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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虹一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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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滚,跳起来拔脚便逃,逃至门口,装作被门槛所绊,又是一跌,跌进门里,就势往前一窜,远远避开。
就这刹那间,只听一声惨叫,又是“砰、扑”两响,似是重物碰击门窗之声,陈建元声息气,细听动静。
不一会,只听灵虚道长轻叫一声:“凤儿!”
躲在暗处的风儿应声答道:“弟子在。”
语声甫毕,亮光一闪,凤儿已抖开了火折子,向陈建元说道:“陈大侠,劳驾!”把火折子往前一递。
陈建元接过火折子,细一照看,那人倒在门边,额上一个钱大的洞,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正不断外流。
陈建元暗说一声:“好厉害的灵虚指。”心下骇然,手心微微见汗,脂粉弹的毒气无意中往外一逼,头也不昏了。
这时见那凤儿,行动如风,取过一条汗巾,裹住那尸首的脑袋,不让鲜血汉得满地,然后拖着尸首的一条手臂,拉到灵虚道长面前。
灵虚道长下盘不能行动,上半身却是灵活异常,一探手拉起尸首,极其迅速的在身上搜了一遍,然后两手举起尸首,头也不回,直往身后抛去。少顷,听见黑灵潭底,扑通一响,那个至死不知为何人所杀的糊涂鬼,就此水葬。
再看灵虚道长,恰如没事人一般,向陈建元拱拱手道:“多谢费心,请安息吧!”
陈建元不敢多问,悄悄回去睡觉,只是翻来覆去,无法入梦。陈建元仗剑江湖三十年,死在他手下的匪徒也有好几
个,但不知如何,这晚上的景象,回想起来,心头不住作呕。黑灵潭底的水声,静夜听来,格外清楚,鸣呜咽咽,好似嫠妇夜泣,陈建元想到风儿处置尸首那份熟练的手法,想来已非一次,那么,这黑灵潭底,正不知有多少死人在内?这一想,毛发悚然,更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凤儿照常伺候,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地下血迹,早已擦抹干净,冬阳满室,温煦如春,陈建元想到前一晚的景象,似乎做了一场噩梦。
吃罢早饭,陈建元又陪龙入云下棋。下到一半,金钩羽士刘式安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师父。”
龙入云看都不看他,手拈着棋子问道:“你来做什么?”
刘式安大声说道:“师父,昨晚上又有人来过了,等我提剑出来,才把他吓跑,天天这样闹得大家不安,总不是事,你老人家得有句话才好!”
龙入云冷笑道:“叫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有什么法想?”
刘式安接口说道:“弟子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投鼠忌器,我怕惊动你老人家……。”
话未完,龙入云插口道:“难为你这番孝心。”
刘式安脸一红道:“弟子别的不怕,只怕有什么人惊犯你老人家,万一有个失手,传出去弟子那还有脸做人?所以我想请师父体谅做小辈的,搬了回去,早晚也好有个照应。”
陈建元心想:刘式安这番话,倒是孝心可嘉,身为客人,纵然不能管人家的家务,调停调停他们师徒的感情,总是好的,因此想找句话来凑凑趣。
不料他还未开口,龙入云已斩钉截铁的答道:“我不回去!”
刘式安道:“那么弟子搬过来,伺奉你老人家。”
龙入云把脑袋摇博浪鼓似的道:“算了,算了!你也忙,我也怕烦,就是这样很好!”
刘式安双手一拍道:“这就难了。师父总知道的,那批人都是冲着清心镜来的,清心镜一天在你老人家身上,黑灵潭就一天不得安静。”
龙入云说道:“那么,照你看该怎么办呢?”
刘式安道:“有句话,弟子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龙入云一呆道:“当着陈大侠,你且说来听听!”
刘式安想了想,慢吞吞说道:“弟子在想,师父如果不保管清心镜,就没有人来跟师父找麻烦了。”
龙入云一听这话,抬眼看了刘式安半天,突地狂笑,笑声似哭似怒,难听已极。
陈建元实在看不过去,正想劝解,只见龙入云已自怀中掏出一块半寸厚、五寸大的淡紫水日盘,高举过顶,哀声说道:“恩师啊恩师,可怜你老人家断掌换宝,谁知害了弟子。庶人无罪,怀壁其罪,你老人家绝顶智慧,竟想不到此!”
陈建元一看这情形,深怕龙入云一时愤急,摔破清心镜。因此暗加戒备,心想,只要你一出手,我无论如何硬接一下,果真清心镜到了手中,再谈借用,就好说话了。
刘式安亦自惊疑不定,不容他说话,龙入云已是涕泗滂沱的哭道:“恩师啊,你哪想得到弟子护持清心镜的苦处,外入要来抢,自己人要来骗,好朋友也要来借,叫弟子依了谁好?没有清心镜,倒还落得个平平安安,有了清心镜,未得其用,先受其害,恩师啊恩师,你老人家在天之灵恕弟子不孝,弟子要去了这个祸根。”
语声未落,双手往后一甩,那件清心宝镜,被龙入云摔落黑灵潭中。
事出非常,陈建元和刘式安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龙入云则俯倒上身,伏在膝上号啕大哭。
这时惊动了全观上下,不知出了什么大事,纷纷赶来。刘式安心里恨透了师父,但身为承上启下的灵虚道长大弟子,要为后辈做榜样,只好跪了下来,其余的自然照样行事,黑压压跪了一地,就似灵虚道长仙去了一般。
陈建元懊丧万分,真想一跺脚立地告辞,无奈情势如此,江湖过节,不可不顾,只好反打起精神来劝解龙入云。
劝了好半天,才把灵虚道长劝得忍悲收泪。陈建元越想越不是味,当即告辞。
龙入云并不挽留,派凤儿送出观外。等陈建元上马时,凤儿上来扶他一把,悄悄塞给他一小团纸,并用眼色示意。
陈建元会意点头,刷拉一鞭,等马行数里以外,才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数字道:“感君拔刀之德,清心镜之事,尚好商量。请嘱侯陵来谈,千秘!”
陈建元喜出望外,笑骂一声:“好你个牛鼻子,真会做作。”不消说得,龙入云且哭且骂.摔入黑灵潭的那件清心镜,定是假货。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建元因清心镜借用有望。不虚此行,心情异常愉快,打马如飞,直往张垣而来,预备见过几个口外皮货老客,略谈买卖,即行星夜赶奔长安,交差覆命。
赶到张垣,已是掌灯时分。这张家口乃是西北大漠入京的咽喉要路,四方辐辏,极其繁盛。陈建元到客店下马,因习武之人,旅途歇宿,多爱僻静的地方,因而在最后一进,西面小跨院住下。
那小跨院,只得四间房,隔着一个小小天井,南北各二。陈建元住了北屋,因这一天心急赶路,略感劳累,晚饭以后,便即息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消个把时辰,疲劳已去,陈建元下床喝茶,走到窗前,抬头一望,只见对面屋子,窗户半开,一个矮瘦白须老者,正光着脊梁在抹身,胸前肋骨根根可数。在这朔风凛冽的数九寒天,这大年纪的人,竟毫无畏寒之意,若非内功精湛,焉能如何?
陈建元心念一动,便不点灯,躲在暗处,目不转睛,悄悄窥看。只见那老者抹完身子,取起汗衣,放在盆中,搓洗了一会,左手抬起衣服,水珠滴答,也没见他用多大劲,右手在衣服上捏了一遍,便已绞得极干。
奇事还在后面,但见那老者抖开汗衣,右手不停的扇着衣服,掌风到处,冒出一阵水气,衣服上就白了一块,宛如火烤一般。
陈建元大为惊奇,心想这股掌风,力道之强劲,固然用不着说,但扇干水气,竟能不伤衣服.这种精华内蕴,寓刚于柔的功夫,实所罕见。心下暗数当今闻名而未见的武林高手,真想不出哪个有如此精深的功力。
这时那老者已将汗衣扇干,正待穿上身去。左臂穿出袖管,陈建元眼尖,发见他左掌只有四个手指,小指齐根断去,这下恍然大,忙不迭拔闩开门,走到南屋,在房门上叩了数下。里面说道:“门闩未插,自己推门进来!”
陈建元推开房门,抱拳问道:“老爷子敢是九指神……。”因“偷”字不便出口,故而语声中断。
老者莞尔笑道:“赖我是贼,又有何妨?”
陈建元一听果是侯陵,心下大喜,赶紧双膝着地,行了大礼,口说:“弟子陈建元,叩见侯老前辈!”
侯老侠哈哈一笑,一纵身,圈双臂扶起陈建元,口中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好极了,好极了。”
陈建元说道:“弟子真没有想到,在这里得遇侯老前辈,清虚观灵虚道长有话托我带给你老人家。”
侯陵“哦”了一声,矍然问道:“他怎么说?”
陈建元答道:“待弟子细细禀告。”
当下,陈建元把在清虚观的见闻遭遇,一一说与九指神偷侯陵。
侯老侠听完,沉吟半晌,暗自沉思,这牛鼻子向来心高气傲,指名要我去谈,不知是有求于我,还是想较量一下?
陈建元又提起适才所见掌风扇衣之事,笑道:“弟子算来算去,当今武林中并无此等高于,不想忘了侯老前辈,实以做梦也未曾想到,侯陵老前辈也已从长安到此。但不知侯老前辈来此何事,可容弟子效劳?”
侯老侠笑道:“我正为寻访老弟台而来。”
原来侯老侠和诸葛玉堂回到长安安平镖局,因一月之约,为时尚有十天,北鞭岳胄父女尚未到来,伏虎将陶世泉和孙仲武,交镖以后,一身清闲,便不回南郑,迳自来访胡胜魁,已自盘桓了数日。这日一见侯陵,深深叩谢,神态极其恭敬诚挚。诸葛玉堂也把艺儿在山经过,细细告诉老姑太太和湘青,老姑太太听了十分安慰,湘青则是怏怏不乐,听说老和尚答应她一年去玩两趟,巴不得她爷爷顿时带她上山,只是说不出口。
侯老侠住了两三天,每日都开怀畅饮,倒也逍遥。只是天生有些猴儿性气,闲了两三天,便觉无聊。这天谈到清心镜,侯老侠猛然想起,灵虚道长龙入云妒心甚重,自己徒弟不争气,看见一微上人有了上佳资质的好弟子,必然心怀不忿,万万不肯再借清心镜,玉成他人的好事。再则,似此重宝,防护必定周密,或许另造两面假货,遮入耳目,亦是常有之事。万一却不过陈建元的面子,拿面西贝货来敷衍,岂不上当!
侯老侠一说心中的算计,诸葛玉堂等人,都道言之有理。一番商议,侯老侠决意追上陈建元,叫他饰词为亲人医治心疾,暂借清心镜—用。江湖之上,济危扶倾是侠义道的天职。灵虚道长听说救人重症,或许肯借,亦未可知,只要清心镜到得手中,再作计较,灵虚道长也就无可奈何了。
太极无双剑动身之时,原说先到张家口接治买卖,回程才上小五台山,中途变了主意,侯老侠自无所知,在安平镖局挑了一匹好马,日夜趋程,因而动身在陈建元之后。反比陈建元先到张家口,到几处皮货老客及大客栈寻访。均说未见陈建元到来,侯老侠猜想他,必是先上了小五台山,事情既已如此,只得罢了。玩了一日,正待第二天返回长安,却不道意外相遇,倒免了侯老侠多一次奔波。
次日一早,陈建元殷殷作别,自去料理皮货买卖。侯老侠到街上备办了一些用具,跨马直奔小五台山,一路尽拣樵径小道行走,行迹甚是隐密。夕阳卸山之时,遥见一片黑忽忽的松林,林外丹甓飞阁,隐隐可见,知已到了清虚观,且不忙造访,找了一处隐僻山洞,藏好马匹,取出干粮,就着背上红葫芦里所装的老白干,饱餐一顿,闭目养神。
清虚观中,鼓打三更,侯老侠悄悄起身,从马上取下一物,施展移步换形的绝顶轻功,片刻间已来至清虚观外。
九指神偷侯陵自天壹较艺以后,即未来过此地,事隔二十余年,清虚观的形势,已不甚记得清楚。好在已得陈建元细为解说,略一张望,果见观后西北角上,有座小山,隐现灯光,心想:这定是龙入云养静之处。
侯老侠脚下一紧,蛇行至龙入云丹室窗外,左掌在地下一撑,身形以俯卧之势,平地窜起,手掌在詹下一搭,双足钩住木椽,斜着往里看去,只见龙入云盘腿坐于木榻之上,面前一张茶几,红烛高烧,摊着一本书,茶几旁边一个道僮,想来就是那个凤儿。看神气,龙入云正在向凤儿讲书。
侯老侠看了一会,脚下故意弄出一声轻响,龙入云眼珠一停,慢吞吞抓起几颗松子,正待放进口中,突见他往外一扬,三粒松仁,疾如闪电般,穿越窗户直向侯老侠身上飞来。
侯老侠信手一抄,抄到两粒,第三粒直扑面门,侯老侠一张口咬住,嚼了两下,笑道:“味道不坏!”
龙入云闻声似是吃了一惊,一手抓起那本书,一手把凤儿拖到木榻之后,厉声喝道:“哪位朋友见访?”
侯老侠朗声说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吗?”
龙入云呆了一下,骂道:“原来是你这猴精,专会弄鬼。”
侯老侠笑道:“我也要先看看你,好好的精虚观不住,弄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僮躲在这里捣什么鬼?”
龙人云气得嘴翕动,大喝道:“你这死不了的老猴儿崽子,满嘴胡说八道!”
侯老侠答道:“半夜不做亏心事,窗外有人心不惊,老朋友开开玩笑,你急什么?难不成真是做贼心虚?”
龙人云知道侯陵的脾气,啼笑皆非,恨得牙痒痒的,只是无法可施,怒道:“你倒是进来不进来?不进来就快滚!”
侯老侠笑道:“既蒙宠召,怎敢不来?”
说着,飘身下地,发一枚钱镖,透过窗纸,打灭烛火,然后一推窗户,丢进一物。
只听扑的一声炸裂之音,灵虚道长龙入云急急叫道:“风儿,快亮火折子。”
火折子一亮,只见灵虚道长,头脸身上,皆是血迹,白胡子变了红胡子,形状十分滑稽。
龙入云一面拿块手巾擦抹,一面说道:“看看地上,什么东西?”
凤儿点上蜡烛,照看了一下说道:“是个猪尿泡,下面磐着个秤铊,这血像是猪血。”
语声刚毕,窗外侯老侠接口道:“好个聪明娃娃,真还识货。灵虚指大破猪尿泡,可真是黑灵潭一绝。”说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原来侯老侠算定,一见面龙入云必以灵虚指给他个下马威,因此在张家口买了个猪尿泡,灌足猪血,灵虚道长不知是汁,等他钱镖灭烛,心怕侯老侠另有诡计,急切间无暇细辨,骤以灵虚指克敌,虽只用上二成力量,那灌足猪血的猪尿泡,已自应指而破,猪血四溅,才把龙入云弄得狼钡万分。
灵虚道长自学艺出道以来,几曾受过这样刻薄的戏侮,这时把肺都气炸,大喝一声道:“侯陵老贼,道爷今天与你见个死活!”
语声未终,双臂一振,丹田之气猛提,一个身子自木榻上飞了起来,直朝穿外发话之处扑去。
龙入云刚一离榻而起,只听九指神偷侯陵就在窗外问道:“老龙,你的两条腿好了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灵虚道长龙入云,原来刚才他急怒攻心,未曾想到双腿已废,自木榻至窗口至少有三丈的距离,一下到不了,中途落地,自身真力相撞,必会震坏内脏。
思忖间,身子已有下落之势,赶紧双掌发力,往下一按,借反弹之势,卸去余力,这才轻轻落下,跌坐当地。
凤儿赶紧上来,想把灵虚道长抱上木榻,年幼力小,毫无用处,龙入云摆一摆手,低声说道:“不妨事,你站一旁去。”
这时侯老侠又在窗外说道:“老龙,你这是要做什么?看你这副拼命的样子,吓得我不敢进来了!”
龙入云因刚才侯陵指点,幸未受伤,略已消气,一瞪眼道:“三十年不见,一见面先开这一个大玩笑,真是岂有此理!”
侯老侠笑道:“我是怕你的灵虚指!”
龙入云道:“怕什么!难道你也像这个猪尿泡一样是死的,不会抵挡不成?”
侯老侠哈哈一笑道:“骂得好,骂得好!”身影随着话声出现,抱拳当额口中说道:“天壹较艺,是我疏忽,特来领责。”
灵虚道长经侯老侠这么一闹,心中已经消气,只是赋性严峻高傲,不能像侯老侠那样登时换出笑脸,“哼”了一声说道:“好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侯老侠一探身把龙入云抱上木榻,看他满头血迹模糊,一副狼狈之像,想笑不好意思,硬生生忍住,挤眉弄眼,样子十分怪异,灵虚道长到底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凤儿已将地下收拾干净,打来一面盆水,伺侯观主洗脸。龙入云吩咐道:“凤儿,叩见侯老侠!”
侯老侠受了他四个头,笑道:“过些日子我给你介绍个小朋友。”
凤儿尚未答应,龙入云赶紧拦在前面说道:“好了,好了,你别胡出主意。”
侯老侠闻言诧异,细细一想,便已了然于胸,微微一笑,丢开此事,开言问道:“咱们商量商量那事可好?”
龙入云微一点头,对凤儿说道:“你出去,在外面守着。”
凤儿依言行事,侯老侠心知龙入云有机密之事相商,不让外人偷听,便搬一张椅子,与龙入云抵膝而坐,以便低声密语。
灵虚道长问道:“你这几年可曾收徒?”
侯老侠答道:“我又不想开山立派,收徒弟干什么?”
龙入云道:“那好,清心镜借你一年,不过得有两个条件。”
侯陵笑道:“你可别故意找麻烦!”
龙入云道:“我现在自顾不暇,找你的麻烦则什。我这两个条件,与我切身有关,第一,拜托你调停我跟我那逆徒的家务。”
侯陵道:“这容易,怎么个调停法?”
龙入云道:“让他替我盖一所房屋,图样我自己画,将来不许他到我这里来。我把龟甲龙泉剑给他,作为交换。”
侯陵道:“好,说第二件。”
龙人云道:“第二件,你得把我的下盘救起来,我也不想恢复从前的功夫,只盼能下地走路就行。”
侯老侠手一伸道:“成了,你拿来吧?”
龙人云愕然问道:“拿什么?”
侯老侠道:“拿清心镜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经答应你两个条件了,你还怕我赖皮不成!”
龙入云双手一摇,说道:“你话别说得那么满。我这两条腿已经坏了十年,内伤极重,纵然你拼着损耗真力,替我推拿,未见得准成!”
侯老侠长眉一轩道:“谁说不成?你现在足底心,不是已经在发麻了吗?”
龙人云听他说得诡异莫测,一时答不上话,细一体味,果然足底心微有知觉,如虫蚁轻咬一样,不由得惊喜交集。
他呆呆细想了一会,问道:“老侯,你刚才可是存心要激怒于我?”
侯老侠笑道:“你这才算明白了。”
原来侯老侠当时听陈建元一说经过,事后细细琢磨,打定主意,要把灵虚道长两腿治好,气血之病,有时非刀圭药石所能奏效,龙入云走火入魔,只因一口气岔错了穴道,就如钻入牛角尖,如果由外往里相逼,越逼越坏,必得有大喜大怒之事,血脉偾张,由里往外一逼,才有希望,因此设下一条恶谑之计,果然龙入云入了彀中,当时急怒攻心,由木榻跃起之时、病根已在无形之中去了一半。
龙入云一听侯老侠说明经过,心内大为感动,眼泪上涌。只是生性高傲,强忍着不让流出,颤声说道:“老侯,你够朋友,武林六强,我只服你一个。”
侯陵拱拱手,站起来说道:“好说,好说,事不宜迟,现在动手最好。”
侯老侠把龙入云卧到木榻之上,推宫过穴,浑身都拿捏到了。然后把龙入云扶起坐好,自己盘膝坐在他后面,两手分按龙入云背心穴道,调息运气,真力潜聚两掌,慢慢传入灵虚道长身体里内。
两人都是大行家,不须嘱咐,龙入云自然调匀呼吸,与侯老侠桴彭相应,引血归经,引气归穴。
不过顿饭时分,龙入云已觉腰间以下,渐有一股热力往下相逼,知已见效,心头大喜。这一来,气血浮动,顿觉心头突突乱跳,暗叫一声不好,赶紧镇慑心神,不敢大意。
如是两个时辰,侯老侠才慢慢移开双掌,跳下地来,已是累得满头见汗。
龙入云感激万分,因怕泄了真气,不敢开口称谢,只以眼色示意。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开口说道:“龙入云除了父母师长以外,未尝受人之惠,老侯,大恩不言谢,这时我也不用多说,以后你瞧吧!”
侯老侠道:“先不用说这些闲白儿,你搬搬腿,看看怎么了!”
龙入云把腿搬开,咬着牙使劲往外一撑,已能慢慢移动,这时正好凤儿走了进来,一见惊喜道:“观主,你的腿能动啦!”
龙入云笑道:“不但能动,七天以后,就能走路了。凤儿,你把清心镜取来!”
凤儿答应一声,钻到木榻之下,悉索一阵,取出清心镜来,龙入云接到手中,打开锦缎棉套,取出清心镜,一抡一闪,只见紫光闪耀,冷意森森,侯老侠只觉如溽暑之下,畅饮井泉似的,心头好不凉爽舒服。
龙入云捧镜在手,吩咐凤儿道:“把丹炉打开!”
壁角立着一座三尺六寸高,五云捧日的黄铜丹炉,凤儿走了过去,刚用火铗把丹炉的盖子揭开,登时冒出尺把高的火焰,只见紫光一闪,灵虚道长龙入云已把清心镜丢入炉中。
侯老侠大惊失色,叫道:“这是怎么说?这是怎么说?”
龙入云得意的笑道:“莫慌,莫慌!老侯啊,饶你见多识广,也还不知道我这清虚观镇观之宝的妙用吧?你且去看看!”
侯老侠一步跨到丹炉之前,俯身下视,只见尺把高的火焰。已是小了下去,兽炭由红变黑,竟是将近熄灭的模样。
龙人云说道:“想那一炉兽炭,怎敌万年寒晶,清心镜的真假,就要借这烈火才能试出。”
侯陵大为赞叹,等凤儿取出宝镜,拂拭干净,收入套中,龙入云便即郑重交付道:“一年为期。”
侯老侠接口道:“准时奉还。”
一夜无语,第二天清早,金钩羽士刘式安得知信息,特来拜见。刘式安在天壹见过侯老侠的绝艺,执礼极恭,并隐隐透出口风,想讨教讨教,侯老侠因他心术不正,不愿授艺,故意装做不懂。侯老侠倒想教凤儿两手,谁知凤儿始终未有表示,龙入云也不说什么,侯老侠倒不便自己凑上去讨好了。
转眼七日已过,这七日之间,侯老侠每天一早一晚,花两个时辰,替龙入云以真力疗伤,初时仍觉吃力,到后来伤势渐轻,龙入云亦能以本身真力接应,故而并不费力,到第六天,龙入云就能下地行走,拄着一根木杖,走到清虚观,合观上下,无不惊奇万分。
这时,侯老侠替龙入云调停家务之事,亦已办妥,金钩羽士一则因龟甲龙泉剑能够到手,二则有意卖侯老侠一个面子,故而对他师父提出的要求,满口答应。
龙入云还想留客多住几日,侯老侠因七日耽搁,长安安平镖局北鞭岳胄之约,已经误期,坚欲告辞,龙入云亲自送到山前,订下后约,依依而别。
不一日来到长安,胡胜魁声势甚广,侯老侠一进北门,安平镖局便已得知信息,未到安平镖局门前,诸葛玉堂、胡胜魁、陶世泉诸人,便已远远迎迓了出来。
侯老侠飘然下马,安平镖局手下趟子手,接过马匹,自回店中,四人步行而回,且谈且笑,来至安平镖局门口,北鞭岳胄,长揖到地,侯老忙不迭还了一礼。进入镖局以内,客厅中已整整齐齐,摆下一桌酒筵。
侯老侠蹙眉说道:“这是干什么?我一瞧见整桌酒筵,想起你推我,我推你,巴不得高高上坐,偏又假客气的花样,头就大了。”
众人一齐发出爽朗笑声,胡胜魁说道:“今日自然是侯老前辈首座,乡当叙齿,老前辈还有什么话说?”
侯陵一笑就座,岳胄坐了次位,以下是伏虎将陶世泉、孙仲武、诸葛玉堂,还有一位安平镖局的总镖头,连同胡胜魁,主宾七人,倒有五个酒坛子。
席间侯老侠先约略说了清虚观借宝经过,取出清心镜,相互传观,赞叹不置。
待侯老侠把清心镜贴身藏起,北鞭岳胄,离席朗声说道:“清心镜诚有无穷妙用,到底也还要看使用的主人是谁。太乙神钩,天下无双,照兄弟看,要比清心镜珍贵得多。”
说罢,解开上衣从肋下取出太乙神钩,双手高捧,说道:“奉还侯老前辈!”
侯老侠索性脱略不羁,这时也不得不赶紧离座,拱手还礼道:“岳大侠真赏面子,侯陵深感盛情。”
这时一个将钩高举,一个不便就接,情势略显尴尬,孙仲武却是机伶,上前手拈袍角,一屈膝,双足或过半圈,向侯、岳二位请安大礼,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小子无状,先求两位老前辈责罚。”
岳胄未及开言,侯老侠一伸手接过太乙神钩,说道:“好吧,岳大侠有话尽管请讲,我侯陵闲事管到底,只要办得到,决不推辞。”
这番江湖过节,侯、岳二位和孙仲武都做得非常漂亮在行。重新归座,岳胄且先不说所求之事,遍斟了一巡酒,黯然说道:“岳胄惭愧,小婿被害,到底仇家是谁,尚无所知,妄想报仇,岂不可笑!”
此言一出,他人都还不觉意外,孙仲武心头一震,原来婉贞竟是寡之身,怪不得眉宇之间有掩不尽的怨楚,实在可怜。
岳胄接着又道:“说起小婿,江湖上倒也薄有微名,曾在通州道上,一夜之间千歼十三名采花淫贼。”
说至此处胡胜魁插言道:“令婿可是白马银鞭石守雄?”
岳胄答道:“正是石守雄。”
胡胜魁一翘大拇指赞道:“那可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小弟曾有一面之缘。令婿武学超群,兼以丰神秀美,慷慨任侠,怎么说,竟已遇害?”言下惋惜不已。
岳胄惨然说道:“不仅遇害,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石守雄原本是“北鞭”岳胄门下唯一爱徒,手上兵刃银鞭,尽得乃师真传,而他坐骑又是一匹骏伟白马,是以江湖上有“白马银鞭”的称号。
北鞭岳胄见爱徒守雄气宇轩朗,一身武艺已得自己所传.他想到自己百年身后女儿终身有个依靠,遂将掌上明珠的婉贞姑娘,许配爱徒守雄为妻。
那年春天,石守雄一人一骑辞别兵父、爱妻,去离家不远的济南访友……
在他某种感受中,仿佛沿途有卸尾跟踪,勒住缰绳,纵目明静悄悄的官道四野看去,却是寥无一人。
石守雄不禁替自己嘲笑起来:“自己忒是疑神疑鬼了,恁哉石守雄手上这条银鞭,难道还有谁个嫌自己命长的绿林蠡贼找上前来?”
石守雄轻声自语话落,突然传来一响细微清晰的“嗤”声音,这是不屑口气中发出的冷笑声。
白马银鞭石守雄心头一震,再次朝冷寂的官道上,游目看去……
官道左边是一片浓荫蔽空的树林,左侧是一望无际的错石乱野。
石守雄不禁又喃喃自语道:“这条人迹稀绝的官道上,如何会有一响笑声传来,难道是我自己过敏之下的幻觉?”
他勒住坐骑,心里不住暗暗惊诧猜疑,喃喃出声之际,一缕细微听来却又极清朗的声音,缭绕起耳畔,道:“石守雄,不是你过敏下的幻觉,这是区区在下的笑声。”
石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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