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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宠皇后(全文+番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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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槿宁淡淡一笑,开了口。“替我开开门,我想送些宵夜进去。”

    王镭点头,将双门推开,目送着穆槿宁走进,再将门掩上。

    听到门外的说话声,秦昊尧合上手中的册子,抬起俊脸,直视着眼前的穆槿宁。她黑发披散在脑后,玉色长裙之外批了件蓝袍,眼波流转之间,也是一派清新温婉。

    “妾身觉得天气闷热,为王爷熬煮了清淡解乏的绿豆粥,王爷喝了再忙吧。”她的唇边扬起笑花,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粥,还有两碟小菜。

    “放着吧。”他冷冷瞥了一眼她端着的绿豆粥,她手背上的烫伤痕迹变得很淡,约莫再过几日,就不复存在。

    “王爷慢用,那妾身就不打扰了。”穆槿宁提着食盒,微微欠了个身,随即转身。

    “你在鸣锣镇生活过?”秦昊尧眯起黑眸,目光将她整个纤弱身子锁住,见她停步不前,他也站起身来,冲着她走过去。

    穆槿宁猝然身子紧绷,察觉的到后背上那片炽热目光,端着的沉默过后,她才缓缓转过脸来。

    “王爷说的没错。”

    他审视着她淡然从容的面容,冷声说道:“典卖了芙蓉图。”

    她不曾露出半分窘迫,却是浅浅一笑,说的万分自如,仿佛那是说着别人的事。“一度揭不开锅,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索性就把画卷换了银子。”

    秦昊尧眸光阴沉,愈发咄咄逼人。“那个男人呢?连你们母子,都养不活?”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谈。”穆槿宁眸光一闪,面容上的笑意,却依旧动人。“请王爷谅解。”

    她的拒绝,写在眼底。

    在塞外那几年,是她闭口不谈的曾经,更是她人生的死穴。无论是谁去揭开,她都不会容忍。

    秦昊尧不曾再问下去,绕过她,坐在圆桌旁。

    “坐。”他抬眼,已然下了命令。

    穆槿宁凝视着他,内心的激动愤慨,却越来越嚣张,她花去太多力气,才将那些烫人的情绪,生生压下。

    秦昊尧紧紧盯着那双眼眸,说不清为何,她的眸光闪动的动人姿态,居然让他无法再迁怒。“昨日沈樱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

    “王爷不必失望,王妃很快会怀上孩子的。”她微笑,说的诚挚恳切,让他嗅不到半分嫉妒侥幸味道。

    “你呢?”他俊眉紧蹙,目光深沉,霸道的口吻,依旧让人很难忽略。

    她闻到此处,陡然眼神一晃,却又压抑内心起伏,过分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彼此沉默了许久,久到连她都快无法迎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久到她都无法预料,他在想些什么。

    她呢?她早已不期待他的宠爱怜惜,更没想过要为他生儿育女。

    秦昊尧的面色依旧冷沉,只是胸口复杂的情绪,在作祟。“在关外,都没想过本王?”

    她眼底的笑,瞬间崩落。她从未想过,他会在三年后,询问一句。她以为,他从不在意的。

    “想……。最艰难的第一年,每天想,日夜想,只要一停下手中的活儿就想,想的心都痛了。”穆槿宁垂下眼眸,眼底虽然刺痛模糊,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牵牵绊绊的感情,直到那时候,她才彻底斩断。

    而命运操控着她的情感,直至如今,她看着他,心里没有爱意,只有……恨。

    “后来——就不想了。”她抬起那双眼眸,清澈全然不见,只剩下墨黑的颜色,她牵扯嘴角的苦笑,看来愈发令人心疼。

    她的话,很难再让他轻易忽略。他厌恶崇宁许多年,也是抱着这般的不纯目的才愿意娶她,但日子一长,他们之间有什么,在默默变了。

    他从未去理解她。

    他从未看清她的心。

    喉头一紧,他猝然起身,走到她的身前去,他的高大身影挡在她的面前,仿佛眼前一黑。

    她扬起小脸来,眸光闪烁,仿佛最迷人的姿态。她宛若一个妖精,拥有最清澈的姿色,白璧无瑕,却藏匿着诱惑的毒源。

    俯下身子,他双臂将她圈在怀中,胸口炽燃的心,恨不得将她都融化。

    他抱的她很紧,很痛,宛若千年寒铁,她哪怕想要挣脱,也无法挣开。

    他的吻,落上她的唇,她闪开,他愈发不悦,扳过她的小脸,吻的更深更狠,她的温顺恭从,却暗暗激起他体内的火热。

    他比任何一次看到她,更想得到她。

    得到她的一切。

    无论出于何等的目的。

    他把她逼入书房帘子后的床榻之上,不知她如何影响他,是那句想的心都痛了,还是那句后来就不想了?

    他再度吞噬她的呼吸,大手探入她的丝绸衣裳之内,扯下她里衣之内那件肚兜,用力抛了出去,急于铲除任何障碍。

    他激昂又急躁,热烈的渴切,仿佛他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胸前一凉,穆槿宁躺在床榻之上,蓦地紧闭双眼。

    如果将她整个人,将她的身体,献给他,曾经是她的夙愿。

    为何如今,她的心里并不充盈欢愉,而是——他的每一回触碰,每一次亲近,都像是一刀一刀往她最柔弱的心头割?!

    如果就这样,让他解开一切误解偏见,会是最好的结果?

    弓起身子,她睁开眼眸,深深凝望着他。

    她的眼底,满是期盼,她以唇贴上他的,眼底闪耀微光,泪水仿佛瞬间就要溢出眼眶。

    他并不喜欢她单纯又热情的心,偏偏如今,他不能确定,当年崇宁纯真的心没有变化。唯独这般紧紧拥抱她,他不顾理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体内。

    “王爷——”她低声唤着他,他的胸膛那么炽热,她的本能是害怕,却又因为他,不会过分的害怕。

    她此刻的心境,或许很快,他也会懂。

    她的眼泪,充满辛酸的眼泪,全部在胸口汹涌澎湃,满满的,炽热的,一直淹到了脖颈,淹到了鼻尖,淹到了眼眶,仿佛她整个人,都要沉溺下去。

    早已不会再为他沉迷偏执,早已不会再为他做任何傻事,早已不会再为他去欢喜伤心,但她终究还是要把自己给他。

    此刻,她不在乎谁错谁对,用尽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元气去迎合他,配合他。

    心跳加快,他的手掌从她面颊上缓缓落下,游离在她的脖颈之上,她的肌肤上,仿佛被热烈烫的发挥着粉红娇艳光彩。

    她一刻间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回到好多年前,她懵懵懂懂,不知为何总是想要看到他,看到他,总是小鹿乱撞的砰然。

    他的俊颜一低,猝然扯开她的衣袍,在此刻他已然顾不得怜惜衣料,撕裂袍子的声响刺入她的耳中,她身体一僵,她的眼底猛地蒙上一层灰暗,紧紧咬着下唇,仿佛在极力忍耐着。

    她努力克制,压抑——内心油然而生的厌恶和抗拒。

    十指一收,她别过脸去,陡然抓紧身下的被褥,他早已解开华袍,颀长精壮的身躯展现在她的眼前。他攫住她精巧的下巴,嗓音中带着诱人的低沉磁性,他的黑眸之中藏着几分不悦。

    “睁眼,好好看着。”

    她听他的话,默默望着他,望着这一个,曾经日日夜夜都想过,盼望过,喜欢过的男人——

    他欺身向前,宛若神态优美高贵的的丛林野兽之王,他逼近她的眼底,霸道不容人拒绝。“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躺在他身旁,这一夜,她无法安眠。

    身上任何一处,似乎都还残留旖旎拥抱之后的炽热体温,但她的心,却并不觉得温暖。

    她也觉得痛,那是跟以往身子上受过的疼痛无法相提并论的撕裂,他的激切,从他的身体,感染到她这一边来。

    她从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如此亲密无间。

    她更不曾想过,他会用那么强硬的臂膀,将她搂在他的胸口。

    她年少无心招惹铸下大错,时隔多年,他居然可以容忍她在他的身边安睡。

    在狩猎场的虎豹也是如此么?逮着了猎物,咬了一口,就丢在身边,反正濒临死亡的弱者,是无法反咬自己的?!

    他在她身上宣泄了太多,她望着他俊美侧脸,面色苍白,缓缓转过脸去。手掌无声滑过身下的床单,她坐起身来,不远处的蜡烛还未熄灭,昏黄的光耀,落在床榻之前。

    微微挪动身子,干净的单子一寸寸映入她的眼帘之内,她睁大眼眸,受了惊吓,蓦地跌倒在床脚。背脊紧紧贴在冰凉的墙面之上,她面色愈发难看。她不敢置信,双手探了出去,反复抚摩,双眼满是惊慌失措。

    ……。





第43章老天都不帮她

    “怎么起来了?”秦昊尧不曾深睡,睁开眼,单手支起半裸身躯,淡淡睇着她。他的嗓音比起往日更低沉一些,难以掩饰疲惫。

    她蓦地低下头去,默然不语,不敢看他,生怕他察觉到她的慌张和异样,藏在身后的右手,却像是扎了几百根针那么疼。

    “书房的床太小,生怕王爷无法睡好,妾身还是先回雪芙园吧。”她稳住自己的身子,压低嗓音,轻声说道。

    “过来。”他冷声道,见她依旧缩在角落,语气不免有些不耐。

    她强颜欢笑,忍着全身的酸痛,重新坐到他的身畔去,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继而再度闭上眼。

    这样的话,就不会狭窄了吗?

    只是她早已不确定,她的心里,除了仇恨,还会容得下别的人么?

    她的心,才是最狭隘的地方。

    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读着他均匀平静的呼吸声,她的心里,却只剩下一片寒意。

    她本以为,上天安排他解开她的秘密,至少将她从中救赎出来。

    原来,老天都不愿帮她。

    紧紧闭上眼去,穆瑾宁狠狠咬紧牙关,哪怕周身的剧痛,也无法盖过这般的绝望。

    秦昊尧醒来之后,下了床,身边位置早已空了。书房外传来动静,他撩开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王爷,洗把脸吧。”

    她弯腰,端着金盆,轻放在木架上,柔声说道。

    他洗漱过后,坐在桌旁,她眸光闪烁,随即归于平静。“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下人会马上送来早膳。”

    他却自顾自端起那一碗早已凉透的绿豆粥,就着两碟精致小菜,吃了起来。

    “王爷,粥隔了夜,还是别吃得好。”穆瑾宁猝然伸出手去,想要拦下来。

    “不是你亲自熬的吗?”他却不曾让她抢过手中的碗,黑眸扫了她一眼,说的近乎冷漠。“天气热,吃些凉的正好。”

    她沉默着,不再说话,目睹着他将那一碗绿豆粥吃下。

    他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有时候甚至极尽苛责冷漠。只是他愿意喝下她煮的粥,却让她冰封的心,突地涌入几分短暂的暖意。

    或许他从来就不是温柔体贴的男人,皇族的身份地位,更让他天生就具备漠然冷静的性情。对此,她向来是清楚的。

    避免迎上他的目光,她旋了个身,到一旁取来叠的整齐的朝服,到他身前,为他宽衣。

    “你也跟本王一道进宫去。”他推开她的手,独自系好腰带,径自丢下这一句。

    穆瑾宁的面色一白,低着头,心底一片苍凉。

    她已经站在悬崖上了。

    “进宫?”她轻声呢喃,宛若不曾听清。

    去见谁?

    尊贵仁慈的圣母皇太后,还是母仪天下的德庄皇后,抑或是——勤政爱民的天子?

    她猝然眯起眼眸,眼底的凌厉,宛若锋利刀剑。

    无论是面对谁,她都会进宫去的。

    她在宫里,还有必须完成的事。

    秦昊尧站在王府正门之外,并未等候太长时间,她已然走入他的视线之内。今日的穆瑾宁,换了身粉色宫装,脖颈袖口处绣着紫色图纹。她露出光洁额头,挽的高高的发髻,一只七彩宝石簪子,足够大放异彩。白皙容颜上,上了淡淡脂粉,气色看来更好一些。

    “让王爷久候了,是妾身的不是。”她朝着他挽唇微笑,酒窝在两颊处若隐若现,更显得娇俏迷人。

    他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崇宁了?

    他微微失神,却看着她笑面莹莹朝着他走来,全然不若昨夜的惆怅苦闷。她绚烂的笑靥,曾经是他最痛恨的,但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快忘记她开怀的笑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她仿佛是从桃花林逃脱到人世间的仙子一般,让他越来越容易忽略,她已经是一位母亲。

    昨夜也是,今时今日,也是。

    “妾身先去景福宫跟皇后娘娘请安。”她的笑容不减一分,柔声说道,头一低,已然上了马车。

    她在皇后那边,还有事要做。

    “爷,已经备好了马。”王镭说道,牵来秦昊尧习惯的骏马。

    秦昊尧大手一挥,撩开帘子,紧接而上。“今日就坐马车。”

    她刚刚坐稳,却见帘子掀开,他已然进了车内,穆瑾宁忙着让出最中央的位置,他却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与她一道坐着。

    她佯装平静,目视前方。以前他甚至不愿让她同骑一匹马,如今却愿意跟她坐在马车之内。

    一阵尖利的疼痛,猝然击打着她的心。她突地想到娘亲,不愿再度成为皇帝的女人,让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背上一辈子的骂名。用死,拒绝背叛家人。

    女子,始终如一。

    哪怕不爱,也只能忠诚于一个男人,唯一的那个。

    “手怎么这么冷?”他淡淡问了句,捉住她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她的手并无暖意,仿佛身处苦寒冬日。

    “许是夜晚受凉了吧。”她笑着回应,只是眼底的笑容,转瞬即逝的短暂。

    秦昊尧默然不语,寒暄在他们之间,格外生分。

    他们不再是有名无分的夫妻,但她的心,从未对他敞开。

    她只是用心地,体贴地,温柔地,做他秦王的妻子,做他的妾。

    她用手撩开窗子的宝蓝色帘布,望着马车外街巷上的风景,眼神飘得很远,仿佛那个地方,他永远无法触碰。

    “到丘垚的第一天,我都吓呆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贫瘠的地方……。春天,看不到河畔的柳树,夏天,见不到满池的莲花,秋天,采不到山上的枫叶,最可怜的是冬天,寻遍满山都嗅不到最寻常的腊梅花香味。”

    她是在呢喃自语,还是刻意说给他听,秦昊尧已经很难分辨,若是后者,他只能说一切都太过自然,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她的一言一语,每一个字眼,都那么平淡真实,却又那么……。令人心酸。

    “我曾经在京城都懒得花心思多看一眼的平凡风景,在那个地方,却只能在梦里见到。”她蓦然回首,却朝着他浅浅一笑,继而不再多言。

    到后来,时间一久,连梦境里,都看不到那些了。

    “崇宁。”他眯起黑眸,睇着她带笑的容颜,沉默许久,才唤出这两字。

    她微微怔了怔,笑意渐渐变浅了,她缓缓迎上他的眼,精致面容上突地染上几分惆怅。“别这么唤我,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她可以接纳他给的一切,哪怕他冷淡,哪怕他苛刻,哪怕他永远都不会有半点感动。她清楚的,他绝不可能喜欢她。

    他是铁石心肠也无妨。

    这一路上,他们再无任何交谈。

    下了马车,秦昊尧径直走向金碧辉煌的殿堂,他的身影依旧颀长俊挺,凌厉逼人,也依然……。没有回头看她。

    她很庆幸——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他们……还跟以前一样。

    昨夜,什么都不曾发生。




第44章开始反击

    穆瑾宁眼波一闪,笑意泯灭在嘴角,随即,转过身去,朝着景福宫的方向走去。

    朝着皇后行了礼,穆瑾宁抬起眼眸,才看清楚站在堂下的,另有一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轻女子,一身艳红色舞衣,身子高挑,眉眼清秀,应该是宫内的舞师。

    皇后朝着那名舞师笑道:“水涟,这就是本宫跟你提过的崇宁郡主,很有心,你好好教的话,会给你这位师傅增光的。”

    “娘娘的眼光,自然不会错。小的自当倾尽全力,让郡主赢得满堂彩。”水涟笑脸盈盈,这般回应。

    穆瑾宁的眼底满是笑意,柔声说道。“请水涟师傅一定严格教我,许多年不曾跳舞,筋骨都硬了。”

    “郡主谦虚了。”水涟说道,朝着一旁的舞娘招招手,“快去为郡主换上舞衣。”

    “崇宁一定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她垂下眉眼,低下头的那一瞬,眼底只剩下冰冷的颜色。

    “师傅要教的,是什么舞?”从帘子之后出来的穆瑾宁,已然换上合身舞衣,在皇后的眼底看到肯定,她唇角含笑,瞥向水涟的方向。

    “是百年前传下来,又在宫里重新编改过的霓裳。”水涟亲手替穆瑾宁收拾水袖,从容说道。

    用不一般的人,用不一般的舞,才能衬托出熙贵妃的拙劣。

    皇后这般想着,再度朝着穆瑾宁微笑,点头。

    “才练了半日,已经初见棱角,再多加练习,你必定可以让众人转眼相看。”皇后坐在一旁观望许久,直到穆瑾宁从帘子后重新换了宫装出来,含着笑缓缓击掌。

    穆瑾宁坐下来,以手中丝帕,轻轻擦拭额头的细汗。她抿着唇,笑意浮在酒窝中,更显娇俏迷人。她平息下内心的起伏,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目送舞师退了出去,不久,海嬷嬷到皇后面前通报。“娘娘,秦王来了。”

    “真是稀客啊——”皇后意味深长地笑着,瞟了穆瑾宁一眼。

    秦昊尧走入正堂来,俊彦面容上并无太多表情,他只见穆瑾宁端坐在红木椅内,一脸平静。“秦王也来了,不如就在景福宫一道用午膳吧。”

    “不必劳烦娘娘费心了。”

    秦昊尧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头一低,就当是行了礼,一把扼住她的纤细手腕,蛮横地将她带出了景福宫大堂。

    “这么多年,从未把本宫这位皇嫂放在眼里,秦王还真是嚣张……”

    皇后的眸光冷然,不以为然地溢出这一句。

    见海嬷嬷依旧候着,她起身,走向内室。“准备些清淡的,本宫没什么胃口。”

    “半天都在皇后身边做了什么?”直到宫门前,秦昊尧才松开了手,回过头来看她。他的语气凛然,并不像是疑惑,更像是质问。

    穆瑾宁淡淡说道:“娘娘叫我有空就进宫陪她谈心下棋而已。”

    “谈心?”

    闻言,俊眉紧蹙,秦昊尧的面色,愈发凝重。

    “王爷想带妾身去见谁?”她狐疑,他要她进宫的目的。

    他并未回应,只是径自朝前走去。

    是皇帝吧。

    穆瑾宁停下脚步,扯唇一笑。天子自然不会想见她。

    但他迟早会见到她。

    “要命了!你在这里烧什么玩意儿?弄得乌烟瘴气的,还不快走!”一个掌事走过宫门附近的小道,猝然低喝一声,双手挥散着墙角的微微火星。

    穆瑾宁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宫女被掌事怒喝驱散,跑开了,青石路面上只剩下些许灰烬。掌事俯身挥手,一片燃着火光的纸片,随风飘起,直到熄灭了火星,才最终坠下。

    她眼神一沉,回过脸来,神色不变,跟随着他的脚步,坐上了马车。

    “王爷,妾身有个请求,我想去见见念儿。”马车徐徐走动,穆瑾宁沉默了许久,才悄然开口。

    “不行。”秦昊尧并无迟疑,拒绝地斩钉截铁,他瞟了她一眼,语气依旧算不上热络。“今夜本王会去雪芙园。”

    “王妃还在生病,王爷还是去看看吧。”她的水眸之内,闪过一分黯然。

    “本王不喜欢多话的人,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他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轻易更改。他眼神平静,冷冷道。

    眸光闪烁,她顿时缄默了,别开视线。

    她自然是知晓他的性情。沈樱太心急,让人空欢喜一场,近来这些日子,他是不会去理会沈樱的。

    只是他来雪芙园越勤,沈樱就越心烦,更会将她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

    但这也不是她可以做主的事。

    她轻靠在一侧,闭上眼眸,仿佛这一瞬,已然嗅到了硝烟燃起的味道。

    “王妃,把药汤喝下吧,病就很快好了。”代儿从丫鬟的手中接过药碗,送到沈樱的面前,关切说道。

    “今夜又是在她那里?”沈樱靠着软垫,坐在床头,接过青瓷碗喝了一口,才缓缓弹出一口气。

    代儿明白沈樱的意思,默默点点头。

    “王爷定是生我的气了。”将青瓷碗放下,沈樱的眼底,只剩下怨气。“这两日,见都不见我,甚至跟我吃顿饭的空,都抽不出来。”

    代儿送来干净暖和的帕子,替伸出手的沈樱擦净双手。只听得沈樱咬牙切齿道:“在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只要十天半个月,她的肚子里很快就会有动静的。”

    “王爷喜欢的人是王妃,当然不是她了。”代儿费心安慰:“哪怕她有了孩子,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您一定请宽心。”

    沈樱闭上眼去,幽幽说了句:“你的目光真浅,她要有了孩子,王爷看在亲生骨肉的份上,也绝不会亏待她。”

    “王妃的意思是——”代儿环顾四周,悄声问了句。

    “用她最在意的人,提醒她一回,不该夺去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沈樱噙着笑意,蓦地抬起手,床沿上的瓷碗坠落地面,碎了一地。

    代儿受了惊吓,身子往后缩了缩,定下神来才问了句。“奴婢让人重新煮一碗药汤去。”

    “把事情办得漂亮一点,我心里这口气出了,病自然就好了。”沈樱冷冷瞪了她一眼,随即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代儿,自顾自歇息。

    穆瑾宁推开窗户,看着天外的彩霞满天,面容上流逝了任何笑容,仿佛上苍的安排,若她没有回来,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事。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便不能坐以待毙。

    她不能任由皇室秦家摆布宰割。

    “郡主,王爷来了。”雪儿的声音,打断了穆瑾宁的沉思。

    她转过脸去,夕阳余晖洒落在她娇嫩如雪的面颊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之内,仿佛也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光彩。

    她垂下眸子,朝着他欠了个身,等看着他坐定之后,才朝着雪儿吩咐。“叫人来摆桌子,王爷还未用晚膳。”

    亲自为他倒了一杯凉茶,穆瑾宁笑望着他英俊的侧脸,说道。“听说王爷最近在负责江源的堤坝重建,对于黎民百姓而言,可是天大的福祉——”

    江源地区河堤缺损数年,每到夏季,洪水便如猛兽,夺去无数人的性命和家庭。但由于江源地带地势险要,朝廷也花费许多人力物力,新建坚固河堤,势在必行。

    秦昊尧自然会赢得民心。

    他的心机城府,在少年时候就已经鼎鼎有名,如今揽了重权,步步为营。

    他的凉薄笑意,扬起在薄唇旁,似是冰冷却又暗藏玄机的眸光,扫过她的面庞。“这江源大堤,以前是冯羽监工负责,可惜他结党营私,盗用几万两雪花银,置百姓死活不顾,你可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

    眸光熄灭了光彩,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冯羽,是本朝高官,她虽然很早就进宫,却全然不懂朝政,只是……唯独这个名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年穆郡王只是因为与冯羽见过数面,就被栽赃也是冯羽一党,甚至不知从何处查来的与冯羽私底下的书信,当成了私通罪名。冯羽党羽密谋造反,也就是三年前震惊朝堂的那件大事。

    “你们流放之后,冯羽认了罪,皇兄就下令抄了冯家,而冯羽——”他读着她苍白面容,继续说下去,一句话,戳破她内心最痛的地方。“在菜市口车裂示众。”

    连一度信任的心腹,都可以毫不留情处死,天子自然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这江源堤坝,也就成了一块烫手山芋。哪怕建好了,利国利民,洪泽天下,名利双收,朝廷之内也无人敢伸手去接。

    这对于秦昊尧,自然不是一件好差事。

    “他该死。”她蓦地冷若冰霜,挤出这三个字,谈及最痛的往事,她判若两人。

    秦昊尧的目光之内,闪过一道极其复杂的颜色,他端起手中茶杯,喝了一口。

    伴君如伴虎。

    哪怕是亲手足,也不会例外。




第45章他送她走上绝路

    “冯羽等人一死,自然大快人心。”她别开眼去,视线望向门外,几名婢女端着热菜走了进来。她压下内心的汹涌,佯装平静,指点她们摆了一桌的菜肴。

    她最难过的那几年,早已过去了。无论如何,当年被牵涉其中的人,死的死,罚的罚——世上也鲜少再有人敢提及。

    冯氏一党,牵涉为官者数十人,牵连者更逾百人,虽然此举重罚整顿了朝纲,却也不得不说,闹得人心惶惶,朝廷大伤元气。

    如今皇上最信任之人,除了秦王之外,就当沈洪洲了。

    左膀右臂结了亲家,这桩婚事,天子也颇为满意吧。

    太子年轻单纯,阅历鲜少,要想保住秦家的千秋伟业,万里江山,迟早是要倚靠秦王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叔吧。

    “你兴许觉得冤——”他半眯起深沉眸子,平淡的语气,不像是宽慰,更像是试探。

    “王爷,过去的事,就让它埋在过去吧。”穆槿宁微微一笑,神色不动,仿佛很轻松。

    冤枉?

    她是天子的子民,是大圣王朝中的无权无势的一粒沙土,她喊冤的话,难道这六月天,就会飘雪不成?!

    她径自举高手边的青色酒壶,欲为他倒酒,秦昊尧瞥了她一眼,手掌一挡,却只是冷冷说道。“今晚不喝酒。”

    这句话,寓意很深。

    闻到此句,那双清澈眸子,猝然一沉。很快,再度恢复明朗,穆槿宁缓缓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短暂沉默不语,将酒壶搁置在桌角。

    那瞬间,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

    “王爷不喝酒,就让妾身敬一杯。”她沉下眸光,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默默望向他,柔声说道。“祝江源大堤如期竣工,希望王爷顺利完成皇上的重托。”

    一手挡在酒杯之前,她喝下这杯酒,火辣梗在她的喉口,迟迟不肯下咽。

    他的视线,久久定在她的身上,目光复杂难辨,情绪不明。

    “热水都好了,王爷。”雪儿与一名婢女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朝着秦昊尧行了礼,才退了下去。

    她平静地为他更衣,将他身上蓝色常服挂在一旁,等他整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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