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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隋好驸马-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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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学评判上也还公允,杨坚是深为新任的。
“扬州萧铣?”这四个字跃入杨坚眼帘的时候,他的眉毛不由得跳了一下,看得愈发仔细起来,这个名字,前阵子他听女婿柳述提起过好几次,都是因为扬州那边内外侯官上报的密奏所致,所以印象比较深刻。此人究竟有没有心怀前朝的危险,杨坚很想知道。
朝廷看一个人,才能是其次的,忠心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有才而无行,或者心怀怨望,那就更不能留在世上了。杨坚自忖看人无数,一个少年人是否真心抛除芥蒂为国效力划策,他还是有这个自信看透的。
“兵商分离……官督民营、豪商包税、以商养河……循序渐进,逐次恢复鸿沟、邗沟旧观,复两汉南北一体之厚利……”
越往下看,杨坚心中愈发对这些方略有了认同。虽然一开始乍一看的时候,那种不知节俭的市侩盘算令他有过一丝不喜,但是只要全盘看完,便觉得比那些“恩威并举、轻徭薄赋减免钱粮为主;诸军警戒剿除匪患为辅”的无用老生常谈要有意义得多。
这个时代,没有gdp的概念,任何官僚的发展思想都是省,自然不可能有人写出萧铣那番言论。就算有人事实上想大兴土木,而且知道其中某些大兴土木项目的好处,也说不分明道理。而萧铣不仅条分缕析,还颇为悲天悯人地拿《孟子》中那番“有恒产者有恒心”、“若无恒产,放辟邪侈无不为焉”的台词大段大段论述与民营生的重要性。这种丝毫不讳言利、不避忌因势利导之法的措辞,在这个读书人普遍“君子言义不言利”的时代,自然可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再看萧铣相关高丽的方略,乃至另外两篇打酱油的文章,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诸多细则虽然没有尽言,已经颇为可观了,最难得的是没有少年人的锐意冒进,每一篇都有未虑胜先虑败的基调,但又不是追求四平八稳一团和气。
杨坚放下朱笔,抬头问道:“牛卿,苏卿,这个萧铣,你们今科本是拟取在第几名?”
“回禀陛下,臣与苏尚书合计了,当时是取在第七名。”
杨广对面站着两个都已经五旬开外的老臣,须髯都有些花白了。其中回话的那个自然是牛弘了,他这个吏部尚书是去年下半年才任命的,当时杨坚已经有了来年开科举的筹划,但是又对原来的吏部尚书苏威不太放心,便提前做了这个调动。
牛弘在开皇初年时就当了礼部尚书,后来开皇九年改任太常卿,在太常卿的位子上又做了八年,素有轻贵廉洁之名。
而另外一个大臣苏威,则是开皇初年时就做了吏部尚书,后来还升到过尚书右仆射,在那个位子上的资历比如今的尚书右仆射杨素还老一些;可惜的是,吏部尚书这个位子掌握着天下官员升迁,自然是**的高发岗位,苏威也没能防腐。在开皇十二年时,苏威因为在那年的九品中正制例行考官中大面积受贿舞弊,被查出后遭到杨坚怒斥罢官。虽然风头过去后因为杨坚惜才念旧、又把苏威逐步提拔了回来,但是杨坚对苏威在抡才大事上的不信任已经种下。
自从决定开皇十八年要再开一次贡举之后,杨坚便开始布局,把苏威挪到了别的位子上,使他只能在此次贡举中担任副职,免得他再受贿舞弊。
杨广不置可否,又问道:“牛卿,苏卿,你们可看过这个萧铣的履历?”
“回禀陛下,臣等看过。”两人齐声答应之后,牛弘便惜字如金地闭嘴,不肯再多言一句。倒是苏威揣摩了一下圣意,续道,“陛下,臣以为,这萧铣不过才十四岁,纵然文章可取,然则方略终究太过躁进虚浮,不知世道持重之法。取在第七位,着实有些忽略了这方面的因素。”
在苏威的挑衅下,牛弘此前问一句答一句的低调终于无法憋下去了。面对苏威的指责,他必须抗辩:“陛下!苏尚书着实对微臣说过该降低一些萧铣的名次之言。但是臣以为国家取士,便该不问身世,只看文章方略。若是今日能够因为贡举之士年少便黜落一些名次,岂不是下次还能因为某些贡举之士出生寒微、‘缺乏官场见识’也黜落?那样,岂非违背了陛下开贡举取士的本意,和九品中正制又有什么区别?”
杨坚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牛弘的爱惜清名正是杨坚最欣赏也最信任的一点。不过萧铣这件事情上,他倒不纯是因为年纪门第才想要特事特办,而是因为萧铣毕竟是被朝廷处死的萧岩嫡孙,其内心还没法彻底琢磨透彻。
当然了,萧铣那番出于至诚为朝廷献策笼络南朝故地的方略,杨坚已经看在眼里,那文笔之间的向往南北融合的意态,便如同萧铣当初在杨广面前提出“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而入幽谷者”时一般。杨坚至少已经愿意给萧铣一个机会为朝廷效力,只是不希望他一下子暴得盛名,起点高了。
念及此处,杨坚重新抬起朱笔,一边圈点,一边对牛弘说道:“牛爱卿,萧铣这事儿,便算是朕特事特办,朕以为他着实太过年少,乃是本科取中20人中最年幼的,而且策论方略中确有想当然的成分。一下子取得太高,纵然不论他的策论是否持重,对他自己也不好。朕便钦定将他从第七位降到第……十二位,你可有异议?”
“既然是陛下钦命,臣岂敢有异议,愿从圣断而已。”
杨坚自顾重新按照自己的看法排了取中的20名举子的名次,并没有黜落的。弄好后交给牛弘,让他到了放榜的日子,与前几日拟定的“志行修谨科”一起公布。牛弘领命自去不提。
……
考完试后的萧铣,这几天一直很放松——当然了,相对而言,也不算太过放松,因为他考前复习的时候也没见头悬梁锥刺股啥的,本来就只是平常心准备。所以考完之后,无非是每天敢和沈光喝一点小酒,多聊天打屁八卦一番京师见闻而已。顺带着,有几天沈光还带了一些狐朋狗友的游侠狠人回来结交,萧铣也不避讳与他们聊几句,喝两杯。
这一天,已经是三月十三午间了,萧铣、欧阳询和沈光三人正在沈光屋中围坐,面前桌案上放着沈光沽来的一坛黄娇醴酒,一大盘糟鸭、糟鹅掌,并青菜花炒的羊肉,韭菜大葱摊蛋等物,点心是一大盘实心蒸饼。
三人正用着酒饭一边说笑,外头却是一阵嘈杂,沈光起身去看,却是自己的发小麦孟才冲了进来报信。
麦孟才与沈光同岁,今年也不过才十岁上下,却也长得长壮,与寻常十二三岁的少年身段仿佛。麦孟才的父亲麦铁杖原本是南陈的基层将领,陈朝灭亡时,麦孟才不过襁褓之中,所以对南陈没什么感情,而其父麦铁杖当时也不及弱冠,在南陈从军效命不过一两年,所以陈亡时也就顺势投靠了杨素。
在麦铁杖投降杨素之后的次年,江南就爆发了三吴高智慧等的义军,按说许多南陈旧将应该趁机拨乱反正参加反隋的。可是麦铁杖却是铁了心跟着杨素混了,参与过了镇压三吴义军的行动,手刃数十人,颇立了些军功,也就获得了杨素的新任。这**年来,麦铁杖以区区三旬年纪便做到了上开府的爵位,而麦孟才也成了京师有名的好勇斗狠侠少人物。
因为麦家和沈家都是原先江东苏湖一带的人家,都是在南陈朝廷就做过官,陈亡后都被迁到隋都大兴来改任的,所以自然有他乡故知的抱团现象。沈光和麦孟才四五岁时就已经是每日一处厮混干坏事的发小了。
所以沈光看见是麦孟才,自然是放松了下来,打趣说:“麦哥!你这是知道咱这几日有大金主天天酒肉应承着,又来打秋风了么?”
“沈老弟,前日你说了你府上那两个老哥是进京来考什劳子清平干济科的不是?这朱雀街头都张了榜出来了,你们还不去看,还在这家里坐地等不成?”
萧铣在后头听了,心中一动,说道:“谢过这位麦贤弟报讯,不过朝廷接见取中举子不是后日的事情么?怎得……”
“后日便是圣上召见的日子了,结果怎好不提前说知与众人?否则人家临时怎生准备。你们这些人那,心也太缓了。还不同去看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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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传说中的老三届
三月初九日终于来了,萧铣按照两天前核实勘印过的名碟,背着一个包裹,内装文具墨案,在朱雀门外与其他数百名贡举考生一起列队等待进入皇城。他寅时三刻就起了身,拾掇齐整后徒步走来;康平坊距离皇城又近,走过三四个坊就到了。
清平干济科目的考生,在准备程序上基本都没遇到差错,这也是因为“志行修谨”科比本科早三天已经考过了,所以清平干济科考生大多提前三天抽时间围观过了场外的手续。
听说志行修谨科的考试更简单,但是考生可以自己努力改变的东西也更少,更看重地方官吏举荐人才时书写的个人德行事迹、乡里功德,笔试不过是一道过场,连文表都不太重视,只要策略文笔尚可,言之有物,加上举荐上写的历史事迹核实后确实无误,朝廷也就会择优选官了。
欧阳询站在萧铣边上,同样好奇地环视了一圈朱雀门外排着的这黑压压一群人,一边盘算一边碎碎念说:“大隋117州,每州举三人赴考,便是351人了。还有各道总管、京官五品以上者也每人可举荐三人……看来所料不差,今科果是有500多人参考了。也不知能取中几人,此前听得开皇七年那次只有取得十数人,唉,今科只怕也是颇为不易。”
萧铣听了倒是不以为意,二三十个取一个,这已经是“老三届”才有的待遇了,一旦一项考试制度日渐完善,考生准备越来越充分,竞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残酷。能够今日这般,就知足吧。
到了卯时半,朱雀门开了,这年头也没什么拜文庙之类的虚头巴脑,一切仪制如同上朝一般,有宦官响了三下净鞭,便把已经验过身份的考生放了进去。搜检只看随身包袱内的东西,而搜身则是贴着袍子略微捋一下便算完事,免得辱人斯文,这样的搜查,真想夹带实在是易如反掌。萧铣当然是不会夹带的了,不过他也是觉得夹带毫无意义——既然考试答题并不要求一定以四书五经经义阐述方略,夹带小抄又有什么用呢?
几十组宫禁士卒分别搜检,不过半刻钟就把五百多名赴考士子都检查得差不多了,搜到萧铣的时候,似乎负责的兵丁看了名碟后还额外多关照了一下,恨不得把背囊的布料都拆开一般,搜身也着实令人不舒服,萧铣心中暗暗心惊,自忖莫不是京师的内外侯官体系掌握在与杨广不睦的派系手中?不然为何要为难自己?幸好他素来低调,没展现出什么威胁,才让别人不屑于多用下作手段吧。
进了皇城,考场被安排在横街南边的外宫——也就是三省六部在皇城内的属衙区域。
开皇年间的科举纯粹是选官行为,不像后世的科举那般只是一个进士的“资格考试”——宋明时候,中了进士也不一定马上实授官职,只是说你有了进士身份,有了排队候缺的资格,实际的官位,要出缺了才行。而如今科举并非常法,完全是朝廷官员出了缺口才临时考试,所以只要考上,也没有“进士”这个头衔,也没啥等待期,都是直接给官了。
考试与授官的结合,导致了杨坚一朝的考试,都没有礼部什么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吏部在主持,最多吏部考完给出结果之后,皇帝亲自复核一下过个场,接见一下考中的贡举生,确认一下没有明显不靠谱的家伙,便算收场了。只不过吏部在外宫的属衙场地不够大,所以科举之日少不得临时占用一些友邻宫室开考。
……
萧铣进了场地,寻到座位坐下。考官与军士巡场完毕,到了时辰,便发下试题来。一整天时间,要写两篇骈体策论、两道奏表格式的上书言事之文;另外还命了些小题目,作三首字数文句不限的古风,五言七言皆可。萧铣也知道这些不过是考验考生基本文笔是否粗通,用于筛选掉一些明显作弊混进来的菜鸟,和后世的试帖诗差不多——如果完全作不出来试帖诗,固然会失去考中的可能,但是试帖诗也只要求“作出来、通顺”就够了;最终取中与否,则看策论文表的好坏。前者是通过性的试题,后者是选拔性的试题。
萧铣大致浏览了一下,文表、策论四个大题中,果然有“抚慰吴越”、“平高丽策”方面的两题,另外两道虽然没有猜中,却是相对老生常谈的内容,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但是属于别人也没法答出新意彩头的那种。看完题目,萧铣当下心中大定,便先从试帖诗开始做起。
“华山景?嗯……华山正在京师左近,咏物写景之诗不掺入个人好恶,倒是正好客观。且关陇贵族子弟多有登临华山观景,其余各地读书人只怕亲眼见过华山的便少了。这道题出得,倒是有三分讨好安抚关陇子弟的意思。”
萧铣心中默想,让他逐字推敲,写个五言古风,以他如今的学问也是可以做到的,无非为求对仗免不了生硬堆砌一些。想了几分钟,突然醒悟道:李白的古风“西上莲花峰”,不正是写到华山山景么?虽然飘渺写意了一些,而且……最后一段貌似不和时势,不过不要紧,反正试帖诗要的只是写景,把李白的诗拦腰斩掉一段便是了。
当下提起笔来,在草稿上录道:“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单单只把最后两联急转直下、历史上描写安史叛军暴行的诗句删了,然后自己揣摩了几分钟,补上一联刚刚捏出来的“恍惚渡清明,游兴意未竟”。最后两句之直白,毫无意境,生生把一篇李谪仙的名作给毁成了中庸之作,堪称画蛇添足画虎类犬之典范,作者若是有知,说不定会想要掐死萧铣。但是从应试的角度来说,这首诗绝对是够格了。
剩下两道试帖诗的命题分别是“咏广通渠”、“劝学”,萧铣先“借鉴”了还要几百年才出生的皮日休咏怀大运河的《汴河怀古》之一,把前一首的缺填上。做到“劝学”时,原本第一反应是想搬弄一下“万般皆下品、唯有度数高”的,但是转念一想,又不符合如今的时代特征,搜肠刮肚之下,才从记忆中搜罗了一首模糊不堪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凑上。确认无误后把三首诗都誊抄完毕。
萧铣的字师法欧阳询,楷书之美放在这一群本科考生之中,就算排不进前三,也铁定排的进前十了。细细誊抄了诗作后,便继续开始作文。因为字数多,小楷写起来不比后世钢笔字速度,作文倒是没时间在草稿上写得很详细,只能是略略写个纲要,就在正卷上作答。
在写“抚吴策”的时候,萧铣的重点论点便是让朝廷集中收缴了吴地大船之后,应当一边以朝廷擅长水师的将领集中统御,另一方面也要学习盐铁专卖的法则,主动经营好官办的水运业务,结合官修水利,以商养河,以专营之税款用于疏浚运河、开辟新河道。若是朝廷不善经营,也可学习盐铁务的包税制度把专营权益转包给豪商,抓大放小云云。
然后便是学习开荒初年开广通渠的旧法,逐步开江南运河、邗沟故道、鸿沟故道,使京师、洛阳及其他北齐故地、江淮等南陈故地连为一片——这一套说辞大致和后来杨广开大运河的说法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两点:第一点是强调了此法要循序渐进,而且是“以商养河,量入为出。如遇荒年,多用灾民为役,以工代赈”;第二点则是完全没有提历史上从黄河通往涿郡的永济渠河段,毕竟在没有要求水路把征伐高丽的军粮运到涿郡的情况下,永济渠这条大运河中投入最大、效益却最低的河段,着实没有提出的必要。这样一俭省,看上去疏通运河的方略开支便会减去一大半,也能迎合素来节俭的杨坚的心意。
“平高丽策”方面,萧铣在军事角度提的不多,无非是从战略上说了一个持久战消耗战的可能性,提出从登莱海运军粮及士卒至辽东,降低后勤压力的一些措施,以及从外交上连横合众,海路联络新罗,从背后常年骚扰高丽以疲敌。同时在军事上隋军应该少量多次,以牵制高丽兵力、耽误高丽农时、耗竭高丽国力之后再一鼓作气彻底灭之。
事实上,最后一点方略萧铣虽然自己写了之后觉得挺出彩的,但是实际上事后从结果看,也没有拉开多少分差——因为这种持重之法,实在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事实上九年前杨广灭南陈的时候,隋朝在集结51万大军总攻之前,已经以小股偏师行此法疲弱南陈好几年了——每年快到夏收的时候,隋军就在边境故作集结,逼得陈国不得不动员军队,在没有兵农分离的年代,这样一动员,就耽误了一年的收获农时,国力战略储备自然下降。陈国在淮南的地盘,当初就是这么被隋朝蚕食吞掉的;所以今天考试的策论中,竟然大多数人都写到了这一点。
毕竟本朝混一天下过程中使用过的妙计,在应试文表中再写一遍,也是一种变相的歌功颂德不是么。
萧铣运笔如飞,越写越是流畅,午休时只是用了两个死面蒸饼就些咸菜,便继续赶考。仲春节令,到了申时末刻天色便暗了,萧铣在天黑前半个时辰赶完了全部内容,又缓缓查验了一边,待到鸣金,便交了卷子,依次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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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京师见闻
七丈之高的夯土城墙,赭石的雄沉色调。从飞檐到地面足有十二丈的伟岸城楼、下面并排五扇四丈二尺高、厚两尺半的榆木城门,包裹在三分厚的铁皮与盏口大小的圆钉之内。城门上大书“明德门”三字。
还有明德门背后那一道宏阔至极、足有五十丈的朱雀大街——1300年后,号称地球上最宽的路,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七月九日大道”,双向18车道,也不过才这么宽而已。
这些景象拼凑在一起,就是一副盛世长安的图景。尽管有了两世见识,宏伟的建筑见了不知凡几,在看到的第一眼时,萧铣还是被这副景象震动了。给人震动的,永远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尺寸,还有那种雄浑的历史沉淀与肃穆感。或许后世华夏的宏伟奇观不少,但是在那个时代,汉人又岂有立于世界之巅的机会?无数汉人怀着“下辈子美利坚”的心态苟活着,夜夜梦回“灯塔国”,又如何提得起这份气场。
“这便是京师大兴了么?当真是天下雄城。”
风尘仆仆的萧铣由衷赞叹了一声,眼角居然湿润了,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的内心也软弱了一下,幻想着怎么在未来帮助杨广好生开创盛世,而不是站在杨广留下的废墟上建立自己的基业。如果可以,为什么要让汉人流上千万人的鲜血,才换来削弱门阀的相对公平盛世呢?
“师弟,那是你生的晚了,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了。为兄却是还记得请,少年时见台城雄壮,也不在此之下。”很显然,这是欧阳询的声音。他已经三十好几了,昔年南朝尚存时建康台城的雄壮,依然萦绕在其记忆中。
倒是三四岁时就已经在大兴生活的沈光毫无朝圣之心,大大咧咧一边挥鞭策马先行,一边回头对萧铣说:“萧兄,这大兴城,日后你还有得看呢,赶紧地进城吧。听说近日和你一般从各州赴京参考的读书人足有千余人,算上仆从伴当,可不得好几千。清净的客栈可比寻常难找。”
萧铣和欧阳询赶紧策马跟上入城。三人先在左近较为空闲的大通坊、大业坊、昌明坊寻了一遍,居然没什么干净的客栈可以投宿,大量被投考举子和他们的仆从占了。还有不少因为朝廷讨伐高句丽而因故入京的人士。隋朝和初唐时商业并不发达,长安城里可以经营生意的“市”只有两个,占地相当于四个坊;京师流动人口本就不比后来宋明的规模,客栈邸店规模也就小得多。
而且朝廷开科在开皇年间并非定制长发,从开皇七年到如今开皇十八年,中间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考试取士了,没出路的读书人早就挤满了朝野,加上这年头读书人普遍比较有钱——至少是得到了地方官推荐资格的读书人普遍比后世宋明等寒门士子多发的朝代要有钱——所以进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萧铣等人的预期。
萧铣正在无奈,心说莫非真要去投靠杨广在京师的府邸不成?自己如今身份敏感,既然到了天子脚下,还没有被天子亲自考核定论之前,再和杨广的人联络未免有些徇私的瓜田李下之嫌。
沈光见萧铣窘迫,却凑趣说道:“萧兄,这些剩下的地方腌臜不堪,实在是住不得了。萧兄若是不弃的话,不妨到小弟家中搭宿也就是了。这一路上你这般仗义,宿金便免了,每日关照小弟酒肉便是——只怕萧兄嫌弃。”
萧铣闻言大喜:“沈贤弟说哪里话来,为兄不过是觉得太过叨扰了,怎么敢嫌弃呢。至于酒肉,朋友有通财之谊,还分什么你我。”
“不叨扰不叨扰——萧兄你也是看见的,家父去晋阳上任了,我家在大兴城里的宅子,只得兄嫂住着,空了不少。你又是读书人,我兄嫂也是读书人,平素最厌小弟好武。若是小弟带市井之徒回去,他们少不得白眼一顿;若是萧兄这般上进的读书人,他们定然不会多言——只是小弟任侠尚气,多和屠沽之人往来,所以住的宅子选在康平坊,怕萧兄洁身自好,以居于那里为耻,故而一开始不敢动问。”
“沈贤弟客气了,与屠沽之人结交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为兄也是喜好结交仗义之人的——不过贤弟说怕为兄洁身自好不愿住康平坊,却不知是何意?”
沈光浓眉一挑,大赞道:“好一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萧兄如此文才,却没有一丝腐儒酸气,快哉,快哉!小弟也是读过点书的,并非完全不通学问,只是觉得读书不过是修心自强,并非用来沽名钓誉,装腔作势的,故而最不喜的却是读书读得陈腐之气十足的人,那竟不是他上了学,而是学上了他了!”
萧铣见沈光越说越有知己之感,竟然收不住话头,不得不打断说:“贤弟不必吹捧……且说正事儿吧,不知那康平坊……”
沈光一拍脑门,嬉笑道:“却是小弟忘形了,那康平坊嘛,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这大兴城内的声色之地。不过小弟住在那里,倒不是好声色,无非城中游侠子弟也多在那里罢了。”
萧铣听得目瞪口呆,不禁勒住了马缰,把胯下驽马勒得略微抬起前蹄咴咴嘶鸣,几乎要让萧铣保持不住平衡时,才回过神来:大兴城中声色之地?我靠,那莫非便是一块“有色灯区”了?不过,一想到自己和沈光的年纪,萧铣不由得又有些莞尔。
“你这惫赖!为兄如今还不过十四岁,说是舞象之年都还勉强,你一个堪堪十龄的少年人,还知道避讳声色。莫非贤弟不仅是任侠斗狠,连那方面都如此早熟不成!”
两人笑骂着,也就没有介意。欧阳询虽然有些道学,这个当口也不好违背,而且他毕竟三十好几年纪了,此前东躲**没有家眷,对于声色并不排斥。当下一行人径自在沈光带领下直奔康平坊而去。
朱雀大街虽然宽阔,但是沿街却没有店面营生,两侧除了仪仗的垂柳树木。便是高耸达两丈多的坊壁,乃至一条条横街而已。可见这年头在大都市中除了专门的市之外,实在是毫无逛街的乐趣可言。到了靠近城北部的时候,才开始有达官贵人的豪宅巨邸开始朝着横街开院门,而不用从坊门出入。这个时代的森严礼法等级制度,可见一斑。
过了半晌,终于赶到了大兴城北东侧的康平坊,转进坊门行不多远,一处逼仄的小院落内,便是沈光一家了。萧铣打过招呼见过礼,便放下行李洗漱歇息,拿了些钱给沈光操办,须臾便带回些酒肉,数人畅饮叙谈不提。
……
沈君道在新丰渡时和萧铣说的那些言语,萧铣当时虽然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实则心中一直盘算着,没敢忘记。
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只是一个雏形,各种防作弊措施一样都还没出现,或许也就替考和简单的夹带会查一查,而誊录、糊名之类的手段连影儿都没见。在考试模式确定下来是骈体策论和表章之后,要说有人揣测题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而当下时政,显然是一个出题的好方向。
扬州总管下辖各州大船入官、并州总管下辖各州转隶并州行营元帅,从征高丽;这两件大事分别是一月底、二月初发生的,要说时间上,也还赶得上三月春闱。毕竟这个时代的考试出题并不复杂,也没啥卷子要印刷。
想到这儿,住进康平坊沈光家中之后,萧铣这些天也就没有闲着,几乎是足不出户地一边温习,一边想办法按照在扬州时八叔萧瑀教授的几片呈表范文,乃至虞世南写的骈文策论,自己模拟着先写一些模拟题。内容无非是如何为朝廷设身处地出谋划策,安定东南、平靖东北、削弱高丽。
在策论取士的时代,观点论据最重要,文笔倒在其次;而经义的阐发附会,反而落到了最后。这和后来有宋一朝文笔辞藻第一的格局,乃至明清八股时经义阐发附会最重的评判法则,都是侧重点完全相反的。
既然重点是论点论据,那就好提前准备了。萧铣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后来杨广登基后马上要实施的开运河之法,沟通南北互通有无,强化漕粮税赋和兵马调度的运输。
这一条如果是半年前萧铣刚刚穿越时,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写的,因为历史的误导让他以为杨坚纯粹是一个节俭到吝啬的人,,一定不喜欢劳民伤财的大工程;但是融入时代之后,萧铣目睹了开荒初年修建的联络京师大兴与黄河新丰的广通渠,可见杨坚对于该花的钱还是觉得应该花。那么,剩下的也就是一个急字和一个渐字的区别了,只要说出一番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体恤民力的道理,再辅之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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