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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辞-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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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弹琴,除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四弟弟之外,她的琴音再难有人比拼。只是——她的琴声中,为何总是带着一丝杀伐,一丝凄楚,恍若离群的孤雁,哀鸣阵阵,又或是金笼中的鸟儿,折了翅,再无法飞翔。
  
  每逢了这等时候,我便只是默默离去。
  
  我说过,她只能是我的,所以,纵然是折了她的翅膀,我也要将她留在身边,慢慢将她调教成自己需要的模样——那个,深存于我梦中的模样。
  
  我未曾料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倔强。她的眸子,没了其余女子的柔顺与恳求,有的,只是固执与坚持,看模样,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风亮节。
  
  不过,娶了她之后,一切便都好办了。
  
  我又错了。这个女人的出现,竟是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我对这世间的看法。
  
  犹记那新婚燕尔,她穿一身玄色嫁衣,垂挂了长长的轻纱,素颜影影绰绰。
  
  她跌倒,轻纱摔落一旁。
  
  我自不停敬酒恭贺的人群之中移目于她。她脸上画的妆厚重不堪,几乎将整张面庞破坏殆尽,只那一双眼睛,清澈美丽一如昔时。
  
  紧接着,我看见她迷茫的伸出手来,满含着第一次流露出的脆弱与无助。那一刻,我放下手中的盏,脚步刚刚挪动,便生生收住。
  
  另一只手已代替我轻扶起她,那是四弟,他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唇角隐含微笑,只是随手将她扶走一段路程便将她交到了女婢手中。
  
  可是,那个场面,我却说什么都看不顺眼。她是我的,别的男人不可以碰她,甚至——连看看都不行!我要将她珍藏于怀,除了我,谁都不配拥有……
  
  当天晚上我便找到了四弟,警告他,今后莫要与她来往。
  
  不曾想四弟只是轻轻一笑,缓声道:“大哥何必这样不放心我,甄姊姊人很好,我只是有些同情她罢了,你又为何如此担忧呢?”
  
  听闻此言,我怔愣良久,却忽的想到眼前少年年龄尚不足十五,对男女情爱之事,又能通晓多少?
  
  心中当下便有些好笑之感,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这个只喜欢吟诗风月的弟弟,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至于她,她依旧恨我,我可以等。若是得到了她,以她的智慧与谋略,甚或是那奇准的直觉,便足以胜过千万雄兵。我要让她心甘情愿的顺从于我,依附于我。我想,这一天不会太远。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着她,也不欲细想此事。比起我心中的理想,女人的位置,并不甚多。
  
  可是……这个女人,这个离经叛道,从不按规矩行事的奇异女子,竟完完全全的出乎了我的意料。新婚之夜,她平静地与我谈条件,恍若今日出嫁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在为自己谋一份安定罢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每一见我便唇角含笑,那小女儿的娇态,只有我看得,别人,看不得。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的心情也甚佳。她说的事情,等就是了,若我实在没了耐心,她也并无拒绝的余地。
  
  虽说她的模样跟我想象中差了太多,可是,假以时日,我必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这是我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征服欲望,愈有挑战,我便愈有应战的信心和勇气。
  
  可是,她竟似我这个夫君毫不存在一般,只当我是块石头,平日里简略做些自己喜爱的事情,读一读医书,或是闲时抚一段琴……甚至,郭嬛怀了我的孩子,她也丝毫不恼不恨,只是默默不语地将那孩子认下。
  
  我有些明白了,想要让她屈服,让那草泽中的野鹤飞入黄金鸟笼,只怕——比想象中要难上不少。
  
  可是,四弟……为什么是你,为什么,真的是你?
  
  那只是寻寻常常的一日,我出门四处逡巡,忽听得观荷亭中那一阵阵如天籁般的琴音。那音调似熟悉,又似陌生,仿佛失却了灵魂的古井,陡然间被注入清波点点。
  
  不一会儿,琴音中竟加了竖篴的声音。古朴,婉转,那般的轻盈澈亮,令人一听之下,便再难移开脚步,因其音而喜,沉其意而忘机。
  
  循音过去,那个画面,却实在是太过刺目。
  
  我看见了她,一身宽宽松松的素白衣衫,柳叶腰身上,系了一条深翠的丝绦,长发松松挽起,纤指轻盈地起伏于紫竹竖篴之上。与她合奏的少年一身白衣,笑容温煦如春水,赫然便是那个我以为是“小孩子”的四弟。
  
  他们的身边,尚有一个总角小儿托腮静听,眸子闪闪亮亮,细细看去,竟是我的弟弟仓舒。
  
  这般美丽得令人炫目的场面,竟似自成一处天地,无人能进入那份清音合奏之中,那世界,只属于他们二人。只是,那乐音中隐含的默契与情意,让我不寒而栗。
  
  忽的,我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将这一切打破的冲动。
  
  子建,仓舒,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此时的行为后悔莫及。
  *** ***
  四弟曹植,自小便是个聪敏灵慧的孩子。他九岁即能作赋,文采奇绝令父亲赞赏不已。包括许都中父亲招揽的各位文人,也大都愿意与他亲近,将自己的所思所学尽数教与他。可是,他平素的行为却甚是随便,一副张狂无忌的模样,平日里父亲要他入阁学习,他也只是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推脱开来,整日整夜的泡在书阁看些吟花弄月之闲书,得空时不是去附近的寺庙找和尚们整理曲谱,便是自顾自的去河边赏花,抑或是静静找父亲品鉴一首新诗。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他的年少任性,许久许久才陡然懂得,这个比我还小上五岁的孩子,竟是我从未看透过的,包括他的思虑有多深,有多沉……还有,他对于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份威胁。
  
  他常常独坐观荷亭之中,倚栏望月。明月娇娆,少年身周却似笼了一层银色薄纱,恍若那神话中的月神望舒,悄悄然自月车上降至人间。
  
  我能看到他脸容中的孤寂,却不知这份孤寂是因何而来。她的身边有父亲,有兄弟姐妹,有一切一切几乎是触手可得的东西。
  
  直到她——甄洛,我的妻子,将那死水般的画面变为生机勃勃,将他脸上平素的冷静尽数化为清雅笑意,那笑,却是似水般柔和而满足。
  
  恍若那梦中的神仙眷侣,可是——我,决不允许!她是我的,我从没为一个女人而如此费神过,我对她,志在必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向四弟的眼,那般的清澈,隐含着一点点入了骨的痛,对我,却只是平淡淡,仅剩了恨意。
  
  自由于她,真的那般重要么?难道……她就不愿像郭嬛,抑或是我其余的姬妾那般,对我俯首帖耳柔声细语吗?
  
  我可以给她这世间的一切,包括那个位置,如果她想要,我便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助她拿到。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因了那句预言,我绝不会那般不假思索地认定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明白了吧~丕丕对女主的感情里掺杂了一点点宿命的原因。
下面的一部分请允许我保密到正文结束。因为后面有剧透的……
                  
第八卷 飘零
他乡遇故知(上篇)
   洛水随着那个小书童走入屋内,心中种种感受纷杂一团。
  
  自从她由现代重生于此,却是从未想过在这古代世界里寻找几分往日的踪迹。然而……这一次,却是近乡情更怯,让她心中小小的泛起一丝找到归途的感受。
  
  “姑娘,我们这位先生的脾气有些怪,等一下还请你不要见外啊!”那个小书童走到一扇布帘前,有些抱歉地向她笑了笑,又指一下布帘,继续道:“先生就在这里候着,姑娘先行进去吧!”
  
  从现代社会来的人,不怪才有鬼!洛水心中暗自想道,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掀帘进屋。
  
  脚步刚刚迈出,她又想到一些事情,便顿住了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我?”
  
  “姑娘这么见外做什么,我叫当归,是先生的书童。我家先生这些年来一直天南海北的走,便总是带着我一道儿。”
  
  洛水将当归上下打量一番,却见那孩子不过六七岁模样,长相却颇慧黠伶俐,恍然间,竟让她想到了数年前早已逝去的仓舒,心中登时便对他多出了不少好感。
  
  “那你家先生叫什么名字?”想了一想,她又问了一句。
  
  “我家先生名叫林子屹,是靠给人算命维持生计的。”小书童当归很快回答道。
  
  洛水点了点头,听见这个现代化的名字,心中便知这大约是这位算命先生在现代的名,便只是向当归笑了一笑,挑帘入内。
  
  不曾想,屋中却是坐着两个人,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留着一簇颇古雅的胡子,身穿青色的两接布衣,一眼看去,实在是不像由现代穿越而来。
  
  洛水将目光转向另一人,心里立刻相信了这家伙肯定是由现代而来,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三十来岁的年纪,头顶却未曾加冠,长发在身后梳了个马尾。再看他的模样,实在是普通到了极点,看来老天也在容貌上并没给他太大的厚待。
  
  此时,他的手中正拿着方才那块木牌子,看见洛水走入,双眼在她的脸上扫视一番,似乎是震惊于她这副皮囊,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指一指一边的一张软榻。
  
  “答出题来的人,就是姑娘你吗?”停了一会儿,一边那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缓声问道。
  
  洛水点了点头,道:“正是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唐朝李白的《静夜思》。”
  
  “没错,没错……先生,原来你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果然有人与我一处来!”那个衣着古怪的男人激动地站起身来,走到洛水面前,极为现代化地伸出右手:“这位姑娘,我叫林子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洛水想了想,伸出手来与他握一握。许久不用这般礼节,此时却是颇有些陌生了。想一想,她又补充道:“我在这里叫洛琴,多关照。”
  
  “这是你来的第几年?古代生活倒是学得不错!”怪人林子屹只是微皱了眉,将她打量一番,又道:“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厚待你,给了你这么漂亮的一个身体?”
  
  洛水笑一笑,只是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我来这里的时候是建安八年,换算出来,大概也要有五,六年了……你呢?”
  
  “我……该有二十年了罢!我来的时候这个身体才刚刚十岁,现在都三十四了!”林子屹苦恼地皱了皱眉头,看一下身边的人,连忙补充了一句:“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老师朱建平,他是一位相士。当时若不是他告诉我双星耀日之说,我也不会想到辞官不做,到外面寻找同处来的人。”
  
  洛水点了点头,想了一番,又道:“说起来,前些日子你都在何处,一直在这东吴吗?”
  
  “不是。其实我老家是在温县,应该算是个北方人,不过当年曹丞相打官渡的时候,我的家人没了不少,建安六年的时候曹丞相还想让我在他那里干活儿,我那时刚好遵从我爸的意思结了婚,就没去……”说到这里,林子屹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一丝伤感之意:“你也知道,虽说他们不是我真正的父母兄弟,我也总归是有点难过的,所以我不怎么想留在北方,没想到曹丞相还在到处追杀我。”
  
  洛水听了这段经历,打心眼里多出几分无奈来,轻轻拍一下他的肩,慢声道:“兄弟,原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那是当然,其实我想干点事情,但我历史学得实在是不怎么好,唯一会背的一首古诗就是床前明月光的那一首……唉,我还是到这里之后才知道的曹操刘备孙权,谁叫我来之前是在美国上学的,跟这里的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搞的我来之后光是学语言就学了好几年。”
  
  洛水点点头,又道:“我来之前年纪不大,不过我爸妈是研究古代文化的,所以这方面的书籍没少看。如果你想知道历史事件的话,我就委屈一下,给你当老师吧!”
  
  “子屹,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两人自顾自的聊天聊得正欢,倒是一边的朱建平有些不满了,只是皱着眉头问出声来。
  
  “那你来这里之后又做了什么?”林子屹明显对这位现代同伴很感兴趣,便总是问个不停。
  
  “华佗是谁你知道吗?”洛水眨眨眼睛,问道。
  
  果不其然,林子屹想都没想就摇了头。
  
  “那就算了……他是个大夫。我穿越过来之后一直在跟他学医,现在……算是个江湖郎中吧!”洛水简单解释一番,隐去了自己以前在曹家的经历。
  
  “哦,原来如此。这样说的话……小洛,你也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吗?”林子屹明显有些兴奋,忽然道:“对了,我忽然想到个主意!干脆我们两个联手做些事情吧!”
  
  “做……做什么?”洛水有些惊讶,疑惑问道。
  
  “当然是做出一番大事业了,在我看来现在的这几个据说是英雄的人简直就是小意思!我一直想做些事情,可是历史知识实在是不够,也就什么都没办法做。”林子屹有些苦恼地说道,又抱歉的笑了一笑:“我这个世界的爹又从来没给我请过先生,唉……”
  
  洛水想一想,想到自己最近确实是四海为家,倒不如留在这个林子屹身边,给他帮个忙来得便捷,便只是微微颔首,同意了他的请求。
  
  “唉,小洛,这么说你真的同意了?”林子屹惊喜地跳起来,抓着她的手臂问个不停。
  
  “哎哟,你轻点,你手是铁做的吗?”洛水被他抓得直吸气,想到刚才他的称呼,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句:“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给我改了个名儿?”
  
  “这个名字叫起来比较亲切啊!”林子屹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容。
  
  “你……你在现代的时候,学的是什么专业?”洛水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连忙问道。
  
  “商业管理啊,怎么……”林子屹惊讶道,想了想,又道:“哦。对了,忘了说。我穿越来之前是上大学的第四年,马上就要毕业了,真没想到连个工作都不用找,直接就跑到这种地方来,先前学的那些一点用处都没有……唉!”
  
  “那你为什么不开个商店之类的,把你这些桌子椅子都摆出去卖,当个中国三国时期的比尔盖茨?”洛水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就是学这个的,宣传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当然是……有问题!”林子屹皱着眉头,苦笑道:“一看你就没学过我们这一科,我们这科主要讲的就是怎么管人,宣传商业广告之类的很少涉及。”
  
  “唉……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洛水脸上冷汗直冒,无奈道。
  
  “能管人的,很么都行,我很有自信,不管是什么人我都能管得住。”林子屹颇有些自信的挑了挑眉。
  
  “还有,你现在……该不会就住在这里吧!”洛水将这小木屋四下打量一番,犹豫道。
  
  “当然不是,刚好我和先生为这巴丘的一个大户……名叫胡成的,算了一卦,他便一直要我们留下来,我们就做好了决定,在他那里多住上几日……他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住他那里,除了嘈杂一点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你为住处发愁的话,倒不如一起去打扰他们一段时日!”林子屹想了一想,接着说道:“不过老师不能每日留在这里,过几日他便要启程北上,他说他想去北方曹魏阵营自荐一番试试看。”
  
  “哦,我懂了,”洛水点了点头:“那也好,刚好我现在和一户打渔的人家住一起,我跟他们说我是青楼的头牌姑娘,这谎总归是有被拆穿的一天,倒还不如早点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本来就是,如果是你的话,我估计胡成那个酒桶肯定是一百万个欢迎。”林子屹还没说话,一边的朱建平便淡淡的插了一句。
  
  洛水心中有些疑惑,也没有多问,只是跟他们说了一句:“等等,我先出去跟那家人说一说。”

                  他乡遇故知(下篇)
   走出小屋,洛水随意看看天色,却是微微一惊——时间过得却当真飞速,她还以为自己只和林子屹说了几句话,不曾想时候却早已红日西斜。
  
  张家一家已收拾好了鱼摊,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她。
  
  洛水心知这个招呼必须打得,便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四人面前,笑着说道:“感谢几位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不曾想小屋中这位先生刚好是我昔时的友人,我卖唱之时他便要为我赎身,我此去,便也是为了教习他诗词一类事物。张姑娘的病已好了大半,只是秋凉之时双腿会有些疼痛,每到此时,以热巾帕覆于膝上,持续些许时日便好。”
  
  张喜和翠娘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却也没说什么,张乐有些苦恼地抽了抽鼻子,反响最大的是张福,听见她真的决意要走,眼泪竟也噼里啪啦的向下滚去,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将眼睛锁在洛水身上。
  
  洛水心中有了丝苦笑意味,却也不便说明,只是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随林子屹和朱建平一道儿,快速离开。
  *** ***
  到了林子屹借住的胡成家中,洛水有些无奈的发现胡成家中姬妾成群,她在门口见到的时候,那个圆得像酒桶的家伙还用那一双贼兮兮的小眼睛盯紧了她,看那表情,简直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林子屹见胡成看着洛水的神色有异,便匆匆忙忙地将他拉到身后,手忙脚乱的解释道:“胡老爷,这位洛姑娘是我的一位故人,今日刚好在市集里遇到,洛姑娘又无处栖身,便随我回来,还请胡老爷借我这位朋友一处栖身之地。”
  
  “哦!”啤酒桶显然醉得不轻,晃晃悠悠地走到洛水身边,看着她的眼光就像饿狼看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绵羊,泛着一点绿莹莹的光:“这个女子我喜欢,林先生,如此说来,这位洛姑娘估计也是个可怜人,倒还不如留在我府中做个小妾,老爷我保管你们两个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话,一双咸猪手还不忘在洛水腰间抹上一把。
  
  洛水不动声色的掏出针,在他不甚安分的手上猛扎一下,果然看见他尖叫一声站了开来,酒醒大半,指着她,战战兢兢的说道:“妖——妖女!”
  
  洛水忍着笑,看见他那白日见鬼般的模样,施施然的说了一句:“胡老爷,方才林先生大约忘了告诉您,奴家对那医毒之术亦是略有研习。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老爷身上有了那脏病,这可不大好吧!”
  
  方才她扎人的时候顺便探了一下那啤酒桶的脉搏,一看之下,不甚意外的发现他竟得了花柳病,想来是没少在青楼流连。
  
  那胡成恨恨地剜了林子屹一眼,看那副模样儿,好像煮熟的鸭子从身边飞掉一般,郁闷至极。
  
  洛水悠悠然地由林子屹引着,走到自己的卧房安顿下来,一路上,她简直怀疑自己进了青楼——这胡老爷的小妾数量多得吓人,二三十人的阵仗,每人都是浓妆艳抹,目光轻浮,看见她,却也只是恨恨地哼出一声。
  
  “这里每天都是这副样子么?”洛水看见那群虎视眈眈,甚至像要把她撕了一般的女人们,有些心有余悸的捅了捅身边的林子屹。
  
  “最能闹的那几房姨娘今日竟没有出来,这倒是件稀奇事情——”林子屹摸一摸下巴,有些困惑的说道。
  
  洛水擦干额角的冷汗,彻底无语。
  *** ***
  林子屹这小子对于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却也格外认真。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为洛水准备了一间整洁的小院。
  
  洛水见那小园的牌匾上写了“玉雪园”三个大字,院中小阁色做素白,玲珑剔透,四周种了几杆湘妃竹,心中便对这园子万分喜爱。走入卧房一看,却见房间宽敞透亮,榻上铺着整洁的水绿色丝绸被单,外加同色的幔帐,窗牗外是院外一片略有些荒芜的莲池,一池之隔,便将对面姬妾们的喧嚣声音隔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洛水四下看着,满意地向林子屹点了点头。看见林子屹那接近于松了口气的神色,她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素颜清丽如画:“这个房间极好,我喜欢!”
  
  “如果你想要找我,我的院子就在左边不远处的天佑园。这玉雪园位置太过偏僻,离胡老爷的居所又远,一般都当做客房使用,很少有姬妾愿意住到这里来。不过,胡老爷这回估计是被你吓得不轻!”林子屹看见洛水欣喜的神色,便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都不愿住这里么——”洛水推开窗,望一眼莲池对面那奢靡绮丽的景象,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叹惋:“也难怪阿,大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吧,这里的人,大都是喜爱喧闹的!”
  
  “哎,那是当然!刚来的时候我特讨厌这胡老爷,有事没事的娶这么多老婆干什么,简直不把女人当人看了!真是的,有没有人权啊……如果放在现代,早就被妇女保护协会给告上去了!”林子屹不停的说着,眼含嫌恶地注视着莲池对面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
  
  又等了一会儿,门上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请进!”洛水扬声呼唤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眉目如画的清丽女子,二十余的模样,笑容柔婉优雅,却也是个头挑的美人。
  
  “春儿,你怎么来了?”看见来人,林子屹的脸上闪过一丝责怪之意:“你的身子那么弱,总是跑来跑去的怎么行?”
  
  那个名叫“春儿”的女子却只是默默看着洛水,眼中闪过一丝泪意。
  
  “夫君,这位是即将进门的妹妹吗?”
  
  “春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表妹洛琴,今天刚好在市集中碰到……嗳,小洛,你说是吧!”
  
  “那个……对啊,说得没错!春儿姑娘,我已经嫁人了,只不过是刚刚看到表哥心情比较好,自己又被人休离无处可去,只好多打扰表哥一段时日。”林子屹能说谎,洛水便也笑着帮他圆谎:“不过,说起来,春夫人真是位模样出挑的女子,表哥,你还真是幸运!”
  
  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她忽然感到肺间有了一丝痛楚,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在胸口处轻轻揉搓几下缓解痛意。
  
  “嗳,小洛,你以前病过么?”看见洛水不胜疼痛的模样,林子屹忍不住问出声来,就连刚刚阴转晴的春儿都关切地走过来扶住她。
  
  “这是痨咳,慢症,治不好的。”听见他的话,洛水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笑:“说话稍用些力都会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好这病只是平时痛一点,不会要了我的命。”
  
  “可是,可是——对了,我们去城里的医馆问一问,说不定他们会有治病的法子!”林子屹看不得洛水脸色苍白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声出言相邀。
  
  “没用的,在这个时代里,痨咳是一辈子都无法治好的病症。就连现代也是一样,病人的性命一般都要靠放化疗来支撑……我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洛水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抑郁,她却只是淡淡一笑,将那无数思绪全部藏于心底。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连现代的也——难道你以前就是医生?”胡辽难以置信的将洛水上下打量一番。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边世界,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奶奶便是得了肺结核去世的。我好读书的习惯是她一手培养,对我来说,她可以说是我的第一位启蒙老师了!”洛水回答完了,只是悠然一笑,强压下心头的一点点思乡之意。
  
  “那——你想好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了么?”沉默了一会儿,林子屹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时候到了,便回去。其余的时间,天下乱局也足够我四处逍遥。”洛水微笑回答:“以后的日子,便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吧,毕竟你今日也算得是刚来这里,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你还需要其余物事么?”林子屹想要继续询问,看见洛水眉心的疲态,只有强行压下心头数千疑问。
  
  “给我拿古琴来吧!没事的时候,还能抚琴自娱。”洛水想了一想,还是提出了一个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这个简单,我就会弹琴,洛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先用我的吧!”
  
  “哦,好啊,谢谢你!”洛水笑着点了点头。
  
  待得林子屹带着春儿走出玉雪园,洛水方才摸到袖间,果然感到了那一泓温润的竹。
  
  曹植赠予的竖篴她一直收于袖中不敢拿出来,一是怕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二来——唯一一个知音人已经离去,她吹了这支竖篴,便也无甚作用。
  
  颤抖的手指缓缓抚上竖篴表面,已被攥得温热的竖篴,表面依旧是太过熟悉的温润光洁,如同——他的眼。
  
  不过是十余日的时间,她竟也会心乱如斯!
  
  洛水无奈地低叹了一声,踌躇片刻,只是静静坐在榻上,凝视窗外略有些结冰的莲池。

                  败走华容道(上篇)
   很快,春儿便抱了一张琴走到洛水卧房。
  
  其时洛水正在翻阅随身的医经,看见她,便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洛姑娘,这是夫君要我给你的,刚好我有两张琴,这多余的一张便暂时给你吧!”见洛水静静走上前去,伸手欲弹的场景,春儿便好心好意的解释了一句。
  
  洛水的手指微微拂过琴弦,带起一片铮铮声音。听见春儿的话语,她只是笑着抬起头来,轻声说道:“那便谢谢你了,不过……春夫人尽量放心,我从小便与表哥交好,所以……我能看出他是喜欢着你的,就像我,我也喜欢过别人,而且,我想我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春儿沉默一会儿,有些抱歉地说了一句:“实在对不起,洛姑娘,当初还以为你是……”
  
  “没关系!”洛水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简单调音之后,却是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该弹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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