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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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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穆家的那些良田置产,也要帮你拿回来。”

    这些话,她太懂了。听上去明明是周全的安排,但不知名的苦涩,从嘴里,一直泛到心里。

    这是给她找台阶下,太后都愿意抹去她的罪名,重新恢复她的郡主名分,不让她在别人面前变得卑微可怜,只为她配得上那位李家才俊。

    那是太后施舍给她的嫁妆。

    她不再回答。

    已然默认。

    她总要重新走一条路。

    “当然,这一切也要看他,若是你们互相喜欢,两个人有缘,哀家愿意为你牵线搭桥,促成一桩喜事。”太后的手掌覆上穆槿宁的手背,笑的爽朗,仿佛这件事,已经成了。

    “多谢老祖宗为奴婢烦心。”穆槿宁挽唇一笑,这世上未曾谋面而结为夫妻的,数不胜数,她不是唯一一个。

    “娘娘,圣上来了……。”

    听到蒙姑姑站在门外的禀告,穆槿宁面色不变,收回了双手,默默站在一旁。

    “母后,额拉里从边疆送来了今年的贡品,是上好的千年人参。”皇帝跨过门槛走入其中,身后跟随一个公公,端着红色礼盒。

    穆槿宁抬了抬眉眼,皇帝四旬出头,高瘦俊朗,穿着黄色常服而来,只是脸上笑靥向来很少,精神奕奕,虽然眉眼处的细纹不少,却也不显苍老。他说话时候嗓音浑厚却又沉敛,仿佛继承了秦家王族遗留在血液中的冷漠。

    “皇帝,你来的正好,你看谁来了?”

    太后笑着说,拉着穆槿宁的手,皇帝的眼神撇过来,扫到穆槿宁的衣角,穆槿宁急忙跪了下来:“皇上圣安。”

    “她是——”皇帝坐在太后软榻的另一边,眼神定在眼前这一名女子的身上,她着一袭蓝色素雅宫装,脖颈处是一圈乳白色皮毛,高高梳着的发髻上,只在最旁侧别了一朵粉色珠花,这一身打扮不艳丽,却也清爽宜人。她的长相,搁在佳丽无数的后宫之中,自然算不得最为惊为天人的那一个,身子也稍显单薄清瘦。只是那清澈明眸,那眼眶下一点淡淡红痣,仿佛凝着一颗细小血泪,那垂眸姿态,更像是一股别样味道。

    真是……我见犹怜的一个美人儿。

    但这样的神韵,似乎有些相熟。

    太后见皇帝蹙眉沉默,仿佛陷入思考,不禁笑着打趣:“皇帝的记性怎么比哀家还差了?”

    被皇帝这般打量,她很不自在,从小时候就对皇帝并不陌生,她刚进宫那会儿,皇帝才过而立之年,她可以肆意讨好皇后,却是心里惧怕这个天子。这样的心情,在三年之后的如今,不但不曾消失,反而更加严重。

    那种眼神,浸透了天子的威仪,还有,别的。

    太后抿了一口茶水,不疾不徐说了下去:“你再仔细瞧瞧,她长得像谁。”

    “朕着实看不出来,不如请母后揭晓答案,她到底是哪个爱卿的明珠。”皇帝抽开了打量的眼光,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太后将茶杯往桌案上一摆,自然而然地开口:“她是那淑雅的女儿,小时候常常陪伴皇后娘娘的,皇帝竟也不记得了?看来,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那一刻,皇帝的面容,一下子变了。

    “还真是……”他冷冷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面容,烧出一个洞来,他顿了顿,冷意渗入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认不出来了。”

    太后似乎不曾察觉皇帝的转变,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出自己的意思。“哀家想要给崇宁找一个归宿,那人就是李煊,皇帝,依你看如何?”

    皇帝蓦地起身,淡淡说道,宛若敷衍。“太后觉得合适,那就这么办,朕还有国事要处理,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穆槿宁见他转身欲离开,急急忙忙再度俯下身去,见他大手一挥,仿佛极为不耐。

    她默默直起腰,望着门的方向,天子转过身,几位公公忙不迭跟了上去,浩浩荡荡离开了润央宫。

    皇帝对她的厌恶,对她的抵触,越来越深。

    洞穿穆槿宁的心神不宁,太后却只是站起身,轻轻拍拍她纤细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跟在荣澜姑姑的身后,穿过小路走过后宫一座座殿堂,穆槿宁的心绪复杂,或许她软弱,或许她自私,她不期待自己可以重拾幸福,却也无法拒绝这难得一遇的机会。

    若她带着这般深沉功利心,对那个叫做李煊的男子,是否也不太公平?!

    只要他对念儿好,她可以倾注一生去照料他,不是吗?

    “荣澜姑姑,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恬不知耻?”穆槿宁蓦地出手,轻轻拉住荣澜的衣袖,眼底闪耀着濡湿,她总觉得内疚,总觉得亏欠。

    是不是,她在无事生非?!

    “我在宫里这许多年,看过许多人,做过许多错事。但依我来看,你若是改过自新,安分守己,也能成为一位好妻子,好娘亲。”荣澜说的坦诚,直直望着眼前娇美女子。

    忠言逆耳,但姑姑的话,却说到她的心坎里。“你瞧,那位,便是李大人。”

    穆槿宁随着荣澜的目光,淡淡望过去,她的目光透过庭院的树杈空隙,落在那位从上书房走出来男人。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年轻,约莫才二十五六岁,正值当年。一身深蓝色儒官常服,佩戴黑色官帽,腰封上镶嵌着白玉,脚踏黑色靴子,手持一本金色文书,走的步步生风。

    他的棱角分明,浓眉飞扬,眼神迥然,五官生的端正好看。高大身子,宽阔肩膀,顶天立地的男儿,不笑的时候是肃然,却也不显冷傲。

    他与俊美无俦却又冷傲逼人的秦昊尧,是全然不同的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比秦昊尧更温和,意气风发,他比秦昊尧少的,是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她从未见过有人,将官服穿的如此生动好看。肩线衣袖口,每一处仿佛都服服帖帖,为他量身定做似的。

    不,或者说,她以前从未花过时间去认认真真瞧过除了秦昊尧之外,其他的男子。

    怪不得,太后暗示她要珍惜这回机会。

    错过了,就再也没了。

    身家清白的官宦女,京城何其多,这般的青年才俊,前途大好的官员,会愿意接纳她么?

    接纳,这样的穆槿宁吗?

    她突然退缩了。

    死寂了许久的心,突地抖得厉害起来。

    “是人中龙凤的人物呐,太后娘娘可不曾诓骗你。”荣澜姑姑没有看穿穆槿宁的难过,径直走向前方。

    穆槿宁没答话,默默跟随在姑姑的身后,只是袖子内藏着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




第11章指婚

    “再过两天,就是开春的狩猎会,每到这时候,哀家就觉得意气风发,浑身有了精神。想当初太祖太宗皇帝,可都是骑马征战东西南北,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哪怕太平盛世,也不可忘记秦家是马上打下来的江山多不容易。”

    这一夜,皇帝在殿堂宴请皇族,新婚燕尔的太子与太子妃也坐在席上,女眷们身着彩色宫装,一个个人比花娇,几乎成为席上最美的风景。

    而穆槿宁,也是其中之一。

    她知晓太后安排她来的用意,并不简单。

    她曾经婉拒,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出入宴席的资格。但太后安抚过,说秦王忙碌行宫监工,并不会到场,她才硬着头皮而来。

    她不想再尴尬面对秦昊尧。

    几位臣子身着常服坐在殿堂的席位上,各自面前盛放着美酒美食,其中最年轻有为的,便是李煊。

    脱去了官服,他着暗紫色宽大长袍,腰封为黑色,席地而坐,正襟挺拔。他生性不是圆滑之人,刚从江南回来不久,只是偶尔跟周遭的大臣交谈几句,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他举杯,默默饮酒品味,安然祥和,那些喧嚣热闹,仿佛也沾不上他半分。

    她只是匆匆一瞥,并不敢过分观望,太后为了让她更加受人瞩目,安排她坐在离太后身边最近的位置,却不知造成她最大的困扰。

    太后身边来了新鲜的人,这早已惹来女眷们的窃窃私语。

    她们在交头接耳的时候,碎言碎语也隐约传入她的耳边,当她们得知她便是崇宁郡主的时候,眼神立刻就变了。

    面前的珍馐再可口,也引不来她的半点胃口,握着银箸,她迟迟未动。

    皇后光顾着跟太子妃说话,眼前的一对新人,早已成为殿堂上的焦点,很快,常常注在穆槿宁身上的视线,也最终被冲淡了。

    她垂着眼眸,再度抬起眼的那一瞬,惊觉李煊也在看她,猝然将头低的更低,仿佛自己跟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经不起审视目光。

    或许只是她看错,或许只是他在瞧着这个方向的别人罢了,或许只是……

    她不知为何陌生人的目光,却也可以将她的脸,烫的灼热。

    太后看时机成熟,仁慈的眉目之间,一派泰然之风。“各位,哀家在今天,有话要说。”

    众人都停下来,不再各自交谈,侧耳倾听。

    “哀家跟皇帝商量了,准备从今天开始,恢复崇宁的郡主名分,更希望往日之后,皇室宗亲都能跟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太后侧过脸,瞥了一眼有些拘谨的穆槿宁,扬声说道。“太祖皇帝曾经说过,宽容待人,才是真仁义。”

    “太后娘娘教诲的是。”众人异口同声。

    殿堂之内,继续歌舞升平,粉色水袖舞动,舞姬们优美的舞姿,更添愉悦气氛。

    女眷们看待穆槿宁的目光,也因此而变了味道。圣母皇太后愿意恢复她的往日荣耀,不管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她们自然不能将态度表的太过明确。这皇宫,向来都是风水轮流转,不可太轻敌,太武断,否则,就要断了自己的路子。

    “本宫也记得你,十岁的时候见我的时候,不爱叫本宫殿下,而是叫太子哥哥,如今你也长这么大了。”一身红袍的太子满目笑意,这么说道,打趣的口吻,让众人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殿下,若形容崇宁郡主,如今可是用亭亭玉立,更为恰当呢。”太子妃夏侯柔跟穆槿宁年纪相仿,是当今尚书小女,生性开朗豁达,她凑到太子耳边,这般说道。

    “对对对,太子妃说得更恰当。”太子秦玄陪着笑,急忙改口。两人热络的感情,让人愈发止不住笑。

    穆槿宁也笑了,方才的紧张忐忑,也因为这对毫无敌意的年轻夫妇,一扫而光。她也稍稍动了动筷子,夹了几块腌渍的腊肉,在官府的时候,鲜少尝过肉,边疆原本物产匮乏,更别提她们作为下人被使唤的时候,吃的就更粗糙了。宫里的腊肉丰美,带着淡淡甜味,甜而不腻。她觉得好餍足,又尝了一口新鲜的山菜,上面淋着鸡汁,清爽可口。

    她只觉得太美味,细细咀嚼,因为餍足,笑容绽放在那一对梨涡之内,姣好的面容覆上一层红晕,更显得娇媚。

    就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一支舞结束了,舞姬们退了下去,只剩下乐官们演奏乐曲。

    突地,最外围位置上的臣子和女眷,安静下来。

    “娘娘——”荣澜姑姑眼尖,急忙俯下身子,朝着正在接受太子妃敬酒的太后提了个醒。

    穆槿宁也随之望向门边的方向,不经意掠过那身影,手中的筷子一滑,险些要落下地去。

    她的面色,攸的绷着一缕死白。

    “皇兄,我来晚了。”

    那人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用扬声,已经无法阻止众人对他的注目。

    他总是如此,独来独往,却又引来他人热切关注。

    穆槿宁的心,突地变得复杂纠结,明明太后说过秦昊尧有事不能前来,怎么会风风火火赶来?

    还是……这些只是太后的安排,不过要试探自己,是否已经对秦昊尧死心?!

    他从来都是秦家王族的风云人物,太后给她一个新的机会之前,总要确定她决计不会重蹈覆辙。

    也算是一种交易吧。

    她苦苦一笑,心中坦然许多,才缓缓抬起眉眼,用清亮清亮的眸子,对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子。

    秦昊尧环顾一圈,不费力气就发现了穆槿宁的存在。

    毕竟她身处的位置,想让人注意不到她,也难。

    今日的她明显跟宫外不同,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苍白面容上有着胭脂的点缀,气色很好。发髻是宫内受欢迎的满月髻,从脑后留下一缕长发,绕过脖颈,垂在胸前,黑发上缀着两把白玉梳,庄重雅致的很。她身着翠绿色的宫装,脖颈处围着太后赏赐的软皮毛,白绒绒的皮毛衬托的她愈发娇俏。一颗碧玉珠子镶嵌在乳白围脖中央,隐约散发幽绿光耀。多了几分贵气的她,似乎才配得上崇宁两个字。

    她果然还是改不了,爱慕虚荣的老毛病。

    他居然曾经误以为,她至少会学着收敛一些。

    他直视她的瞬间,她也迎上他的目光,不再避让。眼底没有楚楚可怜的神色,也无往日热切赤忱。

    她的双目之内,一片清澈,不,是过分清澈,完全不存任何情绪,他触及不到她的内心。

    以前的她,心目中的想法,总是表明在面容上。他不用费心去看,也很难不知道。

    但如今,她突然陌生,更显遥远。

    她就坐在太后身旁位置,就像是当年,她成天围绕着皇后转没什么两样,但一些无法辨明的感觉,却又在空气中滋生蔓延。

    改了靠山么?!

    他在心底,冷嗤一声,一手提起衣袍,宫人早已搬来新增桌椅,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宫女连忙给他的银杯中,斟满美酒。

    “行宫再有一个半月,便能大抵完工了,皇兄。”

    秦昊尧开了口,俊颜上的淡淡疲惫,倾入穆槿宁的眼眸中,她的心无意间被刺痛,他如今的位置,也绝非飞来之物。她还依稀记得,他天性聪颖,却也因此而与皇帝更多嫌隙。虽是兄弟,却也生疏了很多年。

    人人都道他是因为被太后抚养才获得如此红火的地位,殊不知,他也不是游手好闲,平白无故享受这些荣光。

    她迷恋他的那些个年头,谁又说得清为何在他身上移不开目光,莫非她以为他与自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同样的孤独吗?

    “你来的真是巧了,有件事本宫不得不说了,往日你推脱公务繁忙,这回可逃不了了。”皇后噙着笑,语气轻松说着笑。

    “娘娘,我身上又有何事需要你费心张罗了?”秦昊尧直觉皇后自然要提的是穆槿宁的事,两倍暖酒下肚,紧绷严峻的表情舒缓些许,毫无温度的笑容掠过眼底,全然不以为然。跟皇帝的关系从不热络,更别提这个皇嫂国母了。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本宫就来当一回红娘,挑明了说吧。”皇后的视线扫过殿堂之下的几位臣子,短暂落在胸有成竹的沈大人身上,她温润的嗓音划过半空,清亮直接。

    穆槿宁抿着唇,坐的端正,用心聆听着,第二回听到的时候,似乎也就平静许多了。

    她擦净了双手,将面前盛放着的柑橘剥皮,一瓤一瓤剥开了,整整齐齐摊放在白玉碟子里,默然不语送到太后的手边。

    太后夹了块柑橘,送到自己口中,润了润喉咙,看穆槿宁默不作声,下一刻就开了口:“沈樱这孩子,哀家也看着跟你般配,今儿个沈大人也在场,不如就早些把这事定了吧。人家姑娘也快十七岁了,沈大人,你可真心着急了吧。”

    秦昊尧右手执着的酒杯,蓦地停下来,方才的酒液停在喉咙,突然炽热火辣起来。

   




第12章秦王知晓实情

    “小女娇气任性,也就容貌出色一些,都快十七岁了,微臣还真是舍不得她出嫁。”沈洪州低声笑着,急忙摆摆手,这一番话听的众人不无疑惑,这沈大人底气之足,到底是自谦,还是自夸呢?

    京城早就有所传闻,那沈樱是沈家的独女,沈家前面三个子嗣都是儿子,最后好不容易养了个女儿,自小就是当成公主来养的。这沈樱也是心气极高,对官家子弟百般挑剔,如今才没有定过婚事。

    “你这女儿,还想养到多大才出嫁?嫁入我们皇家,还怕我们给她受委屈不成?”太后与皇后相视一眼,这话乍听上去是玩笑,却也藏着深意,不容沈洪洲再多话。

    偏偏这也中了沈洪洲之意,能够有秦王当女婿,他哪会当真拒绝?更别提自己家里的女儿,早已芳心暗许秦昊尧了。

    沈洪洲满脸笑意,内心狂喜,却还是回的得体:“要是秦王不嫌弃小女任意妄为,那自然好。”

    “昊尧,你瞧瞧,这沈樱还未嫁过门呢,沈大人就不放心了。”太后的笑声爽朗,仿佛了解一桩心事。

    “既然沈大人生怕娇贵女儿在王府吃苦受气,如此不放心,那就算了。”秦昊尧说完这一席话,漠然的决绝,让所有人的笑,都僵硬在脸上。

    他不经意瞥过穆槿宁的脸上,他却看不到她的真实表情,她依旧低着头,白玉碟子里,已然又剥开了一个橘子。金色的橘皮,她小心地放在一旁,宫灯的柔影打在她的刘海上,右眼睑下的那一粒红痣,仿佛为她添了几分别致和纤柔。

    她的平静,也是伪装?故作镇定罢了。他冷冷收回目光,皇后碰了壁,面容上的漠然从容,也尽收眼底。

    沈洪洲干咳几声,猛地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借此化解如今的尴尬,碍于秦王的身份尊贵,他也说不得什么。

    “我们秦王有时候看起来,还真是不解风情,沈大人,你也要教导女儿学会跟无趣的人共处才对。”这时候,还是太后出来和事,戳破秦昊尧的缺点,众人见氛围松懈下来,才暗暗舒了口气。

    沈洪洲挤出笑容,连连称是,太后皇后都为自家女儿指了享受荣华富贵的明路,他也只得压下心头火气。

    接下来的宴席,各自分散开来,女眷们也难得团聚在一起,谈的愈发欢乐。太子妃夏侯柔也主动拉过穆槿宁,两人一道坐着,因为年纪相仿,太子妃又大方热情,很快就让穆槿宁打开了心防,聊的热络,一见如故起来。

    “你们两个,又在说本宫什么坏话呢?”太子秦玄看两个女子宛若稚童般交头接耳,不禁也挪了位置,笑弯了明朗的眼。

    “崇宁郡主说,殿下小时候,忘了背书,还被太傅罚着面壁思过呢……。殿下,可有此事?”夏侯柔笑着,嘴角溢出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这崇宁,好几年未见,怎么一见面就当着太子妃的面,揭本宫的底呢?可要讨打了!”秦玄故作怒气,却又压不住脸上的笑,太子妃一捅了捅穆槿宁,不禁两个女子一道笑出声来。

    内心多久的压抑,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才彻底消失彻底。穆槿宁与他们一道谈笑风生,太后皇帝皇后接二连三早些离开,他们说起话来,也就愈发大胆了。

    秦昊尧正欲起身离开,却猝然停下来,他觉得不可思议,剑眉因此而轻蹙起来。

    对面的位置上,坐着李煊。

    他跟他并不熟悉,李煊出身名门世家,李家几代都出过文官,在朝廷也有一席之位。李煊为人正直,一身正气,也为皇帝重用。二十五岁就身为钦差大臣下江南,整治了江南的官场,往后的位置,更是不可低估。

    他紧紧盯着李煊,并不是许久未见他的原因,而是——他顺着李煊的目光望去,薄唇越抿越紧,黑眸愈发阴鹜起来。

    李煊关注的姿态,是鲜少有过的热切,除了对待国事,他几乎不对任何人,任何事上心。

    而这样的臣子,正在看她。

    她换了轻松的坐姿,与太子夫妇一道盘腿而坐,谈着往日童趣,她不再拘谨,从容应对。

    谈笑之间,她笑开的脸,深深梨涡灵动婉约,粉唇扬起笑意更粉嫩欲滴,宛若世上最稀缺的花颜。

    秦昊尧蓦地紧了紧拳头,面色愈发难看起来,就在那一刻,他的耳边,响起了太后之前提过的那些话。

    “这回她回来了,哀家总也要补偿她。放心,哀家不会把她推给你的。”

    太后要把她,亲自推到李煊的怀里。

    这一场宴席,真不简单。

    左右夹击。

    一石二鸟。

    他转过头去,眸光锁住眼前的夜色,那一双原本就深邃的黑眸,却变得愈发阴鹜冷沉起来。

    秦昊尧拂袖而去,俊挺的背影,很快就融入夜色之内。

    一出宫门,王镭牵着马就迎了上来,秦昊尧翻身上马,利落干脆,一手扼住缰绳,突地想到了什么,侧过脸问他。

    “你上回说过,有关她的传闻,说来听听。”

    王镭很快意识到,主子口中的她,又是谁。他不敢隐瞒怠慢,将自己所知实情,全盘托出。

    “据说她入宫的时候,是抱着个一岁的男孩见太后,宫里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除了他。冷然的神色,陡然变成诧异。

    他直到今天,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早已嫁做人妇,还有了孩子?

    那自然就是身在关外的事了,她当了一年的官婢,恢复自由之身后,就在那里相识了别的男人,更为那男人产下子嗣?!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起来,他们在街巷相遇的那一日,她曾经那么说。

    往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她眼底的决绝,居然不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死心塌地,早在一年以前!

    该是何等的绝望,该是何等的坦然,她才为其他卑微的男人传宗接代!她竟然连一丁点作为宗族的自尊心,也没有了吗?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之内,激起万丈狂浪,他记得她韧性可比荒野杂草,春风吹又生,无论他何等冷漠,她也绝不轻易放弃。

    她的韧性呢?她那令人厌恶至极的自信心呢?她那不可一世的傲气呢?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眉梢压着困惑,话一出口,他都不相信是自己问的。

    “那个男人什么来头?”

    “属下不知那人背景,不过好像是死了,所以才会独自抚养孩子。”王镭据实以告。

    三年之后,他再见穆槿宁,竟已经是一个年轻遗孀?!

    怪不得,太后皇后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若没有皇室的施舍,她是个只有过去没有以后的人。

    是一个,被牺牲了女子最美好最珍贵那段年华的人。

    “她跟李煊,还真是相配,一个死了男人,一个没了妻子。”

    秦昊尧的右手紧紧扣住粗糙缰绳,眼底只剩下凉薄的阴暗,马鞭一甩,他疾驰而去。

    知道她的过去,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退缩。

    李煊也绝不会成为男人中的例外。

    李煊绝对不会,伸手选择穆槿宁。




第13章我只想有一条生路

    狩猎大会,如期而至。

    今日风不大,太阳正好,晒得空气也暖洋洋的。

    她站在太子妃夏侯柔的身侧,太后体恤穆槿宁,让她们两人就近坐着,面前搁置一条长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茶水点心,时下的瓜果。参与狩猎大会的,上至一国天子,王孙贵族,下至文武百官,不管骑术精湛或是糟糕,这狩猎,早已是一种风俗。特别是年轻的几位皇子,摩拳擦掌,希望在开春猎到好猎物,有个好彩头。

    在一旁观望的,自然就是皇族的女眷们,嫔妃之中除了最受宠的熙贵妃,另一个便是国母皇后娘娘了。后宫的几位公主近年来都已经陆陆续续出了宫嫁了人,比起三年前的狩猎大会,人数也少了许多。宗室之中,还有几个不太相熟年纪还轻的郡主闺秀,槿宁仔细看过,却也似乎全然认不出。

    夏侯柔虽然出身名门,却毫无太子妃的架子,几回见面下来,已然感情热络。

    虽然明知夏侯柔的身份高贵,她接近太子妃,或许又会惹来非议,但她还是多渴望有一个人可以亲近。

    她无法否认,在最为孤独寂寞的黑夜,她也曾经暗暗羡慕夏侯柔,在最好年华,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真命天子。

    女眷之中,唯一相熟的,便是娇兰郡主,只是从年少时,她们就是死对头。穆槿宁这两日听说了娇兰的处境,娘家没落大半,她找到的贵族少爷生性风流,成亲不过一年,就用善妒之名,将她驱逐出去,堂堂郡主,沦落为下堂妻。如今也只能在娘家,勉为其难过活。

    三年来,彼此都成长许多,曲折坎坷,却又各自寂寞。

    倚靠在熙贵妃身畔的,正是如今最受瞩目的沈家独女——沈樱。熙贵妃也是沈家人,与沈樱是堂姐妹,沈家家产万贯,更有最当红的贵妃与皇帝吹枕头风,沈樱的身价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而当穆槿宁第一眼瞧着她的时候,还是受了惊。

    在周师傅的店铺里,那个娇蛮的大小姐,便是沈樱。她如今身着粉色宫装,饱满娇艳的颜色,将她衬托宛若三月始盛开的漫漫桃花。她身上的任何一件首饰,美轮美奂的让人唏嘘不已,圆润姣好的面容上,画着精致妆容,更让人移不开目光。而她身上披着的,便是那件白色斗篷,丝绸细带结了个蝴蝶结,荡在心口,看似淡雅的斗篷,周边镶着一圈浅灰色狐狸毛,样式的确是别致极了。

    那件斗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惊艳。周师傅想必是熬了许多个夜,这手工美色,女子见了都心存艳羡,更别提男人瞧了,还不轻而易举被这人儿勾了魂去?!

    “沈樱,上次你怎没进宫?”皇后笑脸盈盈地望着熙贵妃身畔这一位天之骄女,柔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那几天我正巧生了病,大夫叫我在家休养,实在没有办法,才不能入宫。”沈樱蹙着眉头,一副遗憾愁眉苦脸,万分遗憾。

    “我这堂妹,从来都是身子娇贵,一有个风寒受冷的,沈家可就要乱了套了。”熙贵妃忙着打边鼓,绝美的面容上,笑靥绽放。

    “是么?本宫可不曾听过,沈樱如此娇弱,不知往后为皇家繁衍子嗣,可要诸多磨难。”皇后毫无痕迹地挑眉,转眼望着年轻美丽的熙贵妃,这一眼,已然让熙贵妃变了脸色。

    皇后是在警告熙贵妃。

    因为再娇贵的人,若得不到自己的扶持,也绝不可能跟皇家结亲,成为堂堂王妃。

    沈家也好,贵妃也罢,无人可以放肆,恃宠而骄。

    熙贵妃眼波一闪,笑容再度溢出在红唇边,她笑的灿烂,轻声细语:“娘娘多虑了,沈樱还未过门,我们就谈论这个,她都要羞死了。”

    “这可不是小事,拿到台面上来讲也未尝不可,即便进了皇室,也总要肚子争气吧,否则,又怎么抬得起头呢?”皇后噙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这一番话,极尽刻薄讽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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