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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1-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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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潼不语。
陆宛柔又道:“皇上,你千万不能便宜了他。他倒可以徜徉于江南山水,优哉优哉地生活了,凭什么要让皇上为他弥补他的过错?”
萧潼道:“让朕想想。还有呢?”
“还有,他是萧家子孙,哪有那么容易说脱离祖籍便脱离祖籍了?在他背叛家门前,皇上作为长子,必须对他施行家法。虽然皇上不打算再管教这小畜生了,可皇上也得给父皇母后一个交代不是?怎么能不作惩罚便轻易放这逆子离去?等皇上尽完最后的义务,皇上自然可以对他撒手不管了。”
萧潼听得有理,道:“那你说怎么办?”
“依臣妾之见,这家法必须要让他刻骨铭心才行。臣妾建议,在他正式离去之前,命他每日来皇上这儿领十下藤条,打到他找到合适的大将军人选,离开京城为止。”
萧然认命地闭上眼睛,大嫂,你好厉害。这样的惩罚,还不如一次性痛痛快快打我几百藤条好了……
萧潼思索了一下,回过头来,瞪着跪在地上的萧然:“你自己说,这样的惩罚你服不服?”
萧然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中蒙着一层淡淡的氤氲,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大嫂,又恭敬地低下头去:“臣自知有罪……愿意接受娘娘提议的惩罚。”
听他将称呼从草民改为臣,陆宛柔的唇边露出一丝如愿的笑意,却马上收敛,再对萧潼道:“还有最后一点:虽然这小畜生不肖,但将来他的孩子未必象他。等他的孩子出生,他必须带孩子回来见你,让孩子认祖归宗。”
萧然心中一动,大嫂,你这个……是在为我考虑么?我虽不肖,我的孩子未必不贤。我不能对大哥尽孝,就让我的孩子为我做到吧。
萧潼再次回过头来,瞪着他:“自己说,接不接受?”
“回皇上的话,臣愿接受。”
萧潼一指桌上的兵符帅印,对萧然喝斥道:“拿着它们滚,你在家里养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明日若敢再不上朝,朕扒了你的皮!上完朝便去军营,军中连摆三日庆功宴,你这元帅不出席算怎么回事?在你还没卸任之前,你给朕守着当臣子的规矩!要是敢偷懒懈怠,以国法论罪!”
萧然心头一热,大哥虽然语气严厉,可分明是兄长的语气,不是皇上啊!难道,他仍然承认自己这个兄弟么?眼泪不由自主地涌进眼睛里,连忙低头避开萧潼的目光,低声应道:“是,臣遵旨,臣告退。”
“等一下。”萧潼喝止他,“自己去涂冰玉露,涂完到里面面壁反省,朕乏了,要休息一会儿,等朕醒来你再来领十下藤条回去。”
萧然再次心里一热,大哥,你是怕我顶着肿胀的脸出去难堪么?所以要假意罚我反省?为什么,到现在这个程度,你还要顾着我的脸面?
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是,臣遵旨。”
陆宛柔见萧然捧着兵符帅印走进内室去,脸上慢慢绽开笑容。皇上啊皇上,只要三弟还留在你身边,就算只称呼君臣又如何?你们两人之间本就没有解不开的结,我就不相信你们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三弟这小子就怕你对他冷漠呢,只要你肯罚他,你们之间就仍有希望。三弟,害你受苦了。可是为了让你们兄弟和解,我不得不采取这种笨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太忙了,到现在才更,都没来得及检查,抱歉。。。。
原谅我,皇后的办法不算好办法,可是面对这样冷漠的两兄弟,她别无选择了,只能先留住萧然再说~~~~
第一百二十章 心疼
萧潼慢慢坐起来,看着萧然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内室门口,一双深黑的眼睛慢慢眯起,脸上看不出表情,可是陆宛柔发现他的脸色已没有刚才那样苍白,精神也比刚才好了。不禁诧异地道:“皇上,你不是乏了么?怎么不休息,反倒坐起来了?小心动作太大又撕裂了伤口。”说到这儿心疼地蹙眉道,“皇上真是下得了手,那种鞭子,一鞭下去就皮开肉绽。刚才臣妾看到皇上背上的伤,真是惨不忍睹。”
萧潼看她一眼,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与平时不一样,陆宛柔悄悄红了脸,皇上他,难得用这种赞许的目光看自己,而且,她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温柔。会是温柔么?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个心里只有江山、国事,从无风花雪月的男人,他也会有温柔么?成亲这么多年,真是难得见到啊。
“梓童。”萧潼轻轻唤了一声,唇边勾起笑意,“别担心,朕又不是弱女子,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你陪了朕半天了,也去休息吧。朕要将奏折拿到寝宫来,在此处理国事。”
“既然如此,皇上保重,臣妾告退了。”转身正欲离开,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皇上,你身上有伤,今日就别责罚三弟了,万一又牵动伤口……”
“朕自己有数,你不必担心。”萧潼摆手。
批阅完奏折,萧潼感到背上的疼痛好象轻了一些,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内室门口。却见那个雪白修长的身影没有象往日反省那样笔直地跪在墙角,而是躺在地上,缩成一团,闭着眼睛睡得正熟。
萧潼愣住,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恼怒还是心疼。这小畜生竟然敢在反省的时候睡着了,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他缓缓走过去,低头看着熟睡中的萧然。那张英俊绝伦的脸略显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睫毛又长又密,覆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没了睁开眼睛时那种英气逼人的样子,反而显得有些脆弱。剑眉微敛,好象一个忧伤的孩子,在梦中依然有解不开心结。
是太累了么?一千次叩首,爬上龙踞山,在太庙里就昏了过去。醒来又到宫中见自己,一直跪着。死小子,怕是心力交瘁了吧?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可现在毕竟是初春,这样睡在地上很容易着凉。萧潼想命侍卫进来将他抬到床上去,又怕惊醒了他。于是从龙床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床被子,过来轻轻盖在他身上,然后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用目光勾勒他完美的五官。
想起小时候兄弟俩在一起,他总会忍不住伸手捏捏弟弟那张羊脂白玉般的小脸。而萧然总是睁着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灿烂而乖巧的笑容,令自己的心软得好象泡在温泉里。
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萧然身边,蹲下去,伸手抚向萧然的脸。就在这时,萧然醒了,睁眼的刹那,他看到萧潼来不及缩回的手,以及眼里来不及收起的怜惜。
可是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再看向萧潼时,却看到萧潼一脸的严厉。他怀疑刚才自己看错了,是刚刚醒来时的幻觉。
心中惶然,怎么竟然在受罚的时候睡着了?萧然,你这是怎么了?大哥一定觉得你已经不在乎他的命令了,公然对他表示不敬,你真浑蛋!
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大哥的被子,不禁再次愕然。是大哥为我盖的被子么?大哥怕我着凉?大哥在关心、照顾我?
眼眶有些发热,嘴唇动了动,一声“大哥”涌到唇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恭恭敬敬地跪起来,低头道:“皇上,臣不该在反省时睡着,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跪到床边去,自己褪了裤子。”萧潼轻喝。
“是。”萧然不敢起身,膝行到龙床边,上身趴在床沿上,自己把裤子褪到腿弯。脸贴近龙床,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被褥中透出来,闻着沁人心脾。
一会儿,听到身后脚步声响起,萧然连忙摆正姿势,跪得笔直。
“上身趴在床上,臀部抬起来!”萧潼拿藤条拍了拍他的臀部,萧然下意识地身子一抖,回头看了一眼萧潼,见他的唇色仍然有些发白,忽然想到他刚受了鞭刑,不禁心中一凛。萧然啊萧然,你怎么这么粗心!大哥现在的身体怎能对你执行家法?低低地恳求道,“皇上有伤在身,臣请免了责罚,等皇上龙体康复,臣愿翻倍受罚。”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藤条抽下来,萧然猝不及防,几乎失声喊出来。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的萧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萧然心中一疼,大哥牵动伤口了?有没有事?要是再用力,会不会撕裂伤口?
想要转过身去看萧潼,又一藤条打下来:“谁许你动的?跪好,抬高些!”
萧然不敢再动,只能听话地将上身趴在床上,臀部高高抬起。
“反省时胆敢睡着,自己说怎么罚!”萧潼的声音伴着一藤条呼啸而下,狠狠咬上萧然的臀峰,用力之大,令萧然觉得一条火蛇瞬间从臀峰上蔓延出去,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蔓延。可是打过之后,萧潼有很长时间没有打下来。萧然觉得不对,连忙将裤子提好,跪着转过身去,抬头却见萧潼脸上掠过一抹痛苦之色。
他腾地站起来,扳过萧潼的身子,骇然见到他背上再次渗出了血迹。萧然又急又痛:“皇上,你的伤又裂开了,请皇上坐下,待臣为皇上上药。今日的责罚,请皇上延到明日;臣绝非逃避责罚……”
不等萧潼做出反应,他已将他摁到椅子上,扬声唤道:“来人,拿皇上的伤药来。”
宫女小芙闻声进来,将伤药呈上,萧然挥手示意她退下,自己重新为萧潼上药、包扎。萧潼感觉到萧然修长的十指灵活地在背上活动,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怨气。小畜生,你不是绝了情,不再做萧家子孙了么?朕的死活关你什么事?你何必还要假惺惺地关心朕?
萧然很快为萧潼处理完伤口,退后一步,跪到萧潼面前:“皇上……”
“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萧潼盯着他,因为脸色苍白,他的双眸显得更黑,黑得让萧然不敢注视,觉得自己一对上那双眼睛就会被吸进去。
“回皇上的话……五十藤条。”萧然抿了抿嘴唇,恭敬地道。
“嗯?”萧潼淡淡地发出鼻音。
“……八十……不,一百……”
“朕给你记在账上,明日起每日二十藤条,满十日后每日十藤条。至于今日……今日朕只打了你三下,剩余十七下你自己来打。”
萧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大哥,我怎么做得出来?
“怎么?不行么?”
“……是,臣遵旨。”萧然的脸已经红透,从萧潼手中接过藤条,自己跪趴下去,将裤子再次褪下,举起藤条往自己臀部抽去。
“啪啪啪啪……”一连十七下,结结实实地抽在白皙的皮肤上,每一下都抽出一条血痕。打完后萧然只觉得每条伤痕都在迅速膨胀,整个臀部肿起一圈。他光洁的额头布满细细的冷汗,咬牙忍痛,一声不吭。可心中却在暗暗叫苦,不知道每天打二十藤条,十天下来,自己的屁股会变成什么样。但想想自己罪无可恕,这小小的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萧潼看得暗暗皱眉,小浑蛋,谁让你下手这么重?你想抽死自己么?瞪着萧然,满脸怒容。萧然放下藤条,跪正身躯,抬头看到大哥的表情,以为大哥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惴惴地道:“皇上,可要加罚么?”
萧潼苦笑,忍不住想伸手去扶他,但想想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想想这小浑蛋说的那些混账话、做的那些混账事,他又逼自己硬下心来。冷着脸道:“够了!第一天就打坏了你,后面你还能撑几天?”
萧然一窒,大哥,你是在心疼我么?
“起来吧。”
“是。”萧然站起来,恭敬地垂手而立,微低着头。一缕头发滑下来,飘在额前,看起来有一丝倔强、有一丝落寞,又有一丝惹人怜爱。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约楚云留
“趴到床上去,朕给你上药。”萧潼轻轻下令。
“不……”萧然下意识地逃避,脸上泛起窘迫的红晕,“臣怎敢劳皇上亲自上药,臣回府自己处理……”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象什么话!”萧潼瞪着他,“还是在跟朕拿乔呢?朕伺候你还让你委屈了?”
“臣不敢……”萧然垂下头去,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水汽。大哥,时至今日,我还能得到你的宠爱,劳你亲手上药么?
萧潼皱眉,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萧然来不及躲避,含泪的双眸顿时落入萧潼眼里。他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起来,厉声斥道:“你什么样子?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堂堂靖王爷、穆国大将军,整天寻愁觅恨、自怨自艾、提不起放不下、窝窝囊囊、别别扭扭,朕看你越来越没骨气,越来越象个女人了!还不把眼泪收起来,要是再让朕看到你这副样子,朕拿大耳刮子抽你!”
萧然吓得一哆嗦,赶紧举手擦了眼泪,却依然不敢正视萧潼,低眉敛目,恭敬地站着。萧潼悻悻地甩了甩袖子,放开禁锢他下巴的那只手,余怒未消,仍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十五岁当上大将军,军功赫赫,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美修罗,现在越活越回去了。也不想想你已十八岁,正儿八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你的所作所为象不象一个成年人的样子,嗯?任性、负气、出言无状、行事不知检点、对自己不负责任,对朝廷、对祖宗不负责任!朕就是这样教你的么?还是你根本已经将朕对你的教导丢之脑后了?”
一连串的斥责劈头盖脸砸过来,骂得萧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一句话也不敢说,垂着头,紧抿着嘴唇。
“怎么了?朕骂错你了?你委屈了?”萧潼的火气似乎越烧越旺。
萧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哥,你这是以兄长的身份在教训我么?你还当我是弟弟么?我知道我很差劲,我让你失望了,所以,我离开你的视线,我让你耳目清静……
“回话!你这是什么态度!”萧潼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在消极抵抗,沉着脸喝道。
萧然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大哥阴沉的脸,又马上垂下眼帘,低低地道:“回皇上的话,臣没有觉得委屈,臣恭领皇上的教训。”
听他一口一个“臣”、“皇上”,看他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样子,萧潼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撇得真清!小畜生,你跟朕怄气,不想做萧家子孙,想离开朕、离开朝廷,这次你要不乖乖向朕认错,朕就由得你去,看你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心中懊丧不已,挥了挥手:“反正你也不是萧家子孙了,朕懒得教训你。只不过你仍然是朕的大将军,朕见不得你这副软弱样!”
“是,臣知错。”萧然只有稀里糊涂地认错。
萧潼见他那样儿,有火发不出,觉得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来,一指龙床,“趴上去!”
“皇上,臣真的没事,不用上药。”萧然再次推脱,声音低低的,带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上药你呆会儿怎么骑马,怎么去军中?你当朕是暴君么,这样虐待自己的臣子?”萧潼一边将自己的伤药拿过来,一边冷着声音道。
“虐待自己的臣子”,一句话令萧然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大哥真的不当自己兄弟了,那些怜惜,恐怕是他离开前大哥对他的最后一点恩惠吧?
心中酸涩难当,茫然地应了声“是”,趴到床上,将自己的裤子扒下来,露出血痕交错的臀部。
萧然再次皱眉,这小浑蛋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故意用了内力,故意打伤自己?是因为成了家门逆子,他觉得愧对兄长的教诲?还是因为要辞去大将军之职,觉得愧对皇上的赏识?
拿了药过来,轻轻给他擦上去。萧然痛得身子一抖,手指下意识地抓紧被子,抓得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可萧潼分明看到他额头上又冒出了冷汗,看到他咬住嘴唇,脸色发白。心中不忍,从身边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丢上去:“咬在嘴里。呆会儿嘴唇上咬出血痕,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将士们?”
萧然感激地看他一眼,将那块手帕塞进嘴里,漆黑的眸子中又泛起一层氤氲。却突然想到刚才大哥的警告,连忙收敛心神,将涌上来的酸楚压下去。
上药的过程就象再次挨了顿打,萧然好不容易忍过这段煎熬,起身收拾好自己,重新站在萧潼面前,恭声道:“多谢皇上恩典。若是皇上没有别的吩咐,臣这便去军中了。”
“等一等,朕还有话问你。”
“是,臣洗耳恭听。”
萧潼看着他,目光渐深:“你准备如何找到新任大将军的人选?”
萧然心头巨震,大哥已经在考问自己的打算了,他是忧心军中无帅,急于要找到能够替代自己的人么?微一沉吟,抬起头来,神情庄重而又恭敬地道:“回皇上,臣打算将全国各地武将的名册重新检阅一遍,挑出臣认为优秀的将领,先交皇上御览,若皇上同意,臣便在军营设下演武场,考校这些将领的武功,然后再考韬略。我们靖安军六位将军,包括留在凤殇的南营将军楚骏皆可参加。若是皇上亲自监考,则皇上慧眼识珠,更能找到合适的栋梁之材。”
萧潼盯着他,一时间气得语塞。好啊,这么快就把计划想好了,看来是迫切想要辞去这个职务,迫切想摆脱现状了?
萧然从大哥深不可测的黑瞳中看不出喜怒,一时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迟疑着道:“皇上,若是臣的提议不好,还请皇上明示。”
“你的提议很好,朕同意。”
“谢皇上。”萧然仿佛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臣请告辞了。”
“好,你去吧。”萧潼挥手。
萧然躬身退出,走了几步又驻足:“请问皇上,赵昶与赵凝儿……” 一句话刚刚问出,立刻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朝廷,还在关心这些做什么?在家养病这段时间,只听说臣相府被抄,臣相被下天牢,还未裁决,却不知其中细节。大哥有审出赵昶的真实身份么?赵昶有没有对他在穆国的行动供认不讳?大哥打算如何处置赵凝儿与她腹中的孩子?赵凝儿现在的态度是什么?
这些,萧然都想知道,可一直没有机会问萧潼,而萧潼也没认真跟他提过这件事。此时此刻,他再来问此事却似乎已经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了,赶紧打住:“对不起,皇上,臣不该过问,请恕臣无礼。臣告退。”
见他的身影离去,萧潼摸着下巴,暗暗沉吟,这死小子,公然挑衅自己,说了那么一大通大逆不道的话,不肯赔罪,却宁可放弃一切。分明是对自己充满怨气,可心里还在想着国事。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主意悄悄浮上心头,他出寝宫,唤来侍卫:“去请宇文统领过来。”
靖安军营,连绵的火把照彻夜空,所有营帐中都摆满酒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就在这时,咚,咚,咚,雄壮的鼓声在居中的帅台上响起,直直地敲在人们心上。鼓上的牛皮在震动,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动,紧接着整个军营都仿佛在那有节奏的鼓声中震动起来。将士们纷纷涌到外面去看。
中军大堂中的五位将军连同他们的副将一齐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他们的主帅萧然。原来晏封等将领们趁着酒兴怂恿萧然登台舞剑,那五位将军刚刚受过刑,虽然行动艰难、步履蹒跚,可兴致却是极高。
萧然手中持剑,犹如一只掠水惊鸿般飞上帅台。
咚咚咚,鼓声仍然一声声在敲响,萧然雪白的战袍在风中扬起,而他持剑的身影渊停岳峙。火光照出他沉静如水的面容,长剑反射出秋水般凛冽的光芒,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萧然吸引了,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犹如站在云中的天神。
惊鸿剑劈开夜幕,划出闪亮的光芒,萧然和着鼓声起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雪洗虏尘静,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古城楼。湖海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然犀处,骇浪与天浮。
忆当年,周与谢,富春秋。小乔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赤壁矶头落照,肥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
清朗、豪放的歌声传遍整个军营,将士们都听呆了,谁也没想到,今夜他们不仅有幸见到他们的大将军舞剑,还能听到他一展歌喉。
到后来其他五位将军都为他击掌相和,整个军营中豪气干云。
军营外,四位神秘的骑士坐在高头大马上,遥遥地向里面观望。为首一人穿着墨玉色的袍子,灯光映出的面容雍容、刚毅、气势非凡。他看着台上那个矫健挺拔的身影,看着他刚柔并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唇边缓缓绽开若有所思的笑容。
“风约楚云留,是朕留住他了么?他心里是愿还是不愿?明明有着报国之心,却为何又要冒犯、忤逆朕?”他好象在喃喃自语,又好象在跟旁边那位一身青衣的年轻人讲。
“皇上,王爷只是负气,他绝不是真心的。今日从龙踞山回来,属下奉命将他送到王府,他醒来时吐了血……。”
“什么?”墨玉色的人大吃一惊,“他吐了血,难怪……。他会在朕宫内睡着。这小浑蛋,他为什么不早说?朕还那样罚他……”
“皇上,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去?皇上微服出来,只有属下等三人保护,恐怕……”
“不,再等等。”墨玉色的人轻轻摆手,“朕再看看。”
萧然回到中军大堂,重新开始一番豪饮,好象有意要将自己灌醉。其他将领们有伤在身,不敢多喝,眼睁睁看着萧然一坛接一坛地喝,大家都有些惊愕。平日他们的元帅律己极严,从不酗酒,今日却为何喝得那样畅快?
不知喝了多少坛,萧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花了,头很晕、很沉,他好象看到有几个人走进来,旁边的人都起身离席。他觉得那几人看起来很面熟,可是他已经看不清了。
再接下去,他感到自己倒在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里,然后一阵颠簸,他好象吐了,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好象走了很长的路,然后从高处被人扶下来,看到眼前无数灯光。再进入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周围有轻纱垂地,还有淡淡的檀香味,是很熟悉的香味。
有一个人扶着他,想让他坐下来,可他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张口吐出来,好象喷了那人一身。耳边似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好象是有人在为那人换衣服。
“拿醒酒汤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听来又是那样熟悉。他努力看着他的样子,那张脸渐渐清晰,好象是大哥。
他心头一凛,自己喝醉了?喝了很多酒,然后……还吐在大哥身上?刹那间酒醒了一半,却犹自晕晕乎乎。伸出手来,喃喃道:“大哥,是你……接我回来的?对不起,小弟喝多了,小弟不知检点,放浪形骸,请大哥原谅……”
想站起来,脚下一软,扑通跪了下去,头很沉,用手撑着地,看到一双靴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紧接着有人将自己拎了起来,他抬起头,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梦呓般断断续续地道:“大哥,小弟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弟不是故意的……不,不是,小弟是故意的……我怕大哥对我失望,怕大哥为我迁怒于别人,怕大哥生气……大哥,对不起,小弟对你……敬若神明……小弟不敢冒犯大哥的,我故意这样……你别生气,不要惩罚自己……那样的惩罚……还不如杀了我…。。。你打我吧,打死我吧……我心甘情愿……只求你不要折磨自己……是我错,是我错……是我想不通……”
耳边响起沉沉的叹息,一双手将萧然扶起来,然后一个盛着醒酒汤的碗递到他唇边。他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感觉自己被扶到了一张软软的床上,很快昏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他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看到烛光仍然亮着,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一个墨玉色的身影。夜已深,窗外传来低低的风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更鼓声。
萧然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自己竟然在大哥的寝宫,而大哥竟然坐在自己旁边,不眠不休地陪着自己。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眼睛下面有一圈黑晕。
萧然从床上滚下来,双膝着地,又羞又愧,惶然道:“大哥,小弟不该喝醉,劳烦大哥照顾,小弟该死,请大哥责罚。”
萧潼看着他朦朦胧胧的眼睛,心中苦笑,小畜生,只有在酒后才敢吐真言么?此刻仍然没有清醒吧,否则怎会这么乖巧地叫自己大哥,这么乖巧地认错请罚?
“知道自己喝醉了?”他淡淡地问了句。
“是。”
“那么现在清醒了么?”
“现在……萧然脸上掠过一抹迷惘之色,然后皱眉,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小弟醒了。”
“既然醒了,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冒犯朕?为什么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为什么要选择放弃一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酒后真言
萧然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眼睛雾蒙蒙的,目光没有着力点,可偏偏觉得自己很清醒。听到大哥的话,他觉得心底好象有一根最细的弦被轻轻触动了,恍惚觉得酸楚,想流泪。可是又隐约记得大哥骂自己越来越象女人,所以他拼命忍着泪,看着萧潼波澜不惊的脸,喃喃道:“大哥总觉得小弟心怀妇人之仁,大哥恨铁不成钢,大哥经常为小弟生气、失望。这次还用责罚军中将领来教训小弟,小弟害怕……”
萧然的舌头还有些弯不过来,但至少比睡过去之前要连贯多了,表达得也比较清晰。萧潼不动声色,伸手将他拉起来,继续问道:“害怕什么?”
萧然有些头重脚轻,身子晃了两晃,萧潼将他摁在床上,萧然扶着床沿,坐稳身子,道:“小弟知道,我这辈子都改不掉妇人之仁了,大哥会对小弟越来越失望。我怕大哥不满意我这位大将军,怕大哥迁怒于军中将士,导致大哥失去军心。既然我留在大哥身边只会惹大哥生气,倒不如离开大哥,让大哥眼不见为净……”
若不是在这之前已经听萧然模模糊糊地说了一遍,萧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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