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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爱美人妾爱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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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缃儿知道的还真多呀。”采薇笑道。

缃儿脸微红,道:“我在乡下的时候,看我娘腌过几回就学会了。”

子衿她们选好蒜,剥了皮,盛放在干净的竹筐内,用水洗了一下,放在灶上阴干。何轻语回房用过早膳后,又过来接着看。

见何轻语来了,缃儿拿出准备好的腌菜瓦坛,把糖抹在坛底,接着放下蒜瓣,一个一个放好,摆平,拿起米醋沿着坛口缓缓的倒进去。

“这醋只要没过蒜就可以了。”缃儿伸手去试了试,用小碗把坛口罩上,放了一些坛沿水,把坛子放在阴冷的角落,“小姐,再等十天就可以吃了。”

“我也来试试。”何轻语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缃儿笑着把一个小坛子放到她面前,子衿端来竹筐,何轻语小心翼翼地把蒜瓣一个一个地放进去,摆平。

小厨房内主仆几个正玩得开心,李嬷嬷走了进来,行礼道:“小姐,送去给醇亲王府和老太太那边的腊八粥都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送过去?”

“现在就送过去吧!让他们路上小心些。”何轻语一边往坛子里倒米醋,一边应道。

“是。”李嬷嬷转身出门,不料被迎面跑来的人撞得一个踉跄,“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哎哟,瞎了你眼,朝哪里跑?”

何轻语等人听到骂声,都走了出来。子衿几个见状忙上前扶起了李嬷嬷,撞到李嬷嬷的是何轻语派出去伺候沈燕如的丫鬟夏兰,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何轻语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姐,赵老太太要去找……赵公子,沈先生拦不住,只好把实情告诉了她,她不信,说沈先生诅咒她儿子,拿拐杖追着沈先生打。”

一听这话,何轻语提起裙就往外跑。

“小姐,你慢些,你慢些,仔细脚下雪滑。”急得丫鬟们在后面直叫。

一进院子,就听到赵母怒吼的声音。何轻语冲进房间,就看见沈燕如满脸是血地跪在房中,白色的衣襟上也满是血迹,扭头对跟进来的丫鬟道:“快去请大夫。”

采薇转身出去找人。

何轻语跑到沈燕如面前,用丝帕按住她还在出血的伤口,扭头对着还在破口大骂的赵母吼道:“闭嘴!”

赵母一惊,声音嘎然而止。

“先生快起来。”何轻语把沈燕如扶到椅子上坐下。

“这是我赵家的家务事,与你有什么相关,你马上给我出去。”赵母回过神来,举起拐杖就要赶何轻语。

绮儿见状,冲上前去伸用接住了拐杖,使了个巧劲,把拐杖夺走。赵母没了拐杖的支撑,向前冲了几步,险些摔倒。

“绮儿,你怎么样?打到你了没有?”何轻语忙问道。

“小姐,奴婢没事。”绮儿浅浅一笑。

何轻语瞪着赵母,道:“老太太,请你搞清楚,这里是何家,要出去的是你。”

“婆婆打媳妇天经地义,要你多管闲事。”赵母生气地道。

何轻语冷笑一声,懒得跟她啰嗦,“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去。”

“不要,语儿。”沈燕如出言阻止。

“老太太,我给先生面子,暂且留你在这里住下。你要是再敢动手打先生,我就立刻把你丢出去,这外面冰天雪地的肯定冻死你。”何轻语出言恐吓赵母。

赵母一向欺软怕硬,被何轻语一吓,就不敢再说话,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地道:“你们都不是人,你们欺负老太婆,等我家仁儿回来,我要他打你们的板子,狠狠地打,把你们全都打死。”

何轻语皱皱眉,没去理会她的胡话。一会大夫请到,何轻语进到内室回避,又让婢女把赵母架去了隔壁房间。沈燕如的伤看着吓人,好在并不算太严重,上了药,便止住了血。

“先生,她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避开?”看着沈燕如额头上那一圈布带,何轻语心疼地道。

沈燕如拉过她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道:“别担心,我没事。”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何轻语撅着嘴,不满地道,“那个老太太下手也太狠了。”

沈燕如不愿去抱怨老年丧子的赵母,岔开话题道:“语儿,你能不能帮我找间小院?”

何轻语一怔,“找小院做什么?你在这里住着不好吗?”

“语儿,不是不好,而是……”沈燕如偏开头,“语儿,帮我找间小院吧!”

何轻语倏地明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而且就快过年,她是丧家,要避忌一些,不方便在何家暂居,轻叹道:“不用单独找院子,你就带着赵老太太去小面馆住,那里还有两间空房,再说有青稞和蓝秣在那边照顾你,我也放心。”

“谢谢你语儿。”沈燕如轻声道谢。

“先生,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沈燕如走到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碧玉钗,打开首饰盒,拿出一朵白色的绢花,别在发间,为赵智仁带孝。

何轻语看着那白花,脸色微黯,沈燕如二十多岁就守寡,这日子要怎么熬下去啊?

沈燕如起身,眼前发黑,晃了晃,险些跌倒。何轻语忙上前扶她坐下,转身时宽大的衣袖带翻了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粉红色的胭脂散满一地,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桃花香。

沈燕如看到那盒胭脂,眼中一亮,一把抓住何轻语的手,道:“语儿,你有没有兴趣开个胭脂店?”

“啊?”何轻语没反应过来。

“我听芷婷说,你开了好几家店,你有没有兴趣再开一家胭脂店?语儿,我做的胭脂比那些胭脂铺的胭脂都好,一定能帮你挣钱的。”沈燕如急切地道。

何轻语略一沉吟,道:“是个好主意,我这就让何管家帮我去找店铺。”

“谢谢你语儿。”沈燕如欣喜不已,刚才她还在为搬出去无法维生感到心焦,想不到现在就有了挣钱的门路。

“是先生帮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生意,该说谢谢的是我。”何轻语笑道。

师生俩又商量了一下,何轻语就去找何方找店铺。采薇怕赵母再行凶,安排了几个粗使婆子守着她。赵母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心里却明白,儿子已死,她以后要依附沈燕如生活,对沈燕如虽没什么好脸色,却不敢再动手打她。

黄昏时,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荡而下,凛冽的北风在屋外呜呜做响,卷起片片雪花,满天飞舞,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割得人脸上身上生疼。

沈燕如隔窗望去,轻叹道:“园林萧索,亭台寂静,万木皆冻凋伤……”

“先生何苦做悲词,这四季轮回,本是寻常之事,冬去春来,自然万物复苏。”何轻语打断她的话,劝道。

沈燕如勉力一笑,道:“时辰不早,我不扰你休息,先过去了。”

何轻语默默点了点头,打发婢女送沈燕如回房,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在风雪中更显伶仃,长叹一声。

帘起风入,房里白玉瓷瓶中供着的两枝红梅,被寒风一吹,片片凋零,花瓣落在冷冷地地上,枝上只余嫩黄的花蕊,清香一缕。

第十九章

腊月初九,喝完腊八粥的汉英宗终于想起了何旭然,派人召他前去。送走何旭然,何轻语就陪着沈燕如婆媳,带着几个婢女,坐马车往小面馆去。

“这里能住人吗?”赵母一进院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宁肯站在游廊上吹风,也不愿进房去。沈燕如苦劝了半天,她才老大不情愿的进正房坐下。

何轻语也不去理会她,和沈燕如说着开胭脂店需要准备的东西。赵母听得皱紧双眉,厉声道:“你是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婆婆,若是不出去做生意赚钱,我们要靠什么度日?”沈燕如柔声问道。

何轻语抿紧唇角,斜眼看赵母如何回答。

赵母指着何轻语道:“她是你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由她供养我们理所应当。”

这个回答出乎屋内所有的人意料之外,众人微愕,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母,这么不要脸的话,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闻言,沈燕如是羞愧难当,清瘦苍白的脸胀得通红,道:“婆婆,我教语儿时,是收过束修的,语儿并不欠我什么。我们家的事语儿原本可以袖手旁观,而今她不但收留我们这么多天,还帮我们报官捉拿了打死相公的凶手,又愿意拿银子出来让我做生意,供养婆婆,对我们可谓是仁至义尽,您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不……的话来?”

“哈!你这扫把星,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教训起婆婆来了!”赵母恼羞成怒,举起拐杖就要打人。站在何轻语身后的绮儿和秦嬷嬷同时上前拦住了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话说的不错,我供养我先生的确理所应当。”何轻语斜睇赵母一眼,口气一转,“可是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我养你?”

赵母眸光闪烁,嘴唇蠕动了一下,垂首不语。

余婆婆鄙夷地斜了眼赵母,道:“这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可以没有骨气。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养活自己。”

沈燕如道:“语儿,开店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好。”何轻语点头道。

略坐了半个时辰,缇儿进来说西厢房收拾好了。房间虽小,也能安身,沈燕如再次向何轻语道谢,可赵母却嫌房间狭小简陋,坐在椅子上小声抱怨着。

“多少人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如今能有瓦遮头,有饭吃、有衣穿已是老天保佑,人呀,是要懂得知足的,不要得陇望蜀!”秦嬷嬷看不过去,插嘴道。

“妈妈的学识见长呀,连得陇望蜀这句成语都知道了。”何轻语怕沈燕如难过,笑着岔开话题。

秦嬷嬷笑道:“老奴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个才高八斗的主子,自然就能在孔夫子面前卖弄学问。”

众人笑道:“这真是说不得,一说到越发卖弄上了!嘴里的词是一个一个往外蹦。”

“小姐,依老奴的意思,也别在这里打扰沈先生收拾东西,还是到正房去坐着,芷婷她们只怕已经准备好午膳了。”沈燕如新寡,不好说笑,秦嬷嬷人老精明,自然明了,招呼大家出去,免得赵母又寻事骂人。

何轻语点头称是,领着众人出来。沈燕如婆媳这也算是安顿好,何轻语陪她们用过午膳,闲话了几句,又嘱咐蓝秣和青梨好生照顾沈燕如,才上车回家。

天气寒冷,大街上的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行人在赶路,失去了往日的热闹,马车辗过满是积雪的街道,发出单调的咯吱声。忽听前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车夫怕来人冲撞了马车,正要把马车往路边上,却发现前方来人领头的是何家大管家何方,忙扬声问道:“大管家,你这是要上哪里去?”

何方勒马停下,急声问道:“小姐可在车上?”

听到何方的声音,何轻语撩开窗帘,“何管家,有什么事?”

“小姐,老爷他……”何方一脸悲痛地道,“小姐,你快回府去见老爷最后一面吧!”

最后一面!

何轻语几乎被这四个字震得魂飞魄散,双手紧紧地抓着车窗,指甲几乎陷进木头中。车夫不等她吩咐,已扬鞭催马,疾速向前。

马车还没停稳,何轻语就抢在婢女们的前面,掀帘跳了下来,谁知裙摆过长,她跳下来,就摔倒在地,衣裳上沾上了雪水。

“小姐!”婢女们一声惊呼,还不等她们跳下来扶,何轻语已爬了起来,提起裙,跌跌撞撞地往府里跑去。

何旭然住的正房外围着很多人,何轻语不知道他们是谁,也无心去管他们是谁,一路跑进了房间。

何旭然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脸前。汉英宗以及几个看似是太医模样的男子守在旁边,见她进来,汉英宗道:“丫头,快来见过你爹爹。”

何轻语三两步上前去,跪在脚踏上,握着何旭然的手,喊道:“爹爹,语儿来了,你睁眼看看语儿啊!”

何旭然似有所觉,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何轻语,眸底满是担忧,“语儿,爹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你选一门好夫婿,在爹爹故去后,能护你平安。”

“爹爹……”何轻语没想到何旭然开口说的是这个。

“语儿,虽然闺中女儿不能有其他的心思,不能任意谈论婚姻大事,但是语儿,爹爹走后,你就孤零零一人,凡事你要多考虑、多掂量。你记住爹爹的话,我们何家选婿,不求高门贵戚,不求富贵荣华,不求清高士族,只要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子,善待妻子的男人就可。语儿,何家的女婿,可以贫穷、可以无权无势,但是只要有上进心,有责任心就好。语儿,你明白爹爹的话吗?”

语重心长。

何轻语潸然泪下,她何尝不明白何旭然说这番话的意思,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汉英宗听的,他命不久矣,再也不能护住爱女,谋划一切,只想在临死前用这个方未能,能博得一线希望。

“语儿明白,语儿会慎重选婿,绝不沾污何家名声。”

“何卿放心,朕会做主为语儿择一门好亲事的。”汉英宗出言宽慰何旭然。

“臣谢谢皇上。”何旭然稍抬起头,点了点,权当向汉英宗谢恩。

“语儿……”那番话已经耗尽何旭然的力气,再说话时,已经是声若蚊蚁。

何轻语忙把耳朵凑到何旭然嘴边,只听到他道:“……不管怎么,都要好好的活着!”

“语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的,语儿一定会好好地活着。”何轻语垂泪点头。

“好孩子,语儿……真是爹爹的……好孩子。”何旭然想要象往日一样去捏何轻语的小鼻子,刚抬起来就虚弱地垂落下去。

何轻语把鼻子凑到何旭然的手边,何旭然嘴角微微带出一丝笑容,轻轻地捏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住,双眼一闭,人就这样去了,年仅四十五岁。

“何卿是为救朕而亡,朕必为他擒拿凶手,以慰何卿在天之灵。”汉英宗沉声道。

何轻语听而不闻,她没有精力去管究意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爹娘已故去,她成了孤女,从此再没人会象他们一样无私的照顾她、爱护她、包容她。死别来得太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轻轻地放下何旭然的手,起身跪在汉英宗面前,道:“皇上,民女家父离世,民女悲痛欲绝,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你不必多礼,起来吧!”汉英宗双手虚扶。

“民女要为家父准备后事,恳请皇上移驾花厅。”何轻语起身垂睫道。

汉英宗点了点头,“朕在花厅坐着,你放心大胆的去办。”

“谢皇上。”送汉英宗去了花厅,何轻语转身对跪在门外的何方道:“何管家,为老爷布置灵堂。”

“是,小姐。”何方含悲应道。

“再派人去安国候府通报一声,请我大舅舅来主持大局。”何轻语是未出阁的小姐不方便待客,何家又无近支亲人,和她最亲的也只有安国候府。

从来夫人亡故,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来官去;而官老爷亡故,冷冷清清,凄凄凉凉,一派树倒胡狲散的景象。但是何旭然是为救驾而亡,主持祭典的是安国候爷,又有醇亲王在一旁打点,所以这何宅依旧热闹,每天人来人往。

这些事都有徐瑞和醇亲王出面应付,何轻语无须去管,每日披麻戴孝,跪哭灵堂。醇王妃、徐母、李氏等人怕她伤心过度,每日都过府陪伴她,劝慰她,只是何轻语始终保持沉默,这让她们担心不已。

设灵第一天,汉英宗下旨,追封何旭然为一等忠毅候。这是死后殊荣,官面文章,只是为了体现所谓的皇恩,何轻语淡然谢恩。

设灵第三天,汉英宗又再次下旨,封一等忠毅候何旭然之女何氏轻语为县主,封号定褒,享八百石的奉禄。

何轻语被封为县主,徐母不喜反忧,对张氏道:“如此一来,语儿的婚事就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了。”

张氏黯然,看了眼跪在灵前的哀哀垂泪的何轻语,心疼地道,“只要语儿过得好,她做不做我媳妇,也没有关系。”

徐母长叹一声。

设灵的第六天,言庭羲一身素服前来拜祭,他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把那些躲藏起来的杀手擒住,送进了天牢。汉英宗下旨,明日斩首示众,以慰何旭然在天之灵。

言庭羲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没让何轻语有半点动容,淡淡的向言庭羲道谢:“这几日辛苦言将军了。”

“逝者已经去,县主还请节哀顺便。”言庭羲扫了一眼扶着何轻语的绮儿,轻声道。

何轻语微微颌首,“多谢言将军前来拜祭家父。”

言庭羲拱手行礼,转身离去,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一群人哭叫着冲了进来,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退让到一旁。

来的是何氏一族的族长以及族人,何旭然这一房虽然人丁稀少,数代都是一脉相传,而如今更只余下何轻语这一个孤女,但是其他旁支人丁兴旺。

“你父身后无人,我不忍见你父这一支血脉断绝,特挑选出我族中两名品珙俱佳的儿郎过继给你父,以承继香烟。”何氏族长正颜道。他话音一落,从那一群人里走出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何轻语抬头扫了两人一眼,鄙夷的神色从眸色中闪过,就这两个獐头鼠目的人,也能称品形俱佳!忽瞅到了在一旁看热闹的言庭羲,微微挑眉,若是这样,那个家伙岂不是天人之姿?

“你两人还不快去换衣。”何氏族长不等何轻语说话,就自作主张把这事给定下来,大声地吩咐道。

“慢着。”何轻语冷笑,承继香烟,说的好听,是想谋取杀何家家产吧!“族长提议,小女不能同意。”

“你说什么?”何氏族长显然没想到何轻语会如此直接拒绝,震惊地瞪着她。

“我说,他们不可以过继在我父亲的名下。”何轻语毫不畏惧地直视何氏族长,一字一顿地道。

“我是何氏族长,按律,这事由我决定,你必须接受。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兄长,你要听从他们的教诲,不可任意妄为,做出有违家教礼数的事。”何氏族长蛮横地道。

何轻语挑眉,“按律,过继子女应在五服之内,而他们早已出了五服,与礼不合。族长若执意要将他们过继到家父名下,小女也只能奏请皇上,准许小女离族自立门户。”

就算是一般的男子都不敢说离族自立门户的话,没想到何轻语这么个小小的女孩子,居然有如此胆量,言庭羲眯了眯眼睛,目光移到何轻语的身上,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探究。

而何氏族长被何轻语这大逆不道的话气得半死,指着何轻语,嘴角颤抖地道:“你……你……”

何轻语蒙着面,言庭羲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眉尖上挑,用挑衅的目光斜睨着何氏族长,唇角一勾,这丫头难道真打算把这老头儿气死?

何轻语的确有这打算,敢凯觎何家的家产的人,她是不会给任何面子的。而何氏族长不曾被人这么顶撞过,一时之间缓不过神来,“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谓然来。而跟着他一起的那些人,都是屈于他的所谓的族长权势才来的,都不言语。

至于那两个要过继给何旭然的少爷,一直色迷迷地盯着何轻语身后的采薇和绮儿。采薇把头偏开不理会,绮儿就直接瞪了回去。

何氏族长既然没说蛮横的话,何轻语也就没出言不逊。在前院安排明日出殡事务的徐瑞闻讯赶来。威严的安国候横眉冷对地扫过何家族人,立刻让想欺负孤女的何氏族长软了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灵堂。

何轻语斜了一眼言庭羲,热闹看完了,还不走!

言庭羲潇洒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去,薄唇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温柔和顺?

知书达理?

十七这两词是不是用错了?

这丫头厉害得很,就算没有安国候府撑腰,她也不会吃亏。出了门,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第二十章

待诸事办妥,已是腊月二十日,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年关已近,南京城内的百姓不顾寒冷,纷纷涌上街头采购年货。他们的热闹,驱散不了何府的清冷。

何轻语披着一件纯白的棉袍,静静地站在廊下,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黯然神伤。四年前,徐琳离世,她尚有何旭然陪伴,父女相依为命,到如今何旭然溘然长逝,她再无人相陪,一阵风吹过,屋檐上的雪花随风而下,掉落在脸上,冰冷刺骨。

“小姐,绮儿的母亲和哥哥进府,想赎绮儿回去。”文嬷嬷走到何轻语身边,轻声禀报道。

何府的下人不多,可也不少,何旭然故去后,何轻语一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下人,只是已近年关,才没有打发人出去。既然绮儿的母兄来赎,何轻语问明情况,连绮儿卖身钱都没要,就把卖身契还给她,道:“绮儿,随你母亲哥哥回去吧!”

绮儿跪下给何轻语磕三个头,道:“小姐,绮儿走了,您多多保重。”

“你也要多多保重。”何轻语扶她起来。

绮儿垂睫,掩去眸底的不舍,转身离去。

目月交替,生死轮回,辞旧岁,迎新年。正月初八,秦氏诞下一子,徐瑞为小孙儿取名徐梆。

过了元宵,徐母舍不得何轻语一个人住在何宅,孤苦伶仃的,亲自来接她去定国候府。

“外祖母接语儿去住,是爱惜语儿之意,只是语儿新近丧父,在府中穿白衣素服多有不便,还请外祖母见谅,等语儿守满三年孝,语儿一定过府陪伴外祖母。”何轻语娩拒了徐母的提议。

何轻语说的在理,徐母不好勉强。虽然同意何轻语继续住在何府,但是徐母还是常常不辞辛苦的过来看她。而醇王妃、朱氏也怜她孤苦无依,也时常过府探望。

何轻语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她独立支撑门户,自是处处小心,时时注意。有客来访,除了醇王妃、徐母等几个女眷,其他人一律由何方这个大管家去招呼,就连陈烁和徐家兄弟,她也不见。见她如此自重,徐母十分的心慰。

在外有醇亲王府和安国候府当靠山,在内有何方等忠仆扶持,到没有人敢上门来惹是生非,何轻语居家的日子过得平静安逸。

到了二月,天气渐暖,这时候找事做也方便,何轻语就想把打发一些下人出去,谁知没有一个人愿走,甚至有人说不要月钱,只要一日三餐,也要留在何府。

何轻语不愿伤了这些忠仆之心,便将他们全部留下,想法重新安置。而她名下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布店的成衣生意更是让青梨稞得脚不沾地,何轻语索性把成衣分了出来,另开一店,取名霓裳坊。几个店里都缺人手,府中空闲的下人都有了出处,自是皆大欢喜。

何府在何轻语的手上没有败落,而是愈加兴旺。何方看在眼中,喜在心头。就算何府这一代的主子是女子,那也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等大小姐及笄,再招郎入赘,到时候……

何方是越想越开心,颌下的胡须笑得一颤一颤的。正在看帐本的何轻语抬头看着他,笑问道:“方叔,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大家听了也高兴高兴。”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他的那个想法,不好宣之于口,忙竭力否认。

“八成是方嫂子今天会做好吃的给大总管,才让大总管笑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秦嬷嬷笑道。

何方忙用手去撩嘴角。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

何轻语只是随口问问,并不纠结这个问题,低头继续看帐本。

“沈先生来了。”门外小丫鬟禀报道。

何轻语一愣,选个时辰,沈燕如过来做什么?

小丫鬟掀起门帘,沈燕如快步走了进来,悲声喊道:“语儿!”

何轻语又是一愣,见沈燕如脸上带着伤,忙问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赵老太婆又打你了?”

“语儿,饶奎被放出来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判秋后处斩,怎么会放出来?”何轻语惊问道。

“是真的。刚才他带人去胭脂铺,打砸了一通,还打伤了好几个人。他…… ”洗燕如不愿重夏饶奎污言秽话,顿了顿,“他说明天还会再来砸,要砸得我们关门。”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何轻语气愤地道。

“小姐,有钱能通神。”何方道。

闻言,何轻语默然。沈燕如轻叹。

“青稞姐姐、蓝秣姐姐来了。”小丫鬟又道。

何轻语抬头一着,进来的青稞和蓝秣脸上也带着伤,“小姐,刚来了一伙人把店子给砸了。”

显而易见,这也是饶奎所为。

何轻语冷笑,咬牙道:“让他砸。”

“小姐!”青稞和蓝秣不解地看着何轻语,小姐是不是被气疯了?

“方叔,派人去算损失。”何轻语挑眉,眸中寒光闪过,“他仗着有钱能通神,我这次不但要把他再送进死牢,还要让他把家底赔光,着他还怎么嚣张?”

“老奴这就去办。”何轻语的雷霆手段,何方非常欣赏,含笑自去。

只是何轻语没想到的是,她这边还没动手,那边已有人抢先一步把饶家给处置了,并且带着饶家的全部家财上门来邀功。

“民士给三皇子请安。”何轻语裣衽行礼。

“语儿不必多礼。”三皇子双手虚扶,眉开眼笑地看着眼前一身素服,飘逸出尘的何轻语,心中感叹,要见佳人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三皇子请坐。”何轻语礼貌地请他坐下,又吩咐婢女沏上热茶。

“语儿近日可还安好?”三皇子笑问道。

“民女一切都好。”何轻语淡然道。

“错了。”

何轻语抬眸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哪里错了?”

“父皇已封语儿为县主,语儿怎么还自称民女?”

何轻语不知道被封为县主,应该如何自称,三皇子说她错了,那她就认错好了,道:“谢谢三皇子指正。”

“又错了。”三皇子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精光。

何轻语微皱眉,这人到底是来送饶家家财的,还是来挑她刺的?微微垂睫,虚心地道:“请三皇子指教错在何处?”

三皇子扫了一眼站在何轻语身后的那一排婢女,“妹妹的记忆还真差,那日在王叔的府上,我曾说过的话,妹妹不记得了?”唇角上勾,露出邪邪的坏笑,“需要我提醒妹妹吗?”

“我记得了,三哥哥。”何轻语非常识时务。

何轻语改口改太快,让三皇子颇感遗憾,端起茶杯,吹了吹杯中的浮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这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何轻语眉尖微蹙,眸光微转,抿紧双唇,管他耍什么花样,她都奉陪到底。

一杯茶已喝完。婶女又送上新茶。三皇子一直在观察何轻语,见她表情平静,神态自若,微眯的双眼露出赞许的神色,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不但容貌出众,为周身的气派,定能母仪天下,微微一笑,道:“小禄子,把帐薄、地契和银票交给县主。”

站在三皇子身后的太监小禄子把手上的小包递给了子衿,子衿接过,放在何轻语身旁的高几上,打开,里面是两个帐薄、一叠地契和银票。

“这是饶家赔给妹妹的。妹妹点算一下,看可抵得住你店里的损失。”三皇子笑道。

何轻语捧过缃儿递过来的算盘,当着三皇子面点算起来。何轻语会算帐,这三皇子不觉得意外,可是何轻语算盘打得那么熟练,却着实让他惊叹不已,她的动作简直可以用运指飞来形容!她难道还特意去练过?

一盏茶的时间,何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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