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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隋好驸马-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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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也就是一个急字和一个渐字的区别了,只要说出一番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体恤民力的道理,再辅之以一些如何提高进度、减少经办官吏贪墨帑项、滥用民力的缺口,给杨坚眼前一亮的感觉的话,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除了安抚东南之外,讨伐高丽的事情上,萧铣在直接军事作战方面自然没什么可谏言的,毕竟军事不是他的长项。但是有了两世见识,结合隋末近海航行的航海技术,谏言一些军粮海运,从登莱骚扰辽东乃至高丽背后的方略,还是可以提一些的,只需……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萧铣便这般每日揣摩着写一些模拟的范文,一边修饰自己的文笔,深居简出,三月春闱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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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吴中豪侠
欧阳询和沈君道两个旧识在那儿扯起叙旧之事,萧铣一下子变成了陪衬,只好在一旁干瞪眼旁听。
听了半晌,隐约听明白了这个沈君道原本在南陈亡国之前就做到了吏部侍郎。结果南陈亡国入隋后,也是多年没官做,三年前才被太子杨勇举荐,做了一个闲职学士。结果那点俸禄在物价高企的京师依然连养家都养不起。沈君道与长子只有替人抄书卖钱过活——这倒是让萧铣心有戚戚焉,因为他在投靠天台寺之前,也曾经在五岁稚龄便尝过抄书卖钱维生的苦日子。
不过,和父兄文质彬彬的谋生方式不同的是,一旁那个叫做沈光的少年生活方式却是大相径庭:一开始萧铣以为沈光也就比自己小个两岁左右,总该有十二岁了,但是问了年纪才知道居然才虚岁九岁,那么小年纪就长了五尺多身段,也算是魁梧得紧了。
最奇葩的是,这个沈光居然武力值非常逆天,九岁就能开八斗弓,而且好勇斗狠,这一两年来居然能够混成一群京师的少年游侠儿中的知名人士。在大兴利人市等一些地方找几家没啥背景的店铺收一点保护费,赚钱补贴父兄。恰才父子二人对话,沈君道明显在金钱上很节俭,沈光却大手大脚买酒,显然也是因为如此了。
“想不到沈贤弟如此豪杰,倒是让为兄佩服得紧,来,他们大人聊大人的,咱聊咱的,为兄敬你一碗。”萧铣说着敬了沈光一碗酒,一边转头喊酒肆小二,“再来三壶白醪酒!”
沈光哈哈一笑,酒到碗干:“萧兄倒果然是爽快之人,没有寻常读书读多了的迂腐气,小弟就不客气了。”
干了两碗酒,交情自然出来了,萧铣见欧阳询和沈君道还在一旁扯淡,他只好自己先找沈光问正事儿。
“沈贤弟,为兄等此次赶路至此,原本是想在新丰渡搭船、走黄河-渭水-广通渠直至京师,也好免去车马劳苦。只是不巧却遇了朝廷兵马封了渡口、征了船只,正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贤弟与令尊自京师来,想必知道缘故。”
沈光正好用筷子叉了一块獐子腿肉,也不放下答话,自顾一口吞进口中,只略微嚼了两口便咽下喉去,灌了两大口酒送下,全程不超过五秒钟,才抹抹嘴答道:
“这事儿萧兄却是问对人了。二月初三,陛下出京巡幸仁寿宫。初四,便从仁寿宫传出旨意,任命汉王杨谅接任并州总管,补上自去年七月秦王杨俊被弹劾去职后留下的缺。而且除了并州总管之职外,还加汉王为行军元帅,率水陆三十万大军,讨伐高丽国——家父在文林馆学士的位子上做了三年投闲置散的活儿,毫无升迁机会。此番倒是太子通过柳述举荐,让家父改任汉王的府掾,一并跟去辽东处断些书办事务,好歹也求个立功受赏。
并州府军哪有三十万?当地粮草也不足远征高丽,所以自然要从关中调兵调粮去河东取齐。新丰渡正在广通渠出口,自然漕运繁忙,被汉王的兵马征用了也是寻常。”
原来是远征高丽!萧铣上辈子的历史知识显然是不够用了,因为他原先只知道杨广有三征高句丽,完全不知道杨坚在开皇十八年时也干过这么一票。但是既然杨广大业年间高丽国还活的好好地,想来倒果推因,也知道如今开皇年间这一次讨伐应该也是失败了的……看来沈君道想跟着立点小功劳的企图也要破产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萧铣也不打算劝说,毕竟他总不能动摇军心地说此次朝廷讨伐高丽定然会失败吧。而且就算说了,除了他自己被抓起来砍了之外,也起不到任何劝谏的作用。
“原来竟是如此大事……倒是为兄这些日子忙着赶路,不曾打听朝廷时政了。那进来京师还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沈光想了一下,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事儿了,正月辛丑那日,也就是诏书令讨伐高丽之前五天,京师还公布了一道上谕,说是‘吴越之人,往承弊俗,所在之处,私造大船,因相聚结,致有侵害。其江南诸州,人间有船长三丈已上,悉括入官。’也就是嫌弃咱江东士族多造大船,经营江海水运,往来迁移便捷,不利朝廷管理。上谕下来之后,三丈长以上的大船,都要收归官有。
我沈家盘根错节,都是吴兴郡望,家中又哪里少了造船航运的?所以当时听见,着实上心,只怕族中远房伯叔,因这一道,又不知要折损多少家业了。不过现在回想,朝廷抽调各地兵马对高丽用兵,必然外实内虚,可能朝廷也是还怕交战期间,南陈故地又有不稳,才如此行事,先把江南民间的水师潜力给控制了。”
沈光说到这儿,似乎是心中犹有不平,又猛灌了一碗酒,说道:“唉,咱家虽然是太子举荐做的官。但是要说心里话,宗室之中,还是晋王对咱江南人最好!又说吴语,习诗文,又不禁绝江海行商。哪像别的常住北方的宗室,总是视我江南子弟是南陈遗民,不拿咱当朝廷子民看!若是哪日得了晋王……”
“沈贤弟慎言!”萧铣听了吓得赶紧一把捂住了沈光的嘴,免得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来。沈光也喝了六七碗醪酒了,被萧铣一捂,居然白眼一翻,醉睡了过去。
一旁的沈君道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泽,浑若无事地转过来,好像也是才从和欧阳询的攀谈中回过神来一般,说道:“恰才小儿似乎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言语,多亏萧老弟阻止,才没酿成甚么祸事。还请萧老弟莫怪,他素来任侠尚气,不服从管束,我这做父亲的,也是难办啊。”
“世叔言过了,沈贤弟毕竟还不足十龄,少年心性,可以理解。”
沈君道捋了一下长须,微笑说道:“率更叫我世兄、你是率更的师弟,却叫我世叔,这却是乱了辈分了……也罢也罢,不拘泥这些俗礼、我便托大,改口叫一声萧贤侄了。那么,不知贤侄对上月底这道禁绝吴中大船的上谕怎么看呢?贤侄是南兰陵人士,定然和萧梁有些瓜葛了,算是吴中有数的望族,这番折腾,只怕贤侄族中损失也不小吧?”
“却是不瞒世叔,小侄自幼孤贫,家中在吴地早已没了什么人口,禁不禁船,与小弟倒是没什么挂碍。不过此事若是运作得好,不至于损害民利,那便是最好了。若是船只籍没入官后,朝廷也不擅经营,不给操舟百姓生计,却是只怕不易安定。”
沈君道闻言微微颔首,更加露出一些欣赏神色,言语中也尽是鼓励萧铣继续说下去:“这么说来,贤侄以为东南行大船入官之法后,该交由何人掌管呢?晋王身为扬州总管,由他举荐辖制水师之名将监管,岂不是美事?”
“这便不是我辈一介白丁所能置喙的了——小侄今年才十四岁,朝廷中人都认不全几个,哪里知道知人用人方面的事情。世叔,咱还是安心饮酒,但说风月之谈的好。”
“那不尽然——贤侄从不曾到京师吧,不知今上喜好。说不定今科清平干济考策论,还会提到平高丽、抚江南之方略呢。早些想到,有所绸缪,不也是有备而来么?”
“吓!这居然都有人揣测圣意?朝廷难道并不管制么?若是题目都可以随意猜测,京师权门贵族岂非很容易舞弊?”
“贤侄多虑了。原先单纯以举荐入官,势族门阀不也过得潇洒?行策试,也不过是给寒门弟子一个念想,哪有一步到位便绝对公允的。势族子弟才学过人的,哪个不是已经做官,这些年挑剩下来的,哪怕提前做些揣测准备,也不一定就强的过寒门中真个苦心读书的——不扯这么远了,对于朝廷抚慰吴越之地的方略,用人,贤侄心中可有成算么?你是晋王举荐来的人,难道以晋王的灵通,也不曾与你说知?”
“多谢世叔关心,小侄回去后,这几日便好生用功为国划策。小侄身份卑贱,与晋王接触倒是不多,实在不曾有机会聆听教诲。”
沈君道最后还是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似乎杨广对他的举荐也纯是爱才而已。觥筹交错之间,不知不觉三人都喝多了,只好散场。各自回房倒头便睡,歇了一晚。次日起身,萧铣和欧阳询最终也没能在新丰渡找到船,只能选择骑马赶路去大兴。
沈君道在新丰渡上了给汉王僚属准备的渡船,往河东晋阳而去。沈光送父至此,不能随行,便也一早就在渡口辞别了父亲,然后自回大兴。因为顺路,萧铣便邀请沈光一道,也好帮他们带路,一路食宿自然是由盘缠颇丰的萧铣包了。沈光毕竟还是小孩子,即使悍勇也不过是秦舞阳一般的任侠人物,并不拘泥朋友钱财,自然是毫不推拒,一路酒肉到口只管享用,与萧铣说了不少京师市井趣闻。
……
萧铣赶到大兴的前两天,一匹新丰驿的快马疾驰回到大兴。入夜时分对了信物腰牌,从承天门入外宫横街,将一封贴着雕翎的朱印信笺投递了进去。外宫横街东侧的门下省值殿内,正是黄门侍郎柳述当值,柳述取过密函,当即展开细看。不过没几眼,他便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居然对朝廷禁吴人舟船之利并无怨怼?其余诸多试探也无违碍并无不满朝廷的言语?哼,没用的东西。亏得太子殿下扶持你一个学士,领了三年白俸,临走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出来。沈君道啊沈君道,既然你如此无能,便一直在汉王府掾的位子上多做几年吧!”
柳述不屑地把那张没有利用价值的密信凑到烛火前,眼看着火舌燎动之间,纸灰散落在铜烛台的衬盘上。萧铣还不够资格让他柳述专程如何陷害,这番让汉王身边新埋的伏子沈君道顺带试探一下,也不过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想看看有没有攀咬一口晋王的可能性罢了。只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咬,也就收手罢了。
一边烧着,柳述一边在心中不甘:太子殿下啊,不知你何时才能警醒一些呢?晋王如此谦卑有礼,十余年来陛下和皇后面前听不到一句晋王殿下的坏话,若是再这般浑浑噩噩不加理会,只怕变故便在数年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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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新丰故知酒
千里奔波,一路劳顿。萧铣与欧阳询一行人的上京之路,虽然说不上坎坷,但是也远远比还没彻底适应这个时代长途赶路的萧铣所预想的要辛苦的多。
在这一趟出门之前,萧铣记忆中走过的路也就是从处州会稽之类的地方到扬州、丹阳这样的短程。而且因为都是在江南水乡赶路,大量可以坐船,实在谈不上辛苦。而此次去京师大兴,完全就是两码事了。
短暂而愉快的运河水路根本没能走几天,也就前两三日在邗沟故道内航行的日子算得上平顺,第三日转入淮河、赴泗州时,淮水中行船就已经比江南水乡的运河要颠簸一些。而到了泗州之后,因为大隋初年时的鸿沟古道在泗州-宋州一段早已淤塞废弛,与淮河根本不通,无法行船,所以只能是改走陆路行完泗州-宋州-汴州。自打从那里上岸后,同船的其他人便各自赶路了,只剩下欧阳询和萧铣一道。不过开皇末年天下太平,治安很好,纵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赶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到了汴州之后,勉强有一小段汴水-伊水之间的小河还可以开船,但是到了荥阳又会变成断头路,根本连洛阳都到不了,所以完全没必要为了那么一小段路换船。还不如继续走陆路过虎牢关去洛阳,然后再过崤函道至新丰渡,才走黄河水路与开皇初年新挖的广通渠直达大兴。
有道是南人操舟,北人乘马,让萧铣千里赶陆路当然是令他不适——前世他也不是没骑过马,但是那都是马术俱乐部里陪人玩玩的,不考验耐力。在到了洛阳的时候,仗着盘缠还算丰厚,加上前面一段日子骑驴骑马赶路实在是把萧铣颠簸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萧铣提议在洛阳休息两天,欧阳询见时间充裕也就没有反对。结果萧铣又差点闹出一个笑话来:
萧铣在洛阳歇了一天,便提议说为何不在洛阳往北直接走孟津渡坐船走黄河直奔京师呢?为啥非要再多走崤函谷道那三百里险峻山路,直到过了函谷关,才在新丰渡改走水路呢?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萧铣又享受了一次欧阳询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的待遇,就如同刚穿越那阵子时萧铣问欧阳询为啥这个时代的杭州还不如越州繁荣时,欧阳询给过的那种眼神一样。
被鄙视得心虚之后,萧铣总算从欧阳询那里得到了答案,也了解了自己的错误——后世的经验让萧铣压根没想过黄河中游通航有什么难度,但是回到大隋后实地看了,才发现一个问题:这年头,哪来的三门峡水电站工程?黄河在函谷关附近的那一段,因为三门峡带来的巨大落差和险滩急流,怎么可能开得了船呢?所以,洛阳北边孟津渡聚集的那些船,只能用来摆渡过黄河而已,或者经营一些去下游城市的航运,但是根本不会有船家经营那些溯流而上穿越三门峡的长途运输业务。
……
二月初十日。在路上走了超过半个月,萧铣一行终于在这一天清晨出了函谷关,直奔新丰渡。从崤山的山道缓坡往北望去,此前在三门峡段暗流湍急的黄河,终于恢复了平静和缓,河上百舸争流,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萧铣揉了揉酸疼的拉缰手臂,感受了一下菊花被马鞍磨破皮的痛楚,“师兄,可算是到了新丰渡了,这些日子骑马可让小弟受了个够——早知这崤山谷道如此崎岖,从汴州到洛阳那一段就该把马车坐个够,到了这儿,却是想坐车都坐不了了。”
欧阳询看上去状态好一些,犹然有精神嘲讽萧铣:“你这惫赖!还是出门少,没吃过苦。如今好歹都过去了,咱加把劲儿,到渡口歇息一下,寻去大兴的客船便是。”
目标在望,人的精神总是会振奋一些,两人策马又小跑了一刻多钟,总算是赶到了新丰县,没想到平素应该挺安宁的县城,这些日子竟是繁华无比,街头车马辚辚,渡头船只如梭,数以千计的力棒荷夫往来干活不辍,入眼之处,凡是那些陈旧破烂的茶摊面铺,无不挤满了衣着寒酸的客人,只有稍微高端一些的客栈酒楼,才看上去略微有些空闲。
萧铣二人想往渡头挤过去,但是距离码头还有数百丈就过不去了。前面转运的力棒实在太多,而且还有顶盔掼甲的士兵看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萧铣觑见一个基层校尉服色的军官,陪个小心过去问道:“敢问这位太尉,我等是从南边来,进京赶考今年朝廷的‘清平干济科’的士人。本想在这渡头寻走广通渠回京师的渡船,不知此处如何这般繁忙。”
那军官拿眼一瞅,许是见萧铣好歹读书人打扮,样子也还清秀,衣着面料也不寒酸,才语气略显客气地说道:“朝廷运兵运粮紧急,这新丰渡全部的船都已经征用了,而且军情紧急,为免细作,渡口不对百姓开放。你们要去京师,还是继续赶陆路吧!”
萧铣愕然,心说开皇年间天下这么太平,又不是隋炀帝各种折腾各种作的年头,咋还来的军情紧急?好像历史书上没说过开皇十八年大隋有啥军事行动啊?
但是形势不如人,人家有军令,还掌着刀把子,萧铣当然不会做愣头青。当下只好先和欧阳询折回,在新丰县城里寻了处离渡头近的酒肆,坐下歇息一番顺便打探一下消息,看看究竟发生了啥事儿。
一走进酒肆,小儿的眼尖,立刻走来招呼:“哎呦,二位客官要些啥?不如上二楼坐吧,虽然没得雅间,不过二楼靠窗的座头也还干净。二位一看便是读书人呐,今儿个有崤山猎户新送来的獐子肉,花椒炖了的,可要切两斤?”
“那便切两一条獐子腿来,再要一斤酱羊肉、做两大碗汤饼,要韭菜的浇头。素菜随便上。”
“客官要什么酒呢?这新丰县的新丰醪酒可是远近数百里驰名的,大兴和洛阳都有客商来买。”
“那也挑最好的来两壶便是。”
萧铣与欧阳询靠窗坐下,须臾酒菜都上齐了,便先拿酱羊肉来吃酒。新丰醪酒是一种白醪酒,和京师等地的黄稠醪酒略有不同,看上去清澈一些,酒糟滤净得更彻底,酒浆也不粘稠,但是味道却丝毫不淡。萧铣品了一盏,估摸着按照后世的换算法,酒精度也有十度开外的样子,和半甜黄酒差不多,比加饭酒还低一些。
在蒸馏酒出现之前的时代,清澈的酒很难得,所以民风赏酒以清为贵,就好像同期日本人觉得清酒贵、浊酒贱,一个道理。同样的度数口味,酒液越像清水越好。和后世现代社会因为勾兑酒盛行后,人们为了强调酱香型而追求“粘稠挂杯”的价值取向截然相反。
萧铣说着闲话,喝了两杯,正想环顾一番找个消息灵通的人士问问军情消息。没想到还没开口,却引来了旁边一桌客人的注意。
“好香!想不到这新丰小县还有比京师还辣的好酒,爹爹,要不咱也要一壶就当是给你践行?”“不行,为父此次行程盘缠不多,还是不要奢靡。吃了汤饼便走吧。”
萧铣闻言看去,是一个看上去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少年人,看上去剑眉入鬓,筋骨强健,浑身有说不出的气力;与一个四旬开外的中年男子在对答,那中年男子面目枯瘦,颌下数柳长须,却是饱学儒士的气度。听他们的言语,显然是父子关系。萧铣心中一动,便拿了一壶还没喝过的醪酒走过去攀谈。
“这位大叔、听你的口音,似乎有吴音的痕迹。不过这位小兄弟,却纯是京师口音,莫非你们是从京师来的么?在下是吴中进京赴考的贡举士子,赶路至此,见兵马辚辚,正不明消息。二位若是不弃,便请同桌,好让在下相请,说些京师见闻。”
“喔,原来阁下也是吴中人士,倒是他乡遇故知了。老夫吴兴沈君道,这是犬子沈光,敢问阁下……”
“在下南兰陵萧铣。”
萧铣和沈君道互相介绍了身份,虽然算不上是同自一地,不过苏州和常州相邻(隋唐时“无锡”只是一个县级行政区,从属于常州。所以常州与苏州接壤)在这山陕之地相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沈君道神色一变,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当下也没有推搪,欣然接受了萧铣的邀请。
刚刚坐回座位,欧阳询盯着沈君道看了两眼,突然压着声音说道:“沈世兄……你便是担任过前陈吏部的沈侍郎么?小弟是率更啊!家父当年去广州赴任前,咱还见过呢!我是潭州欧阳询啊。”
“你是……率更贤弟!欧阳刺史是你……哎呀,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咱都是越混越回去了。唉,率更贤弟,你此番和萧小兄弟一起来京师,莫非也是要参加本科‘清平干济’么?”
“惭愧惭愧,小弟躲藏多年不得出仕,此番还是晋王殿下查访到小弟才学,这才得了机会。不知贤兄这些年来却在何处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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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内外侯官之巅
时间回溯到正月初五午后。
虽然正在年节休沐假期之内,百官罢朝。不过大兴宫千秋殿内,素来勤政的大隋皇帝杨坚依然坚持审阅群臣表章不辍。
大兴宫位于京城大兴正北面,兴建于杨坚开皇二年,历史上后来一直沿用了隋唐两朝,只是唐人后来改了名字罢了。大兴宫的正北门,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玄武门了。宫殿结构南半部分是外廷,有三省六部的办事场所,以及御卫侍军的驻扎地。中段是数层大殿,再往北则是内廷后宫。
紧邻三省六部办事机构的第一道大殿便叫大兴殿,是大兴宫最大的主殿。平素有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或是逢年过节的朝贺时,就在这里举行。大朝会是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的,所以人数众多,一般有数百人列席。连同殿上武士宫女宦官等,可能有近千人之多,也只有大兴殿这样最大的主殿才装得下。
但是平常日子,为了办公效率,显然不可能都搞那么大排场,故而隔日一朝的小朝会,则在大兴殿再往北一进的两仪殿举行。两仪殿的小朝会要务实得多,只有三省六部职官参加,议事日程也是直奔主题就事论事。但是若是连两仪殿小朝会都没有的日子,皇帝如果还有办公需要,一般则会放在两仪殿两侧的偏殿千秋殿、万春殿,并无定例,全看帝皇个人喜好。在杨坚一朝,可能是出于习惯,便常常在千秋殿办公。
百官都不用办公,那么皇帝手上这几天来能够拿到、并且需要处理的,无非也就是一些地方总管、宗室亲王们上的贺年表章,亦或是……一些不需要通过外廷官员处置的直达天听的密奏。只有这些东西,才不用通过内史令、内史侍郎等提前分拣,就可以直接送到杨坚手中。
杨坚时年已经五十八岁,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纵然养尊处优如皇帝,也免不了老迈衰弱、目力和记忆也颇有下降,很多东西看过之后记不清楚,只有多方旁证,才能印象深刻。
此刻,坐在御案上翻看着一本扬州送来的内外侯官系统所陈密奏,杨坚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七月间,晋王妃遭邪秽,晋王召请天台禅师智顗至扬州行金光明忏。兹有通行俗家弟子萧铣,因故认为晋王妃族侄。后经查,萧铣为七年前高智慧逆乱案主犯、前梁萧岩嫡孙。晋王知其尚在不赦,隐匿在府。外臣不敢欺瞒,谨奏以闻,唯从圣裁。”
高智慧逆案?嗯,便是当年陈叔宝刚刚投降时,三吴之地不肯臣服时候的事情了。萧岩?似乎是一个当年被吴中反我大隋的乱军拥立之前梁宗室?杨坚在脑子里细细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些人物关系,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不过相对于萧岩的陌生,萧铣这个名字却又让杨坚有一丝熟悉,似乎就在这几天便见到过一般。又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不对!好像前天收到我儿的新年贺表之中,提到的清平干济、志行修谨二科举荐名单中,便有这个萧铣?”
念及此处,杨坚抬头对一旁服侍的小太监说道:“去找内史薛卿,把这几日批过存档的贺表都给朕重新拿来。”
小太监赶紧答应一声,便跑出去找当职的内史侍郎薛道衡——大隋制度,贺表和密奏虽然可以不经过内史直达天听,但若是皇帝看过之后,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内容,无需保密的话,还是会习惯性发还内史处归档——不一会儿,就看到薛道衡碎步趋跑着走进千秋殿,手中托着一大摞地方总管和驻藩宗室的贺表进来,都是杨坚已经看过批阅过的。
“薛卿,把晋王和其他江南臣僚的贺表都给朕找出来——唔,寿州总管宇文述的也要。”
“臣遵旨!”薛道衡很快挑出几封表章,恭恭敬敬递给杨坚。
杨坚拿出二儿子的贺表,找出附在其后的附录,那是一份对今科扬州总管下辖各州对清平干济、志行修谨二科科目考试的举荐应考人员名单,以及简单的身世履历、并举荐他的对应地方官。最后还写着一些谦虚谨慎的话,说是唯请圣裁,若有不当之人,可圣裁从名单内剔除。
这份东西,杨坚前天根本没有仔细看,只是浏览了一番上面对应的地方官,基本上是每个刺史每科各自推选了三个名字,一一对应。毕竟杨坚相信在有了追溯之后,地方官也不太会搞得太出格,不然真让学问太烂或者有问题的人应考之后,也会牵连到地方官自己的名声不是?
可是如今再看,有了针对性,情况就不一样了。
“萧铣,江陵人士,祖籍南兰陵,祖萧岩……”
杨广果然是举荐了萧铣参加了清平干济科,而且大大方方把此人身世都写明了,并没有隐瞒。
“怪不得这一次如此慎重,贺表之后附这么长一段附录,只怕便是为了这个吧。朕倒还以为纯是为了对国家抡才大典慎重呢。”杨坚自嘲地发出一丝苦笑,自认为看清了二儿子的目的。想来,定然是自己这个二儿子不想在自己老婆面前丢了人,所以给了老婆娘家人一条受朝廷赦免的明路吧。
当然,杨坚心中并不是非常反感或者说彻底否定这种事情。即使是萧岩和萧献,如今已经死了七年,在杨坚记忆中的印象也已经模糊了,当初将这叔侄俩处斩,也不过是对方当时是三吴民变的主心骨,不杀不足以平息民变,而且对方吴中兵败逃余杭。余杭兵败逃东瓯的顽强也着实令当年的杨坚愤怒,在斩杀那些人时有一种甩脱牛皮糖的快感,但是也仅此而已。
“萧铣……当年逆案时才五岁……唔,内外侯官的奏报上说是已经六岁。两者差距不大,应该没有造假的可能。东南平静了那么多年了,若是再继续追究当年之事,只怕已经安定下来的人心反而惶惶不安……”
这么想了半晌,杨坚觉得这个萧铣确实没有以刑罚处置的必要了。而回复给杨广的敕书已经发出去了,敕书中也准了杨广所奏请的参考人员名单,再追及修改反而有失朝廷体面,所以就没必要折腾了——再说,这毕竟只是一个参考资格而已,如果杨坚不想的话,最后不要让考中也就是了。但是是否要把萧铣作为招降的标杆,进一步安抚南朝故地人心,杨坚心中还没有想好。
他只知道,从二儿子的表章措辞以及字里行间的隐喻来看,自己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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