百余叛军仅有三十余人逃脱,很快就被飞溅的弹雨一一击倒。
枪炮声终于停止,冲到河边的刘文辉满身硝烟,怒视空荡荡的北岸,不甘地吐出满口泥沙:“逃了差不多两百人,唉,还是让敌人逃走了大半,要是老子早点儿下令冲锋就好了……”
……
刘文辉的遗憾,也成了边军先锋团的遗憾。
刚开进左贡就听到激烈交战声的团长安寿山,迅速地发出增援命令,增援的三连一口气冲向果岗山,飞奔途中,没有看到躲藏在路边野草丛中的百余叛军,等他们冲到战场对岸,发现敌人已经无踪无影,这时刘文辉连已经打扫完战场,正在命令弟兄们收集尸体,扔进大火中焚烧。
此战歼敌一百六十四人,缴获法国重机枪两挺、英国李恩菲尔德步枪三十五支,腰刀砍刀一批,没有一个俘虏,号称装备最先进、战斗力最强的刘文辉连无一人伤亡,但是官兵们脸上没有任何打胜仗的笑容,似乎都和他们的连长一样,心里满是懊悔和不甘。
三日后,继续在康定视察民情安抚百姓的川军总司令萧益民同时收到两份急报,一份是入藏军副总指挥周道刚发来的左贡捷报,一份是成都总部发来的袁世凯病逝的急报,萧益民分别回电之后立即启程,于六月七日离开康定赶回成都。
第191章 先下手为强(下)
六月十一日下午,萧益民回到成都总司令部。
早已等候多时的川军各师主官汇聚一堂,参谋长包季卿对目前全国混乱的局势、北洋各派和国民党联手推举黎元洪继任总统等诸多情报宣读完毕,将领们全都望向风尘未洗的总司令萧益民。
萧益民不动声色地转向包季卿和王陵基,轻声询问:“省府那边是什么意见?”
包季卿回答:“省府原准备宣布独立的,但近两天情况突变,陕西陈树藩率先于六月七日通电全国,取消了独立,表示服从中央的领导,两广和云南跟随陕西之后,相继取消独立,若是我们执意宣布独立,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所以省府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逆势而行,反遭灾祸。”
“陈树藩历来和我们关系密切,陕西目前仍在内战之中,战火烧遍陕北各地,他在占领不久的西岸通电全国,取消独立,无疑是向根基不稳的黎元洪和国民党示好,争取获得陕西的合法统治权,彻底把陆建章等北洋军赶出去。”
“至于两广和云南的表态,则完全是国民党上下活动的结果,不管唐继尧、陆荣廷和陈炯明怎么喊,在贵州大部已被鲁平山控制的情况下,除非我们四川公开表态,否则谁也无法改变当前的西南局势。”王陵基补充道。
萧益民点点头,又问:“湖北和河南驻军最近有何调动?”
包季卿与王陵基等人相视一笑:
“黎天才所部被返回武汉的曹锟和张敬尧吞下大半,几乎成了光杆司令……荆襄地区乱成一团,宜昌目前只有一个团的鄂军在惶惶不安,四下观望;张钫逃回豫南之后重组所部,与白朗农民军达成互不侵犯的约定,半年内恐怕没有力气再折腾;贾德耀和冯玉祥两部在潼关招兵买马,日夜练兵,但是袁大帅一死,两人立马成了没人管的孤军,之前他们以战损严重无力一战为借口,婉言拒绝增援被围困在西安的老师陆建章,又不敢与白朗的民军再度交恶,处境颇为尴尬,如果我们估计不错的话,贾、冯二人很可能会借机支持黎元洪,并想方设法与国民党改善关系,进而开到直隶地区,以求混个温饱。”
萧益民扫视一圈脸带微笑的众将,顿时明白大家已经有了统一意见,于是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大家都想借机出去遛遛啊?”
众将一听哈哈大笑,邓锡侯站起来说道:“汉中可取,宜昌可取!总司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中将纷纷附和,萧益民和气地示意邓锡侯坐下:
“这么说,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嗯,其实我本人也是这个意思,但还有不少问题需要理清楚,首先是先取汉中还是取宜昌?其次是选择什么时候出兵,时机最好?最后是拿下这两个地方之后,哪一部驻扎更为合适?又该如何应对黎元洪和国民党的反应,以及可能遭到的围攻?”
众将顿时沉默了。
特别是萧益民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包括包季卿和王陵基两人都没有办法解决,更无法做出准确的预判,如今萧益民一针见血地提出来,立刻让热烈的会场气氛冷静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解决最后一个关键问题,哪怕占领了汉中和宜昌,也会带来巨大麻烦,上一次周俊的宜昌惨败可是令人记忆犹新。
萧益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大型地图前,背对众将很长时间,再次回到位置上,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
“诸位,从目前的形势看,一心想要夺取政权的国民党太过急躁,他们以为失去主心骨的北洋一系因为将领之间的恩恩怨怨四分五裂,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才把黎元洪这个傀儡竖起来,两广和福建尚未到手,就匆匆将国民党元老居正等人派到山东去夺权,似乎忘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北洋一系还有段祺瑞、冯国璋两位深孚众望的大将,还有对国民党从来不手软的新兴势力吴佩孚等部!”
“我敢说,只要段、冯、吴三人不倒,北洋一系近期内就不会发生普遍预测的激烈内战。在我看来,目前的混乱应该只是暂时的混乱,相信北洋一系很快就会达成内部妥协,内乱很快就会平复。”
众将细细一想深感有理,于是相继收起心中的小九九,一个个肃然正座,倾听萧益民的分析。
萧益民接过王陵基递来的香烟,凑过去点燃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烟雾的同时,也整理好思绪:
“诸位,不知你们是否记得辛亥年的武昌暴动?当时镇守武汉的统制官黎元洪首鼠两端,是被麾下暴动军官用枪顶着脑袋革命的,没多久就被在南京成立的民国临时政府所抛弃,现在这一幕似乎又重演了,大家说,黎元洪真是个深孚众望的革命者吗?国民党会不会掌权之后,再一次抛弃他?”
众将随即醒悟,不由得频频点头。
萧益民继续说道:“按照目前情况分析,北洋内部不会打起来,要打也是投诚国民党的那部分武装,为争夺地盘而发生小规模的血拼,控制京津、直隶、两湖和江浙赣皖的北洋五大主力,在形式未明朗之前,绝对不会自相残杀,反而会暂时团结起来,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前天长江巡察使张勋在徐州召开的七省军政会议、昨天国民党联合推举段祺瑞出来组阁,就很能说明问题!”
“对啊!如果北洋没有团结起来的意向,国民党不可能匆匆把段芝泉推出来压阵,由此看来,段将军所起的作用,远比手中无兵的傀儡黎元洪要大得多。”徐孝刚立即同意萧益民的分析,王陵基、孙兆鸾和包季卿等人也持同样意见。
萧益民欣慰地点点头:“诸位,我之所以说出这么多理由,并非打击大家的积极性,更不是反对我军抓住机会向外扩张,正相反,弄清了形势,我们的每一步将会走得更加平稳,才更有把握和信心。”
“这么说,司令同意了?”邓锡侯急不可耐地问道。
萧益民点点头:“不但同意,我还希望你们第一军立即悄悄地行动起来,做好一切战争准备,不动则已,一动就要达到目的才行。”
“我建议,先把敏感的宜昌放一放,只需远远观望,随时做好准备即可,只要两湖和江浙大乱,我们眼皮底下的宜昌随时可取!近期内,我们的目标应该放到已经被内战糟蹋得民不聊生的汉中地区……诸位,从古自今便是粮仓的汉中,对于我们四川的重要意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众将热烈地讨论起来,早就不甘寂寞的邓锡侯悄悄走到军长王陵基身后,弯下腰凑近王陵基的耳朵一阵恳求。
王陵基微微一笑也不表态,示意邓锡侯回去坐下,耐心等待总司令的命令。
众将议论完毕,把几个问题向萧益民提出,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如果出兵占领兵力空虚的汉中,今后如何与陈树藩部和睦相处?
萧益民尚未开口,参谋长包季卿就冷冷地笑道:
“难道陈树藩通电之前,也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为什么我们支持他两年,他却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连忙跑去拍国民党的马屁?别忘了他攻打西安最困难的时候,是我们出动两个团帮他打仗,如今我们拿下天高皇帝远的汉中做利息,等于是帮他,他能有多大意见?难道他敢和我们打一仗?”
众将哄然大笑,最后一点顾虑也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第192章 联盟
北京,鸦儿胡同。
坐落在广化寺南的赵府是座历史悠久的四合院,这座占地仅两亩的清雅小宅院,从康熙朝建成至今,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主人,厚重的楠木大门上的铜锭和环鼻狮子、门前的两尊古朴的莲台石墩、院子里的雕花井沿以及百年垂柳、两层小楼和左右厢房柱梁上斑驳的彩绘,无不凝聚着历史的沧桑印记。
典雅朴素、墨香飘逸的正堂里,不时传来孩子快乐的笑声,太师椅上的赵尔巽摘下了越来越离不开的玳瑁老花镜,抱着便宜孙儿萧南征笑个不停。
来京近一个月的萧南征乖巧无比,在母亲的教导下,将赵尔巽当成自己的亲爷爷,最近几天老用刚学会的京腔和爷爷打趣,稚嫩的声音说出京味十足的老成词汇而且非常流利,每每逗得赵尔巽开怀大笑,大赞孙子有语言天赋,有乃父之风。
易真颖静静地坐在一旁,给赵尔巽做鞋垫,不时望向开怀大笑的爷孙俩,心里感到无比满足和恬静。
出身官宦人家却命运坎坷的易真颖,知道今天的幸福多么的来之不易,特别是两个孩子出世之后,她比任何人都珍惜亲情与快乐,心里也早就将赵尔巽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
近一个月来,除了最初几天在赵尔巽的安排下游览京城之外,易真颖就没有再出门,她知道赵尔巽非常留恋水煮鱼片、麻辣鸡丝等几味川菜,便进入厨房,每天都给赵尔巽换着做川菜,不但让赵尔巽备感欣慰,更赢得了来往亲友和家中下人的尊重。
放眼天下,哪里有堂堂一品将军的夫人下厨的?而且天天如此,乐此不疲。
应酬归来的邹文翰,身边多了个段祺瑞,两人并肩而来,满面红光,看到赵尔巽爷孙俩如同孩子嬉戏的情景都乐了。
三岁的萧南征离开赵尔巽怀里,跑到段祺瑞面前,恭恭敬敬地喊声段伯伯,随即扑进邹文翰怀里,询问怎么又喝酒了?顿时逗得满堂大笑。
易真颖连忙上前请安,然后抱过孩子到后面洗澡,她知道最近忙得昏天黑地的风云人物段祺瑞突然到来,肯定有要事和赵尔巽谈。
正堂安静下来,下人们奉上香茗也悄然退去,刚坐下的段祺瑞没什么客套话,直接拿出张电文递给赵尔巽:
“这是一鸣在大帅去世后的首次公开通电,他不但要求新政府为大帅举行公祭,而且旗帜鲜明地反对国民党对原内阁成员的责任追究。张勋、吴佩孚等人本来就是这个意见,看到一鸣通电之后,张勋等四十余名将领再次通电声明主张,赞扬一鸣的提议,并提出多项具体主张,您老看看吧。”
赵尔巽戴上老花镜,看完电文轻轻放下:“上午,一鸣也给我来了封电报,向我解释四川军政两界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理由,并对湖南和山东局势深感担忧,看样子四川上下非但不支持黎代总统近日发表的几项主张,对咄咄逼人的国民党各派系也持反对意见,只是四川没有正式宣布他们的立场罢了,这一点,与文翰老弟的分析和看法完全一致。”
邹文翰笑道:“在大事情上,一鸣还是能驾驭得很好的,他的意见就是我们四川上下的意见。”
段祺瑞心情大好,今日上午他同样收到萧益民的私人来电,萧益民不但诚恳地解释四川目前的处境和态度,而且全力支持段祺瑞上位,委婉地建议段祺瑞重整北洋、团结大多数的同时,还做出了鼎力支持的郑重承诺,使得备受国民党和北洋左派压制的段祺瑞感动莫名,有强大的四川在他背后支持,相当于同时得到贵州新任都督鲁平山的支持,这对野心勃勃却又备受掣肘的段祺瑞非常重要。
“芝泉,山东与湖南局势极为复杂,山东军政主官走马灯地换,不是个事儿啊!这不是挑起北洋两大派系的新恨旧仇吗?年初宣布投身孙文阵营的陈宦等人,似乎又和湖南的新军武装闹翻了,能不能让在京的国民党人冷静一下,否则湖南肯定会战火重燃啊!”
赵尔巽所说的新军武装,无疑是指国民党掌握的那部分湘军。
段祺瑞无奈地解释:“难啊!黎宋卿这个代总统耳根子软,他的话根本没人听,一群国民党人整天围在他身边鼓噪,每做出一个决议都会遭来一场大辩论,让人揪心啊!”
赵尔巽和邹文翰同时发出长叹,短暂的沉默过后,赵尔巽转向邹文翰:“文翰,你是否想回去了?”
邹文翰点点头:“该办的事情小弟已经办完,该见的人和不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小弟不想再留在这是非之地,还是早点儿归去更好些……再待下去,恐怕引来无数麻烦。”
“这就走?四川代表团怎么办?马上就要召开国会了。”段祺瑞非常惊讶,晚宴时邹文翰没有对他提起离京的事。
邹文翰笑道:“我们不是在甜水井胡同买了座四合院吗?那里就是四川省政府驻京办事处了,我留下几个年轻人常驻即可,至于新国会嘛……哈哈,估计一鸣和张澜他们是不想凑热闹的,四川如今的局势摆在那里,谁上台都得给点儿好处才行,否则定会闹得个灰头土脸下不来台!”
段祺瑞终于明白萧益民的意思了,不由得对年轻的小老弟萧益民暗自佩服,四川如此态度明显是不愿趟这摊浑水,守住自己富裕的地盘谁也不得罪,但是谁上台也不能得罪四川,看来四川采取的是“以退为进、不争为争”的巧妙策略,获得好处恐怕更多。
段祺瑞略作考量,便会意地笑了笑,洞察秋毫的赵尔巽已经靠在软椅上,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又谈了一会儿话,段祺瑞把话题扯到了上海:
“文翰兄,陈其美的葬礼早已结束,一鸣派到上海吊唁的人也都返回四川,为何一鸣的结义兄长刘秉先刘子承仍然留在上海?最近几天国民党的报纸透露说,革命军将领刘子承陪同孙中山巡回演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文翰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国民党的报纸没说错,子承与一鸣确实存在立场分歧,早在一个月前,子承已经辞去川军第二师师长和重庆警备司令职务,他要和在日本留学时的结义兄长蒋介石一起追随孙中山,所以趁吊唁陈其美之机离开了四川。”
“子承当年与一鸣是四川陆军警察学堂的同窗,后来以优异成绩获得推荐,赴日深造,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就读,期间加入了同盟会,成为第一批国民党员,回国后他没有进入一鸣的边军,反而加入了熊克武的川军第五师,熊克武被赶出四川之后,一鸣亲至重庆才把子承请出来,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子承是个人才,只是走的路不同,可惜了!”
“这么说,两人真的分道扬镳了?”段祺瑞惋惜地问道。
邹文翰长叹一声:“目前看是这样,谁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芝泉,你应该知道一鸣的为人,这小子讲义气重感情,不管刘子承今后怎么样,他始终还是尊敬这个结拜二哥的。”
段祺瑞似乎想起更多:
“对了,数月前,日本《朝日新闻》曾披露,说中国有个五十人左右的军事留学生团体,在欧洲大战之前就已陆续派往德国,大战爆发后,其中近半人秘密进入德军作战部队实习,有的成为随军见习参谋,有的直接被分到作战第一线,为首之人便是民国三年以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接着前往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曾超然,对此,袁大帅在世时就予以否认,一鸣也曾以川军总司令的名义专门发表辟谣声明,国内军界同行均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小弟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只是有点儿不明白,这个曾超然是否是一鸣和刘子承的结义兄长?”
邹文翰听到一半,就明白段祺瑞已经了解这件事,基于彼此间已经结成了联盟关系,邹文翰觉得没必要再隐瞒:
“没错,日本人看来掌握了情况,因为其中的三人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这个四十九人的留学生团都是我们四川人,最早的一批民国二年就已前往德国深造,其中最出色的曾超然是泸州人,生于书香寒门,自幼聪颖过人苦学不倦,当年四川陆军警察学堂首届毕业生中的第二名就是他,一鸣和子承分别是第一名和第三名,当年可是轰动一时啊!”
“一鸣曾经和我说过,他们三兄弟里面,最稳健扎实的是大哥曾超然,最有冲劲和开创性的是二哥刘秉先,原本一鸣希望两位兄长毕业后一同干出番事业的,现在看来事与愿违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段祺瑞无比动容:“这么说,一鸣在四年前就已秘密派遣留学生赴德深造了?”
一直没出声的赵尔巽捻须一笑:“芝泉啊,你也不看看一鸣开办的四川陆军军官学校有多少德国教官?他和德国各大军火商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送几十个人到德国学习军事算得了什么?在这点上,大帅创办的保定军校早已落在一鸣的后头,等欧战结束,派出去的那些人回来,恐怕一鸣的四川陆军军官学校和川军更不得了啦,哈哈!你应该对一鸣更有信心才对嘛。”
段祺瑞下意识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啊,一鸣高瞻远瞩,目光远大,我这个做大哥的远远不及啊……看来,我的尽快给他回电了。”
赵尔巽和邹文翰相视一笑,洗完澡的萧南征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钻进赵尔巽的怀里,不断抚弄长长的白胡子,嗲声嗲气地问道:“爷爷,你闻闻,孙儿香不香?”
众人看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开始逗弄这个机灵可爱的孩子,正堂里不时传出开怀的笑声。
第193章 大势所逼(上)
大雨过后,艳阳高悬。
上海法租界环龙路两侧葱葱郁郁的梧桐树下,落叶满地,蒸腾弥漫的炽热空气,熏得树上的蝉儿叫苦不迭,一个劲儿地唱着“热死啦……热死啦……”,吵得左右不得安宁。
毗邻法国公园的环龙路两旁,几乎是清一色的法式建筑,这条新马路因纪念法国飞行表演者环龙而得名。民国初年五月,法国飞行爱好者环龙驾驶“山麻式”双翼飞机,翱翔于上海的天空,数以万计的上海人引颈遥望,啧啧称叹,可飞机在跑马场降落时不幸失去控制,机毁人亡,悲痛而又浪漫的法国人,随后便在法国公园里给环龙树碑立传,并将毗邻公园的新修马路命名为环龙路,以示纪念。
环龙路六十三号是栋灰色外墙的两层尖顶式建筑,三个多月前的五月一日,中华革命党元首孙中山,携新婚不久的妻子宋庆龄从日本秘密归国,一直住在这栋占地不大、外表朴素的洋楼里。
直到袁世凯病逝,孙中山的住所和行踪才对外公布,于是,往日冷冷清清的院子内外,很快便车水马龙,来自全国各地看到胜利有了希望的革命党人频频现身,络绎不绝,一道道密令从这里发出,一个个声明和谴责通电在这里拟就,数月来全国各地再次燃起的战火,半数以上都在此处点燃。
袁世凯之死曾令革命党人如释重负,额手称快,包括孙中山在内的无数热情乐观的革命党人,一时间信心大振,欢呼漫长的黑暗等待终于结束,全国政权大半已在革命党人和老同盟会员的控制之下,革命的前途一片大好,伟大的共和国即将真正诞生。
可形势的发展,再次让革命党人遭到无情地打击,被他们推上代总统宝座的黎元洪,没过多久便倒向了腐朽而顽固的北洋一系,而全国各省掌握军政大权的老同盟会员,似乎全然忘记了革命的初衷,一个个登上高位后,便争先恐后地向割据军阀和独夫政权迈进,将所有的承诺抛到了一边。
重新团结起来的北洋一系,在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徐世昌、吴佩孚等人的领导下,开始发起声势浩大的政治反击,寄托革命党人无限希望的大国会和政务院,逐渐被总统府和北洋军部所架空,连最基本的寄托革命党人无限理想的“元年约法”也被彻底抛弃。
进入八月,全国各省的统制政权瓜分已经尘埃落地,各省最高军事长官由军务督办、都督,统一改称为督军,各省最高民政长官,由巡按使更名为省长,这些改变几乎全都是国民党人奋不顾身的追求结果,而且全国近半省份的军政主官,均为资历深厚的老同盟会员,然而,这些大权在握壮志得酬的老同盟会员当权之后,没有一个愿意再顺着革命党人当初规划的道路走下去,有的甚至突然改变立场,成为镇压革命运动的急先锋和刽子手。
让孙中山和革命党人最为惊愕也最为痛苦的是,山东新任督军张怀芝、省长孙发绪上任才不到一个月,仅仅发布了几个公告,就让占领鲁南和胶东地区并三次攻打济南的中华革命军东北军分崩离析。
原本在革命旗帜下并肩作战的革命军东北军各部,迅速堕落,兵力上万的革命军成为了北洋军阀的附庸,革命军各部领袖摇身一变,名正言顺地接受北洋政府的任命,成为了此前被他们所唾弃的地方军阀。
孙中山派到山东地区领导革命的总指挥居正、司令许崇智、参谋长蒋介石,也成为了光杆司令,剩下的一千多名由进步学生组成的革命军官兵,随之陷入痛苦与迷茫中。
进入九月,形势更为严峻。
北洋军阀彻底控制了东三省和直隶、晋、陕、鄂、豫、皖、赣、江、浙等省份;四川军阀头子萧益民在北洋新领袖段祺瑞的大力支持下,挥师北上,轻轻松松便占领了汉中等陕南地区,对占领区的异己势力,展开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报纸所宣称的“无耻而又血腥的屠杀”;贵州军阀鲁平山与贵州革命军首领刘显潜握手言和,分别担任贵州督军和省长,立马开始对中华革命党总部派驻贵州的革命党人进行“劝退”;盘踞于江北的反革命军阀张勋,终于忍不住向革命党人举起了屠刀,刚聚集起来的一队队革命军,在张勋部的无情围剿之下迅速烟消雾散。
不知不觉间,围绕在孙中山周围的革命者,以各种借口走了大半,剩下的数十名坚定的国民党人,只会唉声叹气,每日在例会上争论不休,相互指责,很快就闹得不欢而散,相继拂袖而去,热闹了三个多月的环龙路六十三号,再次变得冷冷清清。
大雨过后的冬青树格外碧绿,从海上吹来的风儿潮湿而又闷热,坐在小楼前露台上的孙中山,遥望西边血红色的夕阳,倾听征尘未洗的蒋介石的情况通报,疲惫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凝重。
“……学生连日来苦苦反思,山东革命军之所以迅速分裂,最大的原因便是革命队伍毫无纯洁性可言,投机者比比皆是。由旧军队、土匪武装和愚昧民夫组成的军队,看起来似乎声势浩大,实为毫无组织毫无信念的乌合之众,学生到任之后,不得不实施严格军法,从登记官兵名册到值星官设置,从政治教育到严惩扰民害民者,事无巨细,孜孜不倦,期望通过军纪的整顿、制度的完善,促成各部武装向真正的革命军队转变,可是最后阻力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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