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他有眼儿媚-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手下一一败走。他究竟有什么手段?”

难得他肯跟我讲这些,我一瞬不瞬的支着昏沉的头听他讲,我不住点头。谁管那些1000年前的死老头?我历史从来不及格。他再变法,总管不到我的馒头。

“你知不知道他到了最后,身边只有一个儿子一直支持他?但那个儿子也是个怪人,明明有大能耐,却连老婆也留不住,还有,野史上说他曾经要杀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边城还在自己的纠结里左冲右突。“王安石到底有几个儿子?资料上只有一个,后来又出来一个。那个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他敲着桌边,眉头虬结,像是问我,其实眼里完全没有我。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渐渐成型。我实在不想,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亲爱的,我替你寻回丢失的那部分,我会像投海一样奋不顾身。你总会知道我为你曾多么奋不顾身。

“你怎么了?”边城终于注意到我的失常。我正被自己制造的幻想感动的眼泪涟涟。

不瞒你说,我真的犹豫过,我弄到了一切可以穿越的条件,我自己家里就有一个小型的实验台。面对着满墙鱼缸般电流波动的显示器和控制仪,我不是没有迟疑的。是选择回到热烘烘的被窝打我的魔兽,还是投入浩淼无边漫无边际的历史?那漩涡太深太莫测,我不确定自己会遇到什么。

但我年轻的,目空一切的热情依然将我送上这未知旅程。当然,我有一切装备,比起我父亲当年的冒险,我的安全系数要大得多。当然,女性是禁止穿越的,因为女性的身体气血,更容易受到影响,会后遗症严重。但我已顾不到这些。

这样我就来到了北宋。我事前做过详细计划,知道我要什么,几时返程。我只是不知道,在我的计划外,有一个你。

第四章、侯门景深

我在王相国府待下来。雪早融尽了,墙角探出鹅黄色嫩扑扑的迎春,我扶着一柄一人高的扫帚,呼啦啦扫着院子。转眼两个月了,我也没找着机会再见那神秘的公子一面。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我误打误撞的穿越,却是撞到了头彩,我一意要给边城解决的难题,不期然就让我摸到了进门的钥匙。

王雱,公子雱,在我为此行准备的功课里,有满满一页专门记录他,有关他的几句记载,我早已倒背如流。

“王雱,宰相王安石之子。性敏甚,未冠,已著书数万言。举进士,调旌德尉。雱气豪,睥睨一世,不能作小官,作策二十余篇,极论天下事。”

我发现这一点后喜得手舞足蹈,雪地里冻一场,却是小狗掉了茅缸。他救了我,从此我跟着他听差,还有什么第一手情报是我弄不到的?我且熬上几天,待我做好了记录,就飘然而去拜拜了您哪!边城还有什么好拽的?乖乖等着爷将你擒获吧!

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呵呵,别以为有雪地里那一场,我就接近了他,别以为我将他推上施救的高尚地位,我就能得以走进他心里。什么一见钟情?什么倾盖如故?那都是蒙人的,那都是折子戏。公子雱是何等尊贵的人,他公务繁杂,比王子还忙,他手下奴仆差役谋士武士何止千百,我变成针尖也插不进。何止插不进,我看他早忘了我。

我一开始被安置在仆役房中,这是相国府的内府外围。第二日有管家来记录我的户籍。管家姓安,五十开外,体型墩胖,慈眉善目,笑起来像KFC爷爷,但盘问起来毫不含糊。从生辰,何方人氏,家中几口人一一盘究,我实在诌不出来了,终于亮出我是一女的。

“荒谬!”他大惊,“原来公子救回来的竟是个姑娘!”

我冲他挑眉撅嘴做了个鬼脸。“胡闹,”他说,“胡闹!”他绕室走了两圈,还是那一句话,胡闹!

我忽然喜欢上这个小老头,他像我家小区楼下看车棚的大爷,每回看到我给人家车胎放气或者贴纸条都是这个表情,这个口气。

我冲他妩媚一笑,他慌得赶紧后退,然后说,既是个姑娘,就不能住小厮们的屋子了,等我内人来给你安排。

这样就来了安管家的娘子安妈妈,这两口子都是相国府的家奴,安管家管府内的男仆,修葺,种植,打扫,值班,来往;安妈妈就负责一众的丫鬟婆子。另外还有总管宾客事宜和厨房的管家,我还没有见到。

安妈妈比安大爷样子要精明得多,将安管家问过的话又重问一遍,就领我去内府,一路上九曲十八弯,楼宇亭台转悠的我晕头转向,到了后面一个月洞门的院落。一溜的小房,八人一间。我进去就傻了眼。我在大学里从不住校,就受不了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现在满眼都是梳高髻,窄腰身,婀婀娜娜的女孩子,各有司职的,我完全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在一堆捧着食盒,竹帘,花帚的人中愣着。一个叫兰姐的给我布置床,又叫我领东西,不一会儿我就捧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物件,看起来是两套外裙,两件夹袄背心,两套内衣,两副鞋袜,一个梳妆盒,里头有头油,木梳,头绳,还有一些式样简单的簪环。另外两沓麻黄色的粗皱纸,这是什么?草纸?旁边一条布条,巴掌宽,很厚实。这又是什么?我忽然明白了,登时尴尬的头皮发麻,只想把那一堆都扔掉。我就是个雌性单细胞,早说要带一点备用品来!还有这头绳,这裙子!要了我命我也没法将自己那一头短毛弄成这个样子,穿上那个裙子,我也没办法走路。

兰姐看我发愣,理解的说,你是外乡人吧?不要紧,这几天别往人前头去,就在后院负责打扫。姐妹们都和气,都是好相处的。

我撂下这一堆去找安妈妈,直接说我不会梳头不会穿裙,我还想穿男装,我想跟着公子。安妈妈吃惊的念佛,然后说这孩子可不是疯了!公子身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听差的?那得主事太太亲自挑选。

她把那一堆物事又塞到我怀里,“你且惜福吧!能在相府里做事,不比你在外头受冻强?”

于是我在那间丫鬟房里住下来了,每日天明时看着她们起来铺床穿衣,梳头打水。我带着明显的蔑视看着她们往头发里簪绒花,插梳子。要不是边城,我哪会跑到这么个地方,和这一群小母鸡般的妞儿相处?我闷闷的将自己那个梳头匣子打开,拿把杨木梳子一下一下刮着我那一头短毛,染过的几缕银白色还在,本来想着要去补色,现在是拼命往头巾里捺。

兰姐好奇的瞧我,她一定在想我是从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偷跑来的。这两天我已经听到她们背后议论,我不伦不类的装束,经常冒出的怪话,是不是个西夏的蛮夷。这个我当然不计较,我没精打采看自己镜子里的脸,漂亮谈不上,但是神采熠熠,眼神亮的盯谁一眼谁都会愣上一愣的。这就叫电眼!另外,我光洁的额头是一副聪明相,从不用刘海覆盖,唇边有细细的两个小涡,也是俏皮的。这一张脸,边城为什么不喜欢?有时候他看我大笑大闹,明明也忍不住笑,可是为什么不和我交往?为什么不说喜欢?

我啪的一声盖上梳头匣子,旁边的兰姐和两个丫头吓一跳,她们已经梳好头穿好衣服,准备走了。我忍不住问她们难道不是应该住在公子小姐们的屋子里么?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她们笑我发痴,那是贴身大丫鬟的事,咱们这里的都是做杂物的。我又问那公子呢?他归谁服侍?我怎么能见到他呢?这回她们笑得更厉害了,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你一个外乡丫头,头发都没长齐,话也不会讲,手脚比小子还野,还痴心想往公子眼前头去?咱们公子是何等人物,他身边的人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你们也见不到公子吧?”我问她们。'网罗电子书:。WRbook。'

没人说话了,果然。最后兰姐说,公子的贴身事务,都是喜姐儿负责的。人家花容月貌心灵手巧,是世代家仆,又是桂杨队长的亲妹子,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不说话了,只在心里记住这一个名字。嗯,那个割鹿的武士桂杨,老成的武士梓博,还有那未曾见面,公子的贴身丫鬟喜姐儿。这些我都一一记录在本上。虽然现在是八字没一撇,边城的论文资料一点没着落,但首先,先把这些外围人物记上。

从此我没事便跟在安管家后头转悠,安管家很喜欢我,他想必是很少见到我这样鬼马型的女孩,摇头叹气之余掩不住的慈爱。

“你想见公子?公子也没空见你啊!”他说,“公子有多少大事在身的,他每天给老大人修注三经,跟相国大人进宫面圣,要不就是亲自率亲卫队去探察,又要跟一干谋士商议,忙的他自己的差使都没时间去做。你想想,你怎么见他?”

我不死心,央他在公子出门时带我去一趟公子的书房。他不同意,我软磨硬泡直到他认输。

公子的书房其实是一个小巧的院落,完全没有我想象的森严。各处都修葺整齐,青磨石的外墙显出苍郁,窗上嵌着各色彩色璃瓦,排出菱形,格型图案,院子里一棵参天榕树,后面是一丛竹林,风过瑟瑟的响,看不出有多深。我在树下仰起脸,树荫浓厚的阳光也射不进。院中悄无人声,偶尔在枝叶深处传来一声啾鸣。

我踮着脚往书房里看,房间很宽敞,一点日影在地下打着晃。一张很大的卧榻,扶手磨得旧了,看起来是经常供人休憩。四面都是齐墙高的书橱,整齐排着砖垛似的厚书,案上堆满卷宗和信件,一个大瓷瓶中插了花枝,墙上一幅工笔,很秀气的笔触,题着两句诗:

开遍杏花人不到,满庭轻雨绿如烟。

我问安管家,那画和诗都是公子的手笔么?安管家说那可不?他语气带着自豪,说咱们公子是天纵奇才,打小儿过目不忘,五步成诗,有名的神童。中进士前就著书论世,那文章写的……他想不出形容词,便啧啧有声,又说,多少美缺求着他,他都不稀罕做的!人家说老大人一生才干,最大的收获就是得了找个公子!

他絮絮叨叨,说书一样的夸下去,我只管出神,想着那日在雪地里,公子瘦长的身子挺立在一片洁白里,雪花自他头顶飘落,他湛然若神,又冷漠如冰。他摘下皮帽包住我的脚。他说,你从此是我的人。

“现在公子帮老大人修撰经义,才学大了去了!”安管家还没说完,“大家都说公子若不是帮着老大人搞改革,迟早是第二个苏子瞻……你去哪儿?”他才发现我已出了院子。

我心神不宁往外走,堪堪出了院门,忽然有人急喝,快,老大人和公子回来了!我耳中嗡一声,左右张望,他们从大门进来,我必是看不见,情急之下,我钻到后园的树下,爬了上去,啊哈,别的不行,爬树我还是会的。

透过枝叶的掩护,我还是看到了那一趟车马队。

果然是他,整齐的长袍和高冠,骑在一匹毛色锃亮的马上,他的下巴微扬起,目光下视,谁也不在他眼里似的。我屏住气的看着,手紧紧攀住树杈。从枝叶的缝隙里,他的侧脸一点一点清晰。入鬓的眉线,好生挺拔的鼻子,下颚没有用力,嘴唇到下巴的线条便松弛而柔和……他似乎抬眼向这边看过来,我吓得一缩,树叶簌簌一阵响。但他只是一扬腿下了马。那个姿势真是帅极了!他走到后面的一乘轿前,亲自拉开轿帘。有个人猫腰从轿中出来了,体型不高,朝服,高靴。那就是老相国王安石?我梗着脖子也看不清了,他们一起进了门。

我滑下树,安管家正在树下候着我,他气得往我肩头使劲一擂,骂我给他找事。

“看就看了,还爬树?!给卫士发现,不是刺客也是个贼!到时候你进大牢,还得带累后府一群人!”

我默默不语跟在他身后,头一次不愿顶嘴。树下有一只很大的水缸,水面如镜映出我的样子。我的头发长了一些,现在在头顶打着个髻子,我没有耳眼戴不得耳环,夹背心下还是一条裤子。这样不伦不类的一副样子,也就只能躲在后头扫扫地,拿什么进公子的眼?

第五章、柳暗花明

我换了套男装,向安妈妈请了半日假,想出府去逛逛。我牵着一头小驴,是向安管家借来的,这头驴没事就拴在后院,我没事就喂喂它,早成了朋友。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麦。

我拉着小麦在街市上闷闷的走,天气晴好,已是满城飘絮的三月,远处的汴河上一片金波耀眼。我在人群中挨挨擦擦,不小心,就会撞到一个零食担子或是杂耍摊子,耳边市声不绝,那些金银瓷漆店铺我不想进去,斗茶和杂耍的我也懒得看。心情沉重。眼前便无热闹可言。倒是有一处新设了台子,上面有年轻女郎现场表演,一色的春衫新试,模特走秀一般的旋转展示,甚至有扮成马,龙,狮的,简直是一场街头行为艺术。我是现代的开封人,但是这一千年前的开封,依然让我咋舌。那些古时的方言,我也得好生费劲才能听懂。

我又去瓦当里听说书,这里消息流通的快,各种名人的生活轶事,是津津乐道的谈资。八卦新闻正在迅速流通,谁家公子包了哪家院子的姑娘,谁为斗鸡打了一架,又是谁花多少银子捐了官,谁被贬到地方上去,搬家箱子占了半条街……我忽然想到,我走的这条路,坐的这个位置,大概都是我父亲当年做过的,他当年参加电视台的勇敢者游戏玩命回到的,正是这个时期的京都。他也曾像我一样,翘着腿坐在这里听说书,放眼看去,一片密匝的人头后是永恒起伏的汴河。

终于有人说到王相国大人,自变法以来,他一直是风头浪尖的人物。

“听说没有?老相国又裁人了,这回是5位御史大人联名参他,现在是全到边县上造酒去了。”

“这么狠?”听的人还不信,“这一下清理了多少御史了?御史台早是他王家的了吧?”

嘘!旁边人警告他,祸从口出。

那人不敢多说了,又有人说,谁能杠得过相国?那一年他和苏大人杠起来了,听说苏大人气得肉也不吃了。

“苏大人有才。”

“相国公没才?那也是通天彻地的才能,没能耐,皇上能听他的?”

“现在朝廷就是相国大人说了算,皇上就听他的,”旁边人说,“没听说那个御史中丞郑晦大人也被革职了么?司马大人够厉害吧?他和相国大人争审一个案子,皇上亲自下诏,向着相国。”

我捧一碗茶,低着头听他们海聊,这时进来一个人引起我的注意。

是个堪称英俊的男人。四十来岁,还是腰挺背直,器宇不凡。换在现代,就是个师奶杀手。我的女同学里有相当一部分的叔控,成天爱议论学校里那一帮已婚男教师。这个男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酷肖外语系那个倜傥的英文副教授。

北宋的副教授穿着紫色长袍,帽子上一块结玉,他神色从容,坐在我的斜面,我捧碗茶,一边听说书,一边余光里打量他。没办法,天生色女。

一人匆忙进来,在他身边坐下,两人小声说话,来的人青衣小帽,神色很恭谨,两人压低的声音在说书先生的间歇里透一点到我耳边。似乎又是房契,田产,商税。

我最不爱听的东西,已经烦腻到要吐的东西,偏偏我还就得竖起耳朵听着。而且我对这人挺有好感,初来北宋,我相信这是个人物。

你我之事,荆公怎会知道?隐约有这一句。

先前的青衣人声音压得更低。断续间说到几个人名,然后说,信中有提……英俊的紫衣男人伸指按唇,他就不吭声了,喝剩的半碗残茶一晃手泼到外面去。

一声驴嘶,我知道坏了,我刚把小麦栓在那窗下的,不会这么巧就被泼到吧。我闪身赶到窗口,果然是小麦,长眼毛的眼睛闭起一半,水淋淋的湿了半张脸。

我想也不想,回头就冲那青衣汉子发火。

“你没长眼?看不到外面有人——呃,有驴?”

那人好笑的看我,“小哥儿脾气不小啊,我泼的是你的驴,又不是你妹子,你火燎泡的喊什么?”

听书的人一起笑起来,我不太懂他的话音也听得出他笑里的猥亵。我也不多话了,一伸手拿起那紫衣英俊男人的半碗茶,忽洌洌泼在那无赖的脸上,他嗷的一声叫唤。

我冷笑,“你又不是驴,火燎泡的喊什么?”

听书的人轰一声,全都围看过来了,这一出现场戏当然更精彩。那说书先生也在台上瞅着眼看。

青衣泼皮捂着脸,也不叫唤了,他一手向我当胸就抓。这下好,我憋了两个月的火全有了发泄地。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跆拳馆里还真没几个对手。这人我一看就不是练家子,不然我还真不敢卯起来欺负。没几下他就被我放倒了,我一脚踩住他胸口,一手又拿起一把茶壶,作势就要倒,旁边人喝彩,倒呀!倒呀!

有人咳嗽一声,一只手伸过来架住了我的手腕。

“小哥儿人年轻,脾气也冲,是我们不对,这里的银子,够你买十头好驴。”穿紫衣的帅大叔笑得气定神闲,牙齿和手中的银锭一起闪亮。

我不好意思了,打小吃软不吃硬。他将银子塞到我掌心里。

“我最爱交朋友,小哥儿怎么称呼?”

“我……”我想着麝奴的名字太不气派,要说海棠,他马上就知道我是女生,我灵机一动,说,我叫桂杨。

他眼神一闪,眉毛挑起来,不出声的瞅我半天,才点头笑,幸会,桂公子。

“那,你叫什么?”我问他。

他刮得干净的脸浮动出缕缕笑纹,“在下吕惠卿。”

唔,我懵懵懂懂的点头。叫吕惠卿的人说,“久闻王相国府,公子雱的侍卫副队长桂杨,是一位武功盖世的年轻好汉,就是阁下么?”

啊,我这下是真的狼狈了,随便拉个名字,没想到桂杨这么出名,早知道我就说姓安。“那个,我不是……”我磕磕巴巴的说,“我也不是王相国府的……那个……”我想我真是不会说谎,扯一点皮就脸上发烫。

被我打倒的青衣泼皮也爬起来了,悻悻的揉着脸,不敢多吭声,吕惠卿斜了他一眼,微笑说,“我们就先告辞了,相国府高手成林,小兄弟虽然人品不凡,怕也难找到合适的位置。如不嫌弃,可以到金水胡同找我。”

他走了,我独自发愣,他怎么知道我是相国府的人?我全身上下,包括那头驴,是哪里露了破绽?此人厉害呀!唔,吕惠卿,名字也好熟。我脑中搜索半天,隐约记起来他也是北宋变法中的一人物。那么好,看来我还真是从不白出门,出了门就能遇事。

原来听说书的人这时又听的听,说的说了,经过这一打岔,大家话题还真就集中到了王相国身上,渐渐的就有人讲到了公子雱。

“老大人现在手下人虽多,他最信任的还是元泽公子。”

“公子雱?那可是个管不住的人物。听说他一肚子好文章,却是乖戾跋扈,不可一世,皇上封官他都不做的。”

“听说过,”先一人附和,“此子心肠硬,手段辣得很。有一次建议相国去砍了富弼富大人的脑袋。”

“富大人!”众人哗然一阵,“这么狠?”

又有人说,我倒是听说他风liu成性,自负狂傲,连司马大人也不放在眼里。20岁不到就一堆通房丫头,拿着女人的头花不洗漱不换衣就直接上堂跟相国议事。”

“你懂什么?”先前那人驳他,“现在相国的经义文章都是公子雱一手在编。养儿子是干嘛的?荆公好好的养了个儿子,不为父分忧,白白的做那粉条诗人去?”

我拿着茶碗,一口水在口中含了半天也没咽下去,街坊巷议中的公子,与我见的不是一人。我等着他们讲下去,众人却都不语了,议论声小下去。说书先生换了调子,这回是说的一回昭君和番。

我心中焦急,恨不得揪住脖领子去打听。终于又有人说,听说公子雱订了亲。

谁?谁?谁会嫁给那么个人物?众人登时兴趣大起来,连说书的先生也减了调门往这头看。

“庞学士的幺小姐,庞荻,表字晴初的那个。”说话的人方巾长袍,捻着劾下长须,态度悠闲,像个文士模样。

庞胡子庞大人?众人轰然笑起来,仿佛听到惊天笑话。

“再无知,也知道这断无可能。相国跟庞大人是一山不容二虎,他两家会联姻?韩兄这可不是胡说么?”

“说你们无知。”那爆料的韩兄冷笑。“就是不相容,才要做儿女亲家。相国大人与庞大人原先也是世交,后来因为变法,得罪了一大批老朋友。现在相国公难道愿意撑着个不相与的恶名声?连庞大人也能结连理,可见胸襟博大,听说皇上也看好这门亲。”

我饮下最后一口茶。索然无味,准备走了。却听得台上的说书先生结束了一段,乐颠颠的下台来参与讨论。

“那个公子雱么,志向是有的,才学是有的,手腕也是有的。就是他心思杂,分心太多。听说他为了种花,弄了多少名花匠,现在还在招,养他的木芙蓉和豆蔻。”

“不错,”那个姓韩的文士通晓内幕般的点头,“这位公子爷对做官未必有兴趣,对花花草草的心思倒是数一数二。”

我眼前一亮,立刻回身,“先生,相国家招花匠么?”

怎么?那茶老板和说书先生,还有那个韩兄,一起上下看着我,“小哥儿有兴趣?”

我不说话直是笑,我终于有了找他的路子。

第六章、天堂花种

我回去就找安管家,跟他说,我会种花。

安管家疑惑的看我。我知道他怎么想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无论如何拼了命也要挤到公子身边的野心分子。

“公子是需要花匠,他再忙,也总有半日消磨在半日园里。可是你年轻轻轻,有多少本事?到时候弄巧成拙,腿不打断了你的!”

我跟着他又泡了几日,我很自信,我主修植物与园艺,成绩不是盖的,这大概是我日常最大的兴趣。我愤愤的想,这个安老头若是早告诉我公子喜欢种花,我早已省下这两个月的白熬功夫。

他终于答应试试。

相府后面有另有一道角门,这里我还未曾来过。经过一排石砌长廊,又是一道长长竹篱,篱下垂挂紫藤,成为一道天然花棚顶。我小心的拣着步子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打量,花枝成串垂坠,沉甸甸的压着枝头。春guang正浓,蜂蝶不停打着绕,底下遍植丁香与芍药。一阵阵的香味袭面,是我熟悉的,混杂而不糊涂的植物清香。

竹篱的尽头,有个人背对着我蹲着,淡褐色的褙衣,随便挽着的髻子,一半已经松了,他拿肩膀蹭一下脸颊,将散下来的头发蹭到脑后,双手仍埋在一个很大的陶罐里。我一眼认出那个骄傲的背影。

安管家恭恭敬敬的说,公子,我说的新花奴带来了。

他回过头,一双深湖般的眼睛。自那日雪地里一别,这是第二次与他对视。我忽然想到“久违”两个字。

我背着光线站在阴影里,梳着小子的发髻,却穿着丫鬟的裙袄,脸虚化在光线里。公子对着我眯起眼,你是新来的?

妈的。他根本没认出我。

我从怀中掏出帽子,“公子,麝奴谢你相救之恩。”

“是你?”他微微挑起眉毛,看看帽子又看看我,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天呀,他总算还记得我。

“原来你竟是个姑娘……”他站起来了,第一次与他相对而立,他身材瘦削,没有看上去那么高。“你的脚好了?”他带点嘲弄的问我。

我咬咬唇,退了两步,忽然抬腿飞速一掀,过了头顶。

他吃了一惊,接着便笑了。“你恢复了,很好。这几天倒是忘了你。”

实话实说,他笑得真是好。那么豁达的笑,那么简单,不含心思。我觉得脸上微微热了。

他向后伸出手,立刻上来两名衣着光鲜的丫俊俏鬟,递上清水,皂液。老天,都没看到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公子将手泡进去,浸了片刻,提起来时微微甩动,她们又立刻换上一钵清水,再洗过一遍,一名丫鬟抖开手巾包住他的手掌,替他揩干。后头有人为他脱了身上的麻衣,一件天青色长衫被轻轻披到他肩上。这一系列动作娴熟流畅,公子始终就没费过眼神。他接过最后一道手巾,不紧不慢的自己擦着手,最后上来一名身材高挑的女郎为他篦着长发。

他又摊开手,让那两个端水的丫头半跪着给他结上衣带,一边仍看着我。

“你会种花?看看这一盆怎样?”他指一指适才亲自动手料理的那一盆,是一盆墨玉般的ju花。

我心里暗笑,天幸,开封家家会种ju花,我对ju花总是了解。我说,ju花抗旱不耐潮,本来好养,但公子这本墨菊是珍品,性却娇贵。我又说,公子用这种砂土来培植是很好,还有一个巧法儿,可以用鸡粪,和吃过的花生壳拌入土中,可保土质疏松,保肥而不积水。

“有道理,”他点头时有了赞许,“果然不俗。你上次说你是哪里人?”

“禹王台,郁金香小区。”

“郁金香?”

我说郁金香是一种花,花开时像一盏盏小灯笼,顺着田野无边无际。

他眼睛里兴趣更浓了,确切的说有了点热情。“你很喜欢花?”

我说花是天堂的种子,飞鸟带来的远处的消息,花不是靠人的手种的,如果此间的土地不被欢迎,再宽容的花也会厌弃,同样,只有真正丰饶,有人情的土地,才留得住花。

他看着我半天不语,我知道我使他吃惊了,这就好。为了给边城留下好印象,我起码翻了一撂散文集。功夫总算有了体现价值。

为他篦头的女郎这时绕到了前面,我登时眼前一亮,她穿着染金衫子与八幅罗裙,芙蓉花样的彩围腰,长身玉立,有一双弯弯的眼睛,看人时笑意盈盈。她就用那笑盈盈的眼睛打量我,我有点语塞,我看到美女总有点不知所措。公子看她一眼,又朝我努努下巴,“喜姐儿,琳铛,她是麝奴。你们多照应点。”

喜姐儿朝我一笑,唇边的梨涡像花瓣上的浅浅褶皱。她问公子,那她是姑娘啊,还是小子啊?

公子也笑了,“她是姑娘,不过比个小子还野,让琳铛给她做两套衣服,以后跟我办事。”

喜姐儿又掩嘴一笑,另一个为公子穿衣的女郎琳铛也笑了,这琳铛姑娘藕色的褙子上透着淡雅云纹,白玉般的脸颊和流水般的乌发,又是个美人。我猜她们都是公子的人。瞧她们看公子的样子,满目的倾慕。

喜姐儿往远处看一看,说,我哥来了。

果然有两人疾步过来,正是桂杨和梓博。两人都悬着剑,英气勃勃的大步走来。到近前,朝我看了几眼,讶异是明显的。桂杨对旁边的喜姐儿说,今日你们兴致好,都到这里来?

喜姐儿笑吟吟的往他肩上捶了一记,你兴致好,哪里记得还有个我。

原来他二人果然是兄妹,怪不得这样熟稔。梓博躬身对公子说,“事情妥了,扫了两处赌坊,一处妓馆。都在市贷处旁边的胡同里。”

“胆子好大。”公子淡淡说。嘴角翘出来一点讥诮。

“只怕刹不住。按律这事不该咱们管……”

“按律,在官设贷款处设立赌坊就当斩。”公子说。他说到斩字,眉毛也不动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