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简·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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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的宣言

　　“啊，不，不用。”艾亚一听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地就抬头对着罗切斯特连连摆手，正急急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罗切斯特的表情是一种略带疑惑的惊讶，这让艾亚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这番表现也太过于与平日不符了。轻轻咳了一声，慢慢放下手，整理了一下心情与仪容才继续开口，只是声音却平稳了许多：“鸡蛋好吃，不代表母鸡就好看。我听说，许多才华横溢的作家在现实中却有着让人敬谢不敏的个性与行事风格。所以，有时候还是保持点神秘感才不至于失望，你说是不是，爱德华？”
　　“简妮特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么奇特的作家秩事？”罗切斯特口气依旧略带着疑问，看着艾亚：“我竟然都不知道。”
　　艾亚低着头撇撇嘴，小声嘟哝：“都是些女孩子之间的谈资，你一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罗切斯特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难得如此没底气的艾亚太过可爱，禁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看着她瞬间脸红的样子，不禁微笑得更深了：“看来我以后必须关注一下女人们之间的谈话了，我一直以为女人们的谈话内容无非是男人们孩子们，没想到远不是我想像的那么无趣。再这样下去，我可跟不上我的妻子的思维节奏了。”
　　——你可一点没认为错。社交场合里女人之间的谈话无聊至极。
　　艾亚偷偷吁了口气。倒不是不可以对罗切斯特讲出自己就是胡达尼特的事，写作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是，写推理小说却让艾亚总觉得难以启齿。黑暗残酷，是推理小说的必要背景，故事总脱不了杀人欺诈之类的与艾亚生活完全无关的情节，真说明了，就有太多解释不清的事需要说明，可是，不讲明的话，今后的来往信件又要如何解释呢？艾亚想着，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不过，”罗切斯特见艾亚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不由唇角微微上扬，再次开口：“简妮特听说的那些秩事恐怕都是些感性十足的作家，比如诗人，或者是那些爱情小说作家。我相信，胡达尼特？奎因不是那样的作家，从他的文字之间就能看出来，文字干净节制，应该是个理性正义冷静，固执不失善良，很不错的人，我觉得我能与他成为朋友。”
　　——竟然真的是个入了魔的热心读者？！！
　　艾亚扭着手，懊丧不已。从没想过，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选择会造成眼下这个要命的后果。闭了闭眼睛，艾亚觉得自己在垂死挣扎：“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提议，爱德华有必要如此执着吗？一个只是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值得你如此关注？”
　　说着，艾亚歪过头看着笑得兴味盎然的罗切斯特，心不由微微一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简妮特。”罗切斯特盯着惴惴不安的艾亚，压抑着自己的快活。也许是因为之前自己的追逐太过绝望，太过痛苦，给自己留下最深的都是她毅然离去的背影。那种灼痛到现在还深深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手，她是属于自己的，必须是属于自己的。
　　现在，烛光下的艾亚如此温顺，她哪怕是惊慌时也会强迫自己镇定，比如现在。这种可爱又可怜的习惯与自己多么相似，这种伪装的坚强让罗切斯特莫名觉得此时的艾亚有一种特别动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紧紧拥在怀里深深吻下去。
　　“简妮特，我怎么这么爱你？”声音极小，说着，罗切斯特就身体力行了自己的想法。拥过艾亚，吻了过去。怎么都吻不够，有时候罗切斯特觉得，也许这个女孩就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绝对不是肋骨什么的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亲，万般舍不得。
　　接吻，是件奇妙的事。唇舌相交，柔软对柔软，湿润对湿润，纠缠间比语言更直接地表达出态度。怜惜、爱意或者欲望，都是一念之间。
　　罗切斯特开始只是想温存，心中的爱意让他忍不住想用最直接的方法感受艾亚的存在，可是，太甜蜜，亦或是甜蜜不够？罗切斯特把艾亚紧紧扣在怀里，只是艾亚轻轻一个勾舌的动作，罗切斯特整个身体轻颤一下，陡然硬了起来。
　　“唔……不！”沉迷于亲密的甜蜜感受中的艾亚被罗切斯特突然凶猛的动作惊醒，连忙身体后仰，手抵在罗切斯特胸前，软软地说着拒绝。
　　罗切斯特下意识伸头追了过去，空气侵入的微凉感觉让他也跟着艾亚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感受着身体的昂扬，罗切斯特对自己无奈地叹息，额头顶着艾亚的额头，声音带着欲望的沙哑喃喃：“简，我们必须快些结婚。我在世间寻找了你四十年，迷失过，绝望过，如今你却就在眼前，我怕我撑不住。”
　　艾亚羞得满脸通红。经历过前世，被无数的信息充斥过的大脑自然知道罗切斯特现在的状态是如何，在知道这种欲望来自于自己的时候，首先就是尴尬与羞涩，可羞涩中竟还夹杂着一丝甜蜜。这种诡异的心思，让艾亚旋即更加羞涩起来。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脉脉无言，良久，罗切斯特才紧了紧怀抱，松开来，让艾亚坐好，深深地看着她：“简妮特，你千万别怪我。我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但完完全全出自于过于爱你的心，并无半分是要故意冒犯你的意思。”
　　艾亚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罗切斯特在解释。这种发乎情的行为，艾亚并不以为有什么过错，正当的爱情里，自然而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罗切斯特此时解释起来，艾亚才猛然想起，是这个时代，是这个时代的女性都不应该允许的事。
　　——自己真是……意乱情迷地把这个都忘了！比罗切斯特还要渴望的感觉，这简直是丢人啊……
　　艾亚几乎想遮住脸，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罗切斯特的解释。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嗯”了一声，算是含混过去。
　　“简妮特，我们终将成为一体。”罗切斯特又说了一句羞人的话，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严肃：“你与我之间不该有任何秘密。”
　　艾亚的甜蜜还没过去，听见罗切斯特这句过份沉静的话语，不由一愣，心渐渐沉默下来，抬起头看着罗切斯特，可他的眼睛黑如两丸黑水银，在烛光下流转着眩目的光彩，却让人完全猜不出这样深沉的目光下的他，是什么心思。
　　“先生，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晚上……如此隐晦？”艾亚不受控地，一紧张就叫罗切斯特先生，完全忘了要以示亲密地叫他爱德华。
　　果然，罗切斯特一听这个称呼，就眯起了眼睛——她还是没把自己当成最亲的人看待。罗切斯特一想到这种可能，刚才那场亲密带来的舒适瞬间变成了冷硬，盯着艾亚，好一会儿，才沉声地开诚布公道：“简妮特，或者……我应该换一个称呼，胡达尼特？奎因先生？”
　　“嗖”的一下，艾亚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罗切斯特，好一会儿，不知该怎么说。
　　“为什么要瞒着我呢？简妮特？”见不得艾亚对自己防备的姿态，罗切斯特放软声调，牵住艾亚的手，很怕她突然受激跑走：“我说过了，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誓言吗？”
　　艾亚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怎么说能改变一个事实？”罗切斯特感觉得艾亚的僵硬，声音急切起来：“我只是要你把你的一切告诉我，让我好帮助你，不担心你。怎么说都是同一件事，只要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都不会反对，你到底有哪一点这么不相信我？亦或是害怕我？为什么要犹豫，简妮特……”
　　艾亚抿了抿唇：“我没有犹豫，也没有害怕。”说着，艾亚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一直没打算告诉你来着。”
　　罗切斯特一下挺直了背，直愣愣地瞪住艾亚。就听艾亚继续说道：“我相信爱情，也相信你的爱情，但是，我不相信爱情的持久。昙花一现的爱情不是我想拥有的。而，想要永远地幸福地在一起，必须要苦心经营。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追随得上你的脚步，不至让你厌弃。一览无余的清澈池塘固然美丽，但失之浅薄。只有神秘辽阔的大海才能牵系一个人一生的爱恋。爱德华，我并不同意你说爱人之间没有秘密的说法。不伤大雅，与感情无关与道德无关的秘密，有一两个倒也无妨，增加生活情趣，你说是不是？”
　　罗切斯特的回答是，瞪着艾亚好一会儿，猛地拉过她，狠狠地亲了亲，最后，大声说道：“我决定没有订婚礼了！”
　　艾亚一愣，差点站起来，刚瞪圆了眼睛，就听见罗切斯特后面的话，不由笑了起来。
　　“我决定！后天的订婚礼与婚礼一同举行！”

　　艾亚的“悲剧”

　　——简直是悲剧。
　　艾亚站在镜子前面努力想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每个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尤其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绽放美的机会，谁都不希望错过。可是……艾亚看着身上还有床上摆的这些长裙，直想哭。
　　维多利亚时代的典型女装，是以胸线为束，加了裙撑的曳地长裙，再加上夸张肩部装饰的羊腿袖，还有繁复的荷叶边蕾丝与层层叠叠的抓褶，身材高挑的人穿起来倍显雍容，还不失女性的甜美可爱的一面。可是，这一切轮到身材瘦小的艾亚身上就完全成了灾难，如此打扮起来，就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傻蛋糕！再加上一个并不甜美的脸，艾亚想哭的心情连一旁女仆都能感同身受。
　　——真不想结婚了！
　　看着镜中糟糕的自己，艾亚不知多少次闪过这样的念头。让自己如此丢脸地出现在祝人祝福被人羡慕被人嫉妒的场合，真是需要强大的勇气！做为女性，艾亚可以勇敢地面对失业，面对失恋，甚至面对死亡，却没办法面对丑陋。真是悲哀，好想要束腰小短裙！艾亚现在的身形其实并不差，放在前世，这也是玲珑可爱的一型，有很多人喜欢的。可是……在这个时代就是完全没救了！
　　在这一刻，艾亚突然明白了，乌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还是喜欢朴素的自己。果然如此，身上没有了装饰物，艾亚的气质本就坚定清新，自然而然地就把简洁之美发挥出来，哪里至于象现在这样——悲剧！
　　“算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艾亚抚了抚额头，无奈地挥手。
　　“那……爱小姐，可选定了哪套？”莉娅犹豫地开口。
　　——哪套都一样丑！
　　艾亚随手一指，指了一套蕾丝最少，花边最简的：“就它了。”
　　莉娅明显不同意，见艾亚脸色发青，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抱了脱衣服退了出去。艾亚迅速地把身上这件扒啦扒啦脱掉，只留衬裙站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还不如这样好看呢。”
　　无力地一头倒在床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婚礼就在明天！一想到明天自己蛋糕一样站在罗切斯特旁边，而四周都是英格拉姆这样的高挑美人，那场面……恐怕连自己都会想：“罗切斯特先生其实是个瞎子吧？”
　　越想脸越灰，越想越郁卒，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做。不知道过了多久，艾亚迷迷糊糊间甚至没有听见敲门声，只感觉床微微下陷，才从被子里把头稍稍露了出来。
　　“啊！先生？！你，你怎么进来了？！”艾亚看清来人，才猛地清醒过来，自己还穿着衬裙趴在被子上呢！惊呼一声，连忙顺手卷过被子，要把自己包起来，却不料包到一半，被子却怎么也拉不动，顺着看过去，正是罗切斯特面带微笑，一派安闲地坐在上面，正好压着被子。
　　艾亚脸腾地红成一团火：“爱德华！”
　　罗切斯特勾起唇角：“这可不能怪我，简妮特。我刚才在外面敲了半天门，可一直没有反应。再加上莉娅说，你今天心情很不好，所以，我怕你出什么事，”说到后来，罗切斯特的声音渐渐沉下来，缓下来。目光从艾亚的脸慢慢移到全身：“才硬闯进来的。简妮特……”
　　他连小指头都没有动，可目光中带着的灼热含义却让艾亚羞得不知所措。其实，艾亚现在的装束，如果是在前世，夏天穿到街上还嫌多呢，可是在这里被教育了八年的艾亚已经把这种暴露本能地当成了尴尬之事。下意识地，脚就努力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没事。爱德华，你先出去！”艾亚义正词严，可声音却小得象是在渴求什么，软软地挠人心肝。让罗切斯特听得眼中异彩频闪，盯着艾亚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来，一语不发，迅速地开门离开。
　　“哦！”听见关门的声音，艾亚不禁从摒息状态还原，呻吟一声，扑倒在床上，懊恼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把外裙穿好，顺便梳理长发。
　　罗切斯特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刚才艾亚的样子还在脑中徘徊不去，松散了的长发落在圆润的胸前，羞红的脸，还有微微颤抖的小手，不盈一握的纤腰，最后是她无措的玉一般的小腿，真……
　　罗切斯特从不知自己的自制力这样差，只不过一眼而已，干渴而空虚的感觉就充斥全身，只有尽最大的努力僵硬着，才能让自己不在那时候扑上去冒犯她。
　　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游荡世界二十年间，罗切斯特见过体验过的女人自己都没数过。罗切斯特并不是花花公子，不以玩弄女人为乐。同样的，他也不是苦行僧，他有欲望，他也有解决欲望的资本。大部分时候，权势与金钱是最好的催情剂。他在绝望中沉沦，身体与感情都在寻求那个可以拯救他的人。他以为可以通过这些温暖柔软的身体，得到安慰。虽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罗切斯特无论什么样的风情都尝试过。高大的，娇小的，丰满的，瘦弱的，风骚的，纯情的，高贵的，下贱的……寻寻觅觅到了最后，剥下层层假面，结果都是丑陋，什么都不值得拥有，一次一次，罗切斯特只觉得空虚，身体的欲望和感情的空洞被这些眼花缭乱的身体与奢华堕落的经历凌/虐，已经完全麻木。自以为此生就这样了，谁料到……感谢主，罗切斯特微闭双眼，颤抖的手在胸前画十字，难得虔诚。
　　“爱德华，你怎么……”
　　艾亚口中的“还在”两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见罗切斯特突然回过头，对自己笑了一下，顺手推开了她身后刚才还没来得及关紧的门，另一只手一带，艾亚就被罗切斯特重新带进了房间。
　　“简妮特，我要吻你。”
　　这只是宣告。艾亚根本来不及回应或反驳，就已经被罗切斯特噙住了唇，动作有些粗野地侵略过来。
　　自从成为未婚夫妻后，罗切斯特与艾亚之间分享过无数个吻，次次都是罗切斯特主动，大部分都是浅尝即止，好象只为了在他觉得可爱他觉得忍不住爱意的时候在她的唇上烙一个印。可是今天，在明天就是婚礼的今天，罗切斯特却突然变得有些急切难抑起来，直吻得二人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时，才勉强松开来。
　　拥着慢慢平复下来，罗切斯特盯着艾亚被吻得红肿的唇，好一会儿，忍不住又俯下身啄了一下，才缓着劲儿开口：“亲爱的简妮特，听莉娅说，你嫌弃衣服穿着不好看？所以在一个人生闷气，是不是？别难受，其实我觉得……”
　　罗切斯特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一下让艾亚想到刚才的衬裙事件，刚褪下去的红云再次染上双颊。罗切斯特就爱看她这样，艾亚此刻傻乎乎羞怯怯的表情完完全全表明一向理智冷静的她被自己撩拨得情动不已，一想到这种可能，罗切斯特就跟着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压抑了再压抑，知道自己今天再吻下去是什么后果，才不敢再次亲上去。
　　声音有些沙哑：“其实，我觉得只要我觉得好看，其他人的想法都不重要。简妮特，那些衣服你不喜欢，这次时间不够了，结婚以后，你随便选你喜欢的买就是了，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艾亚摇摇头，这哪里怪得了罗切斯特？这些样式本来就是他让人在伦敦巴黎挑得最高贵高时尚的服装了，只是不适合自己而已。生在这个时代，长得如此娇小，本来注定就是要委屈的。能有一个人刨去丑陋尴尬的外表而喜爱真实的你，这可是连上帝都会嫉妒的事。艾亚哪里会为此而责备罗切斯特？
　　“没必要。这个时代的衣服都不适合我。到哪里买，什么时候买都没有区别。”艾亚摇摇头。
　　“我也这样觉得……”罗切斯特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其实，刚才床上那样的简妮特我更喜欢……”
　　“爱德华！”艾亚一听这话，彻底崩了。扬起头虎着脸，就要训话，可是罗切斯特闪得更快，一秒不到，就已经跳出门去，只留了一句非常正派的话：“下来吃晚餐吧，叔叔等你很久了！”，等艾亚出了门，罗切斯特已经没了影踪。
　　罗切斯特孩子气的行为让艾亚又怒又想笑，羞得满脸通红，站在走廊里，好一会儿没出声，把罗切斯特腹诽了一百遍还不够。X！果然是结婚的男人就变得猥琐起来了！
　　“爱小姐，恭喜你。”
　　艾亚一回头，就看见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一身华贵的紫色正从客房那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上的喜色再真诚不过。艾亚一愣，想起来，宾客们今天一大早就到了桑菲尔德了，只等明天的婚礼。布兰奇如此开心，固然有自己这个她的假想情敌嫁掉了的原因，恐怕有了再一次与乌尔见面交流的机会是她笑脸的更大原因吧？
　　“谢谢。你今天真是美丽，英格拉姆小姐。”艾亚回了一礼，有些好奇地向布兰奇身后看了看，竟然只有她一个人，有些吃惊。
　　“妹妹和埃希顿一家都在餐厅。”布兰奇直接回答了艾亚的疑惑，走近艾亚身边，两人并肩往餐厅走去，沉默了一会儿，布兰奇终于忍不住了：“爱小姐，你们的婚礼可邀请了斯派克？乌尔先生？”
　　“当然。”艾亚一回眸，疑惑：“他还没到吗？”问完，艾亚才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冒失，毕竟对方还是一个未婚女子，能主动问起一位未婚男士已是勇气，被自己这样反问倒有些把她逼到墙角的尴尬感觉。艾亚连忙咳了一声：“这事我一会儿问问罗切斯特先生的男仆安迪，是他亲自送的请柬。”
　　布兰奇看了艾亚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两人默默无语一直走到餐厅门前，艾亚准备进门了，却突然听见布兰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真是幸福，爱小姐。”
　　“诶？”艾亚一愣，没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说法。
　　“罗切斯特先生对你的感情浓烈得让人嫉妒。”说着，布兰奇直勾勾地盯着艾亚的唇。
　　一瞬，艾亚觉得脸都烧起来了。自己被吻得红肿的唇该如何进入到宾客云集的餐厅里去啊？！而且，显然，这位布兰奇小姐刚才目睹了自己与罗切斯特在门外被他急切推进门的过程，再加上红唇，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艾亚真的觉得自己悲剧了。

　　婚礼（一）
　　
　　晚餐的场面很大，把桑菲尔德的大厅彻底腾空了摆的餐桌。来往穿梭的仆人，绅士淑女们团团坐，烛光摇曳，欢声笑语，男的俊俏，女的娴雅，说是来参加婚礼，但并没有几个的注意力是在男女主角身上的，个个盯着不常见到的陌生对象，毕竟，这不是里斯的社交聚会，有很多罗切斯特的朋友与客户，一时间，倒比前些日子的打猎会更热闹一些，在艾亚看来，从那些红着脸，兴奋地都有些发抖的小姑娘们看来，这不如说是另一场相亲大会。
　　艾亚进来时，难得地受到了瞩目，对于这样的场面，艾亚有心理准备，虽然可以想像得到的失望或暗藏鄙视的目光，但真处于其中，艾亚倒放开来，抿唇微笑，哪怕身后跟着的是里斯第一美人，也毫不在意，一派大方。这番做作倒让她在不少稍稍年长的绅士女士们心中得了不少分。
　　在众目睽睽下，艾亚始终微微低着头，一派羞涩模样，连牛排都切得特别小块。众女眷并不以为意，这种事见得多了，只是调笑一番，见艾亚窘态连连，这才快活地住了口。只有约翰？爱颇为稀奇地多看了自家侄女两眼。虽然艾亚平日里也堪称淑女，但多数只是礼仪周到而已，说起羞涩来，约翰？爱还真没见过几次。当初在自己面前承认她与罗切斯特有感情时，也一派平静，这会儿倒装模作样起来，真是有趣。
　　艾亚粗略地扫了眼在座的来宾，乌尔果然不在其列。艾亚手略略一沉，她当然不怀疑罗切斯特没给他发请柬。以罗切斯特小心眼的程度，这种能让假想敌死心兼炫耀的场合他怎么可能放过？而乌尔也不可能不来。他对自己虽然感情略有不同，但绝对是拿得起放得下。难道路上出事了？想到这种可能，艾亚的心提了提。
　　“叔叔，”艾亚见身边的约翰？爱与旁边的人说完了话，连忙转过头去，插话：“你看见乌尔了吗？”这事，除了叔叔问谁都不合适。
　　约翰？爱觑了眼艾亚：“简妮特，明天就结婚了，就别想着其他男人了。”
　　艾亚被这话刺得直想叹气：“没想着其他男人，叔叔，你真是……想哪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乌尔只是朋友。担心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事，问一下而已。”
　　约翰？爱见艾亚露出无奈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别瞎操心了，斯派克那小子带了信过来，说是明天一定赶得上婚礼。不会让你失望的。”
　　“唔……那就好。”说着，艾亚看了眼热闹景象中落落寡欢的布兰奇？英格拉姆小姐，颇有些纳闷，她与乌尔的交谈应该不超过十句，这位小姐年纪也并不小，甚至比乌尔还要大上两岁，怎么会突然春心大动，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乌尔一人身上呢？按说，今天这样难得的场合，她应该好好表现才是。乌尔到底做了什么让布兰奇念念不忘的事啊？百思不得其解。
　　晚餐结束，本应是各就各位，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可是人实在太多，旷男怨女也太多，不得不把晚宴无限加长，抽掉餐桌，变成茶会，三三两两，从大厅到荆棘园，或坐或站，都是窃窃私语的人群。罗切斯特自然要应酬，艾亚也随着他遛了一圈，以身体不适为由被罗切斯特推回了自己的卧房。
　　不知道别人的新郎新娘结婚前夜如何渡过，但艾亚总觉得自己这个新娘当得很不合规矩。但毕竟不了解，也就不强求什么了。关上门，转过身，艾亚就看见一件如云朵般洁白梦幻的白纱长裙放在沙发上，而旁边更是摆着长长的白色头纱，左手边还有一个漂亮的绒面盒子。艾亚上前，轻轻打开来，不由惊呼一声——只除了戒指是一款男款戒指之外，一整套钻石饰品闭门端端正正地摆在里面，无色透明的钻石，衬着深蓝色的绒面，在烛光下闪烁着诱惑的光芒。
　　珠宝的美丽确实惑人，艾亚也不能例外。“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样的广告词，在艾亚的前世可是流传甚广的。艾亚痴迷地拿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看遍了钻石的每一处炫目折光，才意犹未尽地放回去。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烛光良久，蓦地，转回头去，拿出纸笔，在稿纸的第一行写下“婚礼上的谋杀”几个大大的花体字。
　　就从波普先生参加婚礼的路上被耽搁了写起吧，艾亚灵感大发，带着笑容，笔下畅快，越写越是顺手，每一个细节好象都是早就刻在脑子里的似的，只需拿出来就可以了。这种思如泉涌的状态，艾亚写作的这些年来几乎没遇到过，此时兴奋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完全忘了明天是甜蜜生活的开端，有多么重要，直到窗外天光照进屋来，艾亚才猛地清醒过来——糟糕，忘了睡觉了！
　　艾亚看看桌上厚厚一摞稿纸，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来。布局已经写完，只差波普出来解谜了……
　　——都怪罗切斯特！谁叫他这两天以自己体虚为名，没事就叫自己好好休息，多睡觉的？！害得自己到了晚上都没有困意！
　　艾亚这是在迁怒。闷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的仆人们起床了，才猛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无论如何也得把今天撑过去！如同战斗一样，把莉娅叫过来配合，洗头洗澡，喷香，着装，戴钻饰……
　　等全部完成，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艾亚在镜中看见了一个没精打采的奶油蛋糕。而莉娅和另外两个女仆明显被艾亚一早上不停的命令折腾得有些木然了，看向艾亚的目光有点呆滞，连礼貌的喜悦都没有。艾亚把眼睛努力向上睁了睁，立刻显得精神很多，虽然样子一般，但总算还可以称之为甜美。
　　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敲门的声音响起——该出门了。这里到教堂还得坐一段时间的马车。
　　去的时候，艾亚没有看见罗切斯特，只由叔叔约翰？爱牵着手上了马车，幸好天气晴朗，艾亚坐在马车上差点睡着，迷迷糊糊地脑中转的都是可爱可亲的波普先生。约翰？爱见侄女难得地沉默，还以为艾亚到了临场终于紧张了呢，不由也有些开心，一直握着艾亚的手轻轻拍。
　　马车停住时的颠簸让艾亚猛地醒来，从头纱下小心地揉了揉眼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才顺着约翰？爱的手下了马车。才走了两步，就听约翰？爱在旁边说：“看，斯派克那小子来了。”
　　艾亚精神为之一震，连忙顺着约翰？爱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远远的乌尔西装革履气质从容，而他旁边的是……艾亚看见那张富态的笑脸差点叫出来，竟然是弗恩？亚历山大！
　　之后的事被震惊加上疲惫，艾亚一直处于半清醒状态，反正一路都有人牵。不知道手上的白色花束是从哪里找来的，味道清雅，非常不错。宾客祝福时，艾亚终于就近看清楚，果然没错，就是弗恩！罗切斯特真是……才一天的功夫就把对方请来婚礼现场，动作够快的。显然弗恩也因为能参加这么一场贵族婚礼感觉非常兴奋，胖乎乎的脸上一直笑容不减，见到艾亚时比上一次要热情十倍不止，让艾亚颇有些吃不消，直到艾亚提到自己又写了一篇新的波普先生，弗恩才算终于回到现实，思索起工作来。艾亚揉了揉一晚上握笔已经酸麻的手，幸好今天她是新娘，不用应付太多。
　　音乐声响起，艾亚被叔叔约翰？爱牵着走过人群，把自己亲手交到罗切斯特手上，这一刻，艾亚才有了真实感——她看见了约翰？爱隐含在笑意中的泪水。突然有点感伤，就听罗切斯特在一旁一派真诚，小声道：“叔叔，把简妮特交给我，你放心吧。”　　罗切斯特的此言一出，艾亚和约翰？爱双双打了个寒颤，罗切斯特比约翰？爱小不到五岁，竟然喊叔叔喊得这么顺畅，爱家两叔侄都一时无语。不过，也由此一刻，刚才的伤感全无，整个人恢复到一片恭喜声中来。
　　主持婚礼的并不是艾亚想像的伍德牧师，而是另一位艾亚没有见过的教士，长得慈眉善目，毫不