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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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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头痛。”
罗新城便喝了一口酒道:“我这里也有姬妾,却不觉得对你不起。”四郎怔了一怔,他知道罗新城不好女色,家中姬妾不可是装样子罢了,因道:“你是富贵荣华的罗侯爷,燕四只是乡下村夫,自然不一样。”
罗新城便道:“我的意思是,你也一样可以家里一个娘子,外头与我快活自在,我不介意。”四郎便正色道:“有钱人三妻四妾是极容易的事,四郎却一生不会做那样的事,不想对不起娘子,也不想对不起你。”
罗新城有些怔怔地望著四郎,良久轻声道:“四郎,你的意思是,若是你娘子回来了,你便守著娘子,离了我?”
四郎低头了半日方道:“你离了我还有许多别的,可是娘子只我一个依靠……若寻著她,却不顾她,我我……这等事,做不下来……”
罗新城道:“若是她不肯跟你回来呢?若是她遇上好人家不愿意要你,你那时便如何?”四郎抬起头来道:“……那样的话,我便与他一纸休书,了断干净,从此後再不提这事,只与你一起就是。”
罗新城便苦笑了一笑道:“终究四郎还是给娘子的情份重些。”四郎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不……不是那样的,我便是终身守著娘子,心却还是一样地只记挂著你……这话是真的不能再真。四郎一生也没有这般记挂著一个人,睡里梦里也忘不了,就算是我娘子……也不曾这般过。”
他本不是口齿伶俐的人,这几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却真挚无比,在罗新城听来,真比什麽样的情话还中听,一时间不由怔了,两个人只管对著眼儿呆看,连酒菜也忘记了吃,半晌,罗新城便倒了两碗酒,一碗递了给四郎一碗自端了道:“今日且与你喝个交杯酒儿,你记住了你才说的话,我罗新城一生只跟你燕四郎喝过这交杯酒儿,今日便是咱们的洞房!”说完,胳膊穿过四郎的胳膊,将一碗酒尽数饮下,四郎心头一震,眼窝一热,就著这姿式将一碗酒喝得涓滴不留,一时都掷了碗,厮抱在一处,就亲起嘴儿来。
正亲嘴时,罗新城噗地一声笑,四郎因问他笑甚,罗新城道:“我瞅见这柳树,想起当日将你吊在这树下打时,你的□□隔著裤吊下来,当时就心想好大条的东西……”四郎一愣之下方知他说的甚什麽,因涨红了脸儿道:“那时候被你吊著,好似水都朝下走,尿急起来,自然大了。”
罗新城赫赫地笑,以手扪四郎私 处道:“这时候可也是尿急?”掌心那物,这时涨得热乎乎硬生生果然好大条,四郎脸越发红了,捉了罗新城的手道:“别闹啊,它要再大些儿,恐你吃不消。”
罗新城却不言语,拿眼睛看著四郎,目光水汪汪的,倒像有万千话语都在里头,手上却不肯停,上上下下地抚弄四郎□□,片刻间果然就越发大了,将裤儿顶了起来,四郎双手紧了一紧,喘息道:“别弄了,弄性发了,可按捺不得。”
罗新城附在他耳边,伸出舌头来轻轻在他耳轮上一舔,四郎身体一颤,顿时连脖根都红得透了,只听罗新城轻声在他耳边道:“正是要你按捺不得。”
四郎面红耳赤,只将罗新城扯入怀中,低声道:“你昨夜不曾好睡,如今可受得?”
罗新城跨了双腿骑坐在他腰上道:“偏你这傻瓜话多,只管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两人□□挤挨著,又吃了酒,都有些儿难以自控,四郎因怕被下人看见,只在底下褪了他小衣儿,罗新城便双手撑了酒案沿儿,分开两腿让他自後进来,四郎会意撩了长衫下摆,摁住他腰,两个就在桌边弄起来,一时做得汗出如浆,将那酒案摇得碗碟只管作响,夹著喘息声,当真活色生香,作死地缠绵一回,略略收拾了衣衫,回至房中再战,四郎便躺在下面,罗新城便坐上去,只做个童子坐莲,一面起落一面在四郎耳边问道:“快活不?”四郎便道:“快活煞!”掐住他的腰,只管要他动得快些,罗新城真个大动,速起速落,四郎不禁这般快活,顿时便射了,罗新城便倒在他身上也泄出来。
一时都有些倦乏,抱著一起睡了,睡至中夜四郎便醒了,身边却空了,因吃一惊,不知罗新城哪去了,半坐起来看时,却见罗新成背对了他,正在那里擦洗,灯下看来,细腰长腿,一身的精细皮肉,好生诱人,因用布擦洗下处,便抬起一条腿儿,四郎便瞅见他毛发丛中那物正颤微微地悬吊著,略有些儿胀硬,只见罗新城因使手指头儿垫了布巾,慢慢地清理密洞处,办把个四郎看得血液倒流一般,股间物事顿时便直起来,翻身下床,一把搂住了,罗新城让他吓了一跳,才说得一个你字,口唇便被他堵住,一只手捞了他一把长发,搬过他头来,与他唇齿相接,直亲得喘不上气来,四郎就了恣式,伸手握住他前端,慢慢转至下面,轻轻戏耍一阵,将他抚弄得硬涨起来,这才轻轻送了进去,却在内里略歇一歇,方才尽力一顶,罗新城顿时叫出声来,伸手自後挽住四郎脖子,不住地呻吟起来,四郎就他呻呤声里不住地抽 送,罗新城身子猛地一弓,前端便急雨般射出来,身子便往下软,四郎连忙伸手牢牢抱住了,将他放倒在床沿上,自己站在床前,再战得数十下,尽数射在罗新城体内,顿时都软倒了。
两个人趴在床上好一阵喘息,良久才略平定些,罗新城便笑道:“才弄干净,又给你填了许多进来。”四郎便也笑:“我替你收拾罢。”翻身起来,翻过他身体,细看密处果然有些津液正慢慢淌出来,便拿布替他擦干净外面,伸指进去,只觉得内里灼热,粘湿,手指才动得几下,罗新城便轻声呻吟,四郎听得动情,几乎又想再来一次,却在那里强制忍耐,却不知股间物件却又硬起来。
罗新城见他一时没了动静,因回头看时,只见这厮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拿被过来盖住两腿间,却又高高顶起来,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四郎原怕罗新城看见他又硬起来,听到笑声,顿时红了脸,将被子胡乱裹在腰间,对罗新城道:“你只管笑甚?”
罗新城翻了个身,赤条条地仰躺著,拿一只脚来在四郎身上一蹬,四郎给他蹬得身体一歪,再蹬时被四郎捉住了脚道:“老实些罢……”只觉得罗新城的脚握在手里,暖乎乎地,心里百般作痒,罗新城便将一只脚只管在四郎身上四处磨蹭,一时移至乳尖,就两脚趾夹了那硬粒,一下下地扯著,四郎是个乡下村夫,几曾见过般香豔场景,给他撩拔得浑身便如著火般燥热,手里握著罗新城一只脚,想要放开,却又不舍得,满脸通红,只在那里期期艾艾,罗新城嘿地一笑,拿脚尖挑开四郎腰间被头,跟著双腿一夹,将四郎腰牢牢夹了,腰胯紧贴了四郎的腰胯,密洞处对准了那硬物前端,却欲进不进,只管在那顶端挨擦,四郎忍不住叫出声来,胯下涨得难受。
便就俯下身去,将罗新城的腰一抱,那处原本许多津水滋润著,四郎略一挺腰,顿时便合根送入,一把抱举起来,自下而上地,一顶至心,大抽大送一阵,罗新城给他弄得神魂颠倒,喘息连连,口内只胡乱哼著,连一句完整的话也难说出来,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浸得酥软难挡,又巴不得便这麽一弄下去,附在四郎只是轻声叫道:“四郎……四郎……四郎……”
声音温软低吟,听在四郎耳内,当真是销魂蚀骨,至此才知什麽叫缠绵至死,心里头暖到极处,不知如何却涌出些酸楚,抱紧了他,一面抽送著,一面遍吻他身体,浓情密意,实是生平未有之历练,汗水都滚作一处,湿淋淋绞股糖般纠缠在一处,四郎只觉得休说甚天长地久,便只此刻,足以无怨无悔,一生再无所求。
一时事毕,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挨著,四郎便抱了他在怀里,死死地盯著他看,罗新城容貌俊美,却从没如此近地瞧过他,一眼一眼地看过去,罗新城便笑道:“只管看什麽?”四郎道:“我头一次见你,便觉得你真是好看,那个泥人儿哪里及得上你一半好看?”
罗新城便也瞧他道:“四郎……也很好看,有时候想我那时节放你,是不是瞧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说得四郎笑了,随即正色道:“好看不好看,都是你,再好看十倍,不是你,终究也没趣。”一面说著,渐觉口齿粘涩,眉眼难以展开,竟沈沈睡了,罗新城一时难以入睡,只呆呆地瞧著四郎,手摸索他脸庞儿一阵,紧紧拉了他手,也便睡了。
远处五更的鼓儿轻轻响起来,已有那早起的人,或要行脚赶路,或是要开门作买卖,奔波生计,已经自醒了,唯有沈梦里的人,却只管大梦不醒,到醒时,只怕甚什麽皆是镜花水月,所以倒不如有花堪折直须折,人生百年,能有几时快活?只可惜世人便只知贪恋梦中美景,只管梦不醒,堪不破那些虚境实情,却著实误入歧路,岂不知是空作了一世美梦,待得破碎成片,到那时节,却又不知如何了。
东岳庙这小跨院四郎却是第二次来了,头一次在这里救了皇帝,这一日却再陪皇帝来,赵昀散了早朝,便命四郎随侍,换了便服往东岳庙来,四郎因劝他不要微服来,真个要来,便吩咐人戒备了,那时再来。
赵昀却笑道:“朕在京中,也要被人割下脑袋来,这皇位便是白坐了这许多年。你只管陪朕去,东岳庙的老和尚快不成了,朕得去瞧瞧他去。”
四郎见他坚持,也只得罢了,带了几个从人,进了东边小跨院,早有小沙弥开了门,奉迎进来,上次来时,四下皆是浓烟,此番来看,却是一所清静小院,院里两株枫树,此刻叶都红了,青砖粉墙,很是精爽,小小几间房屋,错落有致,洒扫得十分干净。那东岳庙在城中最繁华的地界,又是城里第一座香火旺盛的去处,却真个料不到有如此清幽之地。
小沙弥将一行人让进北边小小一间禅房,只见一个老和尚迎了出来,赵昀便跟著那和尚进屋,四郎等便守在外面,时时戒备著,只听得禅房内有喃喃的说话声,侧耳细听却似乎是念诵经文,除此再无别的声音,四郎难以相信赵昀这样一个人,会诵佛经,但听那喃喃低语,却确然是赵昀的声音。
心里胡乱寻思,他还有什麽不足意的?约一个多时辰,赵昀便走出来,那和尚送了出来,四郎按刀站在赵昀身後,此时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豔阳高照,映得一树枫叶如火般红,就在树下搁了茶几椅子,小沙弥奉上茶来,又摆上一付,赵昀与老和尚便下起棋来,一面说些闲话。
只听老和尚道:“二郎如今还好?”
赵昀道:“长大了,脾气仍是那般古怪。”老和尚笑道:“二郎禀性倒是极聪明,这些年再也不肯来。”赵昀便摇头道:“小孩子,越大越不喜欢这等清静之地。”老和尚抬眼看了赵昀一下,却带到四郎身上,目光在他身上略停一停,便又接著道:“他老讷到是不担心,倒是施主,这些年著实累坏了。”
赵昀道:“这不是命麽?你一早便说过,生死有命,这便是命。”老和尚摇头:“还是要看得开些,心胸方得舒畅,不然郁积於胸,倒底不好。”
两个人下著棋,却只管絮絮叨叨说个不住,一时天色渐暗了,赵昀弃子道:“终究是你们出家人心静些,这一局,又输了。”
说一声走,对老和尚拱了拱手,那和尚又手合十相送,也不送他们出门,赵昀便带了四郎等人出来,门外停著马车,赵昀因上了车,又回头叫四郎也上来。
四郎便道:“臣不敢。”
赵昀便道:“叫你上来你便上来,罗索什麽?”
四郎只得上去,与他同车坐了。那车厢甚宽,两人坐了到也不挤,赵昀淡然道:“这和尚是谁你知道不?”
四郎只得摇头,赵昀便微笑道:“是朕叔王。当年曾与朕争夺皇位,後来便遁入这空门中。”四郎约略知道一点赵昀登位始末,原本太後属意先帝幼弟梁王,梁王极为凶悍,四郎实在想像不到当年那般一个呼风唤雨的梁王竟然是那面如枯井般的老和尚,一时有些发愣。
赵昀道:“他说的二郎,便是新城。新城原本有个哥哥,可惜生下来几天便夭折了,後来有了他,刚到朕王府上的时候,人人都叫他二郎。”
他望著车帘外的街景,嘴角微微而笑,四郎见他这神情,一时不知该可怜他还是憎恨他,只听他道:“叔王说,新城脾气执拗,个性极强,虽然聪明,就怕心机太深,不像个长寿之相。”
四郎听了这话,只在肚内骂那老秃贼胡说八道,赵昀道:“其实他只是个小孩子,没长大,以为喜欢什麽便是什麽,这世上哪有那麽简单的事?便是图新鲜,一时没了性致,就丢过不要了。”
四郎不知他说这些是什麽意思,沈默地听他说,赵昀道:“他是朕一手教养大的,他的脾气禀性没人比朕更清楚,这些年在京中任性胡闹,朕真怕万一哪天朕撒手去了,到时候谁能在後头撑著他。”
四郎便想,不消你操这心,你若真个撒手,便是我们福气,一头想著,却突然发现赵昀在打量他,不由一惊,道:“呃,臣……觉得罗侯还好。”
赵昀便笑了一笑:“你如今跟在朕身边,以後慢慢就知道了,那孩子就是图新鲜,越是要不到,越要拿到手,就如旧年在红 袖楼头,为了个表 子,把洪都尉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还要挑断人家的脚筋,结果抢到家里,没半月就丢脖子後头去,真是长不大。”
四郎默默听了,知道罗新城这人确然生性霸道,那自然是赵昀这教养的人不好,才惯出这无法无天的性子,跟罗新城没什麽关系。
第十章
一路说些闲话,回到宫里,内侍来报,梅附马奉召来了,在致爽殿候驾,赵昀便皱眉狠狠骂了一声畜牲,往致爽殿去,四郎跟在後头,果然远远地见梅附马跪在台阶下,看见赵昀过来,立时趴在地上,身子都颤抖起来。
赵昀看也不看梅驸马,只管抬脚上台阶,四郎紧跟在他身後,才到殿门又转身道:“去传刑部堂官来见朕。”
四郎忙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到院门时听赵昀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叫那畜生进来!”便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梅驸马躬著身子一溜儿小跑进殿去。
一时传了刑部堂官过来,只听得屋子里赵昀喝道:“快滚!”只见梅驸马又如前一般躬著身子,一溜烟出来,迎头遇上四郎等人,见了四郎等就把脸一低,四郎仍是瞧见他脸上五根通红的指印,不由暗暗好笑,那梅驸马并非出身什麽世家,当年在京中没了盘缠,只好上东岳庙前头卖艺,不料想那一日正逢著玉安公主出来烧香,一眼瞅上了梅驸马人材俊俏,身手了得,便招为驸马,这梅驸马出身虽不高,但论起吃喝玩乐来,却几年便成了行家里手,最是肯与贵公子们玩乐的,只是罗新城瞧不上他骡马贩子出身,到极少与这人往来,四郎也就自然远著这人。
赵昀时常发起脾气来,往往不论青红皂白,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直如教训龟儿子一般,好在这人面皮甚厚,再不见他羞愧。此时四郎见他去了,因让开路出来,请刑部堂官进去,自己守在殿门外,看看日头已经渐下去了,不一会儿便有轮值的侍卫来换班,赵昀仍与那刑部堂官在里头说话,四郎吩咐了些事情,便交了腰牌,自出宫去。
这一日罗新城却不在城中,在城外庄子上,他的家人又在当地惹了祸事,打伤了人,对方正是上次强占了土地的那刘太公,罗新城便急忙去,四郎因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莫四处树敌,罗新城嘻嘻一笑,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兀自带了五六个家人,前呼後拥地去了。
四郎便慢慢顺著汴河踱著,天色尚未全黑,河两边的烟柳花巷早已经笙歌燕舞起来,几只妓船在河上慢慢画著,四郎便寻思找个酒楼吃些酒,才要行进一间相熟的酒店,袖子却被人一扯,因回头看时,却是个汉子,头上戴顶范阳毡笠儿,遮住半张脸孔,瞧不清模样,四郎正要说话,那人却低声道:“燕侍卫,这边来有话儿说。”
四郎虽觉奇怪,却也不惧,因跟了那人上了个酒楼,进了一间齐楚阁儿,汉子便摘下帽来,只见他长大身材,虽比前瘦了些,四郎仍一眼认出,正是那日放走了的胡海,顿时惊得一身冷汗,道:“哥哥如何在这里?”
那胡海扑地便拜,四郎搀扶不迭。
胡海跪在地上道:“那日逃得性命,将养几月,身上伤已自好了,只是兄弟救命之情,不能不来谢。”四郎便跺足道:“如今外头天罗地网,发了海捕文书,四下里捉拿你,你怎如何胆大?”
胡海因道:“事到如今实话与兄弟说,哥哥那年生意折亏了本钱,又被官府勒逼,走投无路在大名府青峰山上落草为寇,至今三年了。”
四郎不由暗暗叫苦,青峰山那一夥贼人,向来与朝廷是死对头,几次三番谋刺皇帝都是他们,山上与燕云节度使两相勾连,正是赵昀两大心腹重患。
四郎因道:“既然哥哥逃得性命真正是大大幸事,只不知识今日如何敢来,须知朝廷发下了海捕文书,四下里要拿哥哥呢。”
那胡海便摸出一袋金银道:“我们当家哥哥闻听得燕侍卫大义,因说救命之恩不可或忘,命我将金银下山,谢过四郎,如今有当家哥哥书信一封在此,教带予你看。”
四郎只得取了那信看时,却原来是邀他上山,匆匆看了道:“这事不成,四郎是个清白男儿,如何肯落草?上覆你家哥哥,非是燕四不领情,实在是父母身体不敢污了清白。”
胡海见他坚执不肯,便不再勉强,却死活在留下那袋金银,四郎再四推却,却只推托不得,看看天色已晚,只得收了道:“如今城门将关,你还是赶紧出城!”
胡海只得别了四郎,又拜了四拜,因道:“四郎将来如有事,只管上大名府来寻我,我这便去了。”说著一辑,真个走了。
这里四郎直到他去得远了,又叫了酒菜,自吃,一面想这件事,心里头疑团丛生,恨罗新城不在这里,只得将来说与他听。
一时酒菜都用尽了,便裹了金银,夹了那封书信,吃得有七八分酒,趔趄而行,只听得四周酒楼茶肆里,笙箫管乐,四下飘起,乐伎们唱小曲儿的声音此起彼处,那京城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热闹繁华地,但见那些女子们倚门或唱或笑,有的便与在人门前打情骂俏,奢糜浮浪,不一而足。
四郎只顾走著,却有些儿头重脚轻,正行之间,一顶小轿正自身边抬过,轿夫大呼小喝地,脚步冲冲,行人避让不及,四郎有些酒的人,却闪避不开,几乎被撞下汴河,因立住了脚,乜斜了醉眼道:“吠,你是哪里的鸟人,竟然来冲撞老爷!”
那随行小厮却不理会,只顾叫快些走,四郎便大怒,赶上去楂手要打,一个老成的家院忙拦住道:“这位大爷,且莫生气,这厮不会说话冲撞大爷,老汉这里赔个礼,实在是我家娘子有急事儿,要得快行,大爷且饶他这一回吧。”
四郎见那老家院须发都有些白了,因道:“我倒有些儿识得你,你是哪一家的家院?”那老汉便忙道:“老汉却不识得大爷,既是爷觉得面熟,那便放我等去吧,我家官人在家苦等娘子哩。”
四郎便放脱他,点了点头:“如此你等便去。”
觑著那轿去时,却见那轿帘儿掀起些角边,露出那娘子半边脸儿,一则天有些黑,二则四郎吃了酒,模模糊糊并没看真,只瞧著那轿去了,站在河边儿上兀自发晕,因提了那袋子,摸回自己宅中,一头扑到在床上睡了,一时突然便见娘子立在面前,似笑非笑,四郎又惊又喜,伸手去拉,因问:“你哪里去了?叫我好找。”
一语才出,娘子便蓦地不见,顿时惊醒过来,原来却是吃醉了,合衣睡著,作了一梦,梦见了娘子,一时间出了一层的汗,连小衣儿都湿得透了,下床来盆中找些水抹了把脸,灯也不点,坐在床沿上只管呆想,因寻思,如何梦到她?
娘子才失时,天天地梦见,後来慢慢地不再梦见,这几个月与罗新城一双两好,更难想起娘子,心满意足,几乎连梦也不做,如何今晚却又梦见?在那里苦苦寻思良久,猛然间便想起来,那可不是她?
那轿子里的女娘,临去时掀起轿帘来瞧了四郎一眼,虽只得半边脸儿,当时又醉得迷迷糊糊,这时候想起来,那可不正是娘子?
顿时满腹心思涌上来,再也睡不著,巴到天亮,叫人备了马,一路往城外罗庄赶去。
天色还很早,罗庄里晓雾初散,林间鸟声婉转,四郎也无心去赏,只顾一头奔到那门上,拍得两三下,只听得里头狗叫,又好笑,上次罗新城那条心爱的猎犬阿三被四郎踢死,转而便又养了一条大狗,唤著阿四,罗新城因笑道:“你是阿四,他也是阿四,看你还踢杀它不!”
正想著,门便开了,那阿四一头窜出来,四郎便一挥拳头,吓得那狗退了一边,四郎便直闯进去,家人早已经认得他,也无人拦他,有人便指给他道:“侯爷在花园里头演习驽箭呢。”
当下奔到花园子去,果然见罗新城穿了一身月白窄袖衫子,束著腰,结著长发,在那里射树上的鸟雀,见四郎急得一头汗水地冲进来,因抛下驽弓,讶异道:“这清早功夫,你如何来了?”
四郎在他跟前煞住脚,一头热汗,跑得气喘,结结巴巴地道:“她……她她……我看到她了!”
罗新城莫名其妙:“你看见谁啦?”
四郎咽了一口唾沫,又长出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娘子,昨天晚上我看见我娘子了!”
便听得当地一声响,罗新城手里的箭壶掉在地下,乱七八糟只落了一地的驽箭。
半日,却弯下腰一枝枝将驽箭拾起来,又装进箭壶,方慢慢地道:“在哪里见来?”四郎起初见他只是不答言,不知他什麽意思,这是听他问,便道:“昨晚在汴河边。”
罗新城因问:“却是怎麽见著?”
四郎便抹一把汗水道:“我换了班下来,没处去,在汴河边乱逛,遇著……遇著相熟的兄弟,在酒楼里吃了些酒,因醉了,撞上她的轿子?”
罗新城一回头:“轿子?她唤你了?”
四郎摇头:“不曾,因她轿子撞了我,骂时,她掀轿帘看了我一眼,因此认出来。”罗新城便抽出枝箭来,搭上驽弓,道:“你们……说甚麽来?”
四郎跌足道:“那时节喝醉了,一时没认出她来,夜间睡时,才想起来,天明时便寻你来了。”
罗新城没有搭言,只听嗖地一声,那箭直窜了出去,夺地一声,钉在前头树干上,四郎吓了一跳,只听他道:“这麽著,还没说上话?”
四郎便连忙点头,罗新城低头想了一阵道:“你著急来寻我,是为什麽?怎麽不去寻她?”
被他一问,四郎自己也有些奇怪,为什麽要急著寻罗新城来?却不去寻娘子?一时想不出为什麽,罗新城便笑了一笑:“想是要我帮你寻?”
四郎便点头,一时又摇头,罗新城便道:“又是又不是?你却是个什麽意思?”四郎低著头一时说不出话,到这时才算清醒过来,娘子找到了,那要如何对罗新城?
罗新城便命人收拾了驽箭,去备马过来,对四郎道:“走罢,与你进城去,打听打听。”四郎跟在他身後,走两步却又停下来,罗新城回头道:“你怎麽了,为甚不走?”
四郎心里一团乱麻也似,抬眼望罗新城,欲说还休,罗新城便不理他,回头便走,四郎呆了一阵,上前去拉住他,一把抱住,却说不出话。
罗新城给他抱在怀里,一时间又是开心又是伤心,轻轻推开他道:“走吧,既然让你瞧见,便须去找,这一日我早有预料,也没甚了不得的。”
说著拉著他手,出庄上马,往城中而去。
四郎跟著他行了一阵,越走越是迟疑,终於勒住缰绳道:“且慢。“
罗新城不知他何意,停下来道:“你是怎麽啦?到底要不要寻你娘子?”
四郎便道:“寻便是要寻,只是……不想你同我一起去。”
罗新城道:“却又是为何?”
四郎便道:“说不上是为何,就是不愿你同我一起去。”
罗新城看他一阵,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说过,她一个女人家,流落在外头,找不著也就罢了,既然找著了,岂有不理的?你能理会我的心,我已是心满意足,若我不同你一起去寻,你一个人,只怕难寻著。”
他一句说中四郎心事,脸顿时红了,眼窝里热乎乎的,倒像要流眼泪似的,忙抬起头道:“我自家娘子,自去寻。再怎麽样,不能让你去替我寻。”
罗新城看了他一阵,良久道:“这麽著,我让蔡煜陪你去,汴河边的妓家,多与他相熟,找起来容易些,你定不要我去,那我便不去好了。”
一时两个去找蔡煜,蔡煜便点头答应了,罗新城便与他们岔路上分手,自回府里去,这里蔡煜却带了四郎,往那日撞见娘子的河边一间间寻去,两个人忙乱了两三天,那些烟花柳巷里,却总也没问到讯息。
这一日又是空跑一回,蔡煜便与四郎行出来,看四郎呆著脸,知他心头不快,便拉他找间酒楼吃酒,蔡煜边笑道:“只要你见得真,便早晚能寻著,四郎不要如此丧气才是。”
四郎将酒喝干了,却不知如何对蔡煜讲,他心里头,既盼著能寻著娘子,却又盼寻不著,更巴不得那天夜里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其实明白,那千真万确是娘子没错,做了一个多月的夫妻,每日里耳磨宾厮,又如何能认错。
眼看著与蔡煜在城里城外地寻了个遍,娘子却依旧没有消息,他便又喝了一杯,对蔡煜道:“明日不来了,想是我眼花了,只管让侯爷陪著小人,瞎误了功夫,却又何必?今日这顿酒,便是四郎相请侯爷,明日便不寻了。”
蔡煜因笑道:“罗家哥哥再三和我说了,定要替你寻著,如今人没寻著,却怎好半途而废?明日再陪四郎寻一日。”
四郎便站起来,揖手为礼道:“多谢了,真个不必了。”
当下两人吃喝够了,算了酒菜钱,两个人便离了酒楼,路上分了手,四郎便自回宅上,走到柳河巷,因吃多了酒,口干得紧,恰巧巷口正有人卖新橙,四郎便上前去要买几只吃,那挑子前头正有几个人在那里挑选,一个小厮正在那里看人过秤,听得有人叫:“小乙,还没买好?快些儿。”
四郎听得有些耳熟,循声看里,不由悲喜相交,却原来正是那日汴河边那老家院,那老头白著一部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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