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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调香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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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溪睨了荀正楠,转头看向沐兰,故意朗声道:“好,派人到别苑大门外守着,方家的人一到就请进来。”

    沐兰端着茶杯的颤了颤,险些拿捏不稳手中的茶杯。志都王妃捏着手里的十八字,闭目养神,听见方柳的名字,眼睛微微睁开,睃了眼身边的沐兰没有说话,复又阖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默念经文。

    金环四人还跪在地上,听见花溪的话,金环下意识地看了看沐兰,结果见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虽然动作很细小,但金环却看得一清二楚,心上立时有些不安起来,她虽不知静娴郡主说的是谁,但只怕这人手里确实捏着什么。而旁边那不说话跟着金环、银环的小丫鬟偷眼睃了睃花溪,结果被花溪瞧了个正着,吓得两人头垂得愈发低了;紧张地背心直冒汗。

    听到花溪提到方家,荀正楠愣了愣,没再吭声,瞟了花溪一眼,不再理会她和白兰主仆二人,眼光时不时望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看偏厅之中的人几时能出来,口中还喃喃低语:“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厅内一下子沉寂下来,安静得落针可闻。

    过来两刻,五人从偏厅回来,薄野信脸色暗沉,怡真和薄野宗启则是满脸焦急,而荀玉卿蹙眉凝思,不知想些什么。

    况融叹了口气,“京中刚刚传来消息,陛下得了急症,急招三王子和信王、公主回京。事出突然,今日问案暂且告一段落,所有人证物证送往刑部候审。郡主可先回信王府,他日刑部审案自会派人通传。王妃,你与虞恒公子也随我们一同回京吧?”

    事情来得太突然,厅里诸人一时人心惶惶。

    志都王妃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事态严重,已立时决定即可回京,“有劳大人,我和虞恒同大人一起回天都。来人,收拾东西,即可启程。”

    “姑母,那我呢?”沐兰记得志都王妃曾让她留在别苑的话,生怕她会留自己一人在别苑,急忙问道。

    志都王妃惦记着邱大夫的话,怕着急赶路,路上颠簸会伤了沐兰腹中的孩子,但思及今日问案并未结束,他日还要再审,况融定会传唤沐兰,于是想了想才道:“你不着急赶路,明日一早再启程也不迟。我让许嬷嬷陪着你,路上有她跟着,我也放心些。”

    沐兰一听,心中大安,“全凭姑母吩咐。”

    志都王妃带着沐兰与众人行礼先行离开。众人也各自散去,收拾行装。况融则吩咐随行的衙差一并将金环四人带回刑部。

    薄野信送花溪回居所,吩咐说:“花溪,爹要先一步赶回京中,你收拾收拾跟你姑母坐车回去。”

    “爹,皇伯父到底得了什么急症?”

    急症者,来势汹汹,最后可能化大,也可能化小,谁都不敢肯定?而薄野佲身体一向强健,哪里会像突发急症之人?这等含糊其辞的消息,任谁都会联想到今后可能会出现的状况,皇帝的病立时能好转倒还说得过去,若是不能,那意味着天都的局势将会发生重大变化。那些藏起来的蠢蠢欲动的心一时都会活泛起来,大家的目光都会紧紧盯着深宫高位上那把赤金的宝座究竟会被谁收入囊中……三位成年的皇子同出一母,本来看似平等,可皇帝病重,一朝一夕间,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份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者成为储君,或者君临天下。试问这样的机会,谁会想放过呢?

    “……是二皇子派人传来的消息。但其中语焉不详,这样更叫人担心。爹要先一步赶回天都,你随怡真一道回去。爹一回去便要进宫,这样东西你好生收好。”薄野信将一枚黑漆漆的腰牌递给了花溪。

    花溪接过来,那腰牌不知是何种金属打造,通体乌黑亮泽,分量比想象中要轻一些,正面雕刻着龙纹,背面是线条看上去像是一种繁复的文字。

    薄野信给花溪解释说:“薄野家在北逊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先秦,这是北逊古源文字,当今世上没几个人能懂得,只有薄野家族直系子孙才能得传。这也是监府司中第九门‘暗门’的令记。”

    监府司是信王掌管,类似于西月的特务情报部门,直接听命于西月皇帝,这点花溪早有耳闻,而对外监府司只有八门,从未听说过有第九门。那么薄野信手中一直握着的那股势力应该就是暗门。

    “暗门虽属监府司,却不归监府司统领,所有暗影只听首领一人的命令,而首领只效忠西月皇帝一人。正副令牌共两枚,副令在统领手中,正令在皇帝手里。如今我将这枚正令交给你,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切记不要离身。”

    “这正令不该在皇伯父手里吗?”花溪脑子有些发懵,“当年先皇将暗门交由我统领,正令本要交给二王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却不想大王兄发动政变,二王兄被擒,令牌所在还未来得及告诉二皇兄便已身故。平叛后,我寻回令牌,今上却并未收回,将暗门全权交给我负责,也是谨防荀家和二王叛乱。”

    “天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日薄野信将此和盘托出,可见事情并非表面上听到的那样简单,花溪心不由地悬了起来,只怕现在天都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不然薄野信也不会如此郑重地将这东西交到自己手上。

    薄野信眉头深锁,不确定道:“外有强敌,内有贵戚、藩王,个个如狼似虎,皇上突然出事,爹不放心,如此做也是以备万全。”

    “可是爹将这正令给我,你在宫中万一有事,如何应对?”花溪搂着薄野信的胳膊,仰面望着他,不无担心道。

    薄野信摸了摸花溪的头,“放心,这么多年出入宫闱,爹有爹的法子,你无须担心爹爹。方柳我已派人送回去了。今夜你回府后紧闭府门,谢绝见客。若有圣旨接你进宫,你务必找借口留在府中。爹不在时,你有事找胡总管商量,切记万事小心。明日未时宫里若没消息传来,爹会让胡总管带你离开。”

    “那爹呢?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父亲这么多年宫廷生活,从圈禁到平叛,位极人臣,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何况爹手中还握有暗门,在宫中早有自己的眼线和势力。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定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虽然心中明白,但花溪还是担心薄野信的安危。

    薄野信爱怜地抚了抚女儿的鬓发,笑着说:“爹舍不得我的宝贝明珠……再说,未必有事,若真有事,爹有法子跟你们会合。”

    花溪只是轻轻地点点头,侧头在薄野信肩上靠了靠,“爹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女儿定会好生照顾自己,在府里等爹回来……”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按他的吩咐做,护好自己周全,不要让他分心。

    薄野信离开后,去况融处交待他好生照料花溪和怡真,然后便与薄野宗启先、荀玉卿父子先行骑马赶回京城。他们走后半个时辰,花溪一行人也启程出发赶回天都。
第205章 惊雷(上)
暮色暗沉,一弯眉月孤零零地挂在天幕上,清冷凄切。与沉沉的城门缓缓地闭合,阻隔了一切喧嚣。
“慢着慢着,先别关,有人要进城!”一声高喝划破了夜幕的宁静。
“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守城门的侍卫头领瞧着这一大队人,受紧紧握着刀柄,刀已经半截出鞘,似乎下一刻就准备对城门外的一对人拔刀相向。
“刑部侍郎况融奉旨出京查案,今日护送怡真公主、静娴郡主和志都王妃一行人回京,请予放行。”
那领头的马上松了口气,收了刀,举着火把走近处看了看,果然是况融,再瞧着他身后那一队马车,随队的人穿的却是三个府里的侍卫服,正想着抬手开门放人,身后城门守备却喊话说:“况大人,事出突然,下官受了上命,今日天都九门要加强戒备,不得随意放人出入天都。要出入城门者必须严查,所以请大人和诸位贵人见谅,下官要派手下检查检查,不知可否?”
况融为难了,这要是换做旁人查便查了,可这车队里的不是皇族就是分疆列土的王府家眷,万一那车里的几位不高兴了,最后倒霉的显然会是自己,忙不迭说道:“我刚才已说过,车里是怡真公主、静娴郡主和志都王妃,这里有各府的令牌为证。况且等大事岂能诓骗于你,尔等还不快快放行!”
况融拿了令牌给城门守备,可那守备看过后仍然摇摇头,“不是下官不放行,只是上命难违!不论是谁都要检查!”
况融身后的马车里传来女子声音:“废什么话!要查便查,快些,本宫还要赶着进宫!”
“是,公主!”况融被怡真吓得下马应道,“你们还不快些!”
守备并没怀疑过车里的不是怡真公主,这会儿听公主气恼,看着一脸忐忑的况融,挥了挥手,“快点,别耽误了公主进城。”
小兵们迅速地查了每一辆车,不消一刻,城门又打开了,车队驶入了天都城。
往日此时,天都城还是熙熙攘攘,可今日城中道路两侧户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往来巡逻官兵的脚步声。
“郡主,这城里也太安静了些?”木犀平日里最是直率,可今日说话声音极轻,畏畏缩缩,像是有些害怕。
花溪透过木犀掀开的车帘往外瞄了一眼,蹙眉道:“没事的,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的。”
坐在对面的怡真掀开另一侧的车帘看了看,“花溪,我还是送你回去再回宫。”
“从信王府回皇宫会绕路……”
“无须再说了,我着急皇兄的病情,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这里离公主府近,我得先回府一趟,所以顺路送你回去。”怡真不容质疑道,“你也瞧见了,九门都有重兵把守,说明皇兄的病情不容乐观,我担心……”
怡真沉默了,自己担心有何用,事情来得太突然,现如今只能进宫再说,不过以六哥的本事,定不会置自己唯一的女儿于险地,只是此时宫里不知情形如何,六哥他能否应付得了?
花溪没再说话,心里记挂着薄野信的安危,看着车外凝重的夜色,静是静,缺如死寂一般,明日一早会不会迎来的就是一场暴风骤雨?
过了大正街,志都王府的车子往西去了,况融护送怡真和花溪到了信王府,怡真径直回府,顺便带走了何医政,而况融则回衙门复命了。
花溪一回府,便紧闭院门,招了胡总管询问薄野信入宫前可有什么交待。胡总管道,薄野信午时入宫,还将他进宫前吩咐的事情说与花溪知道。
“胡总管可知道宫里有什么消息?”胡总管是薄野信的左右手,天都现如今的局势他应该最为清楚,看似平静却是暗藏杀机。现在宫中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演变成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关系到薄野信的安危,花溪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心中难免担忧。
“据宫里的消息,说是中风之兆,人至今还未清醒。”
“其他各府有什么动静?”
花溪突兀的一句问话让胡总管愣了愣,随即想到薄野信临行前说的关于正令的事,于是回道:“午时,宫里下旨要天都府的府兵,步兵统领衙门的侍卫严守九门,不得让人随意出入。各府里目前没有什么动静。大王子、二王子作业便已经出宫,今晨荀国公和志都王也奉召入宫。不过午时前,荀正林出了东门往北去了,老奴已经派人跟上了。”
“北边,是去莫罕草原?”
“目前看,应该是。”
“宫里可给了北边传召?你们就没从荀正林身上找到别的东西?”花溪睨了眼胡总管,她不信跟随信王多年的胡总管会在这等关键时期只派人跟踪而不有所行动?
胡总管一听花溪一语切中要害,敛了试探之心,王爷说得没错,自家的这位郡主不声不响倒弄香料,并不代表她是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懵懂之人,自家三两句话便被她寻到了破绽,“启禀郡主,暗影在荀正林身上除了搜到圣旨之外,另外还在衣服夹层中发现了皇后娘娘手书一封,大致的意思是请莫罕王率兵勤王护驾。”
花溪惊讶,没想到,荀皇后会向莫罕求租?此举究竟为何?漫说薄野佲病情不明,若真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现在又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三位成年的皇子都是她所出,哪个儿子继位她都是太后,荀家仍是国戚。而莫罕王此人,花溪曾从薄野信口中得知,此人向来都有野心,暗中勾结芝南宰辅,而乐依和菲力此次来大华,名为贺喜,实则是来求援的。荀皇后此时邀莫罕王出马,不是引狼入室?莫非是皇伯父要收拾荀家,被皇后察觉,但要收拾荀家,父王怎会不知情,难道说……
花溪抬头看着胡总管,问道“贤王入宫了吗?”
 第206章 惊雷(中)
“没有,贤王没有得到传召,仍在府中禁足。” 
 
    花溪眉头轻颦,“那边可随时联系得上?” 
 
    见胡总管点点头,花溪暗想,难道自己猜错了?不过五哥没进宫也好,事出突然,爹又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宫中情况不明,起码两人不是都陷进去了。 
 
    胡总管理解花溪的心思,“郡主不必心焦,御前司指挥使虽然是荀家的人,但步兵统领衙门指挥使汪大人是王爷的旧部。王爷交待过,若然宫中有事,让老奴护送郡主和贤王出城。郡主赶了一天路也累了,还是早些安寝,府中的守卫有老奴在。” 
 
    花溪心上大安,“多谢胡总管,那就烦劳您吩咐府家丁和兵守好门户。” 
 
    胡总管笑应道:“郡主客气若无事,老奴先告退了。” 
 
    “翠茗,送胡总管。” 
 
    翠茗送走了胡总管,花溪全无睡意,沐浴后便坐在灯下看书。 
 
    “砰,砰,砰……”打更的棒子声渐渐远去。 
 
    白兰掀开宫灯纱笼,挑了挑烛芯,“郡主,四更了,该就寝了。” 
 
    花溪轻“嗯”了一声,合上《集萃录》,“宫里可有消息了?” 
 
    白兰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 
 
    “哎,没消息也是好消息。”花溪嘴上说着,可心中却是忐忑不已,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宫里竟一点消息都没传出了?也不知道爹怎么样了? 
 
    忽然间,窗户被一阵狂风吹开来,远处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轰轰的雷声…… 
 
    花溪瞄了一眼窗外,“要变天了?” 
 
    门外有人敲门,白兰匆匆地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 
 
    “郡主,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陛下驾崩了。” 
 
    花溪手中的书册“啪”一声落到了地上,急忙问道:“爹有消息么?” 
 
    “侯爷说,储君未定,他不会有事,请郡主放宽心。” 
 
    花溪松了口气,紧张了一夜,没想到薄野佲最后还是走了,好在父亲无恙,她悬着的心暂时落地了,看着窗外狂风雷鸣,只怕明天开始,天都要乱上一阵子了。 
 
    花溪转头吩咐白兰说:“让人准备孝服和灯笼,不要声张。我上床睡会儿,估摸天亮时,宫里的旨意就会到了。” 
 
    卯时一过,大正宫的启明钟敲响了,也是在昭告天下西月成武帝殡天。 
 
    巳时,薄野信带着一身疲惫从宫里回来了,便一头扎进了书房招了属下议事。花溪直到午后才见到薄野信。 
 
    看着薄野信双目布满红丝,看来是一夜未眠,花溪不禁道:“爹,家中无事,您折腾了这一夜,用点饭先去睡会儿?”花溪叹了口气,她不是不想问宫里的情况,薄野佲她虽然没见过几次,但知道他跟父亲的感情深厚,患难与共的亲兄弟突然离世,父亲的心里不好受,花溪自也不想提起父亲的伤心事。 
 
    不想,薄野信却自己提了起来,“皇兄走得突然,并没有留下遗诏。接下来……宫里可要乱上一阵子了。”想起昨日在皇兄寝宫里的情形,皇兄死得蹊跷,可惜自己出了京,回来时一切都被抹平了…… 
 
    薄野信捏了捏拳头,想起那两个不争气的兔崽子,竟然在皇兄灵前差点打了起来,心中气恼不已,真是不堪大任皇兄在世时想打击荀家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荀家未倒,无论哪个皇子登位,暂时都不会他们,荀家又与自己不对盘,还有荀柔的事……他不能再让花溪受伤害了。 
 
    想到此,薄野信原本压在心底的那个念头又升了起来,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不争气的毁了祖宗创下了的基业。。 
 
    花溪沉默了片刻,走的突然?这其中必另有缘由……可这当口怕是来不及查明了。眼下,众人都擦亮眼睛盯着谁究竟能坐上正德大殿的那张龙椅。 
 
    “爹属意谁?” 
 
    薄野信摇摇头,所有的不满、恼火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没有,若有……算了,这几**安心在府里呆着,爹自有安排。” 
 
    …… 
 
    接下来的日子,西月朝上日日争论不休,大王子有宰相文官支持,而二王子却得到了以三朝老将扶威将军等武将拥戴,而最关键的主管天都防卫的荀家和薄野信始终没有表态。大王子和三王子来信王府寻薄野信,博野信干脆称病不出,每日与花溪聊天下棋,花溪不解,询问薄野信缘由,薄野信却道难得浮生半日闲,说不定过两日又是一场硬仗。与此同时,一向风流浪荡的薄野宗启竟也跟着低调起来,整日闭门谢客。 
 
    这样僵持了三日,花溪与薄野信下棋时,突然暗卫来报,二王子遇刺,伤情不明,刺客服毒,领头的是大王子府侍卫统领,所用武器皆出自大王子府。 
 
    薄野信撂下手中的棋子,冷笑一声,“坐不住了吗?” 
 
    花溪见棋盘上棋子已经乱了,拣了多余的棋子扔到了盒子里,棋盘恢复如初,无奈道:“论下棋我还真是不行,看这情形我是要输了,要不您让给我再想想,咱们回头再接着下?” 
 
    薄野信揉揉花溪的头发,“那爹走了,晚膳你自己用” 
 
    花溪回了夕园,刚进门就碰见木犀急慌慌地从另一条路跑了回来。 
 
    花溪蹙眉问道:“跑这么急作甚?” 
 
    木犀气喘吁吁道:“郡主,樊芸去看铺子,回来的时候被打了,这会儿在炼香院,情形不大好。刚巧李大夫回东绵省亲去了,奴婢过来是看看能不能请郡主给莫太医说一声,让他老人家过去瞧瞧。” 
 
    花溪没来得及细问,先唤了翠茗去请常驻府里的太医,“翠茗,去请莫太医过去一趟。木犀,你带路,我过去看看樊芸。” 
 
    花溪一路往炼香院走,路上才问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原来两日前有人去铺子里捣乱,护院将人赶了出去。今日樊芸去铺子里送货,不想回来时候被人围堵,他和两个送货的护卫被人打个半死,而樊芸的伤最重。不过樊芸认得领头的人就是前日去铺子里捣乱的。 
 
    花溪去炼香院看过樊芸,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昏迷不醒。莫太医过来瞧了以后,说手被打断了,身上肋骨断了两根,索性没伤到内脏。木犀帮着太医上药包扎了,又随太医去取药,一直忙前忙后。 
 
    花溪留了木犀在炼香院,自己带人去看了另外同去的两个护卫,那两人虽没樊芸伤得重,但伤势却也不轻。花溪问了两人事情的细节,结果两人只说了带头的人是前日来铺子里闹的人。 
 
    花溪气恼之余,细想了一下,觉得此事来得蹊跷,出门便叫白兰暗中观察两人。 
 
    回了夕园,花溪坐在炕边不语,直到木犀回来请安,花溪才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木犀一眼,“担心樊芸?”木犀是她教出来的,常常在炼香院帮忙,现在瞧她那伤心的模样,看来有些事自己疏忽了。 
 
    木犀点头,带着哭腔道:“刚刚回来前,芸哥儿吐血了。” 
 
    “先擦擦眼泪莫太医不是说了,淤血未清,所以有些发热,服了药过了今晚就没事了。”花溪朝翠茗看了一眼,翠茗拿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木犀,木犀接过帕子轻“嗯”了一声。 
 
    花溪又问:“樊芸平日里跟你也走得近,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得罪人?” 
 
    木犀摇摇头,“樊哥儿跟着郡主来西月,除了香料市场上的掮客和商户,没听他提过与这里的人相熟的。平日里待人和善,没听说过他得罪人。” 
 
    “没得罪人,那这些人就是冲着花夕香坊去的了。”或者是冲着王府来的。 
 
    花溪转头吩咐道:“白兰,去查查是什么人干的?这些日子京中不太平,你吩咐下去小心行事。” 
 
    白兰退了出去,花溪看了双目红肿的木犀,轻声道:“这几**就去炼香院看着,顺便照顾照顾樊芸,也免得你人在心不在。” 
 
    “郡主——”木犀顿觉自己失态,可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奴婢,奴婢不是……” 
 
    花溪眉眼弯弯,望着木犀说:“好了,你不必说,我心里明白。难不成你瞧不上樊芸?那怎么还这般着急?” 
 
    木犀被花溪说中心事,红了脸,低头道:“奴婢要跟着郡主,炼香院您派翠茗姐姐去。” 
 
    翠茗促狭道:“别,郡主屋里头的事情多,再说对制香上的事我可比不上你,还是你去合适。” 
 
    花溪瞧着平日里牙尖嘴利的木犀竟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得你瞧上眼了……只要你愿意,等樊芸养好伤,我让人去问问他的意思。你看呢?”木犀是她从大华带来的,加上年岁相仿,情谊自不同别人。樊芸是欧阳铮带来的,她相信欧阳铮看人的眼光,木犀交给樊芸,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木犀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奴婢听郡主的。” 
 
    打发了木犀去炼香院,白兰也回来了。 
 
    “启禀郡主,打伤樊芸的是东城三红帮的混混,不过买通他们的是荀正楠的手下。”
第207章 惊雷(下)
 天都城西胡木巷里有一处小院,门口台阶生了杂草,黑漆大门早已斑驳不堪,外面看起来像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院,待到走进院中,会发现其实此处别有乾坤。绕过了影壁,穿过前厅,从东侧角门进去后是正房,正房内有一暗门,进去后便是另外一番天地,雕梁画栋,水榭歌台,雅致清幽。 
 
      临湖一栋小楼里,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俊美男子正懒洋洋地靠坐在软榻上,身旁跪着两名美貌的侍女给他揉腿捏肩。赫然是因皇帝去世悲痛过度在家休养的薄野宗启。 
 
      薄野宗启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消息放出去了?” 
 
      身前半跪着的黑衣人低头应道:“是。信王府己经收到的消息。” 
 
      薄野宗启抚着檀木扶手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着,满意地点点头,“宗扉现在如何了?” 
 
      “回主上,昨夜他放了消息,今日一早谭御史协同另外两位御史在朝上弹劾薄野宗扈,这会儿将军已领人去了平安道王子府,信王和宰相陪同,预先准备的东西已经放好了,过了晌午应该就会有结果了。”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道,“另外,北边来信问几时行动?” 
 
      男子沉思了片刻,“等把薄野宗扉解决了就给北边送信。再过不久,天都就要大乱了,你给我盯紧信王府,不能让暗门将人带出了天都城。” 
 
      “是,属下遵命!” 
 
      “你去吧,宫里问起,就说我悲伤过度,‘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要继读调养,暂时还无法上朝。” 
 
      黑衣男子退下了,褐上的男子阖上了眼睛,唇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花夕香坊自樊芸出事后,便时不时要人明目张胆来捣乱。花溪寻思最近局势不稳,荀家因为荀柔的事而借机报复,便想暂时关了香坊,免得生出别的变故。不想薄野信却让她继续开着,只不过撤了原来的小厮,另外派了暗门的人管理。 
 
      与此同时,天都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大王子薄野宗扈下狱了。原本刺杀二王子薄野宗扉的嫌疑还没有摆脱,又被查出在府中和藏龙袍,连同制龙袍已被灭口的裁缝也奇迹般的复活了,一举坐实他早在成武帝在位时便有不臣之心。 
 
      朝中哗然,一大热门王储竞争者被拉下马。三王子薄野宗启依旧卧病在家,似乎有意避开大位之争。此时剩下的王储人选只剩下二王子薄野宗扉一人,反对他继位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就连志都王的态度都有所松动。 
 
      皇宫内苑御书房内,荀皇后召急了宰相、大将军和各部将领,以及王室最有分量的几位宗亲。 
 
      荀皇后坐在上首,虽不是二八少女,但荀皇后保养得宜,一身素缟,更显其风姿雅韵。她眼中含泪,对下首所坐的重臣们说道:“本宫替陛下心寒,若不是陛下走得突然,朝中大小事务元人主持,本宫早随陛下去了……”泪眼朦胧,声音悲戚,倒真像是与先王情真深重一般。 
 
      荀玉卿出言劝慰:“皇后娘娘节哀!陛下驾崩,新君未立,您上定要保重身体。” 
 
      “荀大人所言极是,娘娘请节哀。”众人附和。 
 
      荀皇后拿帕子轻轻拭去眼泪,面色陡然严肃起来,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驾崩已有数日,需新君主持大葬仪式,可现如今这朝野上下却为了何人继位一事闹得剑拔弩张,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今日请众卿家过来,就是想商议一下。本宫虽育有三子,奈何嫡长子宗扈地……哎,是本宫愧对先帝…如今成年皇子只剩下二王子和三王子,本宫想问问众卿的意思,该立何人?” 
 
      二王子一派的人提议说:“自古立嫡立长,大王子犯法,自然该立二王子。” 
 
      此言一出,当即有大王子一派的人反对,“大王子是否事涉谋逆,尚未查清,如此草率定下继位之君似乎不妥。” 
 
      宰相并不看好荀家的三位王子,但却别无选择,加上自己的门生大多支持大王子,老宰相便依遵循古法“立嫡立长”的原则,支持大王子薄野宗扈。后来薄野宗扈入狱,他这个老人精自然看出里面的门道,不管薄野宗扈是否被人陷害,至少有一点在这次夺嫡中他已经败了,与其卷入纷争不如静观其变。反正他先前失误过,正好顺水推舟,闭口不言。 
 
      宰相不说话,捋着白色长须,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在场的文官一瞧这老大人不吭声,也都一敢沉默,不做表态。 
 
      “宰相大人,您是三朝元老,您的意思呢?” 
 
      听见皇后询问,宰相顿了一刻,直到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缓过神,起身拱手道:“嗯,老臣年岁大了,耳朵不好使,望娘娘恕罪。 
 
      新君二事,还须皇后娘娘做主。”大家都以为老宰相的意思,他不反对但也不会表示支持。 
 
      荀皇后蹙眉,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打量着下面的人,目拂向沉默不语的薄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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