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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1-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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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犹如油煎火烹般难受,耳边又响起接回塔尔穆后他们两兄弟说的话。
“表哥,不要试图挑战穆国了,萧然没死,即使他辞官,他也有可能复出。他是忠臣,绝不会丧失报国之心。”这是塔尔穆的声音。
“大王,塔尔萨已经败过两回了,请你相信,只要穆国有萧然,我们便绝无胜算。”塔尔萨的声音。
萧然,萧然!子彦死死握紧拳头,难道,朕便因此象塔尔萨那个懦夫般一蹶不振了么?塔尔穆这个畜生,竟然不可思议地爱上他大哥,竟然不当国王要去当隐士。两人带着孩子躲到乡间去了,“只要跟大哥在一起,无论他将我当成什么都可以。”塔尔穆,你这个蠢货!
可是,龙池战死,还有谁堪当帅位?
正在这时,门外有内侍禀道:“大王,昌平王子攸求见。”
子攸是子彦的五弟,时年二十二岁,不是一母所生,却从小感情非常好。子彦眼睛一亮,子攸他深夜求见,莫非是想请旨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烟雨这两天眼睛痛得厉害,更文、回复都慢了,请亲们见谅~~~
第一百十章 侏儒杀手
萧潼只在丰峪关呆了两天,第三天便摆驾回京了,临行授命萧然率军三十万进攻浚国,务必于三个月内直捣黄龙,将穆国旗帜插上浚国王城遂初的城头。靖安军六位将军面面相觑,齐齐苦了脸,皇上对元帅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上次灭塔萨是三月下旬出发,七月十五归来,用了近四个月时间,这次只给他三个月时间。皇上真以为元帅是神,不是人啊?
“臣遵旨,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萧然只是一如既往地恭敬、顺从,没有多说一句话。送萧潼离开时,他提醒他回去立刻拘禁赵昶。至于赵凝儿,她毕竟怀着龙种,萧然不便干预大哥的私事,因此不置一词。
烽火从浚国最南端的汲川开始燃起,以星火燎原之势,向北面层层逼进。靖安军势如破竹,横扫千军,迅速夺下了浚国南疆的三道关卡,将浚国的南大门完全打开。
接下去一座城池是浚国除王城遂初之外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也是最重要的商业、军事基地,名叫凤殇。在萧然的天下风云图上,这座城池被作了最明显的标记,因为一旦夺下凤殇,整个浚国必定元气大伤,那么浚国便岌岌可危了。
萧然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子彦不可能善罢干休。龙池死了,令狐冰也死了,浚国还有何人?襄平君子彦的五弟子攸,据说从小师从多位武林高手,武功出众、韬略过人,虽然封了王爷,手中没有兵权,但一旦国家有难,他岂会袖手旁观?只是,他会何时出现?隐隐的,萧然觉得与他对峙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昌平王子攸,浚国嘉穆十年生,时二十二岁,善骑射、通兵法、武学庞杂、工心计、谋略过人,若为君,堪为一代枭雄——这是萧然派往浚国的密探君无疾对子攸的评价。
萧然在等这个人,他很想会会这位堪称枭雄的昌平王爷。
凤殇城外,军营连绵十里,萧字旗在风中猎猎飘舞。萧然巡视到城下,勒马看着对面高高耸立的城墙,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阅遍沧桑,可是它丝毫不显颓败,反而透出一种固若金汤的巍然气概。
远远地看到城头站着一位身穿灰袍的男子,即使看不清面目,也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傲然之态。萧然缓缓策马靠近,抬起头,阳光斑驳地洒在他脸上,风掠过,带着些许暖意。他蓦然惊觉,春天已经来了。晴好的日子里,血是不是会干得快一些?
灰衣的男子将目光投下来,隔着远,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可两人仍然感觉到了目光的交接,刹那间仿佛有电光相撞。萧然微笑,凭直觉,他猜到这个人便是昌平王子攸。而且,他也看到了他身旁的旗帜,那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昌”字。
子攸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然,可是心里忽然涌起很奇怪的感觉。即使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所站的位置有什么优势。萧然,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做的?他明明在仰视着自己,可他的样子却好象站在云端,俯视着苍生。
子攸的目光慢慢收缩,看似并不锐利的眼神,却忽然透出刀锋般的光芒。萧然却在此时微笑了,伸手向身后的副将罗桐:“取你的弓箭给我。”
弓箭到手,萧然忽然催马疾驰,奔到离城墙百米之外,飞身掠起,人在半空,一枝利箭电射而出,穿云而上,斜斜地射向城头。罗桐甚至没有看清他如何作势,只见白影一闪,萧然又轻飘飘落到马上,而那枝箭已带着惊雷之声,射上凤殇城的城墙,一面“昌”字旗轰然倒塌,惊动了所有城上的将士。
子攸倏然变色,冷汗从背上刷地流了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个白衣白马的将军。却见萧然灿然一笑,露出皓齿:“今日有幸得见昌平王,送上见面礼,明日我们战场上再叙!”
清朗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人已掉转马头飞驰而去,从背后看宛若一朵白云飘了出去,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潇洒不羁。
“王爷……?”有人在旁边轻轻唤了一声,带着惶恐的表情。
子攸握紧拳头,脸上阵青阵白,过了半晌,一字字从齿缝里蹦出来:“萧然,有你在,阻我王兄大志。我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你莫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太强了!”
初春的太阳照在城头,照在两军阵前,反射出盔甲的光芒。铺天盖地的军队对峙在凤殇城下,鼓声如雷,还未战,天地间已充满了肃杀之气。
子攸依然一身灰袍,年轻的脸映着这种冷肃、暗淡的颜色,比起锦衣华服,反而更显出卓然不群的味道。他眉峰聚拢,目光掠过萧然,眼底有一抹决绝、狠戾之色一闪而过。不想费时,扬手高呼“杀!”顷刻间一场混战揭开序幕。
萧然正想向子攸冲去,忽见七匹战马从子攸身后蹿出,一齐向他围拢来,令他吃惊的是,马上七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个个脸上充满恨意,好象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边冲过来,一边嘶声怒吼:“萧然,你这个恶魔,你侵入我们的领土,毁灭我们的家园,令我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的父兄都死于你手,今日我们要与你拼了!”
萧然的心骤然下沉,寒意侵骨。恶魔,他们竟然称他恶魔。苦笑,带着自嘲之意。两年征战,双手沾满血腥,手起剑落从不含糊。在他手下究竟死过多少人,他已经数不清了。深夜帐中,风声呼啸,恰似幽魂哀歌,令他夜夜揪心。
而眼前这些孩子,他们竟然为报父兄之仇,小小年纪奔赴战场,口口声声要来向他报仇!他们的身体还那样弱小,他们手中拿着武器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可是他们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孩子们,退下,谁让你们上来的?!”子攸冲过来,满面怒容。可是晏封迎了上去,挥刀挡住他的去路。
那七个孩子带着飞蛾扑火的姿态向萧然扑来,手中的招式毫无章法,只是想与萧然同归于尽。萧然胸中蓦然溢满酸楚,要怎样才能狠心杀了这些孩子?他举剑,可是收起了内力,只凭招式去挡开那些杀向他的武器。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两支剑一前一后刺入萧然身体。当冰凉的疼痛象电流般袭遍全身时,他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那一瞬间,他看到这七个“孩子”的眼里露出噬血的光芒,他们的招式根本不是笨拙的,而是无比阴毒、狠辣的,还有,当他们颈部的领子分开时,他看到了他们的喉结。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孩子,他们是侏儒,而且是杀手!只有杀手才会在杀人时露出那种冷血的、没有人类情感的目光。可是,他们刚刚演得太好,装得太像,而子攸那句话又喊得太过及时……
“朕要你彻底抛掉你的妇人之仁!朕的兄弟,堂堂靖安大将军,名闻天下的美修罗,不该象你现在这个样子!”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听来似乎很遥远,却犹如警世之钟。萧然心头蓦然一凛,脑子顿时清醒了。若是因为自己一念之仁铸成大错,损兵折将、一败涂地,自己逃不过国法的制裁,更愧对手下那些兄弟。
忍住剧痛,凝聚所有功力,剑扬起,划落,惨叫声冲破长空,鲜血狂涌,洒落一地。七匹马被惊得四散奔逃,马上七位杀手纷纷坠落,断肢残骸与鲜血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萧然胸前背后鲜血淋漓,脸色苍白,身躯在马上摇了摇,死死咬紧牙关,额头已有冷汗渗出来。
不,不能倒下,此战必须赢!
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目光亮若寒星,握剑的手沉着稳定,一声长啸划破苍穹。众将士只见他们元帅染血的身影如闪电般扑向子攸,雷霆四起,剑气满天。
所有人都勇气倍增,一个战场瞬间笼罩在腥风血雨中。
子攸拼命与萧然厮杀,看着萧然脸上一点点失去血色,而他的剑气却依然侵入他全身每个毛孔,他只觉得阵阵胆寒,强烈的恐惧感涌遍全身。
萧然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速战速决,于是,在十几个回合后,他拼尽全力使出一招“风云四起”。呛啷一声,子攸的剑被萧然击飞,他转身夺路而逃。
萧然紧追不舍,身后靖安军蜂拥而至,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城门不攻自破,浚国兵四散奔逃。从南门杀向北门,萧然的力量在慢慢消失,脑子里阵阵晕眩。他想勒马止步,横向里忽然有一把长枪刺过来,眼见来不及招架,忽然听到一声惨叫,那名偷袭的敌将轰然倒了下去。一名黑衣蒙面人冲过来,口中唤道:“萧然,你怎么样?”伸手过来,将马上摇摇欲坠的萧然扶住,歉然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萧然看了他一眼,露出笑容,轻轻说了句:“来得正是时候,一点……都不晚……”便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都是战争,然儿没时间反省,到下一章再喘口气,慢慢反省吧~~~
我也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呵呵
第一百十一章 疼惜
萧然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很冷,浑身的血液好象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没有份量,轻轻飘浮在空中。好象很疼,可是这种疼痛近乎麻木。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细碎的鸟鸣,夹杂着水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只是那样遥远,听不真切。
很累,很累,想这样飘着飘着就烟消云散,再也不要醒来。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的空旷与寒冷,好象在做一个梦,缥缈得无迹可寻。
“元帅,元帅,你一定要醒来。我们不能没有你……”好象听清了那些声音,似曾相识,却没有力气去辨认。
“萧然,你一定会醒的,我相信你,你是永远击不败的……”是谁在叫他萧然,叫这个名字的人应该很少。是泽悦?还是摩戈?
一定要睁开眼睛,一定要看清呼唤他的人,那肯定是他的朋友。朋友,这两个字好象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寒夜里的一团篝火,对他充满诱惑。
于是,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目光缓缓有了焦点,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日光,感觉到自己睡在一张软软的大床上,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檀香味。他朦胧地想起皇宫中的龙涎香,那种熟悉的味道,从大哥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大哥……你在哪里?
恍惚想起昏迷前的情景,那七名侏儒杀手噬血的目光,刺进自己胸膛与背部的长剑。。。。。。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背上汗津津的。稍稍动一下,眼前就一阵发黑。
胸前背后都已被层层包扎,想是失血过多,他觉得自己气息微弱,头晕目眩,胸口除了疼痛,便只有梦中那种空空的感觉。
“元帅醒了,元帅醒了。”惊喜交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张年轻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是他手下的将军晏封与霍无忌。而他们旁边还有一名黑衣人,一张被风沙磨砺得粗犷而冷硬的脸落入他的眼帘,正是他曾经的敌人、后来的朋友——摩戈。
原来果然是摩戈救了他,昏迷前的感觉并没有错。
他微微牵动一下嘴唇,向他们三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摩戈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看着他,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萧然,我就知道,老天绝不会夺走你的生命,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所有将士都为你担心、为你祈求上苍保佑,只有我相信你肯定会没事的。”
晏封怔怔地看着萧然没有血色的脸,忽然在床头跪了下去,旁边的霍无忌也紧跟着他跪下去,两人眼里都露出歉意:“对不起,元帅受了重伤,我们却没有保护元帅,请元帅恕罪。”
萧然扬起嘴角,虚弱地一笑:“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起来,不必自责。”目光看向摩戈,努力伸出手来,“摩戈,真高兴再见到你。多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就去见阎王了。”
摩戈伸手握住他那只手,含笑看着他,眼里充满暖意:“你自己才刚说过,你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逃过那一枪的。那名敌将想趁人之危,可是估计他的胆早被你吓破了,一边偷袭,一边手还在发抖。”一句话说得旁边两人都笑了起来。
“晏封,城里情况怎样了?”萧然无力地向晏封问出一句话。
“我们见元帅晕倒,急着收兵,这城内的浚国兵还有昌平王子攸都逃走了。我们现在在总兵府,安定下来后,我们已到城内张贴安民告示。仍然谨遵元帅之命,没有动百姓一草一木。所以,城内大部分百姓都没有撤离。”
萧然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我们得胜的战报已快马加鞭送至京城,呈给皇上。元帅伤得太重,依末将之见,当如先回京城疗伤去吧。反正凤殇城一破,浚国元气大伤,襄平君与昌平王缩在遂初,想必近期不敢轻举妄动。”
萧然摇头,声音断断续续地发出来,一说话就好象牵动了伤口,痛得皱紧眉头:“我不能撤离职守。你们放心,我死不了。”看看两人憔悴的样子,估计他们一直守在他身边,已经累坏了,轻声叮咛道,“你们去休息吧。我已经这个样子,若是你们也累垮了,谁来守卫这座城池?”
“是。”两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摩戈从桌上端过药碗,用手指一试,还是温的,将萧然扶起来,把药碗凑到他嘴边:“我和摩钩放心不下塔尔萨兄弟,虽然知道有你在,他们活命的机会很大,可还是担心着。所以这次我到长宁想去找你打听塔尔萨兄弟的消息。没想到你已经出征,我便快马加鞭赶过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碰到你破凤殇城。”顿一顿,喟然道,“你这人真是不要命了。伤得那样重还要拼命厮杀,难怪那些浚国人见了你都要发抖,你何止是修罗,简直是夺命的阎王!”
萧然想笑,牵动伤口,痛得直冒冷汗,岔了气道:“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摩戈也笑起来:“当然是夸你。”
“塔尔穆兄弟已经逃出京城,想必现在回到塔萨隐居起来了,你们迟早可以见到他们,不用担心。”萧然太过虚弱,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只是略过了自己被冤屈那一段。
由于失血过多,再加上伤痛的折磨,萧然服过药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摩戈看着萧然惨白的脸,想起晏封他们转述的当时的情形,心中暗暗叹息。这个无坚不摧的人,竟然也有一日倒下,虚弱到如此地步。
长宁,凤清宫,午后。宇文方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公函:“启禀皇上,靖安军急报。”
萧潼神情一凛,迅速拿过那封战报,展开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眉心渐渐聚拢,从纸上抬起头:“送信的人在哪里?”
“就在宫外。”
“宣他进来。”
宇文方见皇帝一脸阴云,一颗心不觉悬了起来,想问又不敢开口,只能躬身应是。
很快靖安军派来送信的人被带了进来,正是萧然的副将罗桐。显然他一路马不停蹄日夜赶路,已经风尘仆仆,脸色也很憔悴。
罗桐刚刚跪下行君臣之礼,萧潼便挥手命他起来,压抑着心中的焦灼与恼怒,问道:“凤殇城已被靖安军攻下?”
“是。”
“你们元帅受了重伤?”声音沉下去,目光中便增加了几分威压。
罗桐只觉得自己被盯得喘不过气来,费力地应了声:“……是。”
“他如何受的伤?”声音再往下沉,凤清宫中的空气陡然凝住,宇文方只觉得心跳加快。王爷受了重伤?怎么会?这世上还有谁能伤得了他?瞧皇上这样子,若是谁伤了王爷,他恐怕会将此人碎尸万段了。
“这……”罗桐一窒,神情仓惶。
“说!”一个字重逾千斤,罗桐吓得身子一抖,背上立刻冒出冷汗。偷偷看看萧潼犀利的目光,心中暗暗叫苦,元帅啊元帅,事到如今,我只好据实以告了,请你莫要怪我……
“回皇上,是襄平君的兄弟昌平王子攸设下奸计,用七名侏儒杀手冒充浚国阵亡将士的后代,装作要找元帅报仇血恨。王爷见他们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心怀不忍,手下留情,谁知便着了他们的道……”
萧潼的手指死死握紧面前的茶杯,几乎将一个杯子捏碎,缓缓地、一字字地道:“你将这件事从头至底详细讲给朕听。”
“是。”罗桐不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将整件事的经过讲给萧潼听,萧潼的双眉慢慢虬结起来,脸色越来越黑,暴风雨的气息从他每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宇文方听得心惊,看着萧潼的脸色,恨不得上前堵住罗桐的嘴。
等罗桐讲完,萧潼默然无语,幽深的眼底怒意翻涌,犹如狂风巨浪。好久,好久,他转向宇文方:“宇文,去太医院传朕旨意,派年轻、医术高明的太医,骑上千里马,日夜兼程赶到凤殇城,保护靖王返回京中。”
“是,属下遵旨。”
“等等。”萧潼叫住他,“你亲自陪太医去。若是靖王有个闪失,朕唯你是问!”
“是,属下遵旨,一定将王爷安全护送回来。”宇文方恭敬地应了,转身大步而去。
“皇上……”罗桐小心翼翼地看萧潼一眼,“元帅恐怕不肯擅离职守……”
萧潼脸一沉:“他若胆敢抗旨,朕绝不轻饶!不必多言,下去吧。”
“是,臣告退。”
见罗桐出去,萧潼缓缓放开捏着茶杯的手,身子缓缓往后靠,咬牙切齿地低语:“这个小畜生,刚刚死里逃生,又开始犯浑!他的妇人之仁迟早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朕若不好好让他记住这个教训,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慢慢闭上眼睛,睫毛上已染了水汽。
萧然回来后被直接送进皇帝寝宫,太医院三位资历最深的太医一齐赶到寝宫为他诊断、治疗,用了皇宫中最好的伤药与补药。萧然服完药又沉沉睡去,由于失血过多,这些天来他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再次眼开眼睛时,他看见一位身穿蛾黄色衣衫的宫女站在面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他醒来,她立刻展颜笑起:“王爷醒了?”
萧然认得她是大哥寝宫中的宫女小芙,向她轻轻一笑,表示自己清醒了。
“皇上命奴婢在这里看着王爷,只要王爷醒来便去禀报。”小芙脆声说完,人已如蝴蝶般飘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一身明黄的人出现在萧然面前,萧然想动,却哪里动得了?疼得嘴唇发白,颓然地倒在枕头上。萧潼皱眉,轻声喝斥道:“不要命了?好好躺着!”
“大哥,对不起……”萧然想到当时的险情,若是自己支撑不住,被子攸占了先机,那场战争必定以靖安军失败告终。他还有何颜面对大哥?又如何向大哥交代?
萧潼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见萧然此刻虚弱不堪,他马上便要几巴掌掴上去了。狠狠握紧手指,盯着萧然:“你有什么对不起朕的?”
“小弟太过轻敌,几乎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萧潼大怒,到现在为止还只把自己的过错归结为“轻敌”么,终于忍不住一掌挥出去,重重地打在萧然脸上,五根鲜红的指印立刻浮现在萧然苍白的脸上,萧然的头往边上一偏,再转过来时唇边便带了血丝。
“大哥……小弟知错了……请大哥重重责罚……”一句话引起剧烈的咳嗽,腥红的液体沿着唇边淌下来。萧潼立刻慌了手脚,连忙伸手为他擦拭,紧张得脸色发白:“然儿,你怎么样?”
萧然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小弟没事……请大哥不要生气……小弟知道自己一念之仁,几乎害了自己,也害了军中兄弟。若是因此惨败,小弟愧对大哥……”
萧潼拼命咬着牙,控制住自己再一巴掌打上去的冲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厉,压低声音吼道:“几乎害了自己?你都害得自己差点丢了命,还说只是‘几乎’?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样子……叫朕怎能不心痛?朕好不容易重新找回了你,知道你还活着,你想让朕再一次失去你么?小畜生,你什么时候能够听朕的话,丢掉你的妇人之仁?你知不知道,天下在朕心目中根本比不过你,十个浚国也换不回一个你!可是你……可是你若因为善良而丢了性命,你便愚不可及,朕还不如亲自打死你这小畜生,省得你去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萧潼又急又怒又痛,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可萧然听得明明白白,呆呆地看着兄长暴怒的眼神,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大哥,小弟错了,请大哥原谅……”他喃喃低语,充满忏悔、歉意、心痛与哀求。
“你给朕好好养伤,等养好伤,朕一定要好好惩罚你!”萧潼说得凶恶,可眼里的痛惜之情一览无余。萧然再次心头一热,想要伸手擦掉眼泪,萧潼的手帕已经伸上来。
以后的几天,萧潼一有时间便来陪着他,端茶倒水、喂他吃药,令萧然享尽了大哥的疼爱。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朗。
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而等他的身体好了之后,他就得领受大哥的责罚了。
就在这时,萧潼接到了襄平君发来的降书,一番罪己、道歉之后,襄平君表示,愿以凤殇城以南之地割让给穆国,求得两国从此息战,相安无事。
第一百十二章 宅心仁厚
“襄平君发来降书,愿以凤殇城以南之地割让,换取两国安宁。”递上药碗,萧潼凝眸看着自己的弟弟,眼里有探询的味道。
“那大哥之意是……?”萧然靠在枕上,微微垂眸,态度恭敬而谨慎。
自从知道大哥为自己诈死痛不欲生后,他心里除了无限愧疚、自责,便是满满胀起的感激与幸福。再经历了凤殇城一战,大哥那种心痛、怜惜又恼恨的表情深深震撼了他。
“天下在朕心目中根本比不过你,十个浚国也换不回一个你!”如此真切的表白,如此深厚的情义,萧然,你承担得起么?你要怎样去报答大哥的恩情?他一再拷问自己的良心。
一面享受着大哥的疼爱,一面又担心着日后的责罚。萧然苦笑,想想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挨过多少打,为何现在对此惧怕起来?是因为知道了大哥的心意,知道了大哥怎样为自己担心,知道了他严厉苛责背后的那份深爱,便令他愈发惶惶不安起来。
从来都不知道,爱原来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这段时间的大哥,温和宠溺得令他不敢面对他。但他知道他被自己气坏了,他料不准大哥心底的火气哪一天压不住汹涌而起,自己就会立马被炸成灰烬,所以他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在大哥面前反而更加乖巧、温顺。
萧潼心中暗道,死小子,做出这副温驯的模样干什么?是表示对朕的歉意?是刻意讨好逃避责罚?还是又打算为敌人求情?
看着兄弟苍白消瘦的脸,萧潼和声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朕想让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所以,朕这次打算息事宁人。只是,朕有两个条件,若是子彦能够答应,朕便允了他的要求。”
“是什么条件?”萧然潜意识里觉得大哥的条件相当苛刻。
“一,割让的土地中应该包括凤殇,二,子攸害你差点丢了性命,朕要襄平君交出子攸,朕要将他千刀万剐。”萧潼的声音很平静,面容更是平静到极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惊心动魄。
萧然倏然变色,眼前浮现出子攸的样子,一身灰衣、卓然不群的模样,那样有心计,竟然能够抓住自己的软肋,看破自己的弱点。这样的人,虽然输了武力,却没有输掉智慧。虽然输了战争,却没有输掉骨气。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他对子攸已产生敬意。至少,这个人是位枭雄,他即使输也应该输得轰轰烈烈,而不是被当作一个牺牲品抛出去。
“不!”萧然脱口道,“大哥不可。”
萧潼好象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哦?是哪点不可?”
萧然从床上跪坐起来,只一个简单的动作,便牵动了伤口,疼得他暗暗吸气。手中还端着药碗,急切地看着萧潼,满脸恳求之色。
“大哥,请不要这样残忍。子攸是子彦的亲弟弟,你怎能用他来威逼子彦?若是子彦真的拿他做筹码,对子攸是怎样的打击;反之,若是子攸愿意为兄长牺牲,对子彦又是怎样的折磨?”
萧潼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冲天而上,好啊,敌人用诡计重伤了他,他却还在为敌人考虑;自己一心为他报仇,他却反而责自己残忍。萧潼,你是傻子,你为他心痛,为他痛恨子攸,他却根本不领情,你真是自寻烦恼、自作多情!
腾地站起来,抬手一巴掌抽向萧然。萧然条件反射一般闭上眼睛,却没有躲闪。他已经想象到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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