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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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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海一行人被两股内力摧残,运功顽抗中,头顶上空的白气越来越浓,他们的身形就像被浓雾笼罩。
蛇郎终于坚持不住,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被巴冷扶住,众人一阵惊呼。
玉蝴蝶笑道:“小蛇,你不是我的对手,叫你主人出来与我斗一斗。”蛇郎面色煞然变得栾青,道:“你明知我主人今日……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挑着今日进攻,若我主人在此,你怎可如此猖狂!”
玉蝴蝶道:“兵法书上不是说过,一鼓胜,三鼓衰,打仗当然要挑日子了。”说罢,脚不挨地的飘了过来,其双足蹬直,真像传说中的女鬼。
吴承恩曾告诉他们,用柚树叶子可避邪,吴仁道摸出一把未用完的柚树叶子,撒向玉蝴蝶,指望能封住她的妖术。
玉蝴蝶笑道:“你以为我会怕这种玩意吗?”柚树叶子就如一只只蝴蝶在空中飘舞,玉蝴蝶越走近一步,众人就越觉得寒气重了一分,实在不知怎么对付她,生出恍非人世的感觉。道陵师太对吴清海道:“我们联手废了她!”吴清海摇首道:“这女子是妖魔,别说你我联手,恐怕一齐上也制服不了她。”
玉蝴蝶道:“朗拉路,这些汉人就是你请来助拳的吗?要请也要请几个中用点的,免得丢人现眼!”道陵师太大怒道:“你,你!”连说两个“你”字,却说不下去了。
玉蝴蝶道:“朗拉路,人间惨剧已经降临在你的族人身上,难道你还嫌不够吗?”朗拉路气得火烧瞳中,道:“阿达与小花果然是你杀的,你这个禽兽!”玉蝴蝶哈哈一笑,道:“不错,是我杀的,不过,那只是杀一儆百,给你们一个教训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谅你们也耍不出什么把戏来,还是归顺与我,一片和睦,难道不好吗?”
朗拉路吼道:“放屁不打草稿!我们全族就算血战到死,也绝不会屈服你盘瑶部落!”其族人热血沸腾,纷纷嘶吼:“首领,我们誓死追随你!”回荡山谷,久久不绝。
原来山哈部落有一半以上的人会拳术,上自古稀老人,下至学龄儿童,不论男女都有练拳习武的爱好,属于战斗的民族。
玉蝴蝶嗤笑道:“好,有这么多人愿意陪你死,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了。”朗拉路烈吼一声,操起一根长约七尺的打柴棍,一招“天观地测”,照着玉蝴蝶的头部打将下来。这“盘柴槌”是山哈部落的通用棍术,讲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这时,马先元窜了出来,用软剑把木棍一缠,挑了起来。马先元在吴清海手下吃了败仗,心中生忿,正找不到机会一雪前耻,想这番人也没什么本事,便放着铁扇不用,只使一把软剑对敌。朗拉路喝道:“小辈让开!”马先元笑道:“想和她打,先胜过我再说。”朗拉路道:“你自己要找死,怨不得我!”
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狼”,徒手搏斗,力气大者可占不少优势,但用棍搏击,情况就不同了。棍法在技击上不是硬拼劲力,而是讲究技巧方法,刚柔并用。
凡棍长丈二,手操其中,两端各空出五、六尺,手动寸许,前后两端所展开便有尺许,动尺便可及丈。对着马先元,朗拉路身子侧立,要防守的区域纵有七尺,但手只须在上下左右七寸间展开。
所以,力不虚用,握也坚固,挪展身形只在数尺之地进退闪让,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城壁,破敌若雷电。
眼看着朗拉路的长棍一招紧似一招,马先元虽以独门绝学抵抗,倒有些应接不暇,暗忖道:“这蛮夷头子倒好生厉害,是我小看了他!”
众人从马先元的招式上看出,使的是“圣剑十三式”的武功,都不禁怀疑,怎么这青年是圣剑门的人?而且地位还颇高,因为“圣剑十三式”传者极少。
亏得马先元惯经阵杖,一觉不妙,忙将软剑缠住棍头,朗拉路一个“猴子翻身”,却抽不出棍来,便握着木棍的中央,翘起一头,使出“双头槌”,砸向马先元。马先元趁着来势,将头一偏,左手从后背抽出铁扇,朝着木棍的中央就是一斩,将木棍斩为两截。如此左手使扇,右手使剑,威力陡增一倍。朗拉路扔了半截棍子,吐气开声,前拳后肘,分上下两路打来。
原来山哈部落的武术以畲拳最着名,棍术次之,这畲拳乃朗拉路独创。冲、扭、顶、搁、削、托、拨、踢、扫、跳,动作紧凑,进退灵活。马先元惊忖:“想不到弄断他的棍子,这拳法上更加厉害了!”寻找着他的破绽及弱处,力求一击必杀。吴清海看得目不暇接,连声叫好。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萧春山依然背对着众人,望着皎月,也许,只有那里才是清灵空洁之地,没有世俗纷扰,远离尘嚣。
朗拉路的拳法,下如铁钉,上如车轮,手如辗盘,眼如铜铃,马先元的铁扇袭来,便以前臂和掌防守,软剑袭来,便以肘护肋,步伐稳健,接以点穴绝招对攻,手法怪异,一旦被点中穴位,便动弹不得,后来传到清代,至首领雷乌龙的手上,更加发扬光大。
马先元只觉全身的奇经八脉,三十六道大穴,全在笼罩之下。朗拉路数十年的武学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之境,一声长啸,一双手掌竟变得黑如锅底,原来使出了独门绝学“铁砂掌”,这铁砂掌的练功方法很特别,需先砍一节粗壮的竹筒,内装一条毒蛇,蛇腐烂后,练武者将手伸进竹筒,蛇毒使其手奇痒难忍,急需插入米糠、谷子或沙子及铁砂中磨擦,久之则皮肉坚硬。
马先元猛觉一股腥风袭面,双瞳一缩,敌人已一掌击面,一爪抓腹,听得一声衣服撕裂之声,马先元肚腹上的衣服已被抓破一个大窟窿,幸亏他用了内家功夫中的一个滑字诀,若是换作一人,只怕当场就要腹破肠流。
马先元“登登登”连退几步,朗拉路乘胜追击,就要当场毙了他,忽觉一股强大的无形外力化作一有若实质的气场将自己全身罩定,顿觉压迫逼人,仿似一道有灵性的内劲欲钻进他的体内肆意摧残。
这时,玉蝴蝶的眼眸正射向朗拉路。
朗拉路像被一股磁力吸引着升了起来,双手双脚张成一个大字,原来红润的脸膛此刻已灰中透青,嘴巴鼻子错了位,整个面孔扭曲得没了人样,只顾“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吴清海等人的心早已被其声威所慑,心脏猛地收紧。族人见首领有难,纷纷上前拼斗,可没跑几步,却一个个趔趄歪斜,喝醉酒一般,兵器散了一地。张天德叫道:“这是什么武功?”吴清海道:“这不是武功,只有妖术才能解释,他们都中蛊了,玉蝴蝶号称五蛊天师,蛊术自然高强!”
巴冷的胃一阵阵抽痛,哭叫道:“爹,爹你怎么了!?”欲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解救,被蛇郎抱住,道:“不要过去,过去你也会死!”
道陵师太再忍不住,大喝道:“欺人太甚!”拳法挟着一股炙人的热风,直击这魔女夜叉,吴清海见状,也同时发难,手中长剑在空中挽出几朵剑花,迅疾如电、如影附形直逼玉蝴蝶全身要害。
两大掌门合力施为,功力到底不凡,经过之处,地上也出现道道被内劲划过的深略寸许的痕迹。可是,当劲力将要到达玉蝴蝶的身体时,两大掌门却感到压力迫人,玉蝴蝶看似平常的一个站姿却是一种无懈可击的防守之势,予人以铁塔般难以逾越的感觉。
玉蝴蝶的眼眸又向两大掌门射了过来。
两大掌门倏然如被电击,心头一震,眼睛发黑,像朗拉路一般,被玉蝴蝶操纵着,飘浮在半空中,成三角之势,玉蝴蝶在中央,不断将青色的电光传递到三人身上,滋滋的响。三个人的精神为之崩溃,眼中发出骇人的死光,发出嘶声裂肺的嚎叫。
玉蝴蝶就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毫不留情的肆意玩弄着手上的俘虏,哈哈大笑。
其他人见到如此恐怖的景象,哪个又敢向前!师父有难,林秋水几乎晕了过去!
忽然,自人群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好熟悉的声音,他是?”叹息声发自一名玉色衣衫的男子口中,玉蝴蝶惊异之下,功力尽释,谨悫地盯着他。三人如释重负,落了下来,同伴连忙去救助,三人的头颅都耷拉着,嘴角沁出血丝,精神委顿,忙给服了天山雪莲丹。
那男子把一柄剑鞘往地上一撑,站了起来。玉蝴蝶突见那剑鞘,目光为之凝固。
“正是这把剑,剑鞘上绘有黑白双龙!”鞘内仿佛蕴藏着一把绝世宝剑,霞光就要破鞘而出!
玉蝴蝶初时只有五分怀疑他,现在,却是八分怀疑他了,心头砰砰直跳,好想他立刻转过面来,瞧瞧他的模样。
一阵微风吹过,他的黑发一缕缕的拂动起来,衣衫如波涛般耸动,缓缓吟道:
“相见难时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声音不高,却如同在耳边响起,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玉蝴蝶大惊:“这苍凉而绵长的声音,绝对是他!”双手颤抖着,眼中满是热切、期望和不安,身上的环佩叮咚直响。
他慢慢转过首来,玉蝴蝶越来越感到呼吸紧张,眼睛不敢稍瞬。
他转过清矍消瘦的面颊,是那么超凡脱俗,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静静地望着她,略显零乱的头发在眼前飘舞,魁伟的身体伫立当地,就如一根擎天白玉柱,英气逼人。
玉蝴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爆裂开来,大叫:“果然是你!”
众人都吃了一惊,怎么他们两个认识?从玉蝴蝶波光粼粼的眼眸中射出的那份爱意,两人的关系决不简单!
那玉衣男子正是碎心剑客萧春山,仰望高悬的玉兔,道:“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这一声附有磁性的语音,将阵前的杀气冲之殆尽,玉蝴蝶只感温柔如酎,笑道:“是啊,两年了,我们已经有两年未曾在一起看月亮了。”
萧春山咦了一声,朝玉蝴蝶迈了过去,步履轻盈。玉蝴蝶激动得连浮在半空的身子也落下地来,刚才那一战,云鬓有些零乱了,忙整了整。
众人越听越疑,目光都粘在萧春山脸上。
萧春山在她面前十步立定,道:“如果在这么美的月色下杀戳,岂不大煞风景么?”玉蝴蝶巧笑嫣然,道:“是呀,正因为我今日心情特别好,你看,一个人都没杀呀!”耳畔传来道陵师太等人痛苦的呻吟。萧春山道:“你很喜欢杀人吗?”玉蝴蝶格格笑道:“大名鼎鼎的碎心剑客,锋镝所指,必杀无赦,现在怎么变得慈悲为怀了?”
萧春山微微皱眉,道:“不是为了生活,谁愿去过那刀头舔血的日子?”玉蝴蝶讶道:“你真的变了好多。”萧春山道:“是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玉蝴蝶咦了一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春山道:“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玉蝴蝶惊道:“失去记忆,那,我是谁?”萧春山道:“你是五蛊天师玉蝴蝶。”玉蝴蝶平喘一下,道:“记得我就好,嗯,你失去记忆也好……林若馨呢,她没和你在一起?”
萧春山叹道:“她死了。”玉蝴蝶先是一惊,后大笑道:“死了!呵呵,死了好,死了好啊!”萧春山怒道:“住口!”连林秋水也忍不住怒瞪着玉蝴蝶,道陵师太喝道:“妖女,不许你咒她!”
玉蝴蝶自顾自说道:“不枉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我还有希望啊!”又对林秋水道:“姑娘,你可姓林?”原来,她发现林秋水长得像极了林若馨,早就开始怀疑,见其又与萧春山在一起,疑心更大。
林秋水道:“不错,林若馨是我姐姐。”玉蝴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林秋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玉蝴蝶似不怪她,笑道:“你喜欢萧春山吗?”这一句话问得似针穿心,林秋水望向别处,却不回答。
玉蝴蝶道:“这个男人命很邪,克死人无数,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最好离他远一点。”道陵师太喝道:“妖女,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徒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玉蝴蝶也不理会,对萧春山道:“今日你帮他们求情,我便饶他们不死,春山,你等我几日,我会以完整的身体来见你,你等我。”这句话说得情意款款,连萧春山也解不得其意。
玉蝴蝶忽然闪身至蛇郎、巴冷身傍,伸出白骨似的利爪,老鹰攫小鸡一般,拎起两人,就如卷起了一阵狂风,呼啸而去。武功最高者吴清海、道陵师太、朗拉路都负了伤,其它人哪有能耐去追,只好眼睁睁看着盘瑶部落消失在黑黑的林莽中。
朗拉路痛彻心肺,直达脊椎,晕了过去,忙有内功较高的族人过来救治,李玉秀又赐了一粒天山雪莲丹,族人感谢非常。朗拉路服了灵药,气息渐渐转浓。
张天德问道:“那妖女为什么要掳走你的女儿、女婿?”朗拉路道:“妖龙是蛇郎的主子,现在在她手上,就成了威胁妖龙的一颗棋子,可怜我女儿却要横遭其祸!”言罢跪下,道:“你们武功高强,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
道陵师太将其扶起,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不知如何救你女儿?”朗拉路道:“玉蝴蝶有备不虞,定会亲身去杀双龙,只要找到双龙的栖息地,就能救回我女儿。”吴清海问道:“双龙是否就在金华双龙洞中?”朗拉路道:“正是,我对路径相当熟悉,可带你们去。”
吴清海大喜,正缺一个带路的,歪打误撞,得来全不费工夫,可面上却依然装作一副同情的神色,道:“多乖巧的一个女儿家,竟然要受这番折磨,老天爷待人太不公平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吧。”
第六章郎拉路的苦计 一行人披星带月,连夜赶路,只感到林子里鬼影幢幢,妖风猎猎,好像被什么东西监视一般。行至长岭,山路更陡,大块的岩石挡在路口上,除了绕过去,没有别的办法。芦苇很多,一丛一丛长在乱石中间的软泥上,有一丈高,还夹杂着其他木本植物,有狗尾巴草、小叶朴、刺枣、蒙古桑、胡枝子等,如此密集,很难看清楚地上有没有毒蛇。
朗拉路言毒蛇今日应该不会咬人,但众人还是不放心,把双手举在胸前,提起精神,以备不虞之变。渐行渐觉行动困难,而且容易迷失方向,若不是有朗拉路时刻提示,只怕已有人脱队了。
有时候三三两两的游来几条蛇,也不搭理众人,又径自游到别处,也许是晚间凉爽,蛇大多还躲在洞里,没有出来。只是昆虫较多,如甲虫、蝗、蛾、蜂、蝇、螳螂,到处都是,不时扰人,也挺让人心烦。
金华府元婺州路,属浙东宣慰司,太祖戊戌年十二月为宁越府,庚子年正月曰金华府。领县八,东北距布政司四百五十里,金华倚,北有金华山,南有铜山,旧产铜,城南有东阳江,亦曰婺港,自东阳县流经此,又有南溪,自缙云县来合焉,谓之双溪,亦曰縠溪,合流至兰溪而会於信安江。
金华山是历史上有名的道教名山,早在宋代即有“天下名山”之誉。双龙、冰壶、朝真三洞合为道教第三十六洞天,与赤松宫一起被誉为“洞天福地”。
经过梅村,天已放白,至午时,已至双龙洞口。吴清海暗暗吩咐吴仁道这时离开,在山岗上埋伏,如果见妖龙出来,就扔炸药包,好在朗拉路并未查觉。
此洞由内洞、外洞及耳洞组成,洞辟两门,一南向,一西向,朗拉路道:“此洞最初只有一门。其南向者,是万历年间,大水倾泻崖石而成。”
外洞轩旷宏爽,如广履高穹,阊阖四启,非复曲房夹室之观,可容千人集会。石筋夭矫美丽,石乳下垂,作种种奇形异状,此“双龙”之名所由起。冬暖夏凉,众人只感到“上山汗如雨,入洞一身凉”。
洞壁有众多摩崖石刻,洞口北壁“双龙洞”三字,传为唐人手迹,南壁“洞天”二字,为宋代书法家吴琳的墨宝,俱用燥笔作飞白,即书法中之飞白体,笔画枯槁而中多空白之形。
外洞厅北有一挂黄色“石瀑”,俨然是古人衣袍,相传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曾隐身于此,靠厅北尽头就是“骆驼仰首”、“石蛙窥穴”、“雄狮迈步”、“金鹞展翅”等景观,特别是洞中的岩溶景观“仙人田”层层叠叠,使人不由产生来到世外的感觉。
洞内里里外外都履满了椭圆形的蛇卵,绝大多数的蛇不会做窝,卵一般产在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温湿度适宜于孵化的隐蔽场所,获得的热量要足够供胚胎发育。产卵地点多种多样,但多在天然洞穴、肥料堆、柴草垛、废弃的动物窝等处,而此双龙洞正是绝佳场所。
众人看得心头猛跳,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来到蛇窝了,仔仔细细打量四周,生怕有蛇偷袭。
蛇产卵并不一次全部产出,一般都是断断续续地产,所以,有些蛇在游弋,有些蛇却静静趴在那里。各种蛇卵的大小,千差万别,盲蛇的卵只有花生仁那么大,而蟒蛇的卵,小的像鸡蛋,大的比鹅蛋还大。大都为白色或灰白色,它和鸟卵不一样,没有保护色。
大多数的蛇产卵后就离开卵堆,让卵在自然环境中自生自灭。张天德很好奇,趁蛇妈妈不在,拾起一卵,觉得壳子很厚,革质坚韧,富于弹性,不易破碎,织造精致,巧夺天工。有些刚产出的卵,表面有粘液,常常几个卵粘连在一处。
吴清海突然指着一条蛇,道:“你们看它在做什么?”众人随之望去,只见那蛇泄殖肛孔之前的身体部分逐渐膨大,尾部翘起,蛇体收缩蠕动,泄殖肛孔张开,排出大量粘液,接着,包在透明膜中的仔蛇便产了出来,膜内仔蛇,清晰可见,到大部分产出时,膜即破裂,仔蛇突然弹伸而出,头部扬起,慢慢摇动,作向外挣扎状,同时,母蛇继续收缩,仔蛇即很快产出。
众人从未见过蛇产仔,都颇觉有趣,道陵师太道:“别看热闹了,做要紧事。”岩洞深邃,向内行去,只见外洞与内洞之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覆盖在一流清泉之上,河长五丈,宽一丈,流水自洞后穿内门西出,经外洞而去。
俯视其所出处,岩底仅离水面一尺左右,正如洞庭压顶,须贴地而入,上有岩石,下有河水,空间狭小,极为压抑。众人不敢淌水,生怕龙在水里潜藏,着了它的道儿,总觉得在陆地上要舒坦一些。
众人只得打转出洞,洞前有一户人家,敲门询问如何进洞,一位潘老太太拿出几个木澡盆,人坐其上,可充作船用。
吴清海皱了皱眉,道:“我们又不是岳母逃难,这样进洞,太不雅了吧。”潘老太太笑道:“十几年前,有个叫徐霞客的来游双龙洞时,也是借我的澡盆进洞的,据说他还是个旅行家呢。”
徐霞客之名,众人皆有所闻,想想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花了一锭银子,买下几个澡盆,飘入内洞,他们屏息仰卧澡盆中,逆水擦岩而过,不得稍做抬头,当穿到岩底中间时,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周围的岩石一齐朝身上挤压过来,岩石几乎擦着鼻子。有诗云:“千尺横梁压水低,轻舟仰卧人回溪”。
进约二三丈,又豁然开朗,一石板平庋置放洞中,离地数尺,大数十丈,薄仅数寸。其左则石乳下垂,色润形幻,若琼柱宝幢,横列洞中。其下分门剖隙,宛转玲珑。
前面渐有热气扑来,张天德道:“怎么越来越热了。”吴清海道:“按道理来说,越向内洞,就越寒冷,前方确实有异,而且好像有一股喘息呻吟之声。”李玉秀竖耳静听,有东西在“啊唔啊唔”的怪叫,心尖微微发颤起来,道:“师父,是不是妖龙就在前面?”道陵师太道:“妖龙在这里,当然最好,免得我们费劲找它。”
进入内洞就宛如置身仙境龙宫了。内洞更大于外洞,溯水再进,排水的管道水流很大,无可容入矣。窦侧石畔一窍如注,孔大仅容指,水从中出,以口承之,甘冷殊异。
前面闪着金黄色的火光,只见那一雌一雄的双龙果然就在洞中,雄黑雌白,雄龙在后面紧追雌龙嬉戏,频频伸出舌头,去嗅雌龙的尾基部,并且不停地抖动尾部,一有机会,便冲到雌龙的背上,或紧挨其一侧。
众人不敢向前,生怕扰动了妖龙,躲在一石笋后面静静偷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轮大如圆盘的月亮顶在天空,月光透过石壁缝隙照在双龙身上,伴着它们身上的金黄色火焰,一冷一热交替着。
只见雄龙频频点头,向雌龙头部接近,雌龙头部微微抬起,点了点头。雄龙伏于雌龙体背,其尾部与雌龙尾部缠绕,雌龙静止不动。雄龙的头部腹面两侧具有疣粒,这时用疣粒去抚摩雌体,再用残留的后肢去搔抓雌龙,引起雌龙的性感,抓的声音“嘶嘶”作响,听得真切。
雄龙稍向前移,当雄龙头部与雌龙头部接近时,雌龙微微抬头,然后两条龙相互缠绕在一起,雌龙的交接器就是它的泄殖肛腔,没有什么特殊的构造,而雄龙的交接器则是一对袋状的半阴茎,位于尾基内部,袋的内壁上长了许多小棘。
交配时,袋的内面翻出体外,粗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花朵。雌龙的尾部翘起,剧烈抖动,半阴茎插入雌龙的泄殖肛腔,进行体内受精,但每次交配只使用一侧的半阴茎。
双龙享受天伦之乐,正应了“神物水乳交融”这句话,林秋水与李玉秀都是处子之身,如何敢看,脸上都是一阵飞霞,道陵师太双手合什,暗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男人们都看得目不稍瞬,叹为奇观,想不到妖龙的耐力竟然如此持久。拣日子不如撞日子,也是机缘巧合,能一睹如此美妙之事,确是千载难逢。萧春山忽然感到触电一般,浑身一抖,一股未知的力量在体内窜动起来,紧闭双眸,像是极力在脑海中搜索什么。
两条龙身上冒着的金色火焰越来越炽热,将幽深的洞府照得如同白昼,如此春色盎然,似乎整个山洞都要燃烧起来。映着洞内的钟乳石、石笋、石幔、石柱、石钟等岩溶景观,琳琅满目,惟妙惟肖,众人似乎已忘记了尘世的喧嚣,体验“洞中方一日,人间已三载”的神奇。
张天德见两龙身体之上,忽然浮现出一男一女的身形,相貌都很俊俏,两人环臂相拥,无限爱怜。张天德正诧异间,扭头一看,吴清海也吃惊的瞪着自己,道:“我也看见了,那是许仙和白娘子。”张天德惊道:“难道他们真的化成龙了?”两人嘴巴一张一合,都是说着哑语。
雄龙尾部下垂,交接处分开,双龙交媾完毕,一枚“火珠”从雌龙嘴中吐了出来,周身黄金灿灿,有鸡蛋大小,洞中的地下水煞时升腾起来,滔滔涌向“火珠”,雌雄双龙此时静止不动,就像共迎旭日东升,让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
在人们的视野和观念中,堪称“火球”的,太阳可排在第一。很显然,火球出海也就是太阳出海了。人们所崇拜的四方神是: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龙则是代表东方的神物,如此火珠出生,就像在大海之中,一轮太阳跃出海面。
双龙眼光慈祥,不停轻轻用嘴吻着龙珠,或用长须抚摸,就像父母双方共同呵护、爱抚他们的子女一样。二龙对称,龙体弯长,珠形滚圆,别具一番美感。
吴清海直钩钩的盯着龙珠,脸上一辣,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正要冲出去抢夺,发现道陵师太拉住他的袖口,顿时明白过来,要等玉蝴蝶出现。
果不其然,平地倏然卷起一阵旋风,直逼向双龙,那龙珠仿佛被一股极大的吸力向外吸,雌龙吃了一惊,忙用嘴含住,旋风越卷越大,连石笋、石钟都被连根拔起,众人忙用千斤坠的功夫稳住下盘,功力低些的加上双手紧握石柱,才勉强不倒。
雌龙紧紧含着龙珠,一刻也不敢松口,旋风直卷了一炷香的光景,见卷不起龙珠,煞时间停了,无数片落叶漫布空中,风定犹舞。
众人的头发都已散乱,相视笑了一笑,整理停当,张天德松了一口气,忖道:“是不是玉蝴蝶来了?”吴清海忖道:“妖龙惯使风雨,来者要抢龙珠,用风岂不是班门弄斧。”
雄龙已被旋风激怒,嘶吼一声,地动山摇,碎石下落,似已发现敌人,张开血盆大口,一口火焰喷向东北方向的一个石幔。忽听得一声冷笑,玉蝴蝶果然躲在后面,这时一手抄着蛇郎,一手抄着巴冷,“嗖嗖”地挺身跃出,闪到一边。
双龙见蛇郎竟在敌人手中,惊慌之下,倒不敢再喷火了,蛇郎与巴冷目光呆滞,显然中了蛊,一动也不能动。玉蝴蝶双眸直射双龙,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念力,顿时空气如同水面一般,明显起了波纹,人在波纹中,形象都是扭曲的。
双龙如被套上枷锁,进攻受阻,只在原地翻腾,铁犁般的头高高昂起,一对大眼射出森森寒光,猩红的舌尖“呼呼”作响。龙产珠之后,身上的能量已转了一部分至龙珠,故此时没以前那么厉害。玉蝴蝶的念力把空气的压力加到无限大,冷冷地道:“把龙珠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双龙狂嚎了一声,渐渐软成一团,雌龙张开大口,龙珠滚了出来。玉蝴蝶大喜,一溜身来到龙嘴边,伸手就要取珠,雌龙忽的爆眼一翻,一股汹涌大火喷向玉蝴蝶。亏得玉蝴蝶早有防范,犹是躲避不及,被熏到眼睛,刚才那一煞,真是火中取栗。
玉蝴蝶大怒之下,毫不怯阵,前扑虚招,待雌龙躲避时腾空一跃,一招“仙人挂衣”,直扑那高昂的头。可雌龙也狡诈,一缩一甩便化险为夷,长须差一点就缚住玉蝴蝶。雄龙在一旁也不是吃素的,“啊唔”一声,张嘴就要将玉蝴蝶整个吞下,玉蝴蝶身形一旋,其势如弧,雄龙料不到她动作如此之快,收势不及,一口咬到雌龙身上,雌龙痛得嗷嗷直叫。
玉蝴蝶乘机一招“海龟探海”,直捣雄龙要害,阴煞呼啸,寒潮蚀骨,雄龙招架不及,竟作殊死一搏,迎头又是一口,满口热浪几乎令人晕眩。此时,眼看雌龙就要将龙珠收入嘴中,玉蝴蝶如何肯甘心,竟不顾雄龙的攻击,抄手去抢龙珠。
到底是快雌龙一步,龙珠被抢到手心,可雄龙的利齿也同时直直插入玉蝴蝶的腹内,她痛得眼冒金星,可是,握龙珠的手还是不肯放开。雌龙的长须卷住她的右腕,着力一绞,关节松动,她不得不放手,龙珠又回到雌龙嘴里。雄龙将玉蝴蝶咬住,狠狠地抛向空中,她在空中打了几转重重地摔在地上。
众人在暗处只看得冷意直透心头,连血液都几乎要凝结起来,想不到她为了抢龙珠,竟会这般亡命的拼斗,难道这龙珠,真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吗?只有吴清海暗暗高兴,巴不得妖龙杀了她,免得这吸血鬼骚扰儿子。
玉蝴蝶忍痛捂着腹部,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紧紧地盯着雌龙,还不死心,向前匍匐,五指向前伸张,呻吟:“龙珠,龙珠……”
雄龙得了便宜,哪里肯放过她,张开利爪,五指如钩,扑了过来,其势凶戾异常,就要将玉蝴蝶撕成稀烂。
虽说玉蝴蝶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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