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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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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禁令显然是针对浦氏的,令她眉毛倒竖,瞪圆了一双小眼睛,只是还没胆大到当众同大老爷顶嘴,所以强忍着罢了。
孟振兴最后又道:“所有出资人,都可以与大太太一起负责垦荒事宜,包括管理公中出钱的那部分。”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堂上顿时又议论起来。
只有浦氏,从进堂屋到现在,都被当作是隐形人,早憋了一包儿气在肚子里,此刻听得垦荒事宜只由肖氏负责,却没有把她加在里头,立马就发作了,起身质问孟振兴道:“大老爷,我同大太太一样,都是孟家的媳妇,负责垦荒的人里头,却怎么只有她,没有我?”
孟振兴和颜悦色地与她解释:“大太太昨儿晚上就已经跟我说了,她要拿私房钱出来垦荒,所以此次垦荒,由她牵头。若是二太太也愿意拿自己的私房银子出来,那自然也能名列其中。”说完又问:“二太太可愿意?”
孟振兴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毫无歧视的意味,但浦氏却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地坐下,再不提这事儿了——前儿她的私房钱才被孟振业拿走,充了赎回孟楚清家什的首款;就是以后每月的月钱,都要拿一半出来交给孟振业,以作赎回家什的尾款呢。可以说,从今往后,她就是这家里最穷的人之一了,就算想出钱加入垦荒,也没那能耐了。
孟振兴见浦氏如此,便又去问其他人:“可有愿意出钱的?”
众人皆现犹豫之色,孟楚清感受着臂上银环传来的阵阵凉意,也没有作声。
孟振兴只得道:“那便散了罢,你们回去再仔细想想,若是有了主意,就去同大太太说。”
众人应了,起身行礼,按着长幼顺序依次退下。
孟楚清回到东厢,发现当掉的家什已经全部送了回来,忙里外仔细检查一遍,见并无甚么磕损,很是高兴。
此时已近正午,屋里热得很,梅枝忙取来一把扇子,与孟楚清扇风,戚妈妈则抱来个在水桶里浸了半天的西瓜,切作薄片,插上竹签子,搁到她面前。
孟楚清拿起一块尝了,直觉得甜似蜜糖,凉似雪冰,忙拿碟子分了几块给戚妈妈和梅枝,叫她们也尝尝。
戚妈妈和梅枝守着规矩,不肯就吃,孟楚清嗔道:“我自小没了娘,跟前就你们两个了,若还跟我讲规矩,这日子真是没个趣味。”
两人这才谢了赏,坐下吃瓜。梅枝一面吃,一面还不忘腾出一只手去给孟楚清打扇,孟楚清忙接过扇子,自己扇着,将方才在前院堂屋发生的事,讲给她们听。
戚妈妈和梅枝都算是孟家的老人儿了,听了诸如公帐短缺,各人凑份子垦荒之类的事,虽有惊讶,却不至于诧异,皆道:“各人自出钱垦荒也好,好歹落几亩田在自个儿名下,将来不管孟家如何,都有个依仗。”
孟楚清听出她俩的意思,问道:“你们觉得,我该出钱,自垦荒五十亩?”
戚妈妈诧异看她:“五娘子,你不是本来就想买田么?有此机会,为何不做?”
梅枝看了看孟楚清,笑道:“五娘子准是怕大老爷的话最后不会兑现,是也不是?”
戚妈妈道:“那怕甚么,先把田契捏在自己手里,等落籍时,看着大老爷把此项记载清楚,不就得了?”
原来在户籍本上,会载明这一户每人名下各有甚么产业,这些产业,属于私产,虽然户主也有权力动用,但必须经得本人同意,所以,若能在户籍本上注明清楚,这笔田产就还是很有保障的。
孟楚清到底是穿越而来,对古代律法不算十分清楚,此刻听了戚妈妈的解释,心内疑虑尽消,道:“那我就出钱垦荒五十亩罢。”
梅枝亦是赞成她这样做,道:“五娘子怕甚么,大老爷当众保证了的事,若是他反悔,二老爷都不会依。”
孟楚清点头称是,当下打定主意,要出钱垦荒。不过,照着戚妈妈的建议,她准备第二日再去前院找肖氏,免得让人觉得她太过急迫。
商议既定,三人继续吃瓜,讲讲闲话,好不快活。
正聊着,忽然门外有人在唤:“五妹妹可在屋里?”
孟楚清放下西瓜,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住在对面的三娘子孟楚洁和四娘子孟楚涵结伴来了,她忙将二人迎进屋里,请她们吃西瓜,又问梅枝:“上回进城买的漉梨浆可还有?调来与三姐四姐尝尝。”
梅枝笑应一声,走去开了墙边的高柜,取出一只白底青花的瓷罐,掀开盖儿,拿细长柄的瓷勺子舀出三勺漉梨浆,搁进茶壶里,又捧来一壶在水桶里浸过的茉莉花茶,也倒进茶壶,与那漉梨浆一起调匀,分倒三杯,奉到孟楚清和三娘子四娘子面前。
孟楚清捧起来,尝了一口,犹觉不够味,叫梅枝又添了一勺,叹道:“这些凉水,真正讲究起来,是该在井水里湃过才好,可惜韩家庄总是旱,井里都打不来水了。”
三娘子孟楚洁伸出手指,直戳她的额头:“咱们家就数你花样儿多,真是个好养活,难伺候。”
四娘子孟楚涵望着手里的杯子,幽幽叹息:“五妹妹嫌这漉梨浆不好,我们却是难得吃上一回哩,西北不比湖/北,这样一壶漉梨浆,只怕没有三钱银子买不回来罢。”
“开口闭口就是钱,江妈妈怎么教你的?”孟楚洁横了孟楚涵一眼。
孟楚涵得训,不敢反驳,黯然垂首。
孟楚清忙出来打圆场,岔开话题,问孟楚洁道:“三姐今儿怎么得空到我这里坐坐?可是有事?”
孟楚洁将身朝前一探,道:“五妹猜对了,正是有桩事想来问问你——那让咱们自己出钱垦荒的事儿,你说可行不可行?”
孟楚清没有就答,反问她道:“三姐可曾去问过爹?爹怎么说?”
孟楚洁撇撇嘴,道:“这事儿就是他同大伯他们定下的,他能怎么说,自是垦荒千好万好。”
这倒也是,孟楚清道:“既是爹也说好,那我就把那首饰当几样,换些钱垦荒罢,不管怎样,爹总不会害咱们。”
孟楚洁连连点头,高兴地道:“不瞒五妹说,我那里也有几个闲钱,想要应了大伯的提议,拿出去垦荒,所以先来问问你,若是也出钱,咱们约了一道去。”
孟楚清点头道:“使得,我听三姐的。”
孟楚洁最爱听她这一句“我听三姐的”,笑容满面,又去问孟楚涵:“四妹,莫要总垂着头,好歹也说句话,那荒,你垦不垦?”
孟楚涵慢慢地抬起头来,垂着眼帘,轻声地道:“你们去罢,我哪里有钱……”话刚出口,猛然发现自己又不当心说了个“钱”字,慌忙以手掩嘴:“三姐,我不是有意的。”
孟楚洁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少摆这副脸,给谁看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孟楚涵咬紧下唇,开始落泪,孟楚洁见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拉起她就走,连声地道:“罢了,罢了,咱们回去,别给五妹添了晦气。”
孟楚清忙劝道:“三姐,四姐也不是有意,你莫要总是训她。”其实她很想说,你刚才还不是提到了钱字,真是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那四姐,也是性子太柔弱了些,然不晓得反驳回去,只知道哭。
孟楚洁哪里肯听劝,脚下不停,只道:“我带她去问问杨姨娘,看她那里有没得闲钱,咱们姊妹,要买就都买,单剩她一个,甚么意思。”说着,又回头对孟楚清道:“五妹你等着我,明儿一早我来叫你,咱们一起去找大伯母。”
孟楚清应了,将她们送出门外,看着她们朝杨姨娘处去了。她回到屋里,将漉梨浆搁到一边,只挑那西瓜吃,戚妈妈走过来,笑道:“三娘子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地最善。”
“可不是,就是不晓得她劝不劝得动杨姨娘。”孟楚清思忖着,杨姨娘一直不算得宠,每月里不过领着月例过日子,只怕跟孟楚涵一样,手头紧,拿不出闲钱来垦荒。大家姊妹一场,若孟楚涵真拿不出银子,不如叫上孟楚洁,帮她分摊了算了……
她想着想着,又算了算账,觉得这笔钱,她还算出得起,于是便决定明儿孟楚洁来约她时,若是见不着孟楚涵与她一起,就把这主意同她讲了。
第十一章 生变
第二日,孟楚清起了个大早,由梅枝服侍着刷牙、洗脸,穿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戴上两朵刚摘下来的茉莉花,又将那自小戴的金项圈挂到了脖子上。 刚打扮停当,孟楚洁就来了,遂并在一处吃了早饭,朝前院肖氏那里去。
路上,孟楚清与孟楚洁道:“三姐,四姐还是拿不出钱来?不然咱俩凑一凑,替她出了?”
孟楚洁十分干脆地回答道:“使得,只是我那银子具体有几多,还不曾仔细称过,待我回去称了重量,再看能替她出多少。”
孟楚清最喜她们姊妹间相亲相爱,闻言很是高兴,挽起了孟楚洁的胳膊。
姊妹俩才走到前院堂屋门前,便有肖氏屋里的两个丫鬟迎上前来,热情地将她们朝里让,口中叫着:“太太,三娘子和五娘子来了。”
肖氏正坐在上首右手边的椅子上吃茶,听见通报,立时丢下茶盏,露出了笑脸:“三娘,五娘,快快来坐!”
肖氏生得富态,圆脸圆眼圆下巴,因为笑着,连那眉毛都变作弯弯的半圆形了,看上去很是亲切和蔼。
孟楚清与孟楚洁上前行礼,口称:“给大伯母请安。”
肖氏连声叫起,笑道:“快些坐下,别累着了。”又问:“早饭吃过了?大伯母这里有才做的韭菜麦饭,叫人盛来你们尝尝?”
肖氏虽然也是湖北人,这几年却被同化得厉害,渐渐喜好上了面食,也正因为如此,她那身形才不断地朝着横向在发展,而孟振兴这两年的小妾越雇越多,大概也与她的身形有关?孟楚清仍旧坐在最末,借着孟楚洁的遮挡,一面偷偷打量肖氏,一面暗自八卦。
而孟楚洁还没问孟楚清的意见,就已代她作了答:“谢大伯母惦记,我们才吃了早饭来的,下次再来尝大伯母的麦饭罢。”她性子急,说完话,不等肖氏来接,就急急忙忙地道:“大伯母,我们来是为了——”
她急,却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急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人打断——只听得门口传来一声高呼:“大嫂子,我出钱,我要垦荒!一百亩,一亩不少!”
这样大的嗓门,这样嚣张的态度,除却浦氏,再没有别人。 孟楚清和孟楚洁双双转过头去一看,果然是穿着一条青布裙子的浦氏,迈着大步正跨过门槛。
这时浦氏也看见了她们俩,明显一愣,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径直走到肖氏跟前,将一只鼓鼓囊囊,有棱有角,明显包了银子的帕子递给她道:“大嫂子,我回去仔细想过了,我也是孟家的媳妇,没道理你领着大家伙儿外头垦荒,我却在屋里坐着的道理,因此我也拿些银子出来,凑个份子,你赶紧拿秤来称称,看斤两够不够。”
浦氏的私房钱,不是让孟振业搜走了么?她哪里又来的银子?难不成她还学狡兔三窟,留了一手不曾?这可真不像她的性子。孟楚清看着那包明显分量不少的银子,很是诧异。
肖氏将那帕子打开,摊在桌上,三锭细丝纹银,成色十足!
孟楚清再一次惊讶不已。
而孟楚洁却骤然变了脸色,忽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到桌前,依次拿起那三锭银子,倒过来细瞧。
浦氏不高兴了,伸手去夺,板着脸道:“三娘子,你看就看,动手动脚作甚么。”
孟楚洁紧紧攥住一锭银子,怒目以对:“这银子分明是我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浦氏上前几步,使劲儿去掰她的手,骂道:“三娘子,你魔障了还是怎地?竟说起胡话来!这银子上刻了你的名字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还不快些还给我!”
孟楚洁怎么也不肯松手,反去推浦氏,两人扭作一团。她的丫鬟绿柳就立在檐下,但未经传唤,却不敢入内,急得直跳脚。
肖氏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就在这里干起仗来,连忙起身劝架,但她人肥气短,怎么拉解得开,急得满头是汗。
孟楚清见状,连忙招手叫绿柳和梅枝都进来去拉架,自己又走到孟楚洁身旁,小声地道:“三姐,你同这样的村妇干仗,也不嫌掉了身价?”
孟楚洁一听,幡然醒悟,马上松开了手,那银子乓地一声落地,却正巧砸在浦氏的脚背上,疼得她抱脚直跳。
孟楚洁指着她哈哈大笑,又向肖氏和孟楚清道:“大伯母,五妹,这银子千真万确是我的,不信你们瞧——”她拿起桌上的另两锭银子,示意她们来看。只见那两锭银子的底部,都刻有小小的一朵花。
孟楚洁又道:“方才她把银子一拿出来,我就发现不对,我这有一锭银子,是缺了一个小角的。”说着,将那处缺口指给肖氏和孟楚清看。果然,其中有一锭银子上,缺了一个小口,像是被甚么重物撞击过似的。
孟楚洁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这三锭银子,还是我姨娘在世时留给我的,那时我才几岁,夜夜捧着这银子哭,却不想人小,力气也小,一个不留神,竟将银子失手落了地,撞到床脚上,凹进去一小块,成了个缺口。”
孟楚洁的姨娘,是在逃荒路上为救孟振业,跳进河里,被河水冲走了,连尸身都没寻着。肖氏听着她的哭诉,也渐渐泪水盈眶,搂过她道:“三娘,你放心,大伯母定然为你作主。”
浦氏在旁一听,急了,叫道:“不过是三朵花外加一道缺口而已,难不成这世上,就只有她会刻花,就只有她的银子上有缺口不成?你们也实在太欺负人!”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肖氏虽然偏着孟楚洁,但到底也得以理服人,于是问道:“三娘,此事可还有人知晓?”
孟楚洁摇摇头:“那还是我小时做的事,并不曾有谁知道。”
浦氏一听这话,越发嚣张起来,直称孟楚洁见财起意,诬陷于她。
肖氏没有办法,只得又去问孟楚洁:“三娘,这三锭银子一共有几两?”
她大概是想着,若是孟楚洁能一口说出这三锭银子的重量,或许就能证明这些银子是她的,但孟楚清在旁听了,却先叹了一口气,孟楚洁一向大大咧咧,糊涂着哩,她在来的路上不就说过,她根本就不晓得这些银子有多重,她压根就没称过。
果不其然,孟楚洁流着泪摇摇头,直瞪浦氏,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但浦氏见她毫无真凭实据,哪里怕她,得意地笑了一笑,将三锭银子合在一处,催着肖氏拿秤来称。
肖氏打心眼里相信这银子是孟楚洁的,孟楚清也一样相信孟楚洁的为人,可是她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让旁人也无法。肖氏看看孟楚洁,又看看浦氏,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将那银子判给了浦氏,叫丫鬟们拿秤来,称那银子的重量。
浦氏完胜,面有得色,孟楚洁本在怒视于她,却忽经绿柳提醒:“三娘子,你还不赶紧回去瞧瞧那银子还在不在,再好好查查是谁下的手?”
浦氏这银子就是她的,还有甚么好瞧的,不过此事究竟是何人做下,倒确是该好好查一查,孟楚洁忽然想到了甚么,脸色突变,竟先看了孟楚清一眼,再才领着绿柳出去了。
孟楚清想了想,追出去了——垦荒的事可以待会儿再来,姊妹间若起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通向后院的随墙小门处追上了孟楚洁,问道:“三姐,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孟楚洁并不作声,但却拽住了她的袖子,一路疾奔,冲进孟楚涵的房间,把孟楚涵的奶娘丫鬟都赶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孟楚涵正坐在窗前绣一朵花,见状唬了一跳,连忙丢了针线,上来询问:“三姐,五妹,这是怎么了?”
孟楚洁满脸愤恨,背着身子坐到一张凳子上不说话。孟楚清只得代劳,将方才在前院堂屋发生的事情,讲与她听。
孟楚涵听完,以手掩嘴,惊讶不已。
孟楚洁却转过身来,看着她和孟楚清,冷笑连连:“我的好四妹,我的好五妹,我有些闲钱的事,就只在昨儿与你们提起过,除此之外,再无旁人知晓,你们倒是告诉我,这消息它是怎么长了翅膀飞出去的?”
第十二章 冤枉
孟楚涵辩解的话还未出口,先落下泪来,委屈地道:“三姐,你这是疑了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潜入你房内盗银子!”
孟楚洁冷哼一声,道:“你自然是没那个胆子,但俞妈妈却有!这事儿我前后想过了,除她之外,再没有旁人,定是你和五妹中间的一个,将我有钱的消息透露给了她,她再趁着我昨夜熟睡,翻了我的箱柜——昨儿可不就是她值夜,再没有错的。 ”
这番分析,很是到位,俞妈妈那人的德性,大家都晓得,如此说来,那银子一多半就是她受人指使,偷去给了浦氏了?那么,究竟是受谁的指使呢?
孟楚涵看看孟楚清,又看看孟楚洁,小声地问:“三姐,你有钱的事,该不是还告诉了别人,你自己却忘记了?”
孟楚洁拍案而起,气道:“这事儿连绿柳我都不曾告诉,那还能有错?四妹,你这是甚么意思?”
她这一通吼,孟楚涵再不敢说话了。
孟楚洁便又去看孟楚清。
孟楚清忙辩解道:“三姐,你试想想,若这事儿是我做的,结果是甚么?我也出钱,太太也去出钱,最后我俩一起负责垦荒?我同她关系如何,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怎会想方设法地去与她共事,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孟楚洁想了一想,觉得这话很是有理,马上缓了神色,握住孟楚清的手道:“五妹,是我糊涂了,你也是要出钱垦荒的人,怎会去助她;再说她才谋算过你,虽未得逞,但你心里一定还是恨的,断不会帮她。 ”
孟楚涵在旁边一听,急了,忙道:“三姐,你莫要怪我不信五妹,可这事儿,还真不一定。”说着,凑到孟楚洁耳边,小声地道:“说不准是因为太太又找五妹要钱,五妹被逼得没办法,所以才想出这么个祸水东引的法子的。”
这种可能性,还真是存在,孟楚洁心思急转,又疑起孟楚清来。
孟楚清耳朵尖,在一旁把孟楚涵的耳语听了个十之,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她能够理解孟楚涵急于洗清自己嫌疑的迫切心理,可这也犯不着朝她头上泼污水罢?难不成她心里有鬼,所以才这般地迫不及待?
被至亲的人冤枉,是孟楚清最受不了的事,她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说出口,转身就走。
孟楚洁在她背后大喊:“莫走,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哩。”
孟楚清停住脚步,却没回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三姐想查,就尽管查罢,却恕妹妹我不愿奉陪了,您那几两银子,我还真没看在眼里,莫要耽误了我去交钱垦荒。”
孟楚洁见她这般硬气,反倒犹豫起来,孟楚涵又凑到她耳旁,小声说起来。孟楚清已不想再听,大步走出房门,重重吐出一口气,顺着抄手游廊朝自己房里走。
回到东厢,戚妈妈接着,见她神情不对,忙问缘故。孟楚洁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犹自气愤不已,道:“想当初逃荒路上,那样的艰难,我们三姊妹还是你帮我助,亲亲热热,而今日子过好了,反倒生分了,再接下来,只怕就要反目成仇了!”
戚妈妈连忙递上一杯清火的菊花茶,劝慰她道:“五娘子,想宽些!到底不是一母同胞,再好能好到哪里去!再说这事儿三娘子疑心的,就只有你和四娘子两个而已,四娘子若不把事情朝你身上推,她就要成那盗钱的人了,能不着急?”
“那她也不能红口白牙地诽谤我!”孟楚清一向小心眼儿,可不是那么快就能释怀的,“亏得我还惦记着凑钱为她垦荒置产,看来这笔银子我可以省下了。”
戚妈妈也晓得她这性子,便问:“五娘子,那你打算如何洗脱嫌疑?”
孟楚清嘲讽笑道:“且瞧着罢,做下龌龊事情的人,总有一天要露出马尾巴来的——这事儿不管是谁做的,太太准是给了她好处的,咱们留心些,且看谁突然多出些‘好处’来,那告密的人,一准儿就是她了。”
戚妈妈点头称是,赞道:“五娘子这样做甚好,若是急着去辩解,没得掉了自己身价。咱们是甚么身份,二房嫡女!犯得着急急忙忙上赶着去解释么,三娘子和四娘子就算要冤枉你,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别说咱,就是老爷也不会轻饶了她们。”
孟楚清喝下一杯菊花茶,唇齿留香,心情总算好了些,道:“这干花瓣甚好,今年秋天再多晒些。”又道:“我没做亏心事,该急的人不应是我,还是让那心里有鬼的人着急去罢,我且赶紧寻大太太去,把那垦荒的事儿说了。”
说着起身,朝前院去了。
前院堂屋里,肖氏竟还在等她,一见她进门就笑了起来:“五娘,方才怎么说着说着就走了?”
孟楚清连忙道歉,道:“三姐出了这档子事,心里不痛快,我赶着去劝她,竟忘了向大伯母告退,真是罪过。”
肖氏笑着指了椅子叫她坐,又叫小丫鬟重新倒茶上来,道:“一家人,这般气作甚,反倒生分了。”说着又问:“五娘今儿来大伯母这里,可是有事?”
孟楚清便将愿意出钱垦荒的事说了,又道:“只不知垦这五十亩的荒地,总共须得几多银子,若是多了,只怕我没得,我那里虽有几件首饰,但却不想全都当掉,毕竟那是我娘留下的遗物,总得留几样作个念想。”虽然早已算出了所需的钱数,但为了表达自己其实很穷的意思,孟楚清还是故意问了一问。
“那是。”肖氏面露歉意,“若不是家里实在没钱了,你大伯父和你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竟害得你要当你娘留下来的首饰。不过垦荒也花不了那许多钱,五十亩地,不过四十两银子罢了。”
第十三章 筹备
四十两银子可不少了!尽管同肖氏一样也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但孟楚清还是很清楚这四十两银子的价值的。 四十两银子,可以买十来朵上好珍珠结成的珠花,一百三十壶漉梨浆,一千三百碗路边摊上的插肉面,实在不算很少了。
因此,尽管在她的银臂环里就藏着整整一千两银票,但孟楚清还是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将那手帕子绞了又绞,方才道:“我虽为女儿家,但也是孟家的人,而今家里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理,这四十两银子,我回去凑凑,赶明儿给大伯母送来。”
这话既干脆,又动听,肖氏的团团脸上笑作一朵花,连声道:“还是五娘懂事,不枉大伯母疼你一场。”
孟楚清便说要回去筹备银两,起身告辞,肖氏让自己贴身的丫鬟直接将她送到了后院东厢门口,那丫鬟对着来接的戚妈妈,将孟楚清狠狠夸了一通,方才回去。
戚妈妈就望着孟楚清笑:“五娘子跟大太太说了?”
孟楚清走去东次间,自架子上取了本《氾胜之》来看,回道:“说了。五十亩。我越想越觉着这垦荒是有利可图的事儿,本打算多交五十亩的钱的,但一想太太定的就是一百亩,我若也这样,倒像是与她作对似的,只得罢了。”
戚妈妈点头称是,又奇道:“太太是有户籍的人,平日里又顶顶小气,怎么这回却大方起来了?”
孟楚清翻过一页,道:“准是瞧着负责垦荒的人里头,只有大太太而没有她,心里不痛快了,横竖那些银子又不是她的,何乐而不为。罢了,那银子究竟是谁的还不定呢,往后我也不提了。”
“谨慎是该的。”戚妈妈点头称是,倒了盏才榨出来的西瓜汁搁到她手边。
孟楚清喝着西瓜汁,看了几页,便起身去了寝室,挽起袖子,将那银臂环取下来打开,拿小镊子夹出里头的银票,取出一张五十的,叫戚妈妈想法子换作散碎银子,过几天给肖氏送去。
剩下的银票,她仍塞进银臂环,贴身戴在了手臂上,心想,若是孟楚洁能同她一样小心些,也就不会出这么一档子事了。
她这里收拾停当,正是中午,遂吃过午饭,再歇午觉,一如往常。西厢那边不时有吵闹声打骂声传来,她因心里有气,只当作没听见。下午梅枝上来伺候,带来消息,说是俞妈妈挨了孟楚洁的打,却不服气,一状告到了浦氏那里。
浦氏偏袒俞妈妈,把孟楚洁叫去责骂了一顿,孟楚洁气不过,竟叫门上套车,带着绿柳进城去了。
“三娘子这是要去告状哩,只不知老爷怎么说。”因为事情牵扯到孟楚清,梅枝很是担心。
戚妈妈生怕孟楚清多想,忙道:“老爷最公道不过的一个人,断不会冤枉我们五娘子的。”
这事儿孟楚清已经气过了,再提起,只觉着好笑:“三姐要疑我,就得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去找爹也没用。”
“正是这个理。”天色渐暗,戚妈妈掀开香炉,燃了一把芸草。
孟楚清亦起身,拎了小铜壶,带着梅枝上后面花圃给花儿浇水去了。
虽然孟楚清看淡此事,但梅枝却生怕孟楚洁闹出些甚么对孟楚清名声有碍的事体来,直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
然而到了第二天,孟楚洁却是一个人到家的,一回来就扎进房里,再也没冒头。梅枝心下诧异,悄悄儿去打探,却无意间听见孟楚洁在屋里发脾气,说孟振业太偏心,上回孟楚清因为家什的事去找他,他二话没说就跟着回来了;这回她去,却怎么也不肯回来,这都是因为嫌弃她是个庶出,连她姨娘为救他而死,都不能教他高看一眼。
梅枝听了,心中窃喜,连忙回来讲给孟楚清和戚妈妈听,双手合十地笑:“阿弥陀佛,原来三娘子碰了一鼻子灰,老爷果然是英明。”
戚妈妈叹道:“三娘子太要强,凡事爱钻牛角尖,我们五娘子上回去,是证据确凿,只等老爷回来主持公道;而她这回去,有甚么?连银子是谁偷的都不能确定,老爷回来能作甚么?帮着她一起查案么?老爷教忙着哩,能有这闲工夫?”
孟楚清一面听她们絮叨,一面忙翻昨天没看完的那本《氾胜之》,心道,垦荒种田一事,她还真是个门外汉,虽说并不用她事必躬亲,但理论知识总得多了解些,免得到时被人欺了去。她想着想着,就又把一本《四时纂要》找了出来,与《氾胜之》对照着看。
戚妈妈见她专心,忙拽着梅枝要出去,梅枝却一扭头,向孟楚清道:“五娘子,你要想学垦荒,叫个会种田的来一问便知,何必辛苦去翻农?”她说着说着,倒勾起自己的兴致来,扭身就朝外跑,口中道:“待我去隔壁余家借个算盘回来,帮五娘子算算这笔账。”
算盘前院肖氏那里就有,还消跑到隔壁借去?戚妈妈稍一愣神就明白过来,她借算盘是假,打听垦荒的事儿是真,那余家世代务农,家里不但有田,而且还雇了佃农,关于雇人垦荒一事,在这韩家庄,大概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梅枝这丫头可真够机灵的,把这些事体打听清楚,就免得五娘子到时被人哄了去。戚妈妈由衷地赞了一声。
孟楚清亦笑:“妈妈和梅枝真乃我的左臂右膀。”
戚妈妈甚么也没做,却得了她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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