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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帝·燕王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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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色渐明,叫声「不好」,忙飞身掠向皇城门口。
目送白慕飞的背影,青帝浮起了笑容,「世上强欺弱,人间醉胜醒哪……」又合上了眼睛。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
「猫儿,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
何昭宇笑道:「你许了卢大嫂缠丝镶宝金镯子,交不出东西,可要吃苦头的。我和大人商谈案子,不能陪你们了。」
卢夫人恨恨道:「死小子,眼里只有一个何昭宇,大哥大嫂叫你陪着上街一会儿都不行?你再拖拖拉拉,当心我请你吃竹板下面条!」揪着白慕飞便走。
竹板下面条者,竹板打屁股也。
白慕飞一听便大叫:「冤枉啊,青天大老爷,鼓槌在哪儿?我要告状……喂,猫儿,我给你做的翡翠莲子羹不许臭白虎吃……」一路叫嚷声渐远。
卢泽远满面春风,抱着卢麟,「那小子从小就精灵古怪,爱乱惹事,打也打不好,跟了你这几年学得乖多了,哈哈哈……」赶紧追上去。
何昭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胸口郁闷,几乎透不过气。沉浸在得子喜悦中的卢泽远夫妻,天真可爱的婴儿,无忧无虑的白慕飞……
一旦牵累进来,就是株连九族之祸!可是,白慕飞绝对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冒险送死!不离不弃……明知死路也要相随到底……难道要整个无涯岛受株连而陪葬吗?幸福如此短暂,好似才死里逃生的人转眼又面临深渊,而且别无选择……回忆越甜蜜,现实便越残酷……默默走进了书房。苏默挺直的背影看去格外沉重,如石像般肃毅。
何昭宇突然跪在地上。
苏默并不回头,只是沉默。
阳光从窗外照入,无数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中飘浮,忽起忽落。
良久,苏默终于回过头,声音冷峭如刀,「你应该明白,从你接旨的那一刻,便须断情绝义,良心、名誉、朋友乃至生命,都已不复属于自己,你还年轻,承担得起吗?」
何昭宇十分平静,「大人为我承担的,何昭宇已经受不起了。大人牺牲的是前途、一生的清誉、坚守的原则。相比之下,我这点牺牲根本不算什么。」
他仰起头,幽黑深邃的眼眸隐含着坚定,「我只求大人一件事,请别让白慕飞知道。」
苏默叹了口气,心下一软,慢慢扶起他,「你这孩子,江湖才是你自由的天地,跟了我总是委曲求全,受了多少苦,是我误了你。我知道你不想连累白慕飞和无涯岛,可是,以白慕飞的性情和机智,你如何能让他离开?」
「大人放心,我自己会解决这件事,请大人准我二十天假期,让我送慕飞回无涯岛。」
苏默凝视着这清俊慧雅的青年,缓缓道:「何昭宇,你可以不在乎天下人的离弃,唯有白慕飞的离弃,你承受不住的……」
何昭宇身子剧烈一颤,这一针见血的话重重打击了他。
「可是,我不能连累无涯岛五百多条人命啊……我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敢寄希望于圣上的仁慈……」
皇帝这种处心积虑成于杀的机密,知情者自是越少越好。
苏默乃朝廷栋梁、股肱之臣,为了治国不能不留。但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护卫绝不会留,更加不会留参与进去的白慕飞。株连九族之下,一个小小的无涯岛,几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轻抚何昭宇的肩膀,苏默眼中闪过一丝慈爱,「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万事小心……」
望着青年单薄而坚强的身影走出去,苏默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低语一句:「卢泽远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啊……」
***
细雨丝落,霏霏如烟。海上波涛不兴,碧蓝如翡翠。舟行破浪,溅起水花朵朵。「猫儿,你出过海吗?」白慕飞和何昭宇并立船头,海风习习,吹面不寒,带着一股海湿气,
「没有,这是第一次。」何昭宇侧头一笑,「为什么要出海?留在无涯岛,大家一起热闹不好吗?」
白慕飞鼻子一哼,当时何昭宇答应去无涯岛,而且是一个月,高兴得他几天没睡着,死磨活缠,把那只讨厌的白虎留在开封府,乐陶陶地上了路。
谁知卢泽远夫妻居然跟着一起走,他脸拉得再长也无济于事。
「臭小子,你可得打好主意,终身不娶我也不管你,只不过万一负了人家,或是人家负了你,你怎么自处?」
卢夫人在路上偷偷找了个机会询问白慕飞。她向来视白慕飞如子,在这件大事上,当然语重心长。
白慕飞难得红了脸,「大嫂,我心里明白,妳管我教我,都是为我好。这些年,妳和大哥不过问我的事,慕飞已经感激不尽了。」
「哼,儿大不由娘,做娘的都管不了的事,何况我这个做大嫂的……」
卢夫人还要三娘教子,卢泽远道:「各人自有福,慕飞只要认清自己就好,唉……」
忍了一路的唠叨,回到无涯岛,何昭宇又极受欢迎,每日酒席宴请个没完,这要是一家家吃下去,没个二、三十天也吃不过来,什么芦花荡相约全成了泡影。
这猫儿只顾跟别人说应酬话,跟他一句亲热话都没有,忍了五天,终于忍无可忍,拾腿便将何昭宇拽上船出海,看谁还来打扰!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糊里胡涂出了海,何昭宇连东南西北部分不清了。
白慕飞神气活现地道:「咱们顺流而下,沿钱塘江出海,去一个叫做龙眠的小岛,这可是我白家祖传的地方,你也来认认祖业啊……」
何昭宇向来脸皮薄,若在平时,对白慕飞这等调笑之词少不得要回以颜色,如今心中却只觉酸楚,黯然低头。
「咦,生气啦?」白慕飞回头看看船工,暗自懊恼。光顾着高兴了,明知他最怕羞,还不分场合胡说八道。
「那个,我是想说,我爷爷原是海盗出身,后来洗手不干了,和几个结义兄弟定居无涯岛,做海上货运赚钱。不过他老人家一生爱海,陆地住久了嫌不自在,就在近海处买下了这个小岛作为清修之所。
「小时候爷爷非把我扔在龙眠岛,说是要让我习惯海的感觉,好继承他的事业。可我连游水都不会,气得爷爷一见我便吹胡子瞪眼睛,哈哈……」
船顺风疾驶,两个时辰后靠了岛,驶入人工修筑的海湾,停驻码头。白慕飞指挥船工将带来的各种物品搬上岛,便吩咐他们先回去,三天后再来接人。
何昭宇游目四顾,见这龙眠岛方圆大约七、八里,滩沙如金,怪石嶙峋。虽是二月天,岛上已温暖如春,匝地碧草如茵。
「猫儿你看……」
白慕飞拉着他飞奔十余丈,越过石岭,何昭宇顿觉眼前一亮,触目处皆如喷云堆雪,连绵不断,树树白花盛开。春雨轻笼,素妆粉裹,润蕊浸玉,清香雅致,恍若仙境。
「这是……梨花……」何昭宇不禁惊呼。
「我家姓白,爷爷便种了一岛的梨花,摸着胡子常常念:一茎两茎华发生,千枝万枝梨花白……猫儿,喜欢吗?」
何昭宇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你我终老于此如何呢?」手已轻挽住那细瘦的腰,「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何昭宇咽下满怀凄楚,低声道:「是啊,能够相守已是福分……」
雨势渐大,白慕飞忙带着他跑到石洞前,取钥匙开启洞门,躲了进去。
原来海岛时有台风,建好的房屋经常会被刮倒,白慕飞的祖父索性将住所建于岛上的天然石洞中,又在天顶和洞壁上凿出几个活动天窗,装上大块水晶,采光透气,冬暖夏凉,十分舒适。
既是海盗出身,白慕飞的祖父自然收藏了不少海外奇珍异宝,不便摆在无涯岛招摇,便全部装饰了石洞。
什么五尺高的珊瑚树、鸽蛋大的猫眼石;拳头似的夜明珠、人臂般的犀牛角;象牙成排,珍珠满挂;蓝红黄绿各色宝石聚盘,檀、芸、麝、乳、龙涎、安息、鸡舌诸般香料盈箱。整个石洞好似一个大宝库。
何昭宇张口结舌之余,忍不住问:「你家有这么多东西,还要到庞太师家偷玉?」
白慕飞没想到他一张口就问这个问题,「啊,那个,海外不产好玉,爷爷就没有收藏。司马先生说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当然送玉比较配你啦……」
何昭宇心中又甜又苦,忙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出心事。谁知眼一瞥,便瞧见洞角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闪亮。
「这是什么?」好奇地走过去。
「别看别看……」白慕飞急挡在他身前,「我招供还不行?小时候我拿爷爷的收藏品当玩具,弄坏了一大半。爷爷说要留着警示,全堆在这儿了。」
难怪白慕飞视富贵如草芥,鄙权贵如粪土,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原来缘由于此。
雨直下了一天,两人便在石洞中消磨时光,一个弹琴浅唱,一个击案相和,耳鬓厮磨,情浓意切,满洞温馨。
夜色已暝,两人并肩坐在石洞口,雨打梨花,淅淅沥沥,听来格外清寂。
一支紫竹笛放在何昭宇的手中。
迎上何昭宇不解的目光,白慕飞轻轻一笑,「三年前我就做了这支紫竹笛想送给你,后来留在无涯岛忘了带出来,一直拖到今天。你不是想学吹笛吗?我教你。」
何昭宇抚着光滑的笛身,心中柔情漫起,「我随口说一句,你还记得啊?」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白慕飞调皮地笑。
眼光不觉一黯,慕飞,如果我没有遵守诺言,你会恨我吗?
天诛地灭,不得善终,老天要惩罚背信弃诺的人,就惩罚我吧,慕飞什么都不知道……
「猫儿,怎么了,干嘛闷闷不乐的?有心事?让我猜猜,莫非那个什么苗疆的事情,皇帝老儿还有下文?」
心中一惊,慕飞非常机敏,稍不留意便会让他瞧出破绽,「不是,我只是想起了师父,他老人家教过我吹笛,可我一心练武,疏于练习,差不多全还给师父了……」
「别难过,我在你师父坟前已经许诺,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这只糊涂猫,你师父瞧我诚心,就答应啦……」
「又来胡说。」
白慕飞柔柔地低语:「好,不胡说。来,我教你吹迎宾曲。」
何昭宇依他所教,沉声吐气,凑近吹孔,吹出了笛声。只是手指忙乱,跟不上节奏,白慕飞便帮他按笛,开始错了几个音,后来慢慢竟跟上了,声音清越悠扬,涤心荡腑,魂也为之销。
白慕飞按着按着便走了神,目光只在何昭宇歙合的红润嘴唇流连。接连几个音按错,何昭宇转头想问,白慕飞按下竹笛,唇已贴上了他。
依旧甜蜜如昔,似在心湖中投下了石子,涟漪一圈圈荡起,可是灵魂流泪的感觉如此凄怆,直冲上眼眸……
心意已决,情难自禁。
何昭宇的脸埋在白慕飞的肩膀上,安静得几无声息,呼吸悠长细微,暖暖的气息呼在白慕飞的脖颈上,微有些发痒。
白慕飞眼中满含笑意,「累了吧?乖乖地睡觉,明天我带你看海上日出……」拽过大衣,裹住了两个人。
海浪拍岸,恰似催眠曲。两人静听着,渐渐都睡去了。
天边暗露一线曙光,漆黑如墨的云层镶上一道金色的纹边。
何昭宇和白慕飞站在龙眠岛的最高峰,静待日出。
渐渐的,霞光似万簇金箭,从厚厚的云中迸射出。
晨风徐徐,吹开了云,朵朵鲜红,艳如桃花。天空亮起,明蓝净透,万里海天一色,宛如一整块巨大无垠的蓝水晶。
两个人屏住了呼吸,怀着激动的心情,目不转睛地看着。
大海辽阔而明净,东方越来越红。一个红如玛瑙的火球露出水面,慢慢一纵一纵地升上来。
一转眼,火球跳离了海面,微一停顿,突然间射出万道光芒,瞬间照亮了天宇。海水折射出千万条耀眼的光带,五彩变幻,似无数仙子手执彩带当空舞。
此刻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描述,白慕飞纵身而起,迎着旭日,一把抱住何昭宇,像小孩子一样欢呼跳跃。
何昭宇被他感染了,欢悦之情直欲涨裂胸膛。
「猫儿,这是天下第一美景,是不是?」
初阳染红了白慕飞的脸庞,神采夺目,意气飞扬,直如大海上自由翱翔的海鹰。
何昭宇惊叹:「慕飞,真是太美了……」也不知是赞景还赞人。
一刹那,目光相凝,情激荡,心飞跃,魂飘越……
几乎同时,两人已拥吻在一起……
满腔深情,厚积而发,真个热烈如火。这一刻没有任何顾忌,只管尽情沉醉。
三年相思,一朝长吻,似酒香浓,如醇甘美,怎能再分得开?
海风悠悠,无数白色的海鸟在晨辉中翔集,双双对对,声声和鸣。碧浪谩卷,梨花飘雪,天地万物皆是生机。
正文 第三章
不知过了多久,白慕飞放开了何昭宇,深深看着他,那一向沉静幽黑的眸子亮起了一层喜悦,水波粼粼,微一流转,光彩倍生。密贴在自己怀里的人,胸口起伏,细细的喘息急促不定。
就这样相拥,默默感受大自然的声音,阳光洒了一身一地。
太阳渐高,白慕飞绽开了俊逸的笑容,「猫儿,我们去钓鱼……」
「钓……钓鱼?」何昭宇还没明白过来,就被白慕飞拉着奔到海滩。
「我要做最拿手的口蘑炖鲜鱼汤,让你一吃忘不了……我……」
何昭宇一听便笑了起来,「你天天叫我猫儿,还让我一吃忘不了一只白老鼠?」
白慕飞豪气干云,「试看当今天下,到底是猫吃了鼠,还是鼠吃了猫……」
何昭宇倏然怔住,三年前,白慕飞前来找他比武,极尽口舌之便,大肆挖苦,最后出剑之时,说的就是这句话。今日重提,白慕飞自是别有一番含义的调笑,却让何昭宇回想起三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慕飞,三年时光,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相知相许,谁料想分离就在眼前了。
忽见何昭宇神情黯淡,凄楚不语,白慕飞慌了手脚。
「猫儿,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当初是我不好,整天欺负你,骂你是宫府走狗什么的,害你委曲求全,两头受气……你骂我打我都行,别难过好不好?你伤心我伤五脏六腑啊……」
何昭宇剑眉一扬,「好,你既然提了,我便一件一件数给你听!」
白慕飞乖乖竖起耳朵听他数落,越听越是惊奇,何昭宇事无巨细,记得清清楚楚,连他几时几刻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一毫不错。
初见时只顾逞口舌之快,说话刻薄,冷嘲热讽,这会儿给何昭宇一字不误地转述出来,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何昭宇说着说着已沉浸在回忆之中,以后的生命中,只剩下了这些回忆支撑自己。一遍遍地回想,刻入骨髓,一点也舍不得漏掉……
「猫儿……」
白慕飞突然明白过来,暗骂自己愚不可及,猛地将何昭宇拥入怀中,「我真是个傻瓜,一直不能确定你对我的心意,跟你闹了三年……其实,你早已喜欢了我,不然,怎会连我们之间任何一点小事都记在心头。」
一见钟情,只是一个心高气傲,狂放不羁,一个沉静内敛,清淡无争,白白耗费了三年的时间。
慕飞终于知道了,偏在这分离时刻……
何昭宇忍住心酸,「快去钓鱼吧,再磨蹭,晚上也吃不到了。」
白慕飞虽然没学会游水,钓鱼的本事倒着实不小,坐在海边垂钓,一会儿功夫便钓上数十条鱼,五色斑斓,各种各样,何昭宇有的连名儿也叫不上来。
白慕飞兴冲冲地解释给他听,又带他去拾各色蛤蜊、蟹贝。
拾得高兴,两人索性脱了靴袜,光脚在海滩上迎着海风奔跑,回头看留下的两串脚印,一路延伸,别有趣味。
笑闹了一天,待吃上鲜鱼汤时,已经满天星光。
何昭宇一口口喝着鱼汤,果然鲜美无伦,「你做菜真是好手艺,怎么学来的?」
白慕飞耸耸肩,「没办法,我从小就是美食家,那些家人做的菜我不爱吃,只好自己试着动手做喽。后来大哥他们见了我,不是问缥云香,就是问美食。嘿嘿,猫儿,你以后有口福了……」
「缥云香是什么?」
白慕飞暗叫糟糕,说漏嘴了,支支吾吾:「这个是……哎,再来一碗鱼汤怎样?要不尝尝我做的蛤蜊酱?这酒是我最喜欢的梨花白,你一定爱喝……」
何昭宇哼了一声,「不问也知道,就是替女子制的香料罢了。白少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风流浪子,精通红粉技艺,打首饰、做香料原是出了名的,为的是讨好身边一大堆的红颜知己嘛……」
白慕飞顿时急得跳了起来,「谁说的?一定是大嫂,亏我还做了奇巧的新款簪子和珠花孝敬她……」
何昭宇眼皮也懒得抬,埋头吃鱼。这个时候,就容他纵情一次,斗气使性,多看些慕飞的一嗔一笑吧……
白慕飞知他生了气,可怜兮兮地赔小心,看来,少年时得意的风流韵事,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了。
窗外新月如勾,习习海风,吹入洞中。
白慕飞唠唠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何昭宇开口,
「还生气啊?都是过去的事了……要不你罚我,或是打我一顿?别不理我嘛,猫儿……」
沉默许久,何昭宇轻声问:「慕飞,你会生我气吗?或者,你有一天会恨我……」
「我一辈子只会疼你惜你,捧你在手心里,重话儿也不会有一句,怎么会恨你?」白慕飞抬起何昭宇的脸,「你……是不是有心事?」
何昭宇缓缓摇头,慕飞,别这样温柔,我会走得越加艰难……
白慕飞含笑携了何昭宇的手,走到窗前,遥望勾月。
幸福安宁,和谐围绕。
猫儿,能与你共度一生,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我一定努力改,也希望你能包容……
慕飞,我也是……
有朝一日退隐江湖,我们就回这里来,好不好?
不好,只有你我两个人,太寂寞了。
一帮人跟着,那还叫什么隐居啊?
游历天下,以武会友,才是何昭宇毕生所愿。
那可不行,你想让我天天心惊胆战防野狼啊,我要未老先衰的……
谁像你这样尽想无聊的事……
那算是无聊的事吗?今天我可要无聊一下了……
石洞春意暗生。
蓝白衣衫散乱交叠,委迤于地……
身影纠缠,不分彼此。
温暖的大手沿着修长匀称的身体游移,轻抚敏感之地,小心翼翼而又热情如沸……
轻纱般的月光从窗泻入,照在那白皙的身子上,泛起珍珠似的淡淡光晕。
唇吻缠绵,细细落在光滑的肌肤,丝丝怜惜萦绕于心。
今夜的猫儿特别温顺,柔婉中似乎别有一种悲哀……
猫儿,我要以热情驱散你心头的忧郁,带给你一生最大的幸福和快乐……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深情的眼睛无声地询问。
合上双眸,何昭宇搂住了那火热的身体。
这一去,也许从此不回还……
这一去,不是生离即死别……
我已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给你。只有这一夜,可以给你幸福……
疼痛沿着四肢百骸散开,人如跌进了汪洋大海,层层波浪打上身来,呼吸为之艰难……
仿佛是奔腾不息的汹涌波涛,忽而腾空在浪尖,忽而又坠落水底,挣扎着浮上水面刚喘了口气,马上又被巨浪淹没……
风急雨狂,骤雨打新荷,情若不胜,意更绵绵……
耳边的呢喃柔情蜜意,抚慰着昏乱的身心。你知不知道,我的颤栗是因为害怕,抓得再紧,总有分开的时候。这是一条死路,走了便不能回头……
你性子偏激,爱得越深,恨得也越深,为了将来有一天能面对你仇恨的目光,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一刻的爱怜……
身如火烧,心已成冰……
滔天的急浪扑卷起身体,人轻飘飘似飞上了云霄,压抑许久的呼唤从心底一下子冲出:「慕飞……」
那一声「猫儿」越来越远,却清清楚楚听见胸膛中碎裂的声音,一地的晶莹,仿佛鲛人的眼泪,颗颗落地,化为珍珠……
何昭宇忽然一惊而醒,心怦怦直跳,梦中白慕飞冷酷的面孔犹在眼前,那痛心的感觉何其真实……
侧过头,对上白慕飞酣睡的脸,优美的薄唇微抿,唇角上扬,形成一个迷人的笑容。
贴身的亵衣已重新换过,洁净干爽。白慕飞自己却赤着精壮的身体,双臂紧环住了他的腰。
不可抑制的伤痛在心底蔓延开来……
何昭宇立刻压下了翻腾的情绪,时间不容他迟疑,手一拂,已点了白慕飞的晕睡穴。
轻轻搬开那有力的手臂,悄悄起床,强忍着酸痛穿上衣物。手伸到胸口,怔忡片刻,一咬牙,扯下了玉佩。
手指抚过「慕昭」二字,这是白慕飞亲手雕刻的,刀工细致,精美绝伦,每一道花纹都融入了无限情意……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玉佩放在了案上,摘下洞壁上挂的星魂剑。何昭宇站在床前,久久凝视那英俊的面容,忽地俯身在他唇上一吻,掉头走出。
慕飞,为了你,我会努力活着回来。从前我可以义无反顾的赴死,现在,我已做不到了……
***
这是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
白慕飞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手一摸,身旁被褥已冷,连忙爬起。糟糕,贪欢忘晓,猫儿一定会生气的。
想起昨夜猫儿万般柔顺,由着自己肆意,心下便满满地涨满了甜蜜,嘴巴咧得合不拢,嘿嘿笑出了声。
一个翻身,脸埋在猫儿睡过的地方,呼吸着那淡淡的清新气息,不自禁地低吟一声:「我的猫儿……」
飞快地窜出洞外,连蹦带跳,在梨花林小穿梭。这只害羞猫还不知躲在哪儿呢,先把他找出来,再好好喂他几顿美食。瘦得轻若无骨,哪能吃得消?非让他长胖十斤不可。
一路蹦到码头,只见一个宽厚的身影站在海边,不由得停下了步子,「大哥?」
心中隐藏的不安变成了现实,白慕飞想上前,可是脚有千斤重,挪不动半步。
卢泽远手一弹,一张纸片飞了过来。
纸上只有四个字,「断情绝义!」字体清秀,正是何昭宇的笔迹。
白慕飞眼前一阵昏黑,那四个字张牙舞爪,对着他狞笑。
「开什么玩笑?猫儿呢,我要他解释清楚。」
顺着卢泽远眺望的目光,只见海上一帆已远,悠然向天边驶去。
「大哥,你和猫儿串通好了来开我的玩笑,是不是……」白慕飞喉咙发紧,声音自己听起来也觉得怪。
「没有玩笑,何兄弟写的这四个字,你看不明白吗?」
白慕飞一怔,突然大吼:「船,船在哪儿?我要追上他,我要他亲口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有船,你必须待在这个岛上,等消了火气再走。」卢泽远的语气异常平静,「反正我一开始就打算送你上龙眠岛,你自己来,倒省了我费事。」
「断情绝义?我不相信猫儿这样无情,这是为什么?就是杀头也要给一个理由……」
临出洞时好像看到什么……白慕飞旋风般冲回石洞。
案上的玉佩闪着冷清清的光,握在手中,似乎还能感到猫儿身上的温热。
星魂剑踪影全无。
留下了玉佩,收回了剑,当真断情绝义了吗?昨夜温柔犹在,为何转眼一切就变了?
白慕飞失魂落魄地在洞中来回乱转,突然,他站住了,危险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大哥,整件事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不说个明白,别怪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念手足情分……」
「说清楚一点,就是你和何昭宇断情绝义,再见亦是路人。」卢泽远眼中闪过赞赏,这个兄弟不复从前跳脱浮躁,鲁莽冲动,遇事懂得用脑了。
「大哥,你再假深沉……」白慕飞掐住卢泽远一通乱摇,「猫儿一定有苦衷,你快说!」
卢泽远被摇得头晕眼花,「放手放手,大哥老骨头啦,快给你摇散了架……」
白慕飞这才放开,卢泽远忙扶着案,「你小子从哪儿发觉不对了?」
「哼,猫儿留下玉佩,却带走了紫竹笛,若是真的断情绝义,何必多此一举?」
猫儿,以你的个性,真要断情绝义,你不会把一切给我,更不会由着我颠狂。
你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想以那一刻的温柔,弥补我将来的痛苦。
从你眼中我早就看出了心事,我不问,是想等你告诉我。我知道,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你不能不在乎我的生死,宁可违背誓言,也要为我想周全。
换了从前的白慕飞,或许会因为你背弃誓言而误解你,但是,今天的白慕飞却不会……
「算了,何兄弟那一番官体啊、你麻烦啊、成亲啊、关你在岛上一年之类的说词,我就不复述给你听了。唉,真可惜,看不到你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大哥……」白慕飞额头青筋直冒。
卢泽远笑了笑,「苏大人曾经找我谈过,具体情形他没有细讲,只说明何兄弟这次所接任务非常棘手,不论成功与否,因为涉及皇家机密,都可能被杀,甚至株连九族。」
「我懂了,猫儿是怕牵累无涯岛,才逼不得已想和我断情绝义。」白慕飞心如刀绞。猫儿那万般柔顺之下,不知怀着怎样断肠泣血之痛……
「大哥,无涯岛五百多条人命固然重要,可是猫儿为我牺牲太多,我不能负情背义啊!」
卢泽远气恼地道:「你大哥是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吗?我之所以同意何昭宇的提议,是为了让他安心离开。你忘了,当初在四川,何兄弟可以假装中了你的计回开封,暗中上白帝宫为你求药,你难道不能效仿吗?」
白慕飞大悟,抱住卢泽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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