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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上眉梢-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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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笙面色苍白的靠在喜梅身上,抬头看着顾凤璋,眼睛里又是尊敬钦佩,又是嫌恶痛恨,到最后却是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顾卿严重了,对我一个废臣何必在意,还请快快起身。”

顾凤璋依言起身,让人去请了太医来,这才用很是不容人置喙的口吻说,“太子就是太子,你是太宗皇帝的儿子,上了宗室玉牒的太子,纵然有小人作祟遮蔽圣听,但那也不能掩盖你高贵的身份。眼下小人已经被臣下肃清,圣上此夜受到惊吓,龙体微恙,也是极其需要你出来辅佐正室的。”

“圣上……”燕笙听到这个却是眼睛一亮,“圣上有恙?”

“是,因为惊讶过度,又被乱军所伤,此时已经在翠微宫休养,还请太子明日过去庭训。”顾凤璋笑眯眯的说,似乎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太子?皇帝病危?喜梅被这两个消息震的找不到北,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22章 矫诏

“顾御笔,请随奴婢过来。”

喜梅站在阶下,看着台阶上虎踞龙盘的重重宫阙,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点点头,随着领路的小太监慢慢走了上去。

进宫数载,她不是第一次踏入这座让天下人敬畏的宫殿,但是却第一次,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一步一步踏上每个台阶。

这一切,只因为这里已经不知不觉的换了主人。

离那夜的混乱已经过去了数载,宫中早已经回复了平静,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有时候会怀疑那晚的记忆是不是一场梦。但是,总有一些事实提醒着她,她所不愿意发生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场政变,虽非顾凤璋挑起,但是却在他策划之中发生的。顾凤璋镇守辽东之时,一边借机练兵,一边装作独木难支,江河日下的景象,甚至传出自己病重不能离榻的消息,让诸侯谋反之心益重,而这其中,又以平西王最为甚。

平西王本是皇帝胞兄,论能力论资历都不比圣上差,只因为夺位之时人未在京城,便错失了荣登大宝之机。故而他对皇帝诸多不服,早有不臣之心,但之前碍于顾凤璋的威势,不敢轻动,直至顾凤璋被皇帝调离京师意数年,又闻他因不服辽东水土而几度病重,月前又因箭伤缠绵病榻,这才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举兵造反。

只可惜,这一切却是在顾凤璋的算计之中。当平西王从封地起兵之时,顾凤璋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领着五千精骑从辽东返京,只比他晚一天的到了京中。待着他前脚带兵软禁皇帝,顾凤璋后脚就领兵入宫“平叛”,将平西王抓了个现行,谋反篡位的罪名就那么顺理成章的下来了。

“重伤”的皇帝,活了三天之后便与世长辞了,据说是因为在政变当晚被平西王射了一箭毒发身亡而死的,但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凭空中多出了一位皇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皇位,成为新帝。

那位皇太子,便是燕笙。

在那晚与平西王的遭遇中,见到平西王欲致燕笙死地,喜梅就猜测他的身份可能不止安南王的儿子那么简单,可是等顾凤璋行礼称他为太子时,喜梅还是被惊到了。

原来燕笙并非安南王的儿子,而是前朝皇帝的嫡子,曾经被立为太子。因为皇帝昏庸,听信谗言,误以为太子与皇后皆为不详之人,命人诛杀。情急之中有忠心的宫人杀了来执法的卫士,企图救走皇后与太子。但刚烈的皇后不肯背负奸佞的名称苟且偷生,拒绝了外人的救助,自己愤然放火烧了宫室,在火中身亡。她临死前将儿子托付给安南王,安南王借混乱将太子偷渡出宫,顶替了自己早夭的女儿,所以才有了燕笙这么多年的男扮女装。

安南王虽无大用,只落了个贤王的虚名,但为人却极是善心。年少时他也曾爱慕过皇后,虽最终心爱的人成为了皇后,与自己有缘无份,但是却不曾有半点嫉恨,而后对燕笙更是倾心教养,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依照他与世无争的想法,最好是将这孩子隐姓埋名,让他在异乡重新生活,只要能开怀平安就好了,名分身份什么都不打紧。可是燕笙当时虽然年幼,但却亲眼目睹母亲葬身火海,一堆近侍为了保护自己而身死,对皇帝充满了恨意,发誓要报仇雪恨。安南王拗不过他,于是只能从那时便开始暗暗经营势力,以伺起事。

不过谁也没料到,他们谋划多年的时机,竟然被顾凤璋抢了先。先皇无德,被顾凤璋扶持的齐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篡夺了皇兄的位子,让安南王扑了空。本来以为此生已经无望,没想到本来还算得上是贤明的齐王坐上王位之后,昏庸程度比起前任有过之无不及,嫉贤妒能排除忠良,连将他一手扶上宝座的顾凤璋都不放过,于是,本来放弃的希望,又那么一点点燃烧了起来。

这一次,安南王府跟顾凤璋算是各取所需,顾凤璋看新皇帝不顺眼想要换一个,但苦于找不到更合适的继任者,而安南王府有名正言顺的继任者,却没有实力夺得那个位子,当两厢遇到,相互试探考校之后一拍即合,于是将天下英雄做子的棋局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子了。

这一切,都是喜梅事后从顾凤璋和燕笙那里得到的部分坦白拼凑起来最接近真实答案的猜测。平西王的作乱只是个引子,顾凤璋需要的是一个人将昏君从那个位子上赶下来,更需要一个理由去消除那些已经尾大不掉的各地藩王。一个谋反,不知道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为此掉了脑袋。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喜梅一步步的走到了宫门口,看着重幔叠帐,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谁想到,皇帝的让位诏书,竟然出自于她手?

那日父亲抓了平西王,迎了燕笙入养心殿,满场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连喜梅自己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任务竟然是帮忙伪造诏书。

看着胸有成竹的顾凤璋,喜梅只觉得他的算计简直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的确,从当初模仿顾凤璋的笔迹开始,喜梅就察觉到了自己在临摹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在宫中侍奉的这一年多,她不能离宫,日常的消遣也就是学着各家笔迹玩儿,不但是皇帝,包括左右近臣,只要那些常进奏折的大臣,她都能写出八九分像。

只是,这些秘密她从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是怎么得知的?

看着熟悉而陌生的父亲,喜梅只觉得送到自己手中的那支笔有千钧重。

“写吧。”看着她吃惊的样子,顾凤璋的笑容温暖而又明亮,他微微颔首,俊朗的面容在昏暗的灯下若隐若现,“你可知道,你这只笔落下去,能造福多少人……”

“希望,这支笔带来的不是,无尽的苦难。”喜梅握紧了笔,有些颤抖的在墨池里蘸满了墨,看着一旁的燕笙轻轻说了声,然后照着前方写好的纸条,在那已经盖上了玉玺的绢轴上笔走龙蛇了起来。

第23章 召见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当喜梅走到宫殿门口,看着最后一层守卫对她行礼的时候,犹豫了许久,这才踏入那个门槛。

今天到这里来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因为燕笙执意要见她。

那晚箭伤之后,两人匆匆而别,竟然顾不得说上一句话。当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一是因为掺杂在两人中间的人太多,没有时间空间私下里说话,二来则是,喜梅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身份的陡变,让两人之间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支离破碎。

按道理说,喜梅此时早该离宫的。她在宫中只不过是被软禁,现在顾凤璋回来了,这理由早该不存在了,但奇怪的是燕笙并未放她离宫,而顾凤璋,也没有提接她回去的事。

喜梅就那么一直身份不明不白的带在离皇帝居所最近的一间宫殿里,无所事事。

身边的几个丫头一直跟着她,得知以往跟姑娘最亲近的昌平郡主是男儿身时,表情都十分精彩,尤其是纤云,她更是得知两人同床共枕过,顿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险些将满口银牙咬碎。

只不过,气也罢脑也罢,却没有一个人发作。若是换了寻常男子如此,只怕这帮护主的非要将那小子挠的满脸开花,大卸八块才是。可换了这人是皇帝,便有千般恼怒也都埋在了心里头,转而开始偷偷猜测,既然皇上对姑娘如此青睐有加,是否日后也得封个贵妃娘娘什么的?

有顾凤璋那个爹在,就是封个皇后也不为过啊。许多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头未尝不是这么想的。

看着连亲近的人都这副德行,喜梅在心中苦笑,燕笙这下可真如他所愿了。先前那般亲密,若他只是普通的皇子王孙,或许还有人敢捋虎须,对自己献殷勤,可眼下这番境地,就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皇帝的女人”下手吧。

政变之后,莫贤也来看过她。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两人相对而坐,小孩儿的脸色却满是委屈和沮丧,“原来你早就有了他,怪不得,怪不得你说我没机会了。”

“不是这样的。”喜梅在那里愣了许久,最后却只能苦笑的摇摇头。

她先前的那般说辞,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借口。

连莫贤都这般想她,可想而知其它人会是怎么样想法。

送走了莫贤,顾喜梅的一颗心也越发沉静了。现在的状况不是逃啊跑啊就能躲开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燕笙一心想要怎么样,她就算不怎么样也会怎么样。

寻死觅活那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一是压根儿没有做烈女的打算,觉得拿自己的性命跟别人死磕是很傻的事,还有一个就是,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想当初她进宫被软禁,多少人都以为她是走不出那道宫门了,谁想到今天又会有如此的转折呢?

等等吧,皇帝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的。

喜梅抱着这种打算气静神闲的在那宫殿里住了数日。人红了是非也多了,各种拜访的攀关系的巴结的示好的络绎不绝,连顾菀顾玉姐妹俩都进宫找她“拉家常”了,可喜梅紧闭大门一概通通不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骂她傲骂她狂骂她恃宠生娇不知进退,几个丫环听到那风言风语眼睛都气红了,喜梅却是通通一概不理。

狂又怎么样,傲有怎么样,有燕笙和顾凤璋撑腰,她如今在这宫里头也的确是不必看任何人脸色了。她生性谨慎,做事待人都是小心翼翼,但却并非是活在别人评价中的人,若是她不想理人,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能让她侧目。

一连过了数日,顾凤璋却是在百忙中抽出空来看了她一趟,也没有问闲话,只是说了说对燕笙的感官如何。顾喜梅琢磨着他多半是来做说客的,所以毫不客气的表示,对燕笙的能力手腕和隐忍程度他很佩服,但两人只是朋友而已,她跟他之间无半分暧昧,以后也更不想产生任何交集。

燕笙可是说是顾凤璋一手扶持上位的,喜梅不懂得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暗地里搀和一起的,但显然目前他们都是利益共同体,若是顾凤璋想要做点什么了加深两人同盟的关系的话,她无疑是个很好的筹码。

顾凤璋的薄情喜梅早已知道,因此她把话说的很重,甚至暗示,若顾凤璋执意要让她嫁给燕笙的话,她宁可去死。

喜梅原本以为顾凤璋听了这般忤逆的话会生气的,没想到他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笑的很开心。不过顾凤璋也没有说其它的话,笑完之后也没有提接喜梅出宫的事,只让她暂且先安心的在这里住着。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燕笙和顾凤璋新握权柄,扶持亲信排除异己忙的那叫个不亦乐乎。外面天翻地覆,可喜梅在这里却安静的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有的时候听着小宫女们背地里议论某某大人又倒霉了,某某大人又被抄家了,她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

就在喜梅以为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时候,忽然皇帝召唤,竟然将他带来了此处。

“顾御笔,陛下吩咐奴婢等人不得进入,还请你进去了往前走,陛下就在里面。”宫女屈膝的说话声吵醒了顾喜梅漫无边际的乱想,看着那层珠帘后的内室,喜梅不由得也停住了脚步。

又是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喜梅看着珠帘后空无一人的内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上次跟燕笙两个人相处的经历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她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再说了,这里是皇帝的卧室,若是她进去被怎么了,那简直是连哭都没得地方去哭。

这天底下的女人,哪个是他动不得的?!

“我不去!”想到这个,喜梅立马停住了脚步就要转身。

“顾御笔,请你可怜可怜奴婢。”没想到看到她这动作,那带她来的宫女竟然普通跪了下来,哭着磕起了头。

“请顾御笔可怜可怜奴婢们!”喜梅一愣,周围的人却都是一个挨着一个跪了下去,顿时屋内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第24章 借我抱一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看到这般阵场,喜梅是又惊又怒又恼,却又更无可奈何。

她不用想都知道她们这招是出自哪里,有何居心,可偏偏却是对她们这招没有半点办法。

在这宫里头住的越久,却也明白这宫女太监们的可怜之处。除了极少数品级较高的之外,剩下那些低级太监宫女,一天到晚做最累最重的活,所得的也只有一日三餐。平日里小心翼翼的不说,一旦有事,替罪羔羊也多半是她们。

就像现在,若自己不进去,吃罪的多半是他们。燕笙或许摆出这种阵仗是看准了她心软要挟她,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进去的话这些宫女太监们不会受到无妄之灾?

说到底,是他在赌她的心软。

喜梅吼了数声,他们却都是抖抖索索的跪着,她没有办法,只能愤愤的一甩袖子,“好了,都起来,我这就进去。”

顾凤璋早就说过,她的死穴就是不够狠,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改掉了。

“谢顾御笔垂怜。”带她进来的宫女站直了身子,眼中含泪的一拜,其他人也都起来拜谢。

“唉!”无奈的望了她们一眼,喜梅甩袖进了门。

“进去了吗?”喜梅刚进去不久,穿着宫装的锦儿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淡淡的问道。

“回姑姑的话,进去了。”宫女看着锦儿平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好。”锦儿望着宫门里头,脸色没有什么表情,可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却不知不觉的握紧了。

……

走进那道门,里面的空间很大,布置的也极为奢华,各种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看的人眼花,喜梅是第一次过来,几乎都道路了,好不容易摸摸索索了半天才找到正主。

燕笙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一面大大的梳妆镜前面,身影显得很是瘦弱。他旁边的衣架上挂着皇帝的衮服,上面的飞龙张牙舞爪,似要破空而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本应该恭恭敬敬的行礼喊一句“皇帝万岁”什么的,但是这个时候喜梅心情实在是不爽,将这一切都省了,脸色很是难看的盯着燕笙的背,忿忿的问道。

他被她的声音惊醒,回归头来看了一眼,脸色却浮现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就好像以前在她的小院里,两人对坐闲谈似地。

“过来,坐。”燕笙指了指身边的地方,给喜梅让了一半的位置。

如果换了别人,或许担心君前失仪什么的,可是喜梅这会儿恨不得他赶紧把自己剁吧剁吧得了,所以也没有客气,直接过去就坐了下来,气呼呼的说,“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我知道,可是若不是这样,你肯定不会过来见我。”燕笙低头玩着身上的衣袋,脸上有着很浅的笑容。

他的语调听起来有一股可怜的意味在里面,喜梅面对着他,有种生气都生不起来的无力感,最后只能气呼呼的问道,“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会罚她们?”

“会!”燕笙转头过去看她,眼睛里很是认真,“君无戏言,我之前说了,若是她们请不来人,那就自裁以谢罪吧。所以,如果你不来,她们以后就不会再在宫里头出现了。”

“昏君!”喜梅没想到他竟然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这么荒诞的事情,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然后低声嘟囔着。

燕笙被喜梅生气的样子取悦了,满足的看着她,过了半天才慢慢的说“我只在你面前做个昏君。”

只是这一句话,就堵的喜梅说不出一个字。

“你巴巴的要我来做什么?”喜梅望着前面镜子里两人很近的倒影,感觉到很不自在,忍不住张口问道。

“我想你。”燕笙跟她不一样,他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很是喜欢,直到她问话,才从镜子里头回过神来,“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今天,忽然就很想见你一面。”

燕笙说的太煽情,让喜梅倒是无从应起,只能装木头的呆在那里。

还好,他没有动手动脚。

如果只是口头上说说,她大不了装没听见就好了。

可没想到喜梅刚有这个想法,燕笙的手臂就伸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你想做什么?”喜梅对这个早就有心理阴影了,顿时连身上的毫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也尖利了不少。

燕笙被喜梅的反应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她,过了半天才说,“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抱抱你。”

喜梅僵硬的挺直了身子,没有说话。

“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不想你让你怕我。”燕笙抱住了她,将头搁在她的肩窝上,低低的恳求道,“让我抱抱你,只要你下就好。”

喜梅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低姿态的说话,一时无语中,只能坐在那里,假装自己是个枕头。

“等天亮就是登基大典,到时候穿上那套衣服,到金殿上接受百官朝拜之后,我就真的变成皇帝了。”他抱着她,低低的倾诉着。

喜梅抬起头,看着衣架上的龙袍,这才醒悟原来明天就是燕笙的登基大典。也是她这些天足不出户闹得,竟然连这种大事都给忘记了。

“老实说,这一天我盼了很多年,可是当我真的盼到了时,我又怀疑,这是否是我真正想要的。”燕笙抱着她,闭着眼睛,声音很是平静,可是那平静下面,却透露着说不出的悲凉。

“小时候,父皇常把我抱在膝头逗弄,他指着衣服上的龙告诉我,有一天我也会穿上这种衣服。”燕笙抱着她,慢慢的说着那些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往事,“他说,将来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他的位置,他的江山。”

“那个时候,他很疼我,教我念书,教我写字……”燕笙说起幼年的那些往事,说着说着,却是声音停了,“所以,知道赐鸩酒的太监来了时,我都不相信,是我的父亲要杀掉我。”

“他说过,我是他最得意的儿子,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可是为什么最后向我举起屠刀的人,会是他呢?”燕笙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困惑,像是一个被困在森林里的迷茫孩子,找不到出去的路口。

第25章 往事如烟

“父皇要杀我,只是因为有人说我不详,妨父碍母,若留我在身边,会对他有大碍。简单点讲,就是我在的话他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倒霉的事情,甚至还会遇到篡位之忧,不得好死。”说道这里,燕笙忍不住冷笑了数声,“所以,他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卜言,就杀了我跟母后。”

喜梅听着,握住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父亲!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燕笙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中一片昏暗。

“他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为了他自己,他可以将我们全部斩杀掉。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爱过我们。无论是我,还是母后,对他来说都是玩偶,看顺眼的时候,哄哄逗弄逗弄,看不顺眼的时候,便是可以随意打杀掉的贱人了。”

“他的身边,永远围着满满当当的人,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珍惜。”

“那个时候,我站在母亲寝宫里,看着熊熊大火燃起,母亲在那头,我在这头。我想过去,跟往常一样的扑到她的怀里,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熊熊火海。”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火,烧的连整个天都要点燃。”

“他们要把我抱走,我不愿意,我想扑过去抱住母后,我哭着闹着要她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怎么都过不去。火把房子烧的霹雳啪啦作响,不断有东西倒下,有根烧到一半的房梁掉下来砸着了我的腿,我从来都没有受过那么大的疼,哭的眼前一边昏暗。”

“可是那,远远比不上我看着母亲被大火吞噬的疼痛。”

“她一直在笑,笑的很凄厉,笑道我都害怕了起来。”

“她说她爱我,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爱我,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带我离开,而是要为那个男人死在那里?”

“她跟父皇一样自私,她为了她的名誉,为了那个男人不爱她了而死,却听不到我苦苦的哀求,却不懂得,我有多么需要她。”

“我恨她,却又爱她。我在宫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看看。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可是每当我站在那里,闭着眼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会浮现出那做宫殿的一切,每一个小摆设,每一片帷帐,还有那些穿梭在其中的人,我都记得……”

“可是,他们都回不来了。”

燕笙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看着他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珠,喜梅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

她想起两人在皇宫里的第一次相遇了,先皇后的寝宫应该是在不远处,燕笙想必是半夜祭祀母亲,不想着遇到了皇帝,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才仓皇出逃的吧。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杀我们,一半是为了那个卜辞,一半却是因为母亲的家族掌握了太多的权柄,让他不安了。”过了很久,燕笙才慢慢的继续讲述,“我的舅舅们为国家出生入死,但是当外敌被肃清的时候,他们反倒成了皇帝的肉中刺。他以谋反的罪名将母亲与我赐死,再株连九族,母亲的宗族数千人,竟无一幸免。”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亦或者是我还活着那个卜辞真的起效的缘故,他一直宝贝的位子真的被人篡夺了,而那个杀死他的人,竟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弟弟,那个被他用来接管我舅舅们的权利人。”

“那个位子,能把人变的不像人。握着天下权柄,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帝王心思容得下一切,却单单容不下情谊。”

“坐在那里的人,没有爱情,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除了权利,什么也没有!”

“当我离开这宫廷的第一天起,我就盼望着我能名正言顺的回来,登上属于我的宝座,夺回本该如属于我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就站在它面前了,我却发现我竟然不敢踏上去。”

“那条路太孤单,我在上面,只有一个人,看不到别人的脸。”

“我很害怕。”

“我怕我是否会渐渐变得跟我的父亲一样面目可憎,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在他身边,只能孤孤单单的死去。”

燕笙抱着喜梅,低低的呢喃着,声音充满了无助。

“这些话我不能对别人讲,我是他们的信心,我知道倘若我露出一丝丝虚弱,那些人便会将我无情的抛弃,选择更加有力的代理人。因此我只能跟你说。”

“你说过,在你眼中我只是我,所以,我在你面前不用顾忌身份和地位,想要哭就哭,想要笑就笑……”

“你不会把我的伤疤,当做攻击我的武器,当做嘲弄我的笑柄。”

“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

喜梅坐在那里,姿势从最初的拒绝变成了拥抱。

她总算知道了燕笙叫她来的原因,面对着这样一个他,她说不起任何伤人的话。

这个,就是他最后的脆弱了吧。

燕笙絮絮的说了许多话,最后终于疲倦了,把头枕在她的肩上,闭着眼睛默默的相拥着。喜梅坐在那里,看着落在自己手心的他的发,又黑又长,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缎,又像是一腔理不断的愁绪。

“不管怎么样,可你最终还是会踏上去的,不是吗?”喜梅轻轻的说着,拍着他的肩。

她明白燕笙的彷徨无依,可是越是明白,却也越懂得,他是不会收手的。

他,只是在跟过去的他告别。

他的坚韧和企图心她都懂得,他会有一时的软弱,但是这发泄过后,却又变得无比的坚强。

“是。”听到她的话,燕笙沉默了许久,然后供认不讳的答道。

那个位子,他是不会放弃的。

“你果然,还是最了解我的。”燕笙看着她安详的面容,感叹似地说出了这句话。

喜梅浅笑了一笑,不再作答。

男人就是这样,她父亲如此,燕笙也差不离。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变亮,喜梅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已经麻到没有知觉,所以她忍不住动手推了推燕笙,“时间不早了。”

登基大典不容小觑,前后要准备很久,只怕外面的宫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让我再抱抱。”燕笙抱着她,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像只不想面对现实的鸵鸟。“陛下,该准备更衣上朝了。”见着他这样赖皮,喜梅不得不正了正脸色,大声叫了一句。

燕笙听到这话,眼神一黯,坐直了身子,转手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近乎于哀求的说,“你陪我。”

“我……”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底里看到最诚挚的渴求,那几乎让她动容,但是想想以往,她还是硬着心肠抽出了手,“不,我不能。”

他说的,不仅仅是陪他入朝那么简单。

她懂得,答应了陪他,那或许就是一生的承诺。

她不能答应。

做不到的事情,永远不要轻率答应,虽然有伤害,但总好过给人希望后又让人绝望。

“你不愿意?”看着她挣脱开的手,他满脸的黯然。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能陪着你走到最后的人。”喜梅低着头看着两人的手,“其实你一直不孤单,你身边有大把的愿意跟随你到最后的人,你怎么,就不看看她们呢。”

“把目光放在那些爱你的人身上,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这里。”喜梅叹了声气,这是她能给他最好的忠告了。

她心不在他这里,再强迫也是无用。

“你讨厌我?”燕笙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悲恸,“还是你不相信我,觉得我要你,只是出利益考量?”

“我怀疑过。”既然他这样问,喜梅也没有隐瞒的打算,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他急急的想要分辨是摆了摆手,“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是怀疑过你的用意,但是当你那次奋不顾身的救我时,我就再也没有半分疑虑了。”

“本能,往往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你能在那个时候不顾自己安危,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但是对你的厚爱,我真的承受不来。我喜欢你,感激你,欣赏你,我可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帮你做我能做的事情让你开怀,为了你,甚至失去生命也无所谓,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你要的爱。”喜梅看着他,缓缓的说道。

“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我的拒绝并不是天塌下来。我会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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