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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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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是小事,拿到台面上来讲也未尝不可,即便进了皇室,也总要肚子争气吧,否则,又怎么抬得起头呢?”皇后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这一番话,极尽刻薄讽刺之意。

    熙贵妃的面色一沉,再不答话,无疑是讨了个没趣。沈樱见表姐都沉默,也不敢再胡乱搭话,变得异常安静。

    穆槿宁依稀听到她们的谈话,目不斜视,正视前方,男人们正在整装待发,个个精神抖擞。以往从来觉得皇后可亲,今日一看,能坐上这个位置的,绝对不会是毫无手段的平凡女人。

    背脊微微的凉意,提醒自己曾经身处险境,竟也不知。

    “看,那是太子殿下!”夏侯柔拉了拉出神的穆槿宁,指着不远处,满是热切。

    秦玄一身白色骑马装,过分年轻的脸上,洋溢自信满满。他坐上马背,接过侍从递来的弓箭,朝着夏侯柔的方向,举高弓箭示意,夏侯柔一脸红晕,却又不掩羞涩,朝着夫君挥手。

    穆槿宁的心,猛地一缩。

    她也曾经这般,朝着一个人,不断挥手……。

    但对方的那个人,却不像太子这般,他从来都吝啬给她任何回应,只是淡淡瞥一眼,她尽管失落,还期待。

    她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夏侯柔和其他人察觉自己的异样,她走到荣澜姑姑身边,跟随姑姑为太后的茶壶,添置热茶。

    她刚泡好一壶茶,正想从帐篷内走出去,却没想到娇兰已经拦在门口。

    “听说你已经生了孩子,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宫?”

    娇兰的眼底,除了往日的骄横,还多了不该有的黯然。她质问的语气,却还是跟小时候,毫无两样。

    穆槿宁端着紫砂茶壶,安安静静望着娇兰郡主,对待她,自己已经少了往日敌意。

    她们曾经都是爱美自傲的孔雀,却也被残忍的时光,拔光了尾部引以为傲每一根彩色羽毛。

    “娇兰,我只想要一条生路。”

    她的心里,就像是壶里的热水,即使已经从火焰上抽身,还是一片赤热沸腾。

    “你明知他不会娶你!”娇兰瞪着眼,那副咬牙切齿的姿态,深深映入穆槿宁的眼底。

    他,那个他。

    是穆槿宁的回忆,对娇兰郡主而言,也是吧。

    凝望秦昊尧孤冷背影的人,岂止是自己一人?

    吞咽下喉咙满满苦涩,她们曾经年轻气盛,也曾经各自为敌,但如今旁观,其实那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战斗。穆槿宁想到此处,内心一片坦荡,她朝着怨恨的娇兰,微笑着坦诚。

    “娇兰,我回来,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三年了,你我都该明白,他不会选择我,也不会选择你,他从来不可能选择你我任何一个。”

    娇兰愣住了,她紧绷着身子,只因听着穆槿宁这一番毫无起伏的话语,她不敢相信,却又发觉在穆槿宁的眼底,找不到一丝丝眷恋。

    她不信,穆槿宁能够如此洒脱。

    而她……还在回忆里起起伏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就在穆槿宁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娇兰的面色苍白,冷然道出这一句话。

    “我的处境,又比你好吗?”穆槿宁正视前方,狩猎场上那个个英姿飒爽,她的心里却无法再起波动。她轻笑出声,不是漠视,并非不屑,而是诚恳。

    走出帐篷的那一刻,清风迎面而来,她突然朝着无比开阔的天地,深吸一口气,嘴角微扬。

    原来她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世人看她不穿,又何妨?她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放自己一条生路。




第14章他居然分心

    回到自己席位的时候,皇后已经回到一旁营帐内休息,除了一群年轻闺秀仰首张望,熙贵妃也显得兴趣缺缺。

    “表姐,昊尧骑马的姿态,真是百看不厌,我从未看过,有人举手抬足如此潇洒……。”沈樱痴痴望着秦昊尧奔驰的方向,他今日一身黑色骑马装,俊美严酷的面容只剩下专注神情,暖光披着他一身,让他看过去,宛若神祗。

    他眯起阴鹜黑眸,张开弓,瞄准草丛猎物,下一刻,弓箭直直射了过去。

    “秦王猎得麋鹿一头!”

    远处传来好消息,沈樱笑着击掌,太后也连连点头称赞。

    几十匹骏马一同穿梭驰骋在山林之间,弓箭声此起彼伏,猎鹰在苍穹上飞旋,骏马嘶鸣,宛若沙场。

    她的视线,匆匆掠过秦昊尧,不经意之间,却看到另外一人。李煊随同几位年轻臣子,一道疾驰在另一旁,他身着浅灰色劲装,手腕处扎着紫色护腕,阳光打在他端正俊朗面目上,褪去他往日儒雅模样。

    原来李煊骑马的时候,也会像变了一人一样英武挺拔。

    “崇宁,你瞧什么人呢,看的眼睛都直了?!”夏侯柔凑着粉脸过来,顺着穆槿宁的眼神看到那群臣子,眼珠子一转,不禁恶意打趣道。

    穆槿宁垂下眼眸,笑望着太子妃,却没说什么。

    “上回李煊就朝着我们看,我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不过那人,看着也是顺眼。我觉得崇宁你若是站在李煊身边,一定登对。”

    夏侯柔早就听说,太后要将崇宁指给李煊,她不吝祝福和看好。

    “秦王好眼力!好箭法!”

    “秦王真是百步穿杨啊!”

    就在众人恭维之中,秦昊尧调转马头,望向女眷们方向,却看着太子妃跟穆槿宁说笑着,似乎谈论到了什么人,她宛若娇羞花朵,粉唇轻启,神情全然愉悦。

    没来由的,她又惹来他的心烦意乱。

    “皇叔,那只野兔,本宫可要捷足先登了!在狩猎场上,谁都不能大意啊——”太子秦玄大笑着驰过秦昊尧的身侧,每年的狩猎会,满载而归的胜者,总是秦王。不过今日,他看来有些心不在焉,实在奇怪。

    太子一语中的。

    他居然在狩猎场上出神分心?!

    俊颜一沉,他低喝一声,挥动马鞭,再度追了上去。马蹄踩过草地,扬起尘土,几位皇子呐喊着,激烈争夺。

    “李煊,一对野兔!”

    内官的声音,蓦地传过来,似乎很近的距离,却又仿佛很遥远。

    穆槿宁猝然改变了目光的方向,她瞧着那个男人,侧下身子,一手一捞,将一黑一白两只野兔塞入马背上的猎物袋。

    那一对野兔身上,却只有一支箭。

    一箭双雕。

    她在心里也不由得低呼一声,没想过他身为文官,居然让人大开眼界,扬起粉唇,在叫好声一片中,附送自己的掌声。

    就在那一刻,李煊调转马头,朝着她驶来,他在她面前停留些许时间,只是四目相对,却无任何言语。

    眼前的风景,那么安静。

    而她跟李煊身处的画面,似乎也失去了一切喧嚣,没有任何声音。

    一切,都这么停下来。

    “崇宁郡主。”

    他最终开了口,黯哑的嗓音,却不显得疲惫,相反,似乎带着一股无缘无故的力道而来。

    他那双眼,把她抓住了。

    她仰着白玉般的小脸,脸上的笑靥,渐渐变得越来越淡。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而内心的不安,却愈发浓烈了。

    他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一丝无措,却因此而莞尔。他坐在马背上,却不让她觉得他傲慢居高临下,仿佛他跟自己,是站在一起的。

    他笑着说,原本肃然疏离的面目,因为温暖笑容,更觉英俊不凡。

    “下臣口干舌燥,可否请郡主递一杯茶?”

    他问的谦卑,全然不若男人的目的不纯。

    穆槿宁微微怔了怔,却又没有办法去拒绝他看似合理的请求,她将手边的茶壶举起,倒了一杯茶,继而走到他的马下,抬高手臂。

    他就此接了过去,一饮而尽,再将空茶碗塞入她手中的时候,彼此的肌肤,不经意擦拭而过。

    “多谢郡主。”

    他道完谢意,就离开了。

    穆槿宁捧着空茶碗,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娇兰冷淡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她也故作不知。

    默默垂下眼眸,手心那一片,却被烫红了。

    被男子的陌生粗糙肌肤,烫的微微粉红。

    这也算是,他给自己的答案吗?

    他愿意包容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自己,愿意接纳崇宁的一切吗?她的孩子,她的爹爹?也可以一并接受吗?

    还是他才从江南回来,对她并不算了解,如果他了解了,或许不愿意停下来,为她讨一杯茶水?

    他应该会知难而退。

    她平静的心绪,猝然被风吹乱了。

    半个时辰之后,是众人下马歇息片刻的时候。她看着沈樱端着茶水点心走向秦昊尧的营帐,亲自给他倒茶,天之骄女也愿意为心爱男人而折腰,熙贵妃同太后调侃快出嫁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太后笑而不语,似乎也觉得满意。

    她刻意不去看沈樱和秦昊尧的画面,虽然他的营帐离自己不远,也曾经将门帘放下,但她不愿去拿沈樱跟从前的自己比较。

    她常常去讨好他,在秦昊尧的眼里,却是厚颜无耻的死缠烂打。

    狩猎大会,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夕阳西下,内官才点清个人猎物。皇帝在中午就离开了,独自回了皇宫。秦王依旧是魁首,第二人便是太子殿下,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果敢,晚宴就追溯太祖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众人齐聚一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颇具古风。

    秦家王族,女子也是允许喝酒的。所以在狩猎大会,太后叫宫女给每一位女眷,都倒了一杯酒,她举杯示意:“太子,你今儿个大展身手,很快就要追上你皇叔了,哀家看着,颇为欣慰。接下来的大事,就是快要让哀家,抱上重孙呢。”

    众人听了这一席话,都笑着看着那一对年轻夫妻,夏侯柔即便大方热情,这回也脸儿红红的。

    一盘盘烤肉,端了上来,肉质肥美,肥而不腻。

    坐在第一桌的唯一尴尬地方,是秦昊尧也在,沈樱被安排在他身旁,应该也是老祖宗首肯的。他闷声不吭端着酒喝,或许只是累了乏了。沈樱体贴夹来热气腾腾的烤肉,放在他手边的碟子上,他甚至不曾感谢。

    每年的狩猎大会都是他独占鳌头,也会兴趣缺缺吧。穆槿宁这般想着,夹了块红烧兔肉,细细品尝,从容平静。

    “本宫今日吹了风,有些不适,就先走了,太后。”

    皇后抿了一口酒,鲜少动过筷子,待了一会儿,就朝着太后娘娘说道。

    “沈樱,还不快去替娘娘收拾行李?”熙贵妃使了个眼色,但皇后笑了笑,还是拒绝了。

    “本宫可不来借这沈樱,惹得昊尧对本宫不满,还是让她陪伴秦王吧。”

    被当成是说笑的主角,沈樱红了脸,秦昊尧却不为所动,有人笑出声来,被他冷眼一瞪,急忙干咳几声,给自己灌了几杯酒下肚。

    “崇宁,你来扶本宫一把。”皇后对穆槿宁招招手,穆槿宁察觉到娇兰冷眼相望,却还是利落起身,搀扶着皇后,缓步走入歇息的营帐。

    皇后坐在软榻上,眼瞧着穆槿宁将营帐的门帘,解下来,才冷冷开了口。

    “你看到熙贵妃的嘴脸了吧。”

    “是,娘娘。”她低头,如今后宫最大的赢家,便是熙贵妃。这也是皇后真正的病症之处。

    “给皇帝生了个儿子,也值得她翘起狐狸尾巴,在本宫面前抖擞威风?”皇后眼看着穆槿宁送来一壶暖热清水,毫不忌讳自己的凉薄。

    皇后在外,是不喝茶的。

    这一个秘密,皇后从未说过,若不是穆槿宁着实用心,也是无法察觉的。

    没想过,穆槿宁隔了这许多年,居然还记得。而沈樱,却只会没有半点眼力见为自己倒一杯喷香浓茶。

    皇后的眼神,幽然转沉。“本宫给圣上诞下龙子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宫外做什么呢。”

    她才是六宫之首,母仪天下,她的儿子是当今太子,更是往后的天子。

    赢得人,只能是她。





第15章心里有鬼

    “你自然恨过本宫。”

    下一句话,却带着尖利,狠狠刺向穆槿宁。

    皇后说的平和从容,与方才的情绪起伏,陡然判若两人。

    “三年前,不是本宫不想拉你一把,而是本宫救不得你。”

    冰冷的感觉,蔓延在胸口,就要将心跳,都封住。皇后没必要与她周旋,更不需耗费时间蒙哄她,却也暗示了她那个事实,正如她所猜。

    三年前那件事,是阴谋。

    她跟爹,不过是卷入阴谋漩涡中被牵连的小小棋子。

    她这一次,相信皇后说的是真的。除去她与痴傻郡王穆峯,对于皇后又有什么益处?穆家至少也归于皇后本族,何必斩草除根?

    穆瑾宁骤然撑大黑眸,往日的一张张画面,宛若闪电一般飞快掠过她的脑海,激起巨大火光。

    她瞬间想到的人,是他。

    不是表面温和心机深沉的皇后,也不是冷酷厌恶始终如一的秦王,而是——他。

    那个拥有世上最高贵最不凡身份的男人。

    当今天子。

    “你比本宫想象中要醒悟的早,你觉得当年本宫默认你接近昊尧的原因是什么?”冷眼瞧着面色苍白瘫坐在身前的纤细清美女子,皇后的笑,让穆瑾宁止不住颤抖。

    皇后将手掌轻轻放在她清瘦的肩头,她放软了嗓音,宛若一位慈母:“当真觉得你跟他相配?”

    她以为,至少是皇后喜欢自己,才放任自己一厢情愿。

    穆瑾宁紧紧咬着下唇,力道之大,已然察觉到贝齿下丝丝血液的腥甜味道,眼底万分酸涩,但偏偏她也流不出清泪。

    “那几年本宫甚至想过,撮合秦王与你,也未尝不可。”皇后涂着紫红色蔻丹的右手,轻轻抚上穆瑾宁的脸颊,她放慢了语速,更显平静。若是外人看了,更觉得她对穆瑾宁心生怜惜。“对皇室而言,多一个知根知底的女眷,也比让一些来历不明背景复杂的女人在皇族里闹得鸡犬不宁要好许多。”

    比如,那位不知深浅的熙贵妃。

    是啊,她聪慧贴心,惟命是从,跟了皇后那几年,若是成为皇室一员,皇后是毫无损失的。因为控制自己,远比控制另一人来的简单从容。

    这就是所有皇后放任自流的原因。

    “但如今有了沈樱——”穆瑾宁默默抬起眸子,直直望着皇后的面孔,皇后的手很冷,扶着自己的面颊,苍白的肌肤青筋爆出,那种寒意,就像是毒药,一分分渗入她的皮肤。她甚至听得到,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

    那些年,还没有沈樱。

    她却也错估自己的价值,在皇后心目中,自己也远没那么重要,不可取代。

    可有可无。

    如今,有了沈樱,有了更好的人选。

    皇后淡淡睨着她,不言,却已然默认。毕竟除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什么人,是值得她永不放弃的。

    “奴婢明白娘娘的心。”穆瑾宁费尽心力,压下内心无穷无尽的阴暗和愤懑,默默坐直身子,幽幽溢出这一句话。

    “你跟本宫,是有缘分的。”周皇后的动作轻柔,掠过穆瑾宁耳际的发鬓,那种温柔的姿态,一如对待宠爱的狮子狗。她笑了笑,眼底毫无波澜,却又宛若喟叹。“兜兜转转,你不还是回来了么?”

    穆瑾宁安然地凝视着皇后,一如既往的恭顺,只是那双眸子,不在清湛,不知何时开始,幽暗沉敛的迷雾,彻底覆盖,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任何情绪。

    她是回来了。

    但回来的,或许不再是以前那个穆瑾宁了。

    众人送走了太后与皇后的马车,紧接着熙贵妃拉着沈樱也一道回了宫,各位女眷拉着手道别了些许时间,也就各自坐上自家的马车徐徐离开了。

    穆瑾宁原本就没有告诉雪儿要记得雇一辆马车,从狩猎场走回去,也不过半个时辰。在边城官府每日都要走很多路,做很多事,回到京城坐的时间多了,她反而不习惯了。

    若是小时候让她不坐轿子,她一定要埋怨的。

    养尊处优,并不是好事。

    她恰巧也需要一边走路,一边将所有事都理清楚,将所有事都想透彻。

    她曾经一度惧怕过黑夜。

    黑夜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魔,呼啸着冷风而过,将她的衣裙吹得半高,每一步路都走得万分艰难,她的身上没有一件披风,被风吹久了还是觉得多少会冷。

    双手环胸,她的眼底没有一分起伏,她的面容失去往日笑靥,失去往日软弱,没有任何表情,冷若冰霜。

    在黑暗的角落,她判若两人,就像是跟当年的崇宁,拥有一样面孔的,不一样的灵魂。

    她回来,并不是要跟沈樱比一个高下,即便暂时无法全部忘记,秦昊尧已经不再是她费尽心力一定要得到的那个人了。

    她渴盼的,只是一个归宿。

    不愿之外那人,稳坐在马背上,一身黑色骑马装束潇洒不凡,如今也完全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放任黑色骏马,不疾不徐地漫步,仿佛这只是一种惬意的消遣。

    马蹄踏上软嫩嫩的青草地,声音细微,被风吹散,最终消失无尽。

    他很少看过她的背影。

    那些年来,在她热切期盼的眼里,第一个转身回头的人,留给她离开身影的人,从来都是他。

    她今日的装扮,在众多华丽的女子之中,分明太过平淡无奇。但她如今纤瘦单薄的身影,却又分明抓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即便一刻,也不愿抽离出去。

    她总是笑脸迎人,仿佛再难堪再不悦,也不会生气不会动怒……他从来不曾主动靠近她,她却也乐此不疲,从不觉得孤独——

    她的单纯和偏执,都是他所无法忍耐的。

    但如今,她的孤独感,似乎比冷风还要无法忽略。那是一种彻骨的寒意,仿佛让她的背影种上许许多多的尖锐芒刺,只需要他伸出手去,就会知难而退。

    她向来敞开的心扉,如今早已封闭。

    这是他乐于看到的结果。

    崇宁能够从他的眼前永远走开,是许多年的夙愿。

    穆瑾宁猝然停下脚步。

    有人跟着她。

    双手猝然紧握成拳,白皙单薄的肌肤之下,细小的青色脉搏,仿佛也骤然凸显。她一身僵硬,双眼通红,如临大敌。

    是那些人吗?是他们吗?他们终于还是追来了吗?

    藏在衣袍之下的瘦弱身子,微微的颤抖,无论怎么克制,她也无法压下内心的战栗。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她猛地掉头,睁大黑眸,面色惨白如雪,几乎一个踉跄,就要瘫软在地。

    穆瑾宁缓缓地眯起眼眸,直到看清楚,那被黑暗彻底笼罩着的高大男人,到底是谁。

    夜空中的明月,渐渐从乌云后露出来。

    那个男人的面容,宛若俊美的恶魔,棱角分明,黑眸沉敛,闪耀着微微冷光,黑发之后银色发带,随风飘扬。他一手扯紧缰绳,一手执着马鞭,银色的护腕上面绣着华丽的图腾,暗示他尊贵无疑的身份地位。

    他趁着月光,冷眸睇着马下的女子,那过分惊愕的神色。

    他冷笑,她那是什么表情?仿佛在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被人揭发告密之后的不安!

    “心里有鬼?!”

    他戏谑,带着微薄的怒意。

    但他眼睁睁看着,她的面容愈发难看,似乎被戳破了心事之后,茫然无措。

    她小时候做错事之后的表情,就像是此刻。

    一语中的。

    她,心里有鬼。





第16章一鞭子

    “你生了孩子?”秦昊尧皱起剑眉,他问到此事,看来及其不悦。

    穆瑾宁平复内心的滔天巨浪,仰望着他冷峻的表情,淡淡地说了一句:“王爷,整个皇宫都知晓了,你又何必再问?”

    “什么时候?”他没等她说完,再度追问,听来易怒冲动。

    “如今算来,也快一年半前了。”她浅淡的笑容,浮现在粉唇边,偏偏此刻的笑靥,在他看来,太过敷衍。

    他依旧坐在马背上,俯视她的脸,不冷不淡地开口:“孩子的父亲是什么人?”

    “平民百姓。”她笑意不敛,眼底没有任何的起伏,不卑不亢,更显真实。

    秦昊尧的心头滑过一丝疑虑,他扬起音调,睨着她:“回答的这么爽快?”

    “王爷指望我说出什么令人惊讶的话?”她的脸上再无任何笑容,更显疏离,仿佛自嘲:“孩子的爹是一方首富,还是赫赫显贵?”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美貌依旧,或者说,她愈发迷人。孩童般的稚气褪去了许多,女子的美,无声无息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即便只是淡淡的,也叫人难以割舍。不知为何,她少去金银珠宝的装点,素雅清丽,却更让人无法忽略她的天生丽质。

    谁愿意去相信,大好年华的她,已然是一位娘亲?!谁愿意去相信,她竟然生过孩子?

    她见他沉默了许久,也最终归于平静。她低头,朝着他欠了个身:“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若没有,我就先走了。”

    她陡然转身,仿佛那个人,已经对她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的决绝。才踏出一步,身后那个冰冷阴沉的声音,已经传来。

    “李煊。”

    秦昊尧的口中,溢出这一个名字。

    她缓缓的,缓缓的,侧过脸来,用一种无法触及的眼神,望向马背上的男人。

    “李家虽不比秦家皇室,却也是正宗的名门大户,你还当真幻想,他可能娶你要你?”满朝文武大臣之中,李煊虽然沉敛,却也是有头脑的男子。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曾再娶,这回未必也就会成。

    毕竟联想到她身后的那些人,只要是理智的男人,都会三思的。

    她眼波一闪,却不曾动摇。

    白玉般的面容上,愈发从容。她不急于否认,更不紧咬不放,挺直了腰杆说着。“我不会强求,李大人自然会做出选择的。”

    幻想,年少的崇宁,对昊尧有过吧。

    幻想,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她比任何人都体会的深,不切实际的幻想,会让人摔得粉身碎骨。

    “贪图李家的权势,才让你施展浑身解数,把李煊迷得团团转吧。你还真的擅长顺藤而上——”她的从容淡然,是秦昊尧鲜少见到的。但,她越是平静自然,他却越是怒火中烧,刻薄无情。

    再俊美的面容,也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和冷漠恶毒。正如此刻。

    “既然太后大发慈悲丢给我这根藤,我若不达成她的夙愿,岂不是成了不懂知恩图报的白眼狼?”

    穆瑾宁蓦然转身。

    “站住!”

    她居然敢先走?!

    秦昊尧手一抬,黑色皮鞭狠狠指着她,低喝一声,虽然都说她已经死心,他觉得轻松,偏偏她径自走开的恶劣行径,无疑是忽视他惹怒他。

    她却再也没有停下脚步来。

    甚至,头也不回。

    “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是不是!”黑眸陡然一沉,眼看着穆瑾宁走出十步之外的距离,她若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而故技重施,那就更加无法宽恕!

    他双腿一夹,马儿慢跑起来,过度的怒意在心里掀起风浪,她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就该知道他从不是心软之人!

    没有人,可以违逆他。更别提,是她!

    “啪。”

    黑亮的那一道光,直直挥了过去。皮鞭击打到,再度迅速舞动起来,最终回到他的手掌。

    撕……

    嫩黄的袍子,撕裂开来,一道深深的口子,暴露出来。过分白皙的肌肤,过分鲜红的血液,顿时亮的刺眼。

    她是停下来了。

    方才还疾步行走的穆瑾宁,猝然身子一晃,眼前蒙上一层黑雾。

    她咬牙,忍住不是伤心欲绝却也让她满眼酸涩的泪水,肩膀到后背火辣辣的剧痛,提醒她此刻不是梦境。

    而是残忍的现实。

    那一鞭子,并未抽空,而是重重击打在她的身上。

    “该死的!”

    秦昊尧低咒一声,眼底的颜色愈发阴骛森冷。

    她违逆自己足够承担这样的惩罚,都是她挑衅他的耐性得到的下场!她生生受了这鞭子,颤抖哭泣,才会有记性!

    “王爷,这下……。你满意了?”她笑,却因为身子的转动,几乎整个后背,都被血花染红了。

    她居然笑了。

    他只用眼睛看,也察觉的到对于她纤弱的身子而言,该有多痛。但她……没有任何一滴眼泪,更不曾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她,让他另眼相看。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容。

    无奈的,心酸的,绝望的,悲伤的,凄然的,苦涩的……。仿佛几百种几千种复杂的滋味,让人只是看一眼,都无法磨灭。

    身后的马蹄声,终于消失在耳畔。

    他没有再紧随她的步伐而来,她费力挪动脚步,即使每走一步,背后的口子,都不断涌出新鲜血色。作为一颗棋子,她软弱无知了那么多年,也该够了。

    秦昊尧蹙着眉头,陡然加快了步伐,调转马头策马朝向相反的方向离开,只是疾驰了一段路程而已,他的面容愈发凝重复杂,最后他居然重新追上她——他策马几乎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侧过身子,长臂一伸,将纤细的她,整个人捞在马背上。

    他动作敏捷,等她察觉,她已然坐在他的身前,他钢铁一般坚硬有力的右臂,从腰际扣住她,不让她在扭动之间坠下马去。

    “放开我!”她忍痛呼叫,面色煞白,因为挣扎,她后背的伤口再度裂开,眼底只剩下火一般的拒绝。

    她只觉自己漫步云端一般的轻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即便秦昊尧的脸,也逐渐模糊涣散起来。

    “你再动一下试试看。”每一个字从他冰冷的唇边溢出,都是货真价实的警告和威胁。在她短暂地失神片刻,他早已单臂将她扣的更紧窒,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血液沾湿了他的胸口衣裳。

    两个人的身体,毫无空隙贴合着。

    她终于恢复了安静,螓首无力地耷拉着,也不在倔强与他对抗。

    他放满了速度,她如今的伤口实在严重,经不得奔波颠沛。

    他们从未如此平静相处过。

    穆瑾宁再无说过一个字。

    她被捆缚在他的胸怀之内,不知何时,已然痛的昏厥了过去,失去神智。

    ……




第17章丑陋旧伤

    秦王府门外。

    她在发热,明明才三月底,昏迷不醒的时候,额头烫的惊人,刘海全部被汗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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