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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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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不是祖母和姨娘她们又说什么了,我怎么会怪娘呢?”含之拉着白夫人的手,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眼睛直视着白夫人,“我自己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也不爱堆起笑对认识不认识的人说各种奉承话。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可以耍耍小性子,如果不是娘护着,我哪儿能这般自在,说不准就得了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名儿。再说了,咱们每年都有一个月出去玩,闲暇时,娘也会带着我去好玩的地儿,怎么就成了困在这小院子了。”
“你呀,就会捡好听的给娘说。”白夫人闻言笑了,她真怕含之只顾顺着她而委屈了自己,仔细看她眉间笑意,没一点作伪,才放下心来,为了含之一辈子,至少在寻到合适人家前,她只能这么保护女儿,“这些年各样的书你读了不少,字也独具风格,闲暇时也爱捻着棋子琢磨古棋残局,为了研究美人图还歪打正着练了一手好丹青,这么一来琴棋书画就差个琴了,真的不学?”
“不学,会听就行了呗,那琴弦拨得手疼。”含之皱眉,她也喜欢听各种琴曲,可就不想学,想想弹琴挑弄琴弦就感觉手指一阵麻,又想起什么,含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娘,你看我今天化的妆,是不是很自然?”
白夫人认真打量,笑着点头:“很自然,脂粉也贴合肤色,这么一来是个清秀佳人了。”自己曾经给含之说过,她的样子也是少有的,一经打扮不比姐姐珺瑶差,但到时肯定会有人特意拿姐妹俩对比,说不准之后就是一连串麻烦。她说出这话,主要是知道含之性子淡泊,不在乎样貌可能给她带来的名声,倒更烦因此惹来的一堆繁琐事宜,况且,含之一直觉得珺瑶才是真正的天然去雕饰,不用化妆都很美,所以一直没有攀比之心,反而为了避免别人可能的比较而喜欢上让自己更清淡的妆。
这也是含之最初提笔练丹青的原因,她研究各色美人图,琢磨的就是哪种妆容能让人打消拿自己与姐姐比的可能,也方便她在院子里偶尔摘下面纱。
“对了,含之,这次生辰娘想带你到别庄去玩,你觉得怎么样?”白夫人想起自己的来意,开口询问含之的意见。这个想法自白恪明说出近段时间那个谢兄可能会上门拜访就有了,她还没查清楚那天的那个谢小公子是否与这个谢家有关,即便是多心,也比万一就碰上了好。
“不是说好了请安姨过来吃顿饭就成?”含之有些奇怪地问。往常外出玩,娘总会避开生辰这段时间,毕竟是白家嫡出的小姐,如果每年都恰巧这个时辰出去,反而惹人注意,说不准就被传去什么闲话来。
“十三岁生辰,虽然比不上及笄时隆重,到底也是该重视,你爹如今仕途正顺,同僚间各种理由往来,我担心今年你祖母会坚持嘱咐给你大办生辰宴,那时娘就推脱不得了。”
这也是原因之一,白老夫人一向不甚喜欢自己,连带对含之也薄凉许多,这些年借口让含之静养身体几乎不主动见面,这样倒是真方便了自己保护含之的意思。但因为白珺瑶十二岁名声初起,她的十三岁生辰宴白老夫人做主大办了一场,到了含之这里,就算碍于面子,她也得做足场面。届时,人情往来,总不能让含之还带着面纱,何况,一次出面以后的宴会邀请就推脱不得了。
另一方面,白夫人一想起芷言说的那位小公子可能看见了含之的样子,就担心不已。这世间,巧合最是戏弄人啊,谁能保证计划就万无一失。
第五章 推却
素来不理十丈红尘事,岂能为她人作嫁衣裳。
“过几天就是含之生辰了,我想这次给她正式过,你也想想都要给哪些人发帖子,别出了岔子。”
暖阁里间,白老夫人靠坐在软躺椅上,一个小丫鬟正拿着小木锤子慢慢给她捶肩。白夫人坐在她侧对面的椅子上,连姨娘坐在后面,不过是个小凳子,另外两个姨娘则站在一旁。
这话是白老夫人对白夫人说的,语气不亲切,言语间十足婆婆架势:“你去年操办了珺瑶的及笄礼,这次要请的人大差不离就那些,其他的你斟酌着请。要是忙不过来,连姨娘也可以帮忙。”
连姨娘闻言赶忙站起身,笑着对老夫人说:“小姐的生辰是咱家大事,连老太太都发话了,我哪儿敢闲着。夫人心思缜密做事周全,说帮忙太折煞我了,能帮着跑跑腿已经是荣幸了。”
白老夫人笑起来:“我知道你行事规矩,是个伶俐的,说这话不是想逃懒吧?”言笑晏晏的,没有对白夫人时的严肃,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这里谁更得老夫人的心。
白夫人也不打断,等两人说笑几句后,才放下手中茶盏,悠悠地说:“怕要辜负娘的一片心了,我昨晚上刚给老爷说过,含之这次生辰,我要带她上山礼佛,生辰宴自然办不成。”
白夫人笑着的脸一僵,重重哼了一声:“我的孙女,我还一点主都做不得?上山什么时候不能去,再说,那么小年纪,成天见读经讲禅的,不怕移了性子,你这做娘的整天都在想什么。”
白夫人也不恼,含笑有礼回道:“去年含之病了一大场,儿媳替她在点微山许了愿,说好她今年生辰去还愿,对佛家不能言而无信。”
“你……”白老夫人一恼,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珺瑶已经十六岁,明年之前,无论是谁,也不能妨碍了她的名声。莫说珺瑶及笄礼办得隆重,单是她十三生辰也是正式办的,如今白家正经的嫡出小姐竟然没办,给有心人当成攻击恪明和珺瑶的把柄怎么办?”
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为了你放在心头的孙女,含之竟要成为她的陪衬,我怎么可能顺了你们心思。白夫人不反驳不答应,端坐在那里兀自饮茶。
“老太太,”连姨娘看了白夫人的脸色,心下一凛,忙不迭对白老夫人说,“夫人待珺瑶很好,去年的及笄礼饶是一般大家小姐也没那么大场面,那是夫人的爱护也是珺瑶的福分。不过,小姐是正经主子,珺瑶怎么能和小姐相比。”
“珺瑶在世家小姐里都是拔尖的,谁敢因为她是姨娘生的低看她不成,要我说,一些嫡出小姐都比不上珺瑶的风度气派。”白老夫人斜睨白夫人一眼,大声地说。
连姨娘闻言不敢再反驳,低头站在一旁,珺瑶是她的女儿,虽然能得老夫人抬举高看是件好事,但到底白夫人是如今的当家主母,自己若顺着老夫人说,那不成了恃宠而骄给夫人脸色看了,这样多年的坚持说不准就功亏一篑,实在是得不偿失。
“娘,这里没事了吧,恪明就要下朝了,我先回院子了。”白夫人起身,对白老夫人福了一福,“含之身子弱,担不了这么大福分,贱养我又舍不得,还指着佛祖保佑呢,这上香还愿媳妇可不敢疏忽。”
看白夫人就这么径直走出去,白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越发了不得了,如今都敢给我脸色看了,不过是个女儿,还养的病怏怏的,哼,不识好歹……”
连姨娘等着听不见外面的脚步了,才赶紧凑到白老夫人身边,替她拍着背,软声安抚:“老太太,小姐素来身子弱,可不得好好养着,不比珺瑶自小身体好,就这我还时常吊着心呢。都是当娘的,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平安。”
“我还能害含之不成?再她眼里,我就是个黑心的。”白老夫人怒气不消,反而更甚了,连带也指责上了连姨娘,“你也是,珺瑶都这么大了,这两年正关键,我揽下含之的生辰宴,何尝不是为了珺瑶,咱们珺瑶在那种宴会上不是得赞誉最多的?况且,和白家不对付的又不是没有,若被他们指出白家只厚待珺瑶而苛待嫡出小姐,平白污了珺瑶名声,如何是好?”
“京里人都赞夫人待珺瑶很好,珺瑶的衣裳佩饰不比人家嫡出小姐差,”连姨娘恭敬地说,接过丫鬟手中的茶伺候着,“我知道老太太疼爱珺瑶,不过,小姐毕竟是小姐,哪有她将就珺瑶的道理,老太太可别在外人面前这么说。”
白老夫人知道话说的过了,也就顺着连姨娘的话不再多说,而连姨娘小心翼翼的侍候很得她心,她笑着拍拍连姨娘的手:“你呀,就是太本分了,这么多年,还是连句话都不敢高声说。放心,珺瑶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啊,有你享的尊贵。”
“那也是老太太栽培得好。”连姨娘温婉一笑,不着痕迹奉承着,“等会儿老爷过来,老太太可别再提这件事了。夫人已经回过老爷这件事,老太太若再说,平白让老爷左右为难。”
“怎么不提,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只手遮天。”白老夫人倔脾气又上来,扔出这么句话,闭上眼睛不再理人。
走出好远的白夫人,猜得出里面那位不知怎么编排自己呢,可那又如何,当日白恪明娶妾,她让了,因为看不得他为难;她自嫁进白家,晨昏定省从不耽误,精心伺候不比别人一子出世,百般迎合换不来一个笑脸。这委屈,她忍了,也认了,可若要含之也受这种委屈,为她人做垫脚石,任凭是谁,也配!
珺瑶聪慧,容貌是一等一的,自己也不苛待她,出席宴会什么的能做的就做了,不为博个贤良美名,那种东西只是看着光鲜,自己不稀罕,只是没必要打压而已,含之与珺瑶所求本就不同,放她出一头地又如何?只要她当得起,即便她日后有再好的造化,横竖与自己无关。
只是,若有人存心在含之身上动心思使绊子,她真不介意动用主母的权利,免得被别人以为那名头是个摆设,白夫人眼中有深深不屑,明面上的功夫,不是只有你们会做,有些事,不在其位想谋其事也不得。
别庄是不能明着去了,不过这大好春色,上山一趟,不住个十天半月,也太亏了,点微山周遭倒是有几处好看景点,想来含之会喜欢。
第六章 顶撞
满园春色东风起,护花人惜勿折枝。
蜂忙蝶乱的晌午,整个白家最安静的地方,就是含之的小院了。
竹帘半卷着,新换的竹青色纱窗也打开了半扇,风拂过,钻进窗户微微摇晃垂下的杏色帷帐,却惊不醒正熟睡的人。跟着含之的人都清楚,无论春冬,每天半个时辰的晌午觉是少不了的。
这会儿,整个院子只能见到一个身穿淡青色衣服的丫鬟,正坐在杌凳上低头绣着什么。
翠灵捧着一叠衣服,走进来时正瞧见这等情景,知道含之肯定还在休息,就悄声喊了那人一声,向她招招手。
“翠灵,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青落放下手中活计,放轻脚步走过来,笑着问了翠灵一句。
翠灵举了举手中的衣服:“夫人给小姐新做了几件衣裳让我送了来,顺便帮小姐收拾一下后天出行时带的东西。小姐还在睡?”
青落点头,将衣服接过来:“嗯,有小半个时辰了,估摸着也快醒了。东西我收拾差不多了,正好你帮我瞧瞧看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里屋有了动静,两人不再说话,紧步走到屋里。绕过绘着四季美景的屏风,正看见含之弯腰一手揉着眼睛,一手穿着鞋子,看见两人进来,含之笑着说:“青落,我渴了。”
青落应声将手中衣服暂且搁在一边椅子上,就出去倒茶了。含之坐在床上又迷瞪了会儿,才开口说话:“翠灵,你怎么过来了?”
翠灵站在一边,轻轻揉着含之的太阳穴,笑着回答:“夫人让奴婢给小姐送新衣裳来了。”
含之听这话来了精神,一侧头正瞧见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也不觉得乏力了。翠灵见她如此高兴,随将衣服取过来,帮着含之一件件将衣裳打开。
白夫人这次共做了两套,里外加起来有五件。一套是曳地收腰石榴裙,外搭一件月白色对襟箭袖;一套是杏色纱裙,加上宽宽浅玉色束带,外罩一件粉色宽袖长衫。这几件衣裳,都是选就上好的衣料制成,花纹不多,只袖口裙摆处有繁密花纹,却更显得雅静别致,再说,但那几处花纹,也是夫人着绣娘绣了大半个月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竹青色羽纱面披风,金丝滚边,边起又围着一圈细软狐狸毛,正适合早起露重夜来风凉的天气穿。
“听娘提起过要做一件披风,我还以为得些时日呢。”含之将衣裳细细摆在床上端详,手指拂过披风上的毛笑着说。
翠灵看含之喜欢的样子,想起夫人说的话,回道:“夫人说后天就要去山上了。山上不比平常气温,这披风最好带上,就忙了几日做出来了。”
青落端了一杯茶过来,笑说:“小姐,本备好了一壶茶的,谁承想帘子掀着吹了一阵子竟成温凉的了,只得新烧了一壶水,耽误了会子功夫。”
含之说了句“无妨”,接过茶盏,触手是温热的,就知道青落拿了扇子扇凉才端进来的,随笑着喝了。喝几口解了渴,她笑着问:“青落,你说这两套衣裳我先穿哪个好?”
青落仔细端详了一阵,笑着说:“奴婢瞧着都好,小姐穿什么都好看。这披风倒是适合去山上的时候带着。”
又看了看衣裳,翠灵青落两人就忙着整理出行的行李了,含之插不上手,干脆坐在窗下,扫一眼窗外柳绿花迷,看一回蜂飞蝶舞,看着窗外东风吹拂下的景,心里无聊地想着哪一处应了古人哪一句诗文。
翠灵一转身,见含之托着腮手指无聊敲着窗棂,想起了一件事:“小姐,奴婢经过花园时,见那几树杏花开了,才一晚上的功夫,满枝桠都是花儿了,怪好看的,要不等会儿去瞧瞧?”
“花园东边的那几棵杏树吗?”含之歪着头想了想,去花园瞧瞧也好,有一些花单独看着好看,各种凑在一起总会显得很杂,反倒不好看了,花园里有的自己也没想再重新种,杏花还真只有花园才能看到,“好啊,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不看可惜了。”
一转弯,枝头颤颤的杏花已经映入眼帘,含之眉尖的笑还未全然展开,嘴角已经敛成生气的弧度。跟在后面的青落见她一甩手步子加快,好像生气的样子,赶紧抬头看前面,含之已经在几步外,没等细想,只能先赶上含之。
“谁让你们剪这些花的?”含之走到一棵杏树前,皱着眉问踮着脚尖正挑枝剪花的人。
许是那两个丫鬟对含之的声音不熟,转头时又先瞧见了旁边同样丫鬟打扮的青落,以为是她在质问,口气就有些不耐烦:“姨娘吩咐剪的,这杏花又不是剪几枝就没了,你多管什么闲事?”
含之也有些恼了,青落在一旁瞧清楚她的表情,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抚一下,往前一步指着还在剪花的丫鬟说:“你先停手,把话说清楚了。”
“说什么……?”剪花的丫鬟更加不耐烦,拿着剪刀的手顺手就指向这边,青落连忙将含之扯到身后,惟恐她不留神被剪刀伤了。
旁边拎着小花篮的那个,倒是见过一两次青落,认出她是小姐院子里面的人,也看到她身后那个根本不是丫鬟打扮,于是赶紧拉住同伴,低着头道歉:“你是青落姐姐吧?我们是连姨娘院子里的。姨娘看这杏花开得正好,吩咐我们剪几枝送给各位主子。”
这丫头伶俐多了,含之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杏树,语气就柔和不了:“既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回去告诉姨娘,难得她有这份心。只是如果你们不知道该如何剪,就让府里技巧熟练的园丁来,你手里的那几枝花倒是舒展繁密,也不看看这树被糟蹋成什么样儿了。”
这话忒不顺耳,剪花的那丫鬟不满地嘟囔了几句,明显没忍住脾气,拿着剪刀的手又要扬起,被青落一把扯过来,大声呵斥:“你平时都这么没规矩?小姐说话都不听,还敢拿着剪刀乱比划,哪个教你的?”
那丫鬟明显愣了,小姐?自家小姐现在应该去了老太太院里,这又是谁?侧边站着的那个丫鬟赶忙跪在地上,顺手又将同伴扯着跪下,口中赔着不是:“是奴婢笨拙,惹了小姐生气。她刚来姨娘这里不久,不是诚心顶撞小姐的。”
第七章 赔罪
话里有音话外有意,谁不为己巧打算。
惹事的丫鬟也看清楚了含之的装扮,以及蒙在脸上的面纱,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正是嬷嬷提到过的白家正经嫡出的小姐白含之,这么想着,她脸色登时变了,忙不迭伏在地上:“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含之转身小走几步靠坐在石头上,望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人,一时没有开口,她素来不喜理这些琐事,明明一点小事也能牵扯不清,麻烦得很。只是,看了那被剪得跟缺了门牙一样的杏树就来气。
青落一直在注意含之的表情,她晓得小姐的脾气,最不喜院里各种争斗心思,看了这个丫鬟前后不一的表现,有些着恼,于是站在前面对头压得低低的两人说:“好了,先回去吧,别搁这儿碍眼了!”
两人又磕了个头,才颤巍巍站起来,不敢看含之的脸色,杏花也不拿就往回走,没两步又被含之叫住,忙得又想跪。
“好了,用不着跪。”含之摆手,指着被落下的花篮子,“都已经剪下来了,就送老太太院里去吧。如果你们姨娘还想要,就打发个园丁来。”
那俩丫鬟唯唯诺诺答应着,见含之没什么其他话了,才屈膝一礼走了,等走出花园子,精神稍微松懈,才感觉到背上那冷汗津津。
含之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兴致缺缺,连青落指着别处的花也懒得看了。青落见她这样,说不如去夫人院子坐着,也好过在这里吹凉风。在白夫人院子里玩了小半个时辰,有管事进来回禀事情,才回了自己小院。
一回去,就见两个有些眼熟的丫鬟跪在院门边,一个粗使婆子弯腰站在一旁。含之也不理会,径直往里走。青落先伺候含之进了屋,才出来问守院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见青落发问,站了许久的婆子赶忙说:“青落姑娘,她们……”
青落打断她:“我没问你,先不用急着说。”而后又指着跪着的人对院里丫鬟说:“采棋,你看了这么久院子了,还不知道院子的规矩?怎么放任其他人在门口跪着?”
跟着俩丫鬟来的婆子讪讪站在一边,心里不住埋怨怎么自己倒霉碰上这差事。
采棋也才十五六年纪,平时只是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含之领着青落出去的时候看院子而已,也没经过什么事,更不敢自作主张放人进院子,只能陪着站在院门口,听见青落问才回道:“青落姐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和小姐出去没多久,就见这妈妈领着她们两个来了,说是得罪了小姐,连姨娘让她们来赔罪。”
青落让她们抬起头,见两人都是脸色红肿,分明是被打了。青落冷了脸,口气更加严厉:“当初夫人怎么吩咐你的,若有事就打发人去回夫人。她们来跪,你就放任她们在门口跪着?还这副模样,这不是明摆着污咱们小姐名声?”
采棋颤了一下,腿一弯就想跪下,被青落伸手一拦才停住:“凉音不在,我不敢擅离了院子,就没及时打发人去请夫人。”
“那你话总还会说,你不会告诉她们小姐不在,有事先让她们找管家去?”青落数落了采棋一番,话里话外的指责让那婆子心颤腿抖的,直想这小姐尊贵,连院子里的大丫头也是不好惹的,横竖自己还是奉连姨娘的话来的,竟一点面子也没得到。
青落训完采棋,才转过身来对着这边三人说:“你们两个别跪着了,这大喇喇门口跪着,是来赔罪呢还是给小姐抹黑呢?还有你,回去回禀连姨娘,就说小姐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况且小姐已经处理过了,用不着再这么又是打人又是赔罪的。若连姨娘执意要教导下人,让她们知些礼数也是好得,免得日后冲撞了贵人,只别在小姐门前显规矩。”
婆子忙答应,心里暗苦,这话她才不敢对连姨娘说,还要不要命了?
青落知道她不敢原话回,但这话自己不能不说,夫人建这座院子就是让小姐图个清静,连姨娘这样打发人来,看着是向小姐赔罪,日后指不定会添多少麻烦,若这次得过且过了,谁能拦着其他人不因此动了歪心思。
见婆子领着二人走远,青落才皱着眉对采棋说:“以后机灵着点,任凭是谁来,你只管记住夫人的吩咐不让人乱了这院子的规矩就好。”
进的屋来,青落见含之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的软椅上,悠哉哉托着脸颊,却并没有看书,倒了杯茶过去,见含之笑盈盈看着她,手指还点点:“青落,你刚才那种气魄,倒有些像绛瑛姑姑,说话做事的稳重周全劲儿倒是和紫珣姑姑一个模样。”
青落好笑地将茶递到她手上:“我的小祖宗,人家都试探到门上了,也只有你还不放在心上了。”
“管她做什么,这白府里还能轮到她当家不成?”含之抿了口茶,语调依旧不急不躁,“在她那个位置,也是到了打算的时候了。”
青落不解:“大小姐还用得着她打算?夫人又不苛待大小姐,况且在老夫人那儿也是极得眼缘的。难道是为明年做打算?”
“才说你周全,到底还是想得浅。”含之也不瞒她,“若只为姐姐,她倒是沉得住气,多不过再忍一年,姐姐有造化她也能母凭女贵,在这府里更高人一头。但是,你别忘了,她可还有一位哥儿呢。白尚琪还读书,没有一官半职傍身,虽老太太身边长大的,他这个大少爷名份到底比白珺瑶的大小姐名份虚多了。那俩是双生子,白珺瑶的亲事她不急,白尚琪的亲事可不能再拖了,连姨娘主要是替他打算呢。”
青落说:“还打算什么,夫人不是已经给老爷说过,大少爷成亲时,自会给他置办一份家业,还打算拨几家铺子在他名下,连姨娘还不满足?”
含之浅笑摇头,有些话还是不说了,连姨娘进门头一年就添了一女一子,老太太忙不迭就把她护下了,真心也好做样子也罢,捧得跟手心里的肉一样,年幼时的白尚琪成了名的白珺瑶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连姨娘自入白家没吃一点苦,年岁渐大地位却明显牢固,这样际遇能十几年安于妾室,要么清心寡欲要么心思缜密沉得住气,现在看来,貌似是后者。
“小姐。”
门外一声清脆叫喊,含之透过窗户瞧着像是白夫人屋里的,随招手让她走到窗子这里,趴在窗台上问:“夫人打发你来做什么?”
传话的丫鬟中规中矩弯腰屈膝,回道:“夫人让奴婢传个话,说有事让采棋过去一趟,等会儿翠灵姐姐会过来,到时让青落姐姐也过去。
第八章 试探
棋差一招,不因棋艺不精,只为失了先手。
“连姨娘。”进得院来,底下做粗活的小丫鬟们弯腰称呼一声。
连姨娘和蔼笑着摆手让她们起身,腰挺得直直的,缓着脚步往里轻走。往前没几步,她驻足,招手喊过来一个年龄尚小的丫鬟,柔声问:“多大年岁了?”
“十一。”小丫鬟懵懂走过来,脆声回答。
“我瞧着你面生,才来这院子的?”连姨娘声音还是和和柔柔的,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小丫鬟看着连姨娘不知怎么回答,她刚来没多久,很多规矩都才开始学,不过姐姐们吩咐过,这大户人家不比寻常,记好自己的主子,管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成,一些话要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好先别开口,现在她只能看出眼前这人不是丫鬟,她拧着衣角,有些纠结地看着连姨娘,说了这个问题这人会不会接着问呢。
“巧燕,你不去帮忙,在哪儿站着做什么呢?”正屋的竹帘被掀开,一个稳重的声音传来。
被唤作巧燕的小丫鬟赶忙回头道歉:“对不起,珣姨,我这就去。”说着,对连姨娘施了一礼就转身跑开。
穿一身靛青色衣裳头发挽起的紫珣才看见站在那里的是连姨娘,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交给屋里一个丫鬟,笑着走过来:“连姨娘,刚才没瞧见巧燕是和您说话,她才来院子没几天,还是小孩子心性,若有不知礼的地方,还请姨娘不要生气。姨娘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这样的语气,不卑不亢的,实在不是一般丫鬟敢用的语气,不过连姨娘可不敢恼,白夫人从娘家就带过来一个嬷嬷两个丫鬟,林嬷嬷是自幼看着白夫人长大的,平日里连白夫人都对她很尊敬,这府里除了正经主子,谁敢说明里和她大声说话,而脾气火辣的绛瑛和生性稳重的紫珣更是白夫人的左膀右臂。
“紫珣姑娘,我屋里有丫鬟不懂事冲撞了小姐,责令她们去赔罪,却因为我的疏忽又扰了小姐清静,我知道后心里很不安,才贸然来找夫人赔不是。”连姨娘说得谦恭,言语间满是自责,仿佛惹含之生气的人是她一样。
紫珣有些讶异地说:“还有这事?翠灵晌午去送衣服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是下午发生的事么?怎么也没见青落打发个人过来说一声?”
一叠声的话问出来,紫珣表情也不似作假,淡淡的担忧出口,又被她好好遮掩起来,她像是觉察自己失了礼,有些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连姨娘莫怪,只是方才听姨娘那么一说,好似很严重,我一时慌了。不过,既然小姐没着人传信说给夫人,青落也没来回禀,想来小姐并没有放在心上,姨娘也莫这般自责了。”
连姨娘预想了各种反应,这种情景真没预料到。她打发粗使婆子带了那两个丫鬟去赔罪,说了若得不到小姐原谅就不要回来。谁知,过了半个时辰,那婆子讪讪回来了,只说小姐大量没有生气。她笃定含之没有出面,小姐是个享福不问事的,夫人把她护得太好,肯定不会放任一丁点惹含之不高兴的事。
“我听说夫人传了小姐院子里的采棋和青落,想着这事肯定也惹夫人生气了……”连姨娘一时吃惊,心里想着的话不觉出口,她猛然回神觉出这话不对,赶忙转了话音,“小姐本就宽仁,到底是我教人不严,心里过意不去,特来向夫人请罪。”
紫珣像是没听到她话里其他含义,仍旧笑得知礼:“夫人让她俩来,是因为担心春天天气易反复,给她们说些日常注意事项,免得惹小姐身体不适。姨娘为人,夫人心里自是清楚,那会因小事生气。姨娘有心前来,不为其他陪着夫人说话也是好的。只是,”说到这里,紫珣脸上有些为难:“夫人忙了大半天,才歇了,连晚饭都说推迟,这……”
连姨娘忙说:“是我来的唐突,紫珣姑娘,等夫人得闲了我再来陪夫人说话。”
紫珣直将她送到院门外,看她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屋里,屋里暖阁内,白夫人斜靠在床头和绛瑛说话,翠灵在一边泡茶,整个气氛平淡而轻松。
“走了?”站在下首的绛瑛看紫珣进来,挑着眼皮问了句。
紫珣点头,对白夫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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