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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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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的实力,并不只有金翎箭而已。”秦昊尧瞥视一眼宫人送来的箭筒,这与一般竹箭不同,周身金色,形态微弯,箭头用寒铁铸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言下之意,却格外深沉,听的佑爵笑意一僵。

    眼前这位秦王,看来是比大圣王朝的皇帝,更加强硬的男人。若是两国协商不成,这位秦王根本不把北国放在眼底,一定有所动作。

    “金翎比起一般竹箭来说,可以更快击中目标,换言之,可以让敌人,死的更快。”秦昊尧接过一把全金打造的弓箭,驾轻就熟从箭筒拔出一支金翎箭,架上弓,对准遥远的靶场,黑眸一眯,丢下这一句。

    “本殿下跟秦王可等了不少时候了,怎么还不见语阳公主?”佑爵笑意飞扬,细长眉眼之上,正在此刻,一语中的。

    唰。

    秦昊尧弓上的金翎,瞬间飞了出去。

    正中靶心。

    一道死寂,夹杂在秦昊尧与佑爵两人之间。

    仿佛这便是威吓。

    秦昊尧缓缓回过身子来,俊美面容上,却多了几分在沙场上独有的果断张扬,他冷眼瞧着不改笑意的佑爵,目光透过他的身影,最终却投注到他身后,定在某一处。

    “好箭法!果然名不虚传啊——”佑爵长声笑着,手中纸扇悠然展开,扇来徐徐微风,神色自若。

    越走越近的几位,便是他派人接来的待字闺中的公主,语阳也在其中。只是,秦昊尧的目光,最终落在穆槿宁的身上,面色愈发阴沉起来。她怎么会在语阳身边?他是对她太纵容,她才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自作主张!

    “公主驾到。”宫人拖得长长的声音,被风吹散,飘到个人耳边。

    佑爵面容上的笑意一敛,蓦地转过脸去,只是扫了一眼,便明白了秦王的用意。当然不是看他出神入化的箭法这么单纯,而是——

    来的不是一位公主,而是公主们。秦王果真比自己听闻的,更冷漠残酷。

    “殿下仔细看看,哪位公主最为特别?”秦昊尧不冷不热开口,神色自若抽出另一支金翎,在手掌心默默摩挲,已然扳回一局。

    佑爵脸上的轻浮笑意,再度扬起,他眯着眸子打量眼前一位位美丽女子,猝然眼底的眸光一灭,话锋一转,面向秦昊尧说道。“今日本殿下有话对秦王说,希望代为转达。”

    “请说。”秦昊尧面无表情,将金翎搁上金弓,从佑爵的眼神看出,他自然已经看中一人,事情正朝着他的计划,一步步兑现。他成竹在胸,愈发自然。

    佑爵眼底的笑意更深,不疾不徐摇着纸扇,仿佛一派卖弄潇洒风流姿态,“听闻语阳公主死命不从,本殿下也有怜香惜玉的善心,更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好好的婚事,可不想闹出人命来。秦王,换个女子嫁过来,如何?”

    这两个男人,各怀鬼胎,各有心思。

    仿佛女人,只是交易的筹码。

    “殿下看中了哪位公主?!”秦昊尧淡淡一瞥,洞察出佑爵的目光转移过了站在最右边的语阳,漠不关心询问,不过是敷衍,这一切自然在他的计划之内。

    早就听闻,佑爵独爱美色,语阳虽然胸怀才情,但姿色是比不上这几位公主的,更别提她们更年轻,像佑爵这般肤浅的男人,第一眼,自然看上的女子容貌。能够将公主嫁给北国太子成为堂堂太子妃,这些公主的娘亲,可是巴望不得的。

    “她,叫什么名字?”默默走前几步,眼前几位公主的美貌各有千秋,但佑爵伸出手去,却穿过怀玉公主的衣袖,蓦地抓住站在语阳身后的那人。

    秦昊尧并不曾回过头去,已然笃定佑爵选了语阳之外的人,是哪位公主,他并不感兴趣。

    钱公公面色大变,按照伦理,她站在公主一步之后的距离,为何北国太子偏偏看中的是她?!

    “这位不是公主,是崇宁郡主——”强公公急于辩解,话音未落,已然看到秦昊尧面色一沉,不敢置信回过脸来。

    “本殿下可不会因为她并非公主身份而看轻她,公主也好,郡主也罢,既然她来了,就用她来代替语阳公主。”

    佑爵的眼底,一抹失而复得的光彩,却愈发热切企盼。

    他显然误会了宫人的回答。

    “她是本王的女人。”一道冷冽的嗓音,蓦地回响在众人耳边,几位公主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蓦地惊慌移步。

    佑爵面色一沉,不曾松开抓住的手腕,侧过身去看他,秦昊尧手中的弓箭,却对准了自己。

    这一刻,众人那里,早已发出恐慌的抽吸声。秦王黑眸一眯,蓄势待发,只要一松手,那金翎就要冲刺出去,射穿佑爵的身体!

    佑爵语气调笑,依旧神色平静地说笑:“如果我还不改口,下一刻就要成为那个箭靶子了吧。”

    穆槿宁的面容上,却没有任何神色,金翎箭的金光耀眼,仿佛一刻间,刺伤了她的双眸。

    他英气勃发,黑眸阴鹜,即便是一国王爷,将利器对准他国太子,已经犯了不敬。

    “亲眼看过秦王的箭术非凡,我可不想领教。”佑爵大笑出声,果断松开右手,刻意忽略方才那手心细腻的肌肤触感。

    在场众人,这才大松一口气,秦昊尧不露声色移开手中弓箭,箭无虚发,直直射中红心。

    佑爵无奈摇头,仿佛并不在意方才的危机,将手中纸扇在钱公公肩膀上轻敲几下,顽劣随性。“你直接说秦王妃不就得了?害的闹出这么大的误解。”

    钱公公只能陪着干笑,却不得不再度纠正:“郡主并非秦王妃……。殿下。”

    “不是王妃的话,是——”佑爵的目光,从一方移开,最终精准探入穆槿宁毫无波动的清眸之内,像是带几分试探,几分怜惜:“秦王的妾?”

    从佑爵的言语之内,秦昊尧似乎听出话外之音,将手中金色弓箭递给王镭,沉着脸走向镇静的穆槿宁。

    佑爵的目光,依旧迟迟不曾从穆槿宁的面容上移开,甚至肆无忌惮上下打量。她的宫装虽然不比几位公主的繁琐华丽,淡淡的紫色衬出她白皙如雪的肌肤,黑发挽在脑后,一只紫玉钗在发内摇曳微光,更显恬静如水的气质。“真是可惜,不然,本殿下可要带你回北国了。”

    “太子对婚姻大事,向来如此放纵随意么?”语阳公主皱着眉头,面对这样浪荡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必才是语阳公主了。”佑爵这才仔细看向她,语阳并无继承秦王的好皮相,虽然清秀雅致,却称不上让人另眼相看的地步。他挑眉,笑意尽数收敛:“本殿下对婚姻大事,很是谨慎,看不出来?”

    语阳鲜少面对宫外的男人,这般恶劣的,更是头回遇到,怒气就在胸口,却难以发作。

    “因为本殿下没有选中你,心急了?”佑爵的俊颜,渐渐凑近语阳清澈孤冷的眸子,调笑口吻,跟在风月楼如出一辙。

    秦昊尧已然一手拉过语阳,为她挡住大半,面色森冷,黑眸直视佑爵斜长双眼,仿佛是语阳与生俱来的围墙,阻隔任何危险人物。

    穆槿宁站在不远处,冷冷望着眼前情景,不露声色。

    “不过,本殿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彼此都看不上眼,婚事就此作罢。”佑爵态度大变,面色铁青,陡然转身离开。

    几位公主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不无尴尬失落。

    穆槿宁扶着面色苍白的语阳,缓步走回,察觉到因为压抑愤怒,语阳轻轻颤抖的身子,她不禁柔声抚慰:“公主,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吧……。”

    “世上怎么竟有这样的人?”语阳搭上穆槿宁的手背,面目难看,咬牙低咒。

    这世上,有各种面目的人。穆槿宁淡淡瞥了语阳一眼,继而直视前方,越过秦昊尧的身子,也不曾多做停留。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既然北国太子发话了,皇上也不会再强求的。”

    与语阳一道走入屋内,亲眼看着宫女服侍她躺下歇息,穆槿宁才笑着说道。

    “总算逃过一劫,替本宫谢谢兄长。”语阳挽唇一笑,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了。“还有,多谢你,崇宁。”

    穆槿宁的身子一顿,胸口溢出莫名惆怅的情绪,她紧闭双唇,不曾说出任何话,缓步走出庭院。

    她并不想要语阳的感谢。

    她甚至根本不在乎。

    宽大袖口之中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她独自一人穿过后花园,面目早已生冷。只是这般的崇宁,并无一人看到。

    刚要走过假山,蓦地一只有力手臂,用力抓过她,将她的身躯,按在假山背后。

    迎着光,她看清面前这人,正是佑爵。他身上华丽的红色,几乎一瞬间,渲染了她的双眸。

    他紧紧望入这一双美丽的眼眸之内,只可惜,半响过后,她的眼底依旧只有冷然,并无一分波动,更别提激动期盼。

    他低声喟叹,俊颜染上几分失落,再无笑意。“在秦王面前,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的确不认识北国太子。”粉唇微启,视线锁住眼前男人,她越是从容,就越是漠然。

    她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他亦是如此。

    “在鸣萝,不过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何必穷追不舍?”眼看着他细长眼眸之内的光耀,一分分变冷,她抓下他按住肩头的手掌,并无故人相见的熟络。

    他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压低嗓音,缓缓说道:“一面之缘,也是缘分。”

    他将鸣萝找遍了,也不曾找到她,花费半年时光,险些就要放弃,没想过居然阴差阳错,还能重遇。只是相比较下来,她再见他,并无他的激动。

    喉咙一紧,他深深望着她,一种异样情绪,荡漾在胸膛。“在风雪之夜愿意出来开门救人——”

    “我后悔了,或许你不是我能惹上的麻烦。”穆槿宁却生生打断他的话,毫不在意兴许会激怒佑爵。

    他蹙眉看她,轻挑面容上,浮现难得凝重:“不管如何,你终究是救了我一命。”

    穆槿宁猝然轻笑出声,眼波流转之间,一派自然风采,她话锋一转,直接逼问。“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为了这句话,才来找我?”

    “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佑爵睇着眼前柔美雅致的女子,嗓音一沉,缓缓抛出诱饵。

    想要的,当然有很多。

    但娘亲的死,她绝不假手于人。

    除了这个,她果然还有一个心愿。

    眸光闪烁,穆槿宁直直望入那双生的比女子更好的凤眼之内,淡淡说了句。“若你能帮我救一人出困境,那就两清了。”

    “救人?秦王的力量,难道救不了?”他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沉笑出声,她的回答,却让他不无意外。她既然是秦王的妾,如何不跟秦王求助,毕竟那个男人,势力滔天,不输于他这位别国太子。

    “既然不愿,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穆槿宁别开视线,推开他,作势就要离开,毫无余地。

    佑爵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不再说笑,很是认真。“那个人的名字。”

    “李煊。”神色莫辨地念出这一个名字,她眉眼之间,满满当当全是沉重的颜色,仿佛乌云满布的天际,让人心里头沉闷又压抑。

    他不曾犹豫不决,圈住她手腕的手掌,更紧了几分。“半月之内,会给你一个结果。”

    穆槿宁垂下眸子,望着他紧抓不放的手,微微蹙眉,缓缓迎上他的视线,眼底的肃杀毕现。

    佑爵嘴角的笑意,再度扬起,终于如她所愿,松开手掌。他不由称赞出声,哪怕见惯美女如云的后宫,眼前女子也能够脱颖而出。“看惯了穿着粗布衣裳的你,如今一身华锦,几乎是变了一人——”

    “比起你,我不曾如此招摇过市。”瞥视一眼他的红衣,他实在太过张扬。只是这艳丽红色,在他身上却并不突兀,反而贵气凌厉。

    她虽笑着说道,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鸣萝,你可没有这么多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佑爵的眼前,仿佛依稀浮现她身着素洁白衣,倚靠在庭院树下,目光清幽,径自沉思的模样。不曾留意穆槿宁眼底陡然沉敛的深沉,佑爵依旧口无遮拦,肆意调侃:“那个李煊,是你的新欢?”

    “在鸣萝,你的嘴可没有这么恶毒,遭人嫉恨。”穆槿宁冷冷望着他,不满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过亲近。

    至少在她看来,他们,并不是亲近的关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笑意蓦地变冷,在鸣萝的那些时日,都是他们最坏的回忆。“当年都快死了,还动嘴皮子作甚?”

    她浅浅一笑,却多少有些嗤之以鼻,满不在乎的敷衍。这样的她,更激起他内心想要了解透彻的好奇,她为何会在塞外那么生活,为何活的那么冰冷漠然——

    “那个李煊,就这么经不得说?看来他是你回来的新欢没差,本殿下这个旧爱,你可是忘得一干二净。”纸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他一手撑在假山石块上,俊长身子向前倾着,宛若**模样。

    “我并不吃你这一套,所以,少费口舌。”

    穆槿宁蹙眉,冷眼相看,已然失去太多耐性,她若再耽搁,迟早让秦昊尧生出疑心。她无意让任何人知晓,她跟佑爵有任何关系。

    “放手。”

    一道阴寒彻骨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决绝打破此刻的诡谲气氛。




第61章崇宁扼住沈樱脖子

    秦昊尧看到的,偏偏便是这一番景象,令人生出无名恼火。她被佑爵逼得纤细身子只能贴在假山之上,佑爵圈围住她,她退无可退,对着佑爵蹙眉冷脸的模样,似乎在斥责佑爵的浪荡行为,偏偏那男人不曾让道,不依不饶。

    “先告诉我,我身后有任何刀剑吗?会不会刮花我的脸?”佑爵的笑意更深不可测,说完这一句,已然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挑眉看着身后男人。

    秦昊尧面色凝重,黑眸之内升起不悦,扳过穆槿宁的肩头,在越过佑爵那一刻,只是冷冷丢下一句。“这里是大圣王朝,并非北国东宫,无人会纵容殿下胡作非为。”

    “秦王不陪本殿下在宫里享用午宴?”佑爵似乎并不畏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秦昊尧身侧的穆槿宁。

    他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只是碍于佑爵身份,他压下满心不屑。“皇兄会亲自见你。”

    为语阳解决了这个大麻烦,秦昊尧早已不再想见到佑爵,道不同,不相为谋。

    佑爵笑望着他们离开,下一瞬,脸上的笑意全部崩落。他将手中纸扇别在腰际,漫不经心走向别处。

    “往后不会再见到他的。”秦昊尧的手掌从她削瘦的肩膀无声滑落,自然而然,圈住了她的柔荑,虽然话语并不热烈,在她听来,也有些许安慰的意思。

    唯独她心里清楚,往后——她还会再见佑爵。

    她静默不语,跟随着他的脚步,与他一道走在青石路面,曲曲折折,兜兜转转,才走出皇宫。

    这一路上,他微凉手掌,紧紧覆住她的手,始终不曾松开。今日,她的心中也有不小的波动,再遇佑爵,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方才在技艺场,她不过强装镇定。

    那一支金翎箭,对准佑爵那一瞬,仿佛也是对准她的心口。秦昊尧冷到极致的眼神,终究成为她如今回忆也会心惊肉跳,觉得后怕的梦魇。

    有朝一日,他将弓箭瞄准射中的人——也许会成为她。

    从这些杂乱思绪中抽离出来,穆槿宁淡淡看他,眼底不无愧疚自责:“想为王爷分忧解难,终究是我自作主张,忙上添乱罢了。”

    她心里清楚,他心中的气,还未消。

    即便沈樱不在王府,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即便心生怀疑,她也不能公然试探秦昊尧,如履薄冰,若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他闻到此处,胸口的怒气,渐渐烟消云散,她真挚的内疚,让他哪怕想要发难,也很难发难。闷哼一声,他下巴一点,算是原谅。

    她的手猝然松开了,步伐放慢,微微怔了怔。

    黑眸一瞥,他直视前方,宫门的守卫站得笔直,毕恭毕敬对着他行礼,让开一条道来。中午的明亮阳光披挂他一身,华服灼灼,高贵傲慢,他仿佛是居高临下的世间帝王,一步步走出她的视线。

    波光一闪,她像是被幽禁在地下许多年的囚犯,一瞬间,日光刺伤了她的双目,眼眸通红,就要流出眼泪。

    秦昊尧的手边落了空,她松开手的行径,惹来他不悦,独自一人朝前走了没几步,却又陡然掉转过身,朝着止步不前的她走过去。

    她的心,那一刻,像是被刀生生剜了一块。

    他高傲睥睨着她,冷漠朝着伸出手掌,等着她自个儿走到他的身边去。阳光从他的指腹透出,在她的眼底却依旧无法温暖升温,她迷迷茫茫走向他,探出手去,指尖都似乎是苍白的。只是她还未触碰到他,却已然被他大力握住,拉近,将她卷入他的胸膛。

    手掌按住她的螓首,他默然不语给她紧窒拥抱,她贴在他的心口,透过华服不难倾听他的心跳,无力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扬起,轻轻捉住他背脊的衣料,然后,苍白十指,无声无息收紧。

    那一刻,她半垂眼眸,视线落在那不远处,心里头,有一点倦。

    “这回,北国太子会轻易放手吗?”她的嗓音轻忽缥缈,仿佛被吹散在风中,一瞬宛若天籁。

    “他要的,从来不是女人,而是来看好戏。”

    话音未落,他环住她腰际的手掌,蓦地更紧了一分,那双深沉黑眸,陡然阴鹜森冷。

    对于佑爵的来意,她也并无法看清,除了一年前在鸣萝的纠葛之外,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并不了解。

    她倚靠在他的胸前,心中却自有盘算,直到半响之后,才察觉的到两道炽热目光,凝结在她脸上。

    “崇宁,你知道本王的禁忌吧。”

    微风袭来,一缕发丝被无声吹下,在她的眉眼之前摇曳浮动,遮挡她此刻的眼神。一抹火焰,暗自炽燃,她不由得微微眯起清眸看他,下一刻,眼底的火光,继而不见。

    “本王最痛恨的,便是欺骗和背叛。”

    他的手掌轻轻贴在她柔嫩面颊旁,拇指指腹划过她娇嫩如花的唇,今日她经过梳妆打扮,上了胭脂,红唇夺去她原本淡雅的美,缓缓摩挲,直到唇瓣褪去红色,浮现浅浅粉红原貌,他才惊觉自己更喜欢脂粉不施的她。

    她迎着他莫名复杂的视线,挽起唇角,朝着他绽放笑靥,眼底依旧一如既往的清澈逼人,她当然比很多人都了解他。

    秦昊尧眼神放柔些许,唯独这般的柔情脉脉,比冷言威吓,更叫人心生不安忐忑。薄唇溢出这一句,他将她拥的更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体内一般霸道**。“不管是谁,都不会轻饶的。”

    他可宠着沈樱,更可不为沈樱多说一句。但不曾彻底抛弃沈樱,是因为时机未到,更是因为,他洞察出那件事背后,还有别人指使。

    任何人都不可能是让他抛弃理智的源头。

    哪怕是她。

    何况是她。

    她一旦开始了,就无法收手。

    她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

    “语阳公主的心里,已经有了人,王爷若可以成全,岂不是一桩美事?”

    在他松开怀抱那一瞬,她的笑容已然崩落,跟随着他走了几步,才悄声说道。

    他不曾回应,脚步更无放慢的意思,仿佛不曾听到一般。

    他或许早已知晓。

    目送他骑马驰骋离开,穆槿宁才敛去脸色的温和,雪儿早已为她撩起轻轿的幕帘,她头一低,淡淡开了口。

    “回秦王府。”

    穆槿宁刚下了轿子,与雪儿耳语一句,吩咐她将念儿抱来雪芙园。

    独自绕过大堂,她猝然步伐渐缓,去往雪芙园的必经之路上,早已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也该是沈樱回归的日子了。

    中午阳光依旧残留夏末的热烈,她不得不眯起眸子,审视眼前的女子,沈樱身着宝蓝色华服,贵气依旧,原本圆润面庞,消瘦几分。忍气吞声回到沈家,沈洪洲也斥责沈樱太过急躁过火,她对穆槿宁的怨怼,与日俱增。

    单单看着沈樱的眼眸,就不难洞察,此刻沈樱拦在半路,面色冷沉难看。

    穆槿宁神色自若,朝着沈樱的方向,直直走了过去。她的平静,在沈樱看来,更是一种尖锐的蔑视。

    一把抓过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穆槿宁,沈樱满心愤慨,旋身,用力攫住穆槿宁的领口,此处无人经过,她毫不掩饰嚣张,眸子阴冷:“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被你打败?”

    “我本无心与王妃争夺,只可惜——”穆槿宁毫不示弱,按住抓紧衣领的手,眸光幽然凌厉,直直望入沈樱的眼底去,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的痛恨。“你欺人太甚。”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不过几十日不见,眼前的女子,却锋芒毕露。这样的咄咄逼人,令沈樱一瞬怒火中烧,低喝一声。

    “王妃,我嫁入秦王府,可不是来等死的。”

    她尊称沈樱一句王妃,只是话语之内,再无往日温婉动容的痕迹。生生用力将沈樱的手掰开,理了理衣领口的褶皱,穆槿宁的嘴角,缓缓勾勒起一道莫名笑容。

    沈樱想要得到更多,活的更好,她并无异议,但如何要逼她走上绝路?!

    闻到此处,沈樱睁大眸子,面色蒙着一层黯然死灰,穆槿宁不曾逃避,却是噙着笑意,温和高雅,步步紧逼,害的她却失了先机,一步也移不开了。

    仿佛这名女子,背后披着万丈荣光,而绝非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踩踏的微尘,穆槿宁越是逼近,与生俱来的高贵傲然,早已将沈樱打入卑微角落。

    “若你不曾在燕窝中抖落麝香,何必如此心虚?”挽唇一笑,穆槿宁神色温柔,唯独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口的揪痛,只有她自己察觉的到。

    沈樱面色巨变,仿佛瞬间恍然大悟,眼眶通红,嗓音尖利:“是你设了圈套,要我跳进去!”

    “我的孩儿,已经死了。”穆槿宁眼神一凛,嗓音浸透酷寒冰封,视线定在沈樱的花容月貌上,她面目苍凉。“丧子之痛,你也想尝尝看是何等的滋味么?”

    她已经许久不曾流过眼泪了。

    不哭,却并非不痛。

    沈樱的眉目之间,浑然一片仓皇失措,咬牙愤恨,想要避开她太过冰冷凌厉的目光。

    “麝香的来源,跟熙贵妃有关,你死不承认,不单为了自保,更怕连累熙贵妃。”穆槿宁却已然看透沈樱的心虚,面色一沉,用力扼住她的手腕,逼得她无法逃开,只能将她的这一席话,全部听进去。“你最好日日夜夜祈祷祝愿,沈家这座靠山永不会倒,否则,别说你爹沈大人,熙贵妃,他日东窗事发,没有人能保住你。”

    话音刚落,猛地松手,眼看着沈樱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的狼狈,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在塞外,她跟牛马一样做着粗活,力道自然比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远远大了。

    “慢着!”沈樱暗暗呼痛,垂眸一瞥,手腕处已然一道深深红印,将宽大衣袖攸的松下,对着穆槿宁的身影,她的眼底尽是怨毒。“你对王爷,根本就没有爱意。”

    穆槿宁听得清楚,却不曾放慢脚步,任由那两道火热目光,将她的背脊都烧出窟窿来。

    “你心里盘算的,是后宫。”沈樱不依不饶。

    沈樱不过是自作聪明。绣鞋踩在平坦小路上,穆槿宁的眼底,一片阴寒固执,仿佛比那苍穹,更无法看穿。

    “你既然想要爬上高枝,那就到皇上身边去,为何要死抓着王爷不放!”见她太过坦然,沈樱更是恨意深重,扬声道,顾不得王府的任何礼仪伦理。

    穆槿宁的心口一震,此言一出,自然石破天惊。

    压下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她提着裙裾,维持往日端庄姿态,稳步走入雪芙园,刚坐下歇息一会儿,已然听到庭院内有了动静。

    念儿在半月前,便会走路了。

    如今的杨念,身着翠绿底料金色纹理的秋衣,脚上蹬着那双虎头鞋,被一名妇人抱在怀中,一看到穆槿宁,便吃吃笑着,柔软的小拳头,反复挥舞。

    “郡主金安。”

    妇人朝着他行礼,穆槿宁眼波一闪,跨过门槛,俯下柔软身段,朝着念儿伸出双手去。

    听从穆槿宁的吩咐,妇人松开手,杨念的双足踩在地面,如今还对走路不曾熟稔,只是走了几步,就想要回过头去缠着妇人抱着。

    “别总是麻烦人抱,快,自己走过来——”

    “孩子这段时候,的确最为缠人,郡主不必太心急。”妇人见穆槿宁的面色有变,笑着解释道,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这外面的孩子,多得是两三岁的还依赖抱着疼着的。

    “念儿。”穆槿宁的面目上,再无任何笑容,她的双臂依旧扬在半空,不曾落下,她的语气,即便面对两岁不满的孩童,也是稍显严酷。“快过来,到娘亲这儿来。”

    念儿回过头来,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穆槿宁,最终只能一小步小步走向穆槿宁的方向,磕磕绊绊,并不顺畅。

    只是等到他的最后一步,穆槿宁的双臂已然将他用力拥住,眼底的动容,无人能懂,无人能解。

    “郡主好几日没见小少爷了,今日你就晚些再来抱走吧。”雪儿跟妇人交代一声,暗暗给了一角碎银。

    “郡主的小少爷,看着实在可爱,想来一定大器晚成。”伺候孩子的妇人,满脸堆笑,极尽阿谀奉承之后,才疾步走出院子。

    她一直在等,念儿的第一声娘亲。

    与其他孩子相比,杨念急着出世,但说话走路,都比别人更晚。她也曾有过不少担心,生怕他与常人有异,好在如今打破她所有顾虑,能够放下心来。

    任由念儿坐在她的双膝上,左顾右盼,拿着拨浪鼓自个儿玩耍,穆槿宁默默望着他,心思却早已沉入深不见底的海底。

    垂眸,穆槿宁纤纤素手温柔抚摩念儿蓄着墨黑短发的脑袋,晶亮的双瞳,闪耀着孩童特有的清澈单纯。

    如今已经是晌午,雪儿将一盘绿豆酥端来,搁置在圆桌上,动身又走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屋内,只剩下她与念儿两人。

    时间,有瞬间的安静停止。

    她独自沉溺在回忆的碎片之内,起起伏伏,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失去了什么——

    “娘……”一道含糊不清的糯甜男童嗓音,打破此刻宁静死寂,见穆槿宁依旧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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